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1.相 遇 碧绿的湖水清澈透明,一阵微风吹过,岸边的水草好像绿色的毡子一样,随着波浪一样起伏不定。 我屏息静气地趴在湖边的芦苇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一头高大的单峰骆驼正在水边悠闲的喝着水。 湖水很甜,因为我刚才也尝过,这个家伙喝了几口以后,四肢一曲卧了下来。 它厚厚的嘴唇依然吧嗒着水面,不时抬头看看。虽然它看上去非常悠闲,可我知道,这个家伙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老实敦厚。 看到它的尾巴悠闲的在后面扫来扫去,我明白,它现在已经放松了警惕了,该是我出手的好时机了。 身后的哈利姆不耐烦的推了推我的脚。我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小声的问我:“玛奇朵,你要是不动手那我就来捉了。” “不行,要是你今天和我抢,我以后就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知道他心里急得厉害,可是捉野骆驼这件事,我是不愿意让给他来做的。 哈利姆急得不得了,平时大家看到的都是双峰的骆驼,单峰野骆驼非常难得。要是跑起来,草原上最快的骏马也不见得比得过沙漠中的野骆驼。 虽然身为楼兰国的王女,得到一头骆驼并非难事,可我还是想自己亲手捉到一只骆驼,证明我的能力。 等我捉到这只骆驼,巴格就再也不敢嘲笑我,他会用看我的兄长阿尔泰的眼光来尊敬地看我,会在我面前低下他不可一世的头颅。 想到这里,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轻轻的爬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向它走过去。 芦苇的草丛里发出沙沙的响声,那只野骆驼终于警觉的往我这边摆了摆头,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 它真好看! 我站住,不敢再往前走,脸上努力的对它露出和善的笑容。 楼兰的巫师胡夫曾经对我说过,不要以为骆驼、羚羊不是人,就比我们愚笨,如果这样想,那才是个大傻瓜。 所有的生命都很聪明,有些动物很有灵性,甚至比人还要厉害。 人可以像羚羊一样跑得飞快吗?人可以像骆驼一样,在风沙里行走,好长好长的时间不吃不喝也不会死掉,也不迷失方向吗? 特别是野骆驼,它是神明派来帮助我们的,是我们在沙漠里的另一双腿,是我们的方向,也是我们的好伙伴。 我对它笑,它一定明白,我对他没有恶意,我捉住它,总比它在沙漠里流浪要好,总比被匈奴人捉住剥皮吃掉要好。 听说匈奴人喜欢的是马,对于骆驼,没有我们楼兰人这么看重。 看来我的笑容真的很有用,这只骆驼居然对我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巴。 我忍不住惊喜的对后面的哈利姆说道:“哈利姆,你看,它对我笑了,我对它笑,它也对我笑啊!” 哈利姆显然认为我是胡说八道,开口说道:“玛奇朵,你到底捉不捉?你要是不动手,那我来了。” “不行,不许你乱动。”我赶紧开口打消哈利姆的想法。 哈利姆就是这点不好,总认为我什么都不会。总是什么都帮我做好。 明明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可我怎么觉得他就像他的姆妈一样。 哈利姆的姆妈夏克娜从我生出时就一直照顾我,在我心里,她也是我的姆妈。 所有人都说我像个小子一样,因为我的姆妈在生我的时候死去,大家都宠着我,让着我,才养成了我现在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可是他们不知道,只有在他们的让步里,我才能知道我在他们心里的重要。 我大着胆子一步步走近了它,对它伸出手,然后慢慢的放到了它的身上。 在我的手接触到它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它的身体一颤,它温和友善的大眼睛看着我,让我忍不住又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抱住了它的脖子。 即使它是卧倒在地上,它也很高,我必须踮起脚尖用力伸长了手才能够得到它。 我裂开嘴,高兴的笑着,对它说话:“骆驼啊骆驼,你愿意当我的坐骑吗?” 哈利姆在后面又讨厌的说了一句:“骆驼怎么会听得懂你的话呢?” 我嘟起嘴,瞪了哈利姆一眼,气呼呼的说道:“我说它听得懂,它就听得懂。” 为了让哈利姆心服口服,我觉得必须骑上它转悠一圈才好。 我双手抱住它的脖子,双腿往上勾住,很轻松的就翻到了它的背上。 摸了摸它身上柔软的毛,又摸了摸我身后那凸起的驼峰,我兴奋的嚷着:“啊!可爱的骆驼啊!我要给你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呢?就叫做卡米尔吧。” 哈利姆这时候也跑过来,他身上穿着一件亚麻编织的衣服和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很旧的皮靴。 他仰着头,看着高高坐在骆驼上的我,问道:“玛奇朵,你下来吧!万一摔倒了可不得了,这可不是我们平时骑的双峰骆驼。” 我哼了一声,伸出手搭在眼睛上往远方看,湖泊的另一边是茂盛的胡杨树林。 高大的胡杨树好像王城的士兵一样列队结伴,阻拦住远方的风沙,为旅行的路人送上荫凉。 秋天的胡杨树叶已经开始发黄,金黄色的树叶在太阳下熠熠发光。 我看到数十骑人沿着胡杨树下往这边飞驰而来,方向正是我们的王城——楼兰。 “快,卡米尔,我们去看看吧。”我俯下身,对着它的小耳朵说话,它居然也听懂了。 我看到哈利姆更加矮小了,他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卡米尔站起来,迈动着四条腿,然后开始往胡杨树林的方向走去。 “玛奇朵,快下来,这太危险了!”他嘴巴里嚷着,然后伸出双手站在卡米尔的前面,试图拦住我们。 可是卡米尔真聪明,它绕过了他,然后加快了脚步,很快的就把他甩在身后老远了。 卡米尔带着我快步走向这群人,越走越近,我慢慢看清楚了这群人。 从他们的衣着上看来,这些人是匈奴人。 领头的一人满脸的大胡子,毡帽下的眉毛又粗又浓,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让我想起草原上凶恶的头狼。 ------------ 2.匈奴人 我不喜欢匈奴人。 他们是草原上的恶狼,贪婪和凶狠是他们的本性,掠夺和残杀是他们的本能。 从我记事起,每年的冬季,胡杨树叶转黄,寒冷的风从北方刮来,匈奴人就会进攻我们。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来向我们索取食物,起先说得好听,开口向我们借,可是借了不还,后来就是直接要,要了不给,干脆骑着马挥着刀的杀进我们的王城来。 在没有防备的时候,我们也只有让出那一点可怜的口粮,更多的时候,他们会大摇大摆的在王城里到处搜寻,看上了什么就直接拿走,连招呼都不打。 上一次,有一个女人为了自己五岁的儿子,自己舍不得吃,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黍米居然也被这些匈奴人抢走。那个女人不要命的冲上去,想抢回自己的粮食,却被匈奴人一刀砍死。 看到这事的巴格和阿尔泰气愤极了,当场就和那一群匈奴人打了起来,可是匈奴人是从小就学着猎杀兔子和狐狸的。即使巴格和阿尔泰是我们楼兰数一数二的勇士,却也只能抵挡住几个匈奴人。 王城所有的人们都拿起武器,和巴格、阿尔泰站到了一起。换来的却是更多弱者的死伤。 巴格当场擒住了那伙匈奴人的首领,命令他的部下退出我们楼兰,这才暂时消弭了一场战乱。 看着眼前的这伙匈奴人,我心里想,难道这伙人又是来攻击我们的王城吗? 北风还没有开始刮来,匈奴人就已经等不及了? 虽然人数有点少,但是也不能以为他们是无害的羊羔。 即使现在回去给王城报信也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心里实在是焦急! 领头的那人骑着马离我越来越近,渐渐放慢了速度,在我的身旁停了下来。 马蹄扬起的灰尘让我捂住了口鼻,除了去附近的米兰城里找若羌和若耶玩,在王城附近,我不爱蒙面纱。我不喜欢遮遮掩掩,即使为了挡住风沙,我也不愿意。 他看着我的举动,似乎在笑,用我们楼兰的语音问我:“美丽的姑娘,请问沿着这个方向往前走,是通往楼兰的路吗?” 我感到奇怪,匈奴人又不是没来过我们楼兰,就算他是头回来,难道队伍里就没有向导? 不过他问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好了! 我做出天真的样子,指着左边的方向对他说道:“你们走错路了,应该往这边走,穿过这片胡杨树林,沿着这片湖泊一直走,再穿过一片沙砾地。就会走到楼兰的。” 他疑惑的又问:“那大概要走多久才会到达楼兰啊?” 我笑了笑,回答他:“不会很久的,到了明天日落时分就会到达了。” 他后面的那些人也都骑着马停在他身后,我数了数,大概有十三四个人的样子。 其中一人听到我的话,不解地用匈奴话和他说:“王子殿下,按照路程和方向,应该不是这个小姑娘所说的方向啊!” 他们以为我听不懂匈奴话,可是我是谁?我是楼兰的王女,从小,父王就请了老师教我学习西域各部的语言,在别的事情上,也许我不用心,可是想到学会了这些,我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一点也不担心语言不通,所以对这件事,我出人意料的格外用心。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头也不回地笑着和那人说道:“我们还是按她说的走吧!只要不迷路就行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真想笑出来,如果按照我说的路去走,就是我们所有西域人都很惧怕的魔鬼沙漠。 传说中,魔鬼沙漠从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出现,有时候是北边,有时候又出现在西边,如果有人不慎走了进去,往往都会在里面打转迷路。 等到所有的干粮都吃完,所有水囊里的水都喝光,你只有静静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可是?魔鬼沙漠也善待它的子民,只有经验丰富的西域人,或者是意志坚定的强者,才会走出它的迷宫,藐视漫漫黄沙。 也许神明开眼,会让你走出来,但是那也会让人九死一生,伤了元气,在家里卧床很久。 我之所以知道魔鬼沙漠出现在附近,是因为昨天刚到城里的一个商队提起的。 这个商队刚从乌孙那边过来,到达我们楼兰之前,在魔鬼沙漠里转了十几天都出不来,直到后来,所有的人在烈日下奄奄一息的时候,经验丰富的老向导终于向神明祈求,奇迹才在那时向他们呈现。 如果这些匈奴人进去,恐怕他们在那片魔鬼沙漠里转上十天半月都出不来!要是能死在里面再好也不过了! 想到这,我担心我的脸上已经露出古怪的笑容,连忙重重地咬了一下舌尖,疼得我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他奇怪的问我:“你怎么哭了?” “啊?我没哭啊?”我懊恼极了,担心自己会引起他的怀疑。 他突然咧开嘴笑了,伸出一根手指抹过我的眼睛,然后放在我面前看:“看,这湿湿的难道不是你的眼泪?”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而且长满了老茧。虽然动作很轻,但是我还是觉得脸好疼。 我生气的打掉他的手,瞪着他嚷道:“关你什么事。”然后我驾着卡米尔就往旁边走去。 这个讨厌的匈奴人再次跟了上来,好像老鹰一样的目光锐利的盯着我,不坏好意的笑着对我说:“姑娘,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流下眼泪,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呢。”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傲慢的对他说道:“你要问我吗?是你们匈奴人,你们从遥远的北方过来,我们以礼相待,拿出我们最好的食物招待你们。可是你们是怎么回报我们的?抢走我们的粮食,杀死我们的族人,还有脸来问我?” 他困惑的皱了皱眉毛,又裂开嘴笑了,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对我说道:“姑娘,不是所有的匈奴人都像你说的这样的,我们和你们一样,有自己的亲人和族人,也有对神明的敬仰,神明在上。” 他举起一只手放到胸口,神情郑重地对我说:“至少我敢保证,我们这次来到楼兰绝不会让楼兰人流下无辜的鲜 血,我们手中的箭绝不会对着你们楼兰人。” 我又哼了一声,不相信的看着他,说道:“相信你们的话,我还不如相信荒原上的沙狐,至少它的牙齿不会向我们张开。也不会让我们的族人流血哭泣。” ------------ 3. 恶 语 我的话堵得他再也说不出什么?只是默默的用他的眼睛瞅着我。 从后面传来呼唤我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是哈利姆,他骑着我的马向我跑来。 我都忘了我的马,任由它在河滩上吃着草,可哈利姆却比我记得清楚。 他跑到我的面前,一脸的焦急。警惕地看着我面前的匈奴人,然后问我:“玛奇朵,你好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我翻翻白眼,哈利姆说这话可真让我觉得丢脸,一向只有我欺负别人,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 我骄傲的说:“想欺负我?那么他必须得付出血的代价,豺狼咬了我们的脖子,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把刀子送进它的肚子里。” 我要让这群匈奴人知道,我们楼兰人不是软弱好欺负的! 面前的这个匈奴人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又笑了,他一挥手,其他的匈奴人都纵马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将我和哈利姆围在中间。 他又露出讨厌的笑容,亮出雪白的牙齿,对我说道:“带路吧!带我们去你们的王城。” “休想,我绝不会把豺狼引进我的家门。” 他皱了皱眉,再一次耐心的对我解释:“我不是和你说过吗?长生天在上,我以我匈奴王子莫顿的荣誉向你起誓,我这次来,绝不是为了掠夺你们,也不会有血腥的残杀。” 我马上回击他:“我也说过,我不会相信你的话。” 他抿紧了嘴唇,浓眉下那深邃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寒冷锐利起来。 我感到一股寒意,依然毫不示弱的瞪着他,然后对哈利姆摆了摆头,说:“我们走。” 我拍了拍卡米尔,示意它朝前走,可是这个讨厌的匈奴人拨转他的马,拦到了我的面前。 我生气的又瞪了他一眼,没有做声,换了个方向,想从他们围成的圆圈里脱困出来。 我换了好几个方向,都被他们拦在了面前。 哈利姆骑在马上,默默的跟随在我身旁,他斜着身子靠近我,在我耳边小声说:“玛奇朵,怎么办?看样子他们不想放走我们。” 我生气了,冲着他嚷道:“刚才是谁那么大声的说,手中的箭绝不刺向我们楼兰人,是谁装好人?狐狸再怎么伪装,也变不成羊,你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走,说出的话不算数吗?” 他的浓眉好像两把锋利的刀,露着沉沉的戾气,不悦的对我说:“草原上夜莺的歌喉再好听,听长了时间也让人厌烦,小姑娘长得像花一样,嘴巴太伶俐了也不是一件好事,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狐狸,我看你才是狡猾的狐狸。” 他肯定的说道:“你一开始就对我们说谎,你是楼兰人,看你的衣着,出身肯定不是普通的人家,你的身上也没有干粮,如果按照你说的路,明天日落时候才到楼兰,高贵的女孩啊!难道你打算饿上一天的肚子回楼兰去吗?” 我的心中一凛,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粗枝大叶,怎么这么细心的就看出了我的身份? 今天出门,我还特意挑了一件普通的衣服,我的胡服所用衣料都是商队从中原带来的,即使是最普通的粗布,也和楼兰人自己织出来的麻布有着很大的区别。 中原的布料,即使再粗糙,在图案和颜色上和我们西域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中原地区以前很混乱,汉人分成了七股,谁都想占领对方的领地,让对方向自己臣服。后来被秦国统一,可是大秦国的皇帝很快就死了,中原又是战火连天,比我们西域还要混乱。 最近路过我们楼兰的商队说如今是大汉朝的天下了。 这样的情况倒是和我们西域很像,我们西域除了楼兰,还有乌孙、龟兹、车师、且末、精绝、于阗等。 威胁我们西域的匈奴来自北方, 他们的地域那么辽阔,男人们远远比我们彪悍,他们骑着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即使这次赶走了,下次他们还会再来。 难道我们西域也要被匈奴来占领? 想到这里,我用仇恨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不管怎样,这和你无关,你快点让开路,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 他冷冷一笑,反讥我:“真正凶恶的猎狗咬人之前是不会打招呼的,你还是在前面给我们带路,带我们到你们的王城吧。” 他居然拿我比做狗? 我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大声骂他:“你才是狗,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给你们带路的,如果你非让我带路,那我就会带你们进入魔鬼沙漠。” 这四个字一出口,我很满意的看到他周围的那些匈奴人露出紧张不安的神色。 听了我的话,他连声冷笑,反而很悠哉地说:“我听说楼兰的王女就叫做玛奇朵,从来不爱蒙面纱,皮肤好像马奶一样白,眼睛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嘴唇好像鲜红的花瓣那么娇艳。可是今天看来,这姑娘的性格一点都不如我们匈奴的女子,就好像沙漠的风暴一样,让人还真是喜欢不起来。” 他是在夸奖我还是在挖苦我?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长得好看!可是后面一句听起来却又让我觉得怪怪的。 我的心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就跳得好厉害,有点喘不过气来,同时觉得脸上胸口都灼热了起来。 这个人难道会妖法?要不我怎么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我定了定心神,大声说道:“哼,谁要你喜欢了?我才不稀罕了。” 这句话说完,周围那些匈奴人都轰然大笑起来,好像我说的话很可笑一样。 其中一个匈奴人的头发结成两股辫子,圆脸上的络腮胡子乱糟糟的,耳朵上还挂着两个大大的圆环。 他高声叫道:“我们草原上的姑娘个个都喜欢莫顿殿下,可是有的姑娘嘴巴上也会说不稀罕我们的王子殿下!” 又有一个匈奴人也高声怪笑着说:“是啊!这种姑娘我们的殿下见多啦!我们的殿下喜欢温顺的小马驹,不喜欢性子暴烈的小母马,楼兰的姑娘你放心,他也不会瞧上你的。” 我大怒,从背后抽出我的小弩箭,瞄准这个家伙放了一箭。 ------------ 4. 赌 注 还没等我放出弩箭,莫顿突然夹了夹马肚子,一下子冲到了我的面前,伸手夺过我的弓弩,我的弩箭被他打落在砂地上,射出的箭也失了准头,从对方的身前划过,斜斜的飞插在沙地里。 我立即探入腰间,抽出我的短匕,他却从他的马上立起来,站到了马背上。然后跳到我的骆驼上,从后面紧紧箍住了我。 哈利姆看到我受制于莫顿,怒吼了一声,从腰间抽出弯刀,他的手刚刚举起,就被旁边另一个匈奴人用长槊打中手臂,一下子跌落在沙地里。哈利姆抱紧了受伤的手臂在地上滚来滚去,从他痛苦的表情和嘶吼声,我听得出,他一定很疼。 “哈利姆,你怎么啦?”我的双臂也被这个叫做莫顿的混蛋反扭在身后,他的劲好大,好像铁钳一样钳住了我,使我完全不能动弹。 我用力扭过头,怒视着身后的混蛋,大声说道:“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们两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一对一,和我们楼兰最勇敢的勇士比一比,不比的就是孬种。” 他放开我的手,轻蔑的说道:“说的好,我不欺负小孩子,可我也绝不会坐视你在我眼前暗箭伤人。” 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面容。他长得不像其他几个匈奴人那样粗壮结实,瘦长的身形也绝不孱弱,反而给人很有力量的感觉。 好像刀条一样窄窄的脸,鼻梁高高的,隆起的鼻头带点鹰勾,如果不是脸上那一圈络腮胡子,我会错觉他更像一只鹰! 这只鹰的眼神实在太锐利,炯炯有神,看得我脸上发烧,不得不避开他的眼光。 “哼,我年龄比你们小,又是女孩子,力气也不如你们大,暗箭伤人怎么啦?难道你们的行为就很光明磊落吗?”我说完这一句,就跳到沙地上,跑到哈利姆面前。 哈利姆坐在地上,垂着头抱着胳膊,胸口急剧地起伏不平,眼睛仇恨地瞪着那个伤他的匈奴人。 我轻轻托起他的手臂查看,他的手软软的垂着,稍微一碰,就疼得他直抽冷气。 还好他的手只是脱臼而已,可我不会接臼啊! 莫顿骑在我的骆驼上,不可一世的俯视着我,脸上的神色似乎很得意,开口说道:“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带他回你们的王城找人给他接上,我们也会跟在你的后面。另一个就是我们现在给他接上,然后你带我们去你们的王城,至少他可以少受点疼痛,反正无论哪个结果,我们都是到得了你们的王城的。” 我气愤的看着他,很不情愿的说道:“那你还等什么?马上下来给他接上啊。” 他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动,只是对那个伤哈利姆的匈奴人说道:“古那奇,你去给他接上吧。” 古那奇答应了一声,跳下马来,走到我们面前,可是哈利姆身子一扭,摇了摇头,不愿意让他接。 我好像哄小孩一样对哈利姆说:“哈利姆,让他接吧!我们也不会感谢他的,他弄伤了你的手,以后我们会还给他的。” 哈利姆听了我的话,没有再躲,直视着古那奇伸出了手臂。 古那奇咧嘴对着我们一笑,对我们说道:“两个小娃娃倒是很有胆色的,好,我会等着你们。” 他托起哈利姆的手肘,不知道怎么弄的,只听到一声脆响,哈利姆的手臂一下子就接上了。 我扶着哈利姆上了马,我的小花马性格很温驯,它不会故意摔下他。又回到我的骆驼前,冷冷的对莫顿说:“下来。” 出人意外,他没有多做停留,转而上了他的马。 每天正午的时候,是一天当中最炎热的时候,即使在北风呼啸的冬季,正午的太阳也温暖得让人脱下皮袄。 如今正是秋收季节,太阳已经不在头顶上,慢慢地往西移了一点。可是照射在沙地上的热量还是会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我没精打采的骑在骆驼上,和哈利姆一起带着这群人向王城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有一个匈奴人不耐烦了,催促道:“喂,不能走快一点吗?到底还要多久啊?” 这个匈奴人就是之前嘲笑我,我想拿弩箭射他的那个家伙。 我懒得看他,回答说:“我当然可以走快点,就怕你们跟不上我。” 他嗤笑了一声,讥讽道:“小姑娘的嘴巴太厉害,吹牛皮也不看看是在谁的面前,我们匈奴人在马背上长大,难道还会跑在你的后面?” 莫顿淡淡的阻止他:“辛格勒,少说两句。” 然后又看向我,对我说道:“玛奇朵,你能不能走快点?” 他居然喊了我的名字!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不许喊我的名字,我不喜欢听到我的名字从你的嘴巴里出来!” 他轻笑了一下,反问我:“不喊玛奇朵,那喊你什么?总不能也叫你“喂”吧?” 这话堵得我一时回答不出来,只有气咻咻的看着他。 哈利姆靠近我,低声对我说道:“玛奇朵,你先走吧!我留下来带他们。” 他用眼神暗暗向我示意。 我知道哈利姆的意思,我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和嘲笑,他希望我早点离开这群讨厌的人,回到我的父王和兄长身边。 可是我怎么能抛下哈利姆一个人回去呢?哈利姆名义上是我的奴隶,在我心里,也是拿他和阿尔泰一样看待的。 我摇摇头,然后转头对莫顿挑衅地说:“你们不是说我走得慢吗?敢不敢比一比,就算我和哈利姆一起,也肯定比你们快。” 他“哦”了一声,然后说:“那可不行,不如我和你坐在一起。” “不可能,我才不要和你坐在一起了。”我断然拒绝。 辛格勒这时在旁边急躁的说:“殿下,就让他们坐在一起试试,难道我们草原上的马还比不过他们西域的马吗?” 莫顿轻笑一声,对他说:“这次你倒说对了,西域有一种大宛马,好像闪电一样的速度,流出的汗水好像鲜 血一样红。” 他十分神往地看着远方,轻声说道:“传说中,它是天马,是神明赐给地上的君王的,得到它的人就是地上最英勇的帝王,所向无敌。” “不过!”他轻蔑的看着哈利姆身下的那匹小花马,那是父王特地在我十二岁的时候送给我的,陪伴了我三年了。 “我看这匹马也就一般,肯定不会是大宛名马。也跑不过我们的匈奴马。” 今天,不但我的人被这个家伙刻意侮辱,就连我的马也被他刻意侮辱。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我发誓,我一定要让这个家伙也尝尝被人侮辱的滋味。 “不,你错了,我不是要用我的马和你比,这只骆驼是我今天刚驯服的,你敢用你们的马和我的骆驼比吗?” 他眯起眼睛看着我,似乎想了一下。 叫做辛格勒的连忙在一旁说:“殿下,就和她们比一比吧!这样走得可真急人。” 其他的匈奴人也都开始七嘴八舌了,都想看看我的骆驼是如何能够跑过他们的马。 他听了一会他们说的,抬手示意他们噤声,然后对我说:“既然你想跑,那你带着你的朋友一起跑吧!” 我大喜,连忙说道:“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他点头,傲然说道:“我说的话绝对算数。” 我连忙靠近哈利姆,招呼他过来和我一起坐在骆驼上,我不担心小花马,她跟着我这么久,就算没人带她,她也会自己回去的。 “等等”他突然开口。 “你要反悔?”我警惕的看着他。 ------------ 5. 拦 阻 他要变卦吗? “不,我们加个赌注吧!这样会更有意思。” “赌什么?” “如果今天日落之前,我们到不了楼兰,那么我们就输了,反之则赢,胜利者可以要求失败者做一件事。” “好。”我一口答应,然后非常得意地说道:“要是我赢了,我就要你向我下跪道歉。” 所有的匈奴人听了都脸上变色,非常生气的瞪着我,只有他哈哈大笑说道:“好,说定了,如果我赢了,你就跳一支舞给我看吧!我听说楼兰的姑娘都擅歌擅舞,早就想一饱眼福啦!” 我轻蔑地哼了一声,傲慢的对他说道:“你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说完,我就催动身下的卡米尔,快速地向前跑去。 …………………………………………………………………… 沙漠里的骆驼跑起来可是像风一样快速,卡米尔是只野骆驼,比起一般的骆驼和骏马更快了。 骏马在沙漠里是比不过骆驼的,只有在草原才能让它们尽情奔腾。 风从我们身旁呼呼刮过,我大声问身后的哈利姆:“他们还在后面吗?” 哈利姆也大声的在我耳边回答:“还在,已经落后一箭之地了,那个匈奴的首领很厉害,一直跑在前面。” 我很诧异,居然能一直紧咬着我们不放,看来他们控马的技术也很高超。 百忙之中,我往后看了一眼,只见莫顿果然紧紧咬在我身后,落后大概一里多地,其他的匈奴人已经松散的拉后了一段距离。 我拍着卡米尔,用吟唱般的声音再一次驱使他发力往前跑。 巫师胡夫曾经教过我,所有的牲畜,都有他们的语言,我如今用的,就是他秘传给我,用于骆驼们之间的信号。 忠诚的卡米尔虽然今天才遇到我,可是和我之间却好像心灵相通一样,它四个蹄子撒开了奔跑在沙砾里,脖子下的茸毛在风中飘扬了起来。 这片地区的沙子里夹杂着很多的碎石,草木稀疏,只有骆驼刺才能顽强的生长在这片土地。过了这里,前面就是我们楼兰的地域。 跑了一会儿,哈利姆大声说道:“玛奇朵,他们不见了,被我们甩掉了。” 我听了,非常高兴地往后看,果然,后面什么都没有,他们已经被我甩的看不见了。只有漫天的黄沙和无尽的天空。 喜悦溢满了我的胸怀,仿佛被鼓舞,我更来劲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到王城。 继续往前行,我看见我们楼兰的城墙矗立在地平线的那一面,金黄的黍田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成圆圈的形状围绕着我们的王城。 再走近一些,就看到勤劳的楼兰人在黍田里劳作。 我看到我们的王城了,他巍峨的屹立在高原之上,一条玉带一样的河水流进他的怀里,又从另一端蜿蜒的流出来。 河流的两畔种植着水稻,稻种是商队从中原给我们带来的。 城的四角分别有四座瞭望塔,高高的塔顶可以看到极其辽阔的地方。 我向着塔顶挥手,想了想,又从身上抽出一条红色的丝巾,开始向着塔顶挥舞。 巴格一定在上面,那么就可以看得到我! 脚下的土地由沙砾地慢慢变成了松软的土地,我看到王城的城门。 有四个士兵佩着弯刀守候在城门,他们戴着毡帽,身上穿着皮甲。 这个时候,进出的平民并不是很多人。 我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再过一会儿,它就会往西边落下了。 “如果今天日落之前,我们到不了楼兰,那么我们就输了,反之则赢,胜利者可以要求失败者做一件事。” 莫顿的话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 糟糕!我突然意识到这句话里有漏洞! 我原本的想法里,是他在日落之前追不上我们就算输,没留意到他说的是日落前到不了楼兰。 我懊恼极了,我当时怎么答应得那么快啊! 听说匈奴人善于跟踪循迹, 无论在沙漠里还是草原上,他们都会从动物的蹄印里找到自己要寻找的猎物。 现在,他们一定按着卡米尔留下的脚印在后面跟来。 不行,我可不能输,我才不愿意跳舞给莫顿看了! 我得阻止他们 ,哪怕把他们留到了日落以后,只要进不了王城,他们就算输。 想到这里,我让卡米尔停下,哈利姆也从卡米尔身上跳下来。 守城的士兵早已认出了我,都对我揖手行礼。 我大声的对四个守城的士兵说:“后面有一群匈奴人,他们是强盗,我们一定要拦住他们,不许他们进城。” 士兵们听说匈奴人来了,既愤怒又有点害怕,上次匈奴抢掠我们楼兰的事情大家都还记忆犹新。 其中一人露出小心翼翼的神色,回答我:“请问王女,他们大概有几人?” “大概十几个人吧。” 这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王女,就凭我们四人,我担心我们拦不住啊?” 我看了看城墙,这是靠北边的一座城门。 我们的城墙非常坚固结实,是用粘土夹着红柳的纸条夯筑而成,城墙上方也有士兵守望。 两扇城门是用胡杨树干做的,也很坚固。 “立即把城门关上,现在带我去见你们的城门官。” “是,谨遵王女之命。” “你是什么官职?” “回王女,小人现在任十长。” 十长是楼兰兵卒里最小的官职,往上递增就是百长、千长,然后就是校尉、将军和司马等官职。 他领着我上了城墙,我站在城墙上,看着前方,果然看到隐隐几个小黑点在快速地向这边移动。 哼,来得可真快啊! 厚重的城门已经缓缓关上,还落上一根非常沉重的圆木,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他们也很难进来。 这时城门官前来见我。 “参见王女。”他向我行礼。 他大概中年样子,下巴上留着兜胡子,长得瘦削精神,看上去很机灵的样子。 我抬手说道:“免了。你叫什么名字?” 城门官答道:“小的名叫阿达。” “好,阿达,你看到了吗?匈奴人已经快到了,我们现在决不能打开城门,把强盗迎进来。集中所有的士兵在这里来抵抗他们吧!” 阿达听了我的话,并没有马上行动,反而吞吞吐吐地告诉我:“王女,前几天,王子曾经告诉过我,这几天可能会有匈奴人过来,还说过,如果他们来了,一定要以礼相待,并且要马上去报知王子。” “什么?居然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奇怪极了,阿尔泰不是很痛恨匈奴人吗?为什么还要城门官以礼相待? 阿达对于我的问题回答不出,支吾着说:“这是王子的吩咐,至于王子为什么不告诉王女,这点小的也不知道。” 我每天只顾着遛马,骑骆驼,再就是在城里城外闲逛,不知道也正常,阿尔泰是王子,将来也会继承楼兰的王位,他也没必要和我说。 不管了,我和他的打赌决不能输! 我做出一副很凶恶的样子瞪着阿达:“阿尔泰说的是另一起匈奴人,绝不是这一股匈奴人,你一定要把这些匈奴人给我拦在城外,不然,出了事,小心你的人头不保。” 这还是我第一次拿人的性命来威胁恐吓,效果奇好。 阿达果然不敢多说,转身吩咐了那个十长,让他马上去传令。 哈利姆紧紧跟在我身后,和我一起站在城墙上。 远方的黑点慢慢的近了,可以清晰地看到马上的人。 莫顿遥遥领先,向王城靠拢。 “弩箭手呢?快,放箭,不许他靠近。” 立即有二十多个兵士从我两旁聚集,手持弩箭列成一排,站在了城墙上,对准了城下奔跑的骏马。 ------------ 6. 巴 格 莫顿独自一人骑着马跑在最前面,他的胯下是一匹黑色的骏马,骨骼健壮,品相不凡,看上去非常神气。 后面属下的坐骑统一都是黄骠马。看上去非常整齐! 看到紧闭的城门和城墙上持箭的士兵们,他勒紧了缰绳,停在了离城门数米以外,没有再往前走。同时伸出手臂,示意后面的人停止前进。 我拿了一把弩箭对准了他,手里这把军卒用的弩箭沉重得要命。都是他,害得我丢失了我的小弩箭,那是阿尔泰为我特制的。 我大声说道:“匈奴来的强盗们,快滚回你们的草原上去吧!否则,今天我手里这把弩箭一定要让你在我们楼兰的土地上流出你的鲜 血!” 他听了我的话,高声叫道:“我听说楼兰人对待远方的客人都很热情,这就是你们待客之道吗?” 真是无耻,他们还有脸说自己是客人? 我站在城墙上对他喊着:“对待客人我们当然热情大方,可是对待我们的敌人,我们也绝不会手软。如果你敢再走近半步,我说出的话就是手中放出的箭,绝不收回。” 他听了我的话,没有再动。 我的心里居然有点失望。 其实,我倒希望他为了骄傲,能往前走几步,那样我就可以痛痛快快的放出我的弩箭,这把弓弩举得我的手真的很酸。 他依然镇定的叫道:“玛奇朵,你是输不起吗?还是你输了不认账?日落之前我已经到了楼兰,不管有没有进入楼兰的城门,我的脚已经踏在了楼兰的土地上,难道这城门前的土地不是楼兰的吗?” 我听了他的话,更气了,都说草原上的人粗直憨实,没有心眼。可从这家伙身上,我哪里看得出半点? 相反,他就像狡猾的狐狸,太多心思,太多花样! “莫顿,你胡说!” 一股怒火由我的胸膛烧到了我的头顶,拿着弩箭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不知道怎么的,我的手指一松,一支弩箭非常迅疾有力的射了出去。 仿佛是我的一声命令,我身旁两排的兵士们也都一起响应。 “嗖”“嗖”“嗖”的连珠箭一枝接着一枝,暴雨一般密密麻麻地向城门前的莫顿疾射。 莫顿带着他的属下连忙后退,同时挥舞着手中的青铜剑,将周身护得水泼不进。 密集的弩箭纷纷落在莫顿的马匹前,箭尾带着余劲不停颤抖。 莫顿抬起头,看着城墙上的我,高声说道:“打开城门,让我进去。” “休想!” 瞄准他,我又放了一箭。 那么多羽箭居然还伤不了他半分,简直要气坏我! 我不停扣动弩箭上的扳手,将剩下的几枝一并朝他射了出去。 这个大胆的家伙,居然不躲不退,反而拨掉我的箭,伸出手指夹住最后一支箭矢。 他轻蔑的仰头讥笑我:“区区几枝羽箭,也想伤我?看我的!” 说完用力向我掷来,我吓得连忙蹲了下去,躲在了城墙后。 只听一声沉闷的重响,伴着窸窸窣窣的泥土落下的声音,我的身旁响起了嗟叹惊异的唏嘘声! 再看我身旁两边的士兵们,个个眼睛里露出敬佩。 从城墙的垛口往左边望出去,只见一支羽箭正插在城墙上,箭身没入一半,牢牢的钉在了垛口旁边。 他没有用弓,徒手投箭,而且故意避开我,这支箭显然是为了吓我。 从城下往城上,不但臂力,眼力,还有胆力,都缺一不可啊! 我气得浑身发抖,怒视着周围的士兵们,大声吼道:“看什么?还不准备投石车?” 看是你的力量大,还是我们的投石车力量大! 我今天横下一条心,一定要守住城门! 守城的兵士见我生气了,急忙大声答应。 我们的投石车本来就是放在城墙上的,此刻只用往里面填满石块就可以使用了。 我大声的对着城下的莫顿说:“莫顿,你要是再不回到你的草原上去,你脚下的土地就是你的长眠之地。” 莫顿显然生气了,语气听来不怎么好:“玛奇朵,过分的话语比葱岭上的冰雪还要冻人的心,你要是再胡闹,我一定会好好的教训你!” 我气极反笑,大声的说道:“好,我等着你,你先躲过我的投石车再说吧!” 十几个兵士正用力的绞动轮盘,发出整齐的喝号声! 投石车的一头已经装满了大石块,颤颤巍巍的在高空中晃悠。 莫顿神色凝重,纵马往后连退。 我得意的叉着腰大笑:“莫顿,我看你这次怎么逃?” 就算他跑得再快,也逃不过投石车的范围。 投石车一旦发出去,只怕他要被砸成肉酱了!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我熟悉的声音:“停住,都给我停住,收回投石车——!” 我惊讶地回过头,看到巴格向我这边跑来,不断摇动着手,命令士兵们:“赶快收回投石车,打开城门!” 他好看的浓眉锁在一起,深凹的眼眶里发出的怒火让我感到心怯。紧紧抿着的嘴巴仿佛在努力克制着自己。 我不解地问他:“巴格,为什么这样?你忘了,上次匈奴人是怎么残杀我们楼兰人的?当时你不是也很愤怒?不是也杀了几个匈奴人吗?” 巴格无奈地说:“可是匈奴的单于后来还专程派了使者过来和我们解释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过去?你怎么说得这么轻巧?倒塌的房屋可以重建,归去的大雁可以回来,可是死去的人还能从泥土里站起来吗?你到底是楼兰人还是匈奴人?” 我看着巴格,他怎么变得这么陌生? 巴格烦恼地说:“我一时和你说不清楚,你不要在这里胡闹了!” 胡闹!今天是第二个人说我胡闹了! 难道我真的在胡闹吗? 不!绝不是,我们楼兰人爱憎分明,不会那些阴谋诡计,做事堂堂正正。 匈奴人曾经毁坏过我们的家园,叫我怎么还能够打开大门把强盗迎进来? 周围的士兵看着我和巴格争执,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好。 巴格恼怒地对他们吼道:“都傻了吗?还不按照我的话去做?打开城门!” “不许——”我大声说道:“我不允许——” ------------ 7. 挑 战 哈利姆看到我和巴格吵起来,连忙站了过来,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敌意的看着巴格。 已经有士兵听从巴格的命令,收回了手中的弩箭。 我来不及多想,从哈利姆手里夺过长剑,指着其他几个想要溜下去开城门的家伙,厉声说道:“我是楼兰的王女,你们居然敢违背我的命令?我要杀了你们!” 周围的士兵都吓得胆战心惊,看着巴格,脸上露出乞求。 “那我呢?你也要杀我吗?” 我突然听到阿尔泰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我的兄长——楼兰的王子阿尔泰登上了城楼。 他颀长的身影如同沙漠里的胡杨树,伟岸挺拔,金色的长发微微卷曲,飘拂在宽阔的肩膀上。 他看着我,碧绿的眼睛里好像有怒火在隐隐燃烧,直视着我走近我面前,又重复地问了我一句:“我已经下了命令,让他们打开城门迎接匈奴人,那么,你也要杀死我吗?” 低沉的嗓音如同胡箜篌的琴弦被人轻轻拨动,只是带了些许的风霜之调。 我呆呆的看着阿尔泰,说不出话来,顷刻间觉得天地都颠倒了! 为什么巴格和阿尔泰突然都变了? 为什么一下子他们对匈奴人的态度和从前截然不同? 阿尔泰怒斥了我一句:“胡闹!” 又是胡闹! 已经是第三个人今天这么说我了! 阿尔泰说完这句话就和巴格一起下去了,其他的士兵们也都纷纷离开。 看着阿尔泰和巴格的背影,我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突然有种被他们遗弃的感觉,觉得自己孤零零的。 哈利姆靠近我,低声地对我说:“玛奇朵,别难过。” 看着下面的城门打开,阿尔泰和巴格带着众多的楼兰人,对莫顿做出欢迎的姿态。我低声的问哈利姆:“你也觉得我是在胡闹吗?” “不,你不是,我知道你心里想的。” 我知道,哈利姆心软,他怕我心里难受,是在安慰我。 “可你知道没有用,阿尔泰和巴格不知道。” 城下大声的笑语我已经无心再听,我又望了他们一眼。 莫顿和其他的匈奴人都已经下马,和阿尔泰正在亲热的交谈着。 阿尔泰和巴格都满脸笑容,他们都不记得我还在这里。 我对哈利姆说:“走吧!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我牵着卡米尔,无精打采的走在楼兰城中,哈利姆紧紧跟随在我身后。 两旁的街道都是商铺,有香料铺、干果铺、皮毛铺等,还有从中原来的人开的瓷器铺和绸缎铺。 中原的商人们从敦煌进入西域,首先遇到的就是我们的楼兰,他们要在我们这里歇息,补充水和食物。 还要在我们楼兰寻找经验丰富的向导,带领他们去乌孙、龟兹、车师、且末、精绝、于阗等西域各国。 哈利姆的父亲老伊克就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向导,对于西域的每条道路,他记得烂熟,比自己手掌的每条纹路都要熟悉。 快到王宫的时候,我看到米蕾娜和米约克骑着骆驼向我这边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仆人。 米约克头上扣着一顶深蓝色的花帽子,穿着深蓝色的袷袢,上面织满了和帽子同样繁复的图案。 他有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深深的嵌在眼窝里,高高的鼻梁又尖又挺,让我每次看到他,都会想起啄木鸟的嘴。 米蕾娜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戴着红色绣着金线的头巾,蒙住了她美丽的下半边脸。 她露出的大眼睛黑黝黝的,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看一眼就会勾人心魄。 每次看到米蕾娜,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美丽耀眼,就好像最美丽的宝石和珠玉。 可是我绝不会说出来。 我和米蕾娜势同水火,两人彼此看不惯对方。 米蕾娜的父亲米哈努是楼兰国的宰卜,却不是我们楼兰人。 米哈努在幼年的时候,他们家人得罪了月氏的王族,在月氏国待不下去了,所以就跟随他的父母来到了我们楼兰。 宰卜是负责占卦和观望天象的,米哈努一家世代流传这种秘术,传男不传女。 我好几次问过米约克,他只会憨憨的笑着不回答。 他每次看到我,都会和我打招呼。 “玛奇朵,你身下骑的是一匹野骆驼吗?” 要是在平时,米哈努这句话一定会让我非常高兴,会趁机炫耀卡米尔的温驯和灵性。 可是今天,我没有心情,也提不起精神和他说话,只是懒懒的“嗯”了一声。 米蕾娜在一旁不乐意了,她矜持高贵的仰起她那美丽的脸,对米约克说:“哥哥,听说那匈奴的王子殿下已经进城了,我们还是赶快去看看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又是莫顿! 本来我打算不理米约克的,这下子,我倒不愿意就这么让他们走。 我看着米约克,故意笑着逗他:“约克,你今天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可真好看啊!” 米约克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好像天上烧着的云彩,嘴巴张了半天,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米蕾娜不满的哼了一声,尖刻的说道:“这件衣服我哥哥昨天都穿在身上了,当时你怎么不说?” 我故意装作惊讶的问:“约克,你昨天穿的也是这衣服吗?真对不起,我昨天没注意到。” 约克脸上露出拘谨害羞的样子,小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 约克的回答让我很得意,我看着米蕾娜,不怀好意的问:“啊!是了,昨天我都只顾着听塔克丽说话了,我听说米蕾娜会跳婆罗多舞,你什么时候跳给大家看一看啊?” 米蕾娜仰了仰下巴,轻蔑的对我说:“你会有机会见识的。” 哼! 当谁不知道啊!为了和我的胡旋舞比,她特意把自己关在家里好长时间,努力练习婆罗多舞,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把我比下去吗? 米约克还想和我说话,米蕾娜却微微皱眉制止他;“哥哥,难道你忘了父亲的嘱咐吗?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赶快走吧。” “对不起,玛奇朵,我现在有事,要先走了,也许晚上,会举行一场宴会的,到时候我们再见吧。” 米约克歉意地对我说完这话,就和米蕾娜匆匆带着仆人离去。 我撅着嘴巴看着他们两人离去,心里愤愤难平。 是为了莫顿吗? 到底是什么使得他们都这么重视莫顿呢? 不过是匈奴的一个王子罢了! 听说匈奴的单于有好几个儿子呢! ------------ 8. 献 舞 弯弯的一轮月亮已经挂在了深蓝色的天空里,广袤的夜空里无数繁星眨着眼睛! 熊熊燃烧的火把分列两边,照亮了王庭前的空地。 我的父王萨哈高高地踞坐在正中间,身旁是他的爱妃塔克丽。 塔克丽非常美丽,她浓密的眉毛好像百灵鸟黑色的尾羽,英丽曼妙。 此刻,她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深蓝色的眼睛在两旁的火把下熠熠生辉,变幻莫测地盯着莫顿。 塔克丽和阿尔泰同岁,有着出色的歌喉和苗条的身姿。 塔克丽的父亲原本就是我们楼兰的大商人,去年的那场袭击,家里也遭受了匈奴人的洗掠,一家人都惨死于匈奴人之手。 办完父母亲的丧事,她带着所有的家产做了父王的妃子。 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凭借着自己的才艺,她深得父王的宠爱。 王阶的下面左右两列都是我们楼兰国的显贵官员及其家眷。 这是为了迎接匈奴王子莫顿而举行的宴会。 他就坐在我的对面,此刻在我看来,他嘴边噙着得意的笑容,行为举止简直是小人得志。 他向着萨哈高高举起手中的玉碗,大声说道:“我听说楼兰城是西域最耀眼的一颗明珠,今日一见,楼兰的繁华让莫顿开了眼界。在此,我向楼兰的王献上我真挚的敬意。”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碗中的酒。 众人都大声叫好,赞美着莫顿的豪爽酒量。 萨哈穿着一件精美的红色王袍,袍子上用金线绣满了雄狮的图案。 他的头上戴着黄金打造的王冠,王冠上有三颗硕大的夜明珠,晶莹润泽,在红色的火光下发出流畅的七色光彩。 听了莫顿的话,他得意的捋须大笑。 “莫顿殿下过奖了,要说楼兰是西域的明珠,西域的其他国家也都很美丽。不过说起繁华,楼兰的确是商旅来往的必经之地啊!” 莫顿向萨哈低下头,右手恭敬的放在匈奴胸前,对萨哈说:“尊敬的楼兰王啊!您明鉴万里,正是你们的繁华使我心生仰慕,从而来到了楼兰。我希望能在楼兰多盘桓一段时间,让我可以好好领略楼兰的迷人之处。作为回报,我也会尽力劝阻我的族人和楼兰友好交往。” 萨哈听了喜形于色,匈奴地域广阔,只要是男子,除了老弱,个个皆能擅战,而且人数上也比我们多太多。 上一次只是匈奴的小股部落来袭,就已经让我们楼兰受到重击。 此刻莫顿既然开口,主动在中间盘桓,作为楼兰王,萨哈自然求之不得。 他这才露出真心的笑容,举起手中的玉碗,对莫顿承诺道:“既然王子愿意在我楼兰逗留,我们欢迎之极。我们已经为王子安排好了住处,王子日后若有需要,尽管明言,我的儿子阿尔泰,他将是我王位的继承者。以后你们两人可以多亲近亲近。” 阿尔泰这时也举起手中的玉碗,坦然的直视着莫顿,对他说:“殿下之前已经遣使者传来口信,我也相信殿下的诚意。让我们一起干了这一碗酒,预祝我们之间合作愉快!” 莫顿也哈哈大笑,回答道:“好,阿尔泰王子也是爽快人,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相处。”说完又是一干而尽。 这时候,巴格的父亲巴拉克也带着其他人一同站起,纷纷向莫顿及其从属一起敬酒。 匈奴人善饮,对于敬酒来者不拒,个个都是一干为尽,没有半点含糊,引来不少楼兰人的称赞。 我一直坐在阿尔泰的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们个个脸上兴高采烈的,可我看不出这事有什么值得人高兴。 萨哈终于将眼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他看着我,眼里深思着开口问我:“玛奇朵,我可爱活泼的女儿,你今天怎么了?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谁给了你委屈吗?在这楼兰城里,除了你的父兄,还有谁能给你委屈受?而我和阿尔泰,也是舍不得让你受委屈的。” 阿尔泰坐在我旁边,听到萨哈的话,连忙笑着开口说:“父王,您说得很对,正是我,让玛奇朵的心情不快,所以才会这样闷闷不乐。” 萨哈听了阿尔泰的话,好笑地望着他,问道:“哦?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妹妹是我最心爱的女儿吗?” 我低声对阿尔泰说:“阿尔泰,我不需要你为我说谎,我不觉得我有做错什么。” 我想站起身对萨哈说明一切。 阿尔泰严肃地低声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别傻了,这么多人在这里,莫顿是客人,千万不要做出让客人难堪的事情。” 他的手在案几下紧紧拉住我,不让我起身。 我气闷的不得不坐稳,眼光无意看到了对面的莫顿。 他的嘴角弯起,带着嘲弄的笑容,似乎看穿了我和阿尔泰之间。 阿尔泰不慌不忙地对萨哈说:“父王,难道您没注意到,玛奇朵今天晚上都没有盛装打扮吗?她还穿着日常的普通衣服。我刚才训斥她,就算为了客人的礼貌,也必须换上最华丽的衣服,这是楼兰对客人的尊敬之处。可是她居然还辩解,说这样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没有半点虚假。” 众人听了阿尔泰的话,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巴格这时也站起身笑着说道:“陛下,玛奇朵天真淳朴,对于礼仪完全是赤子之心,阿尔泰注重礼仪,也是为了玛奇朵明白事理,还望陛下不要责怪。” 巴格侃侃而谈,出色的风仪让许多在场的女子眼中迷醉。 萨哈听了阿尔泰的话,看到我身上穿的衣服,哈哈大笑说:“我怎么会责怪我的孩子们呢?玛奇朵的心就好像葱岭上的雪,洁白无瑕。阿尔泰也是我们楼兰高贵的王子,因为玛奇朵是他的妹妹,他才会这么在意啊!” 阿尔泰无奈的说:“正是父王的宠爱才让玛奇朵这么目中无人啊!” 萨哈又发出一阵愉快的笑声,其他众人也都跟着附和。 莫顿似讥似嘲的看着我,也别有深意的说:“是啊!玛奇朵的待客之道确实与众不同。” 阿尔泰听了莫顿的话,嘴角微微抿起,转瞬又微笑着。 他很快地拍了拍两下巴掌,然后高声说道:“那么,该是我们欢迎客人的时候了,请莫顿王子观赏我们楼兰女子的歌舞吧!” 巴格的父亲巴拉克这时插进来,对萨哈说道:“且慢,王上,米哈努的女儿米蕾娜最近学会了婆罗多舞,想给王上献舞。” 婆罗多舞是身毒的舞蹈,传说是神佛流传下来的,难得一见。 萨哈对于歌舞音乐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此刻听说,欣然答应道:“还不快快上来!” 随着一阵急促的鼓点,一个身材丰满妖娆的女子曼妙的舞了进来。 是米蕾娜!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虽然米蕾娜平时也经常爱穿红色,但从来没有一件红色的衣服像今天这么奢靡华丽! 她的颈部戴着一件繁赘华丽的金色项圈,密密的金色珠子一排又一排地围绕着她的脖子。 身上裹着一件艳丽之极的红色短袖上衣,衣领和袖口镶满了米粒大的玉珠。 这件衣服红的像怒放的鲜花,缀满了玉珠和宝石,在胸前连绵成美丽的花朵图案。 下身是一件同样的灯笼形的裤子,宽松柔软,愈发显得脚髁纤细。 她赤着脚,十个脚趾涂得鲜红,脚髁上套着数个金色的圆环,看上去耀眼极了。 不得不说,这身装束十分适合米蕾娜。 米蕾娜身材丰满高挑,每次跳起胡旋舞总不如我轻盈飘逸。 可是今天的打扮,无论如何都已经胜过了平时的我。 她披着一件朱红色的金边头纱,长及拖地。黑色的头发整齐地束到了脑后,露出皎洁如月亮般的脸庞。 额上坠着一个硕大的菱形金饰,金饰是用数粒玉珠和宝石攒就,一颗水珠形的酒红色宝石正好嵌在双眉之间,为她的容色更增添了艳丽。 她的肤色本就微黑,可是这样火红的一身却显得出奇的和谐,充满了异族风情。 眉毛和眼睛都精心的用黑色的黛笔描绘,本来就大而勾魂的眼睛绕场转动一圈,有无数男子都已经身软眼痴,不知不觉的张开了嘴巴,傻傻地看着她。 我的心里生出警惕,立即看了看身旁的阿尔泰和巴格,只见他们也都一个个目不转睛,目光里都是赞赏。 我不满拉了拉阿尔泰的衣袖,撅起了嘴巴。 阿尔泰醒转过来,侧过脸看看我,大概对我的怒气觉得很好笑,扯了扯我的发辫,在我耳边私语:“放心,她跳得再好,也不如你的胡旋舞。” ------------ 9. 强 吻 看到米蕾娜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晚上她将是群星簇拥的月亮。 胡旋舞跳得再好,大家看的次数多了,也比不过婆罗多舞的新鲜感,更何况米蕾娜显然是有备而来。 当她出现的时候,所有的光辉都集中到了她一个人身上,无论谁今晚想和她一较高下,都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阿尔泰的话是为了哄我高兴。 我才不做这种蠢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迷醉的看着她,灼烫的眼神几乎可以将她燃烧! 随着悠扬顿挫的音乐,米蕾娜慢慢开始舒展着手臂和腰肢。 她的十指纤细,戴着黄金打造的护甲,灿烂华丽。 曼妙变换的手姿,好像无数迷迭的重影,庄严的面容,又好像神佛在悲悯。 她的嘴里也同样轻轻地吟唱着,好像情人间的咦哦,又好像少女的倾诉。 随着鼓点突然重击,她突然睁大那双迷人的眼睛,往我这边瞪了过来。 我的心也好像被人突然用手握紧!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好像女子在怒嗔,唇边却又带着笑意。 那一瞬间,就连我也忘了自己,在她的眼波里陷落。 鼓点又一敲,她的目光又往另一边如闪电般疾射了过去。 连续几声鼓点敲动,她变换着各个角度,一双明眸认真的嗔视着每一个在场的人。 音乐越来越欢快,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让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她高兴了起来。 她的身影随着歌声一会儿扶额曲臂,一会儿疾走跃起;一会儿娇羞婉转,一会儿粲然妍笑。 我嘴里感到发苦,眼风曳向阿尔泰,他早已忘了身旁的我,看得很入神。 他的身旁就是巴格,他的嘴角微微噙着笑,脉脉的目光含情的凝视着米蕾娜,似乎已经沉浸在歌舞的世界里。 米蕾娜喜欢巴格,我知道。 可是巴格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过她。 我的心里感到一种失落,巴格也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光看过我。 硬生生的移开我的目光,不想再去看巴格那张沦陷的脸。 所有人的眼里都只看到米蕾娜,包括我的父王,都沉迷在米蕾娜的舞姿中。 我轻轻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远离这里的欢快与热闹。 没有人在意到我,我很快的转身离开。 ……………………………………………… 王宫后面的一处山坡,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最爱来的地方。 那里,可以眺望到我的姆妈。 她长眠在我们楼兰的王族墓地里。 我的姆妈其实是萨哈的妹妹,而我应该喊萨哈为舅父。 萨哈可怜我,把我当做他的亲生女儿一样抚养。 可我不需要人可怜,就算难过,我也要躲起来,不让人知道。 月色下,我抱着膝坐在地上,望着远方山脉连绵的黑影,那里是楼兰最神秘的禁地。 山丘里,不但埋着我的姆妈、楼兰世代王族的成员,还有守护着墓地的老巫师胡夫。 如果老胡夫在,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我喜欢和老胡夫说话,他从来不和我讲什么大道理。 他会倾听我说话,用他那双智慧的眼睛看着我,告诉我许多神秘的事情。 比如,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昆仑山的地域之门。 中原皇帝的长生不老药,还有月宫里的月神。 老胡夫对我很特别,因为他说的那些事情,我从来都没在别人嘴里听到过。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我抬头,假装观赏天上的星星,收敛自己的心情。 脚步声走到我身后,停了下来,并没有再走近。 我意外的转头,却看到莫顿站在我身后。 怎么会是他?我还以为是阿尔泰或者巴格注意到我的离去。 昏黄的月色下,他高高的身影倒映在沙地上。 我冷冷的瞪着他:“你来这儿干什么?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他没有在意我的态度,反而洒脱地一笑,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轻佻地看着我,挑眉说:“我是来要债的。” 我鄙夷地哼了一声,敌意的看着他:“我不欠你的。” 他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肯定的对我说:“你欠我一支舞。” 我转过头,不看他,嘴里说道:“我不欠你的,再说呢?你要看我们楼兰女子跳舞,刚才不是也看到了吗?米蕾娜的舞姿那么美丽,就算我也跳不过她。” 他显然听出了我语气里的失意,别有兴味地挨近我,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说道:“怎么?骄傲的玛奇朵也有羞愧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如他人?” 我生气的扭过头,一下子却碰到了他的尖尖的鼻子。 这家伙靠我这么近干什么? 我往后挪了一下,愤怒的说:“谁说我不如她了?我只是今天没心情跳舞,还有,你凭什么靠我这么近?一股子骚臭味,离我远点!” 我常听人说,匈奴的男人不爱干净,身上总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其实,我在莫顿身上倒没有闻到。 可我的口不择言显然激怒了他。 他一手擢住我的下巴,一手控住我的肩膀,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匹小野马,看来我不好好惩治你,你是不知道收敛你的性子的。” 看到他暴怒的神情,我的心里好像打鼓一样,噗咚噗咚地跳个不停。 还没等我问他打算怎么对我,他突然低下头来,一下子咬住了我的嘴巴。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简直都要呼吸不过来。 这个人好像恶狼一样,凶残的撕咬着我的嘴唇。 他的舌头用力地在我嘴里搅动,好像要吞掉我一样。 我只听到他和我的牙齿撞击在一起的声音,那么激烈,就好像我此时胸膛里的心跳。 这突然的袭击让我一下子没有及时反应,任由他肆意妄为。 我拼命的用舌头抵着他,想把他的舌头从我嘴里赶出去。却让他更激烈的和我纠缠在一起。 从来没有哪个男子敢这么大胆的对我! 热血涌上我的脸颊,要不是他和我的舌头都纠缠在一起,我简直恨不得咬断他的舌头。 我想推开他,可是他的臂膀好像铁箍,只用一只手就轻易地锁住我在他的怀里,丝毫动弹不得。 他的手也紧紧捏住我的脸,让我不能躲避。 直到我横下一条心,打算鱼死网破,拼了命也要咬下他的舌头时,他却放开了我。 他神情得意极了,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在夜色里发出莹莹的光芒。 我愤怒的瞪着他,抽手向他脸上甩去,却被他一手抓住。 ------------ 10. 中 原 人 他轻轻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上下唇,嘲弄的说:“看来,你就得让我这样对待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没了牙齿的小老虎。” 打也打不过他,只会换来更多的羞辱,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抽出手,提起裙子就飞快的向王宫跑去,只听到身后那个可恶的男人发出一阵讨厌的笑声。 我伸出手背狠狠擦着自己的嘴巴,恨不得刚才这事情从没发生过。 只要碰到莫顿就没好事。 夜色下,我飞快的抄着近路跑回寝宫。 推开门,乳母夏克娜听到脚步声,从自己的屋里走出来,惊讶的看着我问:“玛奇朵,你的嘴巴怎么啦?” 茫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这才感觉到一阵剧痛。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有推开夏克娜,冲到里面的屋子里,拿起桌子上的铜镜。 借着微弱的油灯,昏黄的铜镜里,隐约见到我两边的脸颊好像被火映红一样,彤红彤红的。 嘴唇已经肿了起来,上唇明显的破了皮,鲜红的血迹涂在嘴唇上,看着就觉得惊心动魄! 夏克娜在我身后担心的问道:“我的孩子啊!到底出了什么事啦?” 我含糊的回道:“没什么?不过就是宴席上自己把自己咬到了而已。” 侍女阿鲁这时也走过来说道:“王女为什么咬自己的嘴唇啊?我听说米蕾娜今天跳了一支舞,得到很多人的夸奖,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没有的事,我为什么要因为她和自己过不去呢?” 阿鲁听了,脸上露出并不相信的神色。 夏克娜听了,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责怪我:“我就说今天的宴会一定很重要,要你换件好看的衣服,你偏不肯,要不然,只要你肯跳,还怕比不过米蕾娜?” 我宁可让米蕾娜出风头,也不愿意为莫顿跳舞! 真是烦死了! 我打断她的话,烦恼:“不要说了,夏克娜,我累了。” 夏克娜又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叫阿鲁打水给我梳洗了。 一整个晚上我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心里一直好像打鼓一样。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 我闭上眼睛,独自气愤的流着眼泪。 黑暗里,我用手抹去眼泪,命令自己不许哭泣 莫顿凭什么这么对待我? 又想到巴格看着米蕾娜那双含情的眼睛,好似都能滴出水来。 我的心里更是烦透了,只觉得燥热无比。 阿鲁就睡在我的房里,听到我在床上翻腾,悄声问我:“王女有心事吗?睡不着?” “没有。” 怕惊动阿鲁,我不敢再动了,从来没觉得黑夜这么漫长的难熬。 眼前一会儿出现米蕾娜妖娆艳丽的舞姿,一会儿出现莫顿那双得意的蓝眼睛,一会儿又看到巴格那含笑的脸。 我在心里暗暗数羊,一只、两只、三只、…………十五只、十六只………… 不知道数了多少只,倦意终于袭来。 一觉醒来,已经天色大亮。 屋子里空荡荡的,外面传来阿尔泰的声音。 “玛奇朵还在睡吗?已经中午了。” 阿鲁回答:“王女昨天晚上可能有心事,很晚了都睡不着。” “额?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我害怕阿鲁再说下去,连忙高声叫道:“阿鲁——” 阿鲁听了,连忙开门进来,憨厚的脸上露出笑容:“王女您醒了,睡得好吗?” 我起身埋怨:“听到你在外面叽里呱啦的,我哪里睡得好啊。” 阿鲁笑了一下,并不辩解。 阿尔泰走了进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眼,不怀好意的笑道:“怎么,玛奇朵昨晚睡不着?有心事?” 我沉着脸说:“你先出去,我要起床了。” 听了我的话,他感到很意外,哑然失笑::“从前怎么不见你说这话?”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好了,别生气了,我知道你还在为昨晚的事不高兴。明天,中原的商队就要走了,我要去送行,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让他们下次带过来。” 我听了有点心动,一时却想不起自己要些什么。 “不如你带我去看看吧!我就只上次去过一次,没待多久就和你们回来了。” 我的提议阿尔泰欣然应允,说道:“那你赶快梳洗了,我带你去。” 简单的梳洗过后,我和阿尔泰出了王宫,直接去了中原商队的居处。 这次的中原商队一共有20匹骆驼,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的中原人,叫做韩让。 他们从乌孙返回,经过龟兹和车师。一路上收了了许多皮毛、珠玉、麝香和药材等物。 我和阿尔泰到达的时候,商队的人正在忙碌的清点着行李。 才从魔鬼沙漠里死里逃生,马上就要回到中原自己的家,看得出都很感慨。 韩让虽然年纪不大,穿一身青色长袍,眉目清秀,看上去温文尔雅,单薄孱弱,但是很稳重。 我好奇地问他:“我看你好面熟啊!对了,你和我们米兰城的医师阿恕好像啊!你们都是中原人,你认识阿恕吗?” 韩让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我:“公主是西域人,看我们大汉人,觉得都长得相像也很正常。” 中原人就是这样,说一句话也要绕圈子,让人去猜测。 难怪夏克娜总对我说中原人不可以相信。 我皱眉问他:“你们不是经过了米兰城吗?既然都是中原人,一定见过阿恕吧?他来我们这里已经好多年了,从来没听他说起他的家人。” 韩让只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我看得出他的刻意回避,知道问他也许不妥,但我是为了若羌才打听的。 阿尔泰在一旁扯了扯我的衣袖,责怪说:“阿恕的家里事,若羌要知道自己会问的,你就不要凑热闹了。” 我不满的对他说:“问问怎么了?若羌的性子,肯定不会开口问这些事情的。” 韩让一笑,似乎在斟酌怎样回答我,然后说道:“你们所说的阿恕是我的堂兄,我也没想到他在西域。也是凑巧,这次居然见到了。” “真的。”我顿时浑身来劲,摇着阿尔泰的胳膊说:“你看你看,我要是不问就不知道啊!真巧。” “那他家里还有别人吗?我听说,你们中原人都是很早就会定下亲事的。” ------------ 11. 大 汉 朝 若羌将来会是米兰城的女王,作为她的夫婿,是要改立门户的,就好像汉人的入赘,生下来的孩子也是米兰王室的成员。 听说中原人很多臭规矩,很讲究门第,反对男子入赘。 也瞧不起入赘的男子。 我现在问这话还为时过早,只是我自己一头热而已。 被若羌知道了,是会埋怨我的,毕竟她和阿恕之间还没有挑明。 米兰城是楼兰的姐妹城,城主雅茹姑姑是萨哈的堂妹。 她有两个孪生女儿,姐姐叫若羌、妹妹叫若耶。 米兰城虽然离我们楼兰不远,只两天不到的马程,习俗却与我们大不相同。 城里都是女人当家作主,若羌作为长女,按照祖制,城主由她袭位。 若羌和若耶的美丽,就像高山上的雪莲,高贵雅致,玉洁冰清。 虽然若羌是我们西域女子,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个性像极了汉人女子,温柔善良,腼腆秀气。 有事埋在心里,让我这旁边的人看着都急. 而她的妹妹若耶,性格却相反,精明能干,心思细腻。 从小就与阿尔泰订有婚约,将来也是我们楼兰的王后。 我和阿尔泰从小就与若羌若耶认识,又有着这些关系,自然更是比旁人亲厚。 若羌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说,可是经常跑去米兰城玩的我,自然知道她的一些心事。 韩让对于我的贸然打听有点诧异,但还是回答我:“堂兄十几岁就离开家乡,当时家里还没来得及给他定下亲事。要是在家中,肯定早就成家了。” 又叹了一口气,忧急的说道:“家中婶娘派人多年寻找,如今已是病入膏肓了。堂兄却不知为什么?不肯随我回去。” 我心里大吃一惊! 什么?他居然想要阿恕和他回去?那若羌怎么办? 不过阿恕不肯和他回去,这样很好! 不由暗自觉得好险,幸亏阿恕不肯,否则若羌岂不是伤透了心? 我好奇的问:“阿恕有没有和你说为什么不能和你回去?” 他是因为若羌吗? 阿恕也是个闷葫芦。 他和若羌两人,一个是米兰城的圣女,一个是米兰城的医师。 若羌心善,经常为城中的人们送药看病,两人经常在一起相处。 可这么多年,也不见他们挑明。 如今他母亲病了他都不回去,难道阿恕舍不得离开若羌? 想到这里我为若羌感到欢喜。虽然由于夏克娜,我对中原人总有点信不过,但是阿恕在米兰这么多年,总也算半个米兰人了吧! 没想到韩让居然淡淡一笑,说:“堂兄有心结,不过因为涉及家族名誉,恕在下不能为公主解惑。” 要不是事关若羌,我也懒得有兴趣打听。 不说就不说,我也不一定要听,反正只要阿恕不走就行了。 相反,我倒希望这个韩让赶快走,免得他又生事,偏要把阿恕带回去。 我想一定要快点促成他启程,早走早安心。 阿尔泰仔细的上下打量了韩让,问他:“阿恕是我们这里很好的医师,他的医术是你们家里世代相传的吗?” 韩让微微一笑,答道:“我家中除了堂兄,并没有其他人学习医术。” 他这么说,我感到很奇怪,阿恕十年前来到我们这里,就已经有一手很精湛的医术了,如果不是家中相传,也肯定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浸研。 当初阿恕初来,就不爱和人说话,经常一个人呆着独自想心事。 这么多年,才总算有点人气,不是我吹,这都是亏了我们西域民风淳朴,才捂热了他那颗冰冷的心。 阿尔泰又问:“那你们家是经商吗?” 韩让微微一笑,看着清秀之极。他不卑不亢的回答:“在下父亲是家中最小,在家中排行第三,专事负责打理家族生意,我堂兄的父亲是我的二伯,在朝中户部任职。” 阿尔泰听了他的话,认真的看了韩让一眼,然后叹气:“我一直没有离开楼兰,不知汉朝如今民生如何?早就想去走一圈,可惜总是脱不开身。” 韩让脸上现出意外,随即又很恭敬的说道:“就我所知:我大汉朝如今轻徭役,重民生。如今百废待兴,当今天子鼓励平民开荒生产,百姓正是安居乐业,民生稳定。” 阿尔泰听了,好奇的问:“那你能为我详细讲解一二吗?” 韩让伸手一让:“殿下有求知之心,乃楼兰的大福。请殿下进屋一坐,小可详细为殿下讲述。” 我不耐烦听这些,就和阿尔泰说:“阿尔泰,你自己进去听吧!我可没兴趣,我就在这院子里随便走走看看。” 阿尔泰同韩让一起进了房,我则在院子里东看西看。 韩让住的,是我们楼兰专门为外地的客商开设的驿站。 由于来往商人很多,驿站足足占据了整整一条街。 货物都已经装箱,整整齐齐的按照品种放在地上,只等着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一个看上去年纪比较大的中原人拿着一本账册正在记录着。 我看着一匹匹骆驼,好奇的说:“你们也用骆驼运货吗?我还以为你们用马了。” 那人忙笑着答道:“公主有所不知,从楼兰到我们中原还有很长一段路,马儿虽然脚力快,可是骆驼这玩意更加耐劳啊!就说进玉门关吧!日夜兼程,都得要十天半个月啊!这还是天气晴朗,老天爷照应。要是碰上了刮风的日子,那就更是往后拖啊!进了关内,那我们就可以换上骡马了,那玩意儿,跑得快。” “那骆驼到了关内怎么办呢?” 他憨厚的笑道:“我们东家在关内也有牛马铺子,这几十只骆驼歇息几天,马上就会派上用场。”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虽然晴朗,但是天色晦暗,担心的说道:“看天色,这几天也许会有暴雨啊!” 那人看了看,担忧的说:“天气不好也得上路啊!这次出来,已经是耽误了大半年的时间了,老天爷开眼,总算我们少爷没有出事。” “你们少爷是第几次出门?” 他伸出大拇指,夸奖韩让说:“我们少爷虽说是第一次跟随小的出来,可行事稳妥。就是这沙漠的脾气太让人摸不清。差一点就在那魔鬼沙漠出事,总算神明开眼保佑啊!” 我正色道:“怕什么?只要心中有神明,神明是会保佑他的子民的。” 我又问了他韩家其他一些事情,可惜他只是韩家在玉门关里的一个掌柜,知道的也不多。 眼看着阿尔泰和韩让在里面也说了大半天的话了,我不耐烦的过去,推开门道:“阿尔泰,我要回去了。” 阿尔泰正和韩让相对坐在桌子前,说:“如此,还望韩公子为我们多物色一些,小王必当重谢。” 韩让也答道:“不敢,殿下但有所求,在下必当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疏忽。” 阿尔泰站起身,微笑着说:“韩公子一席话,让小王受益匪浅,今天就由小王做东,请韩公子尝一尝我们楼兰的美食如何?” 不等韩让回答,阿尔泰又说:“韩公子莫要推辞,我看你见识超群,莫要也学汉人那些门户之见。” 韩让听阿尔泰如此说,也哈哈笑道:“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我不解的看着阿尔泰,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子就和韩让相处得这么融洽,就好像多年不见的友人一样。 阿尔泰好笑的看着我,拍拍我的头,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吃烤全羊。” 一听说阿尔泰带我去吃烤全羊,我高兴极了。 跟着阿尔泰走出院门,一眼就看到了巴格从另一旁走过来,后面还跟着米蕾娜、米约克,还有莫顿。 怎么和他们撞到一起了? ------------ 12. 舌 战 阿尔泰看到巴格,高兴的打招呼:“巴格,正好,我们打算去吃烤全羊,一起吧!人多也热闹。” 巴格看到我们三人,目光连连闪烁,然后走近来,对阿尔泰说道:“我来看看莫顿殿下的住处安排,看下属有没有什么没想到的。” 原来,莫顿也住这附近啊! 巴格对莫顿还真是周到。 莫顿在巴格身后对我们含笑颌首:“阿尔泰殿下,您好。” 眼光又扫向身后的我,笑意更浓:“玛奇朵,你好啊!” 我也莫名的觉得脸上一阵发热,不由咬紧了嘴唇,扭头不看他。 我小声对阿尔泰说:“阿尔泰,对着他,再美味的食物我也吃不下。” 韩让听到我的话,嘴角微勾,看了我,又看了莫顿一眼。 我说完这话就转过脸,抬头看天色,打算对莫顿视而不见。只可惜天色太差,灰蒙蒙的。 阿尔泰向莫顿介绍韩让。 巴格见我对莫顿不理不睬,对我低声说:“玛奇朵,不要耍小孩子性子了,莫顿如今和我们交好,至少,冬天的时候,匈奴人不会来攻打我们。” 我斜着眼睛看着他,刚才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和米蕾娜亲热的走在一起。 再看他身后的米蕾娜,脸上的笑容得意极了,分明是在向我炫耀。 米约克也笑着对我说:“玛奇朵,我们请莫顿王子吃烤肉,刚才还在想,要是你在就好了,没想到真的碰到了你。” “是啊!还真是巧。玛奇朵,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米蕾娜阴阳怪气的说。 她的心里一定巴不得我不去,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大方的样子。 要是我不去,岂不如了她的意?而且大家更加会认为我不懂事,觉得她明白事理了。 我挑眉,双手放在背后,歪了一下头,很夸张的说道:“好啊!有美味,当然要去啊!” 米蕾娜感到意外,随即悻悻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去了,看来。”她故意望了一眼莫顿,十分可恶的说道:“莫顿殿下的面子果然是大啊。” 莫顿听了这话,懒洋洋的笑了笑,一双蓝得发黑的眼睛看着我,似乎看着他的猎物一般。 他伸出鲜红的舌头,慢慢的绕着嘴巴舔了一圈。 那付样子简直邪魅极了。 我觉得我的脸一定发烧了,这个家伙是要提醒我不要忘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了吗? 背转身,我不再看他,对着身边韩让,笑着说:“韩公子这次来得匆忙,今天可要好好尝一下我们楼兰的美食。” 韩让这家伙简直太滑头了,我突然对他这么热情,换了米约克一定会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可是他马上就会意了,也很干脆的回答我:“多谢公主抬爱,在下受宠若惊。” 我捂着嘴巴一笑,抬脚向前走去,边走边问他:“你们汉人说话都这样吗?一定要四个字四个字的?” 韩让也在我身边不疾不徐的走着,耐心的回答我:“也不全是,这四字的话,我们都是有典故可循的,比如形容我们现在走着去,就可以说安步当车,还有与狐谋皮,就是说和狐狸一样狡猾的人打商量……”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拍着巴掌笑道:“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啦!狐狸是多么狡猾的东西啊!” “对,没错,这四个字就是这个意思,公主真聪明。”他的夸奖让我觉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身后传来数声冷笑,我也懒得回头,除了那个莫顿,还能有谁? 米约克傻乎乎的问:“莫顿殿下笑什么?” 莫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恶意:“与狐谋皮,挺有意思。” 我懒得理他,再看韩让,听了莫顿的话也只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韩让耐心的为我又举例讲解其他的成语。我的本意是冷落莫顿,不让米蕾娜看我的笑话。 可是听着听着也入了迷,竟然觉得他讲的很有意思。 沿着热闹的大街,一路上都是叫卖吃食和货物的店铺和货担。 有楼兰本地人开的小铺子,专门售卖于阗的美玉,还有月氏人在我们这里开的珠宝铺子。 汉人在楼兰的也很多,有开酒楼的,绸缎铺的,还有做鞋的,从头到脚,应有尽有,吃喝玩乐,琳琅满目,让人看不过眼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鲁巴图大叔的食肆。 食肆门口有一个很长的铁炉子上,转动着好多串长长的肉串,槽里的木柴烧得正旺。噼里啪啦的冒着火星。 看到我们一行人走了过来,鲁巴图连忙放下手中的肉串,沾满调料的手按在胸前,对我们行了一个深深的鞠躬礼,胖乎乎的脸上露出笑容:“小人参见王子殿下,王女、巴格大人,诸位贵人。” 阿尔泰温和的挥了一下手,说道:“好了,不用多礼了,今天你有准备多的羊吗?我要招待朋友们,请你为我们做一只烤全羊吧!” 鲁巴图大叔看了一眼巴格,对阿尔泰说道:“巴格大人已经嘱咐了小的,小的已经准备好了。” 阿尔泰意外的看了巴格一眼,巴格连忙笑着说:“是我,今天打算宴请莫顿殿下的,本来就准备派人请您来的,没想到居然一出来就碰到您了。” 说话的功夫,胖胖的鲁巴图大婶引我们去了一个露天的小院。 一只油光涔亮的羊羔早已经宰杀好了,捆绑着架在铁镬上,已经烤了七成熟了。 鲁巴图的儿子小阿木在旁边照看着柴火。 父母长得壮,小阿木也长得结实,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嘴唇上就已经冒出了一层毛绒绒。 一行人围着圈坐下,铁镬里的炭火带着热意逼人。 韩让看了阿木一眼,对阿尔泰说:“楼兰虽然小,但是没有战乱遗祸。百姓男耕女织,自给自足。我观楼兰比起西域其他几个小国,兴旺许多。” 我抢着回答:“谁说楼兰没有战祸,去年我们就被一股匈奴人袭击了的。” 一边说,一边得意的看着莫顿。 莫顿满不在乎的一笑,看着韩让,朗声说道:“葡萄果实结满了,总会有虫子来捣乱,一棵树长大了,就会有分叉。听说汉人之前也是你打我,我打你,还是生死之交的兄弟了。” 韩让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殿下说的不错,就连亲生兄弟也会彼此互不相容,更何况权宜之时结拜的兄弟呢?” 他又接着说:“听说殿下是匈奴头曼单于的长子,头曼单于子嗣众多,想必殿下待下面的兄弟都很亲厚。” 莫顿听了韩让的话,眸中颜色变深,紧紧盯着韩让,慢慢说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一股寒意从他的眼里凌厉的射出,周围的空气都仿佛结了冰。 韩让不避不退,迎着他的目光,悠然说道:“在下家中从商,与匈奴部落也有货物交易,比起普通人,所知的确是要多一些。” 似乎感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阿尔泰和巴格连忙开口转移话题。 阿尔泰对韩让钦佩的说:“韩公子虽然年纪和我们差不多,但是胸中有丘壑,这般见识,若是进朝为官,或可青史留名,屈身于商贾,真是可惜了。” 韩让嘴角浮出一抹苦涩,喟叹道:“在下年幼,若为小吏。虽然轻松,但非我所愿。若得朝中德高望重之辈举荐,或者为当今陛下献上利国利民的大计,方才有一展平生所学之机,然则,时机未到也!” 他说完此话,便举起手中酒碗,敬了在场之人,自己先干净利落的一口喝完。 “好!”我鼓掌称赞,然后抱起酒坛,亲自为韩让斟满,然后对着他,笑盈盈的说道:“韩让。虽然我不喜欢你说话,文绉绉的叫人好难听懂,不过你这喝酒的样子倒合我的胃口。” 众目睽睽之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豪爽的说:“你要是觉得你们汉朝待着不好玩,尽可以到我们楼兰来,我可以让父王给你安排个官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众人听了,脸上都变了色。 阿尔泰立即笑着训斥我:“玛奇朵真是胡说,汉朝地大物博,我们楼兰地处西陲,怎可与汉朝相提并论?” 又笑着对韩让说:“不过玛奇朵的话我也同意,你如果愿意到我们楼兰来,随时都欢迎你。” 巴格也在一旁笑着说:“是啊!韩公子,我们的玛奇朵可是从来没有对谁说过这话,韩公子可要三思啊!” 我瞪了巴格一眼,不明白巴格为什么这么说! 莫顿阴沉着脸看着我,讨厌的说:“中原人一向视我们为蛮夷之人,怎么会瞧得上我们?再说了,若是到了西域来为官,父母亲和家族人又会怎么看待?我想,这中间的区别韩公子还是分辨得出的。” ------------ 13. 责 任 莫顿的话让我听了很不舒服,却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 中原人的爱总是有太多顾虑和牵绊,不像我们西域人,爱了就要奉上自己的全部。 韩让听了莫顿的话,只是淡淡一笑,举杯敬我:“公主虽然身为女子,但是光明磊落,如霁月晴空,韩让自愧不如。” 我摆手说道:“你也别拿好听话来敷衍我,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反正有真本事的人,无论到哪里也不怕。” 众人听了都是一笑,气氛也随之轻松。 西域各国的官职从来没有过汉人来担任,如果真的要破例,恐怕会有不少人出来阻拦。 莫顿这时突然说:“什么叫真本事?男子汉就应该靠自己来打下江山,靠女人的都不叫真本事。” 我瞪着莫顿阴鸷的面庞,站起身,嘴里嚷道:“你什么意思啊?” 他这话简直是影射我和韩让两个人有私情。 看着面前孜孜作响,往火焰里滴油的烤羊,要是可以,我恨不得一把抓起砸到他脸上去。 把他的脸烫个稀巴烂! 莫顿挑起一条眉毛,终于正眼瞪着我:“就是我说的这话的意思。” “你” 我气得到处找东西,可身边的韩让连忙拦住了我。 巴格和阿尔泰也连忙拦阻我。 一个拦着莫顿说:“玛奇朵是小孩子性格,别理她。” 另一个拉着我,悄声说:“莫顿就是想你发怒,你要是这时候生气了也就如了他意。” 我不服气。 可是想到巴格对我说的话,我只得又坐下来。 韩让这时也靠近我,在我耳边说道:“公主,莫顿这话的确不是针对你,他是有感而发的。” 我好奇的转头看着他,说道:“你知道?那你说给我听。” 心里却仍然气得起伏不平。 韩让和我挨得很近,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睛上眨动的眼睫毛。 之前一直都是随便瞟一眼,并没有仔细看他这个人。 到现在我清楚的看他。 他有一双修长的凤眼,眼眸黝黑如墨玉,眼尾高高飘起,鼻梁俊逸挺直,皮肤如玉般通透白皙,嘴唇如花瓣一样柔软嫣红。 只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声说道:“莫顿虽然是长子,但是并不得单于的欢心,相反单于非常宠爱次子那答脱,如今的阏氏正是那答脱的生母。” 他的嘴唇几乎贴近我的耳孔,气息吹得我的耳根热热的,好像一根羽毛在不住拂动我。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来的那天,连一个熟悉路途的向导都没有。 接下来他的说的几句什么我都没听清。 眼光无意识的落到了对面的莫顿脸上,却吓了我一跳。 他的脸上一片杀气腾腾,看着我和韩让,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看到他的愤怒,我很诧异,随即想到:“是了,他猜到韩让对我说什么?一定恼羞成怒。原来他不受单于重视啊!” 我悄声问韩让那个:“那他母亲呢?” 韩让低声回答:“他的母亲早已过世了。” 听到这话,一股无名的怜悯袭上我的心头。 原来他也是个没娘的孩子。 又想:“他哪里可怜了,这么凶悍霸道的人,他娘一定是给他气死的。” 想到这里,又冲着莫顿瞪了一眼,决定不再理他。 可不能因为他影响了我的美食! 一股鲜香的气味在空中弥散,阿木抽出腰间别着的刀子,一刀刀的片下羊肉放在盘子里向我们端上来。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粘在了盘子里,食指大动,全然把之前的不快丢到了脑后。 ………………………… 傍晚的云朵好像羊群一样,堆积了半边天空。 从鲁巴图大叔的食肆出来,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担忧的对韩让说:“这天看着要下雨的样子,不如你等雨停了再上路不好吗?” 韩让叹了口气说道:“不能再耽搁了,再过一月就是祖父的七十大寿,我无论如何也得在那之前赶回去。” 我点点头,不再劝他。 回到王宫,在我的寝宫前,阿尔泰叫住我:“玛奇朵,你以后还是不要针对莫顿殿下了,他这个人虽然性格桀骜不逊,但也是条汉子。” “匈奴部落众多,单于也不可能约束所有的部下,更何况他,至少今年冬天他在我们楼兰,我们暂时不用担心会有匈奴人袭击王城。” “阿尔泰,你这是与狐谋皮。他现在不攻打我们,也不能保证永远不攻打我们。” 阿尔泰哑然失笑:“你这么快就用上从韩让那里学来的话了。” 他的眉宇间似有忧色:“我们楼兰与汉朝相比,就如萤火虫与朝阳,与匈奴相比,就如苍鹰和小鸡,我们的军队还不够壮大,百姓生活还不够富裕,我们不如匈奴人善战,只有与他们周旋,去年那一场战祸虽然看似我们赢了,但是我们的伤亡却是惨重的。而死去的那几个匈奴人,却对匈奴没有任何影响。” 我看着我寝宫的院墙,上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一朵朵洁白的小花已经开到极致,已经有一串串磊磊的小果实挂在了藤蔓上。 我揪下一串果实,碾碎,绿色的汁液流出来染满了我的手指。 想起城墙下战死的士兵,哭泣的女人和小孩。 我嘟起嘴,很不情愿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让我为了楼兰不要再和莫顿作对,好吧!我答应你,你放心。” 阿尔泰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顶,说道:“你已经长大了,你是楼兰国最尊贵的女孩子,可这个身份带给你的不仅仅是荣耀与尊贵,还有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我眨眨眼睛,对阿尔泰的话感到好笑又不解:“你说什么啊?责任?你是王子殿下,难道你还准备把你应该承担的责任放到我身上一部分吗?” 阿尔泰张开口,欲言又止,目光隐晦地说道:“过段日子,你就知道了,进去休息吧。” 我困惑的看着阿尔泰,问他:“到底什么啊!你直接和我说吧。” 阿尔泰摇摇头,半开玩笑的说道:“你回去吧!看看你的小花马,你就那样把它丢在莫顿那里,要是让父王知道了,会伤心的,幸好莫顿殿下送了它回来。” “我的小花马回来了?”我惊喜的问,然后疾步走向马厩。 马厩在王宫的最后面,靠近西侧。 阿尔泰跟在我身后,无奈的说道:“这会儿又急成这样,你丢下它的时候怎么就舍得呢?” 我歪着头冲他一笑:“不是都说老马识途吗?我想试试,结果小花马有好几次自己走回来过。所以说不一定非得老马才会识途啊!” 我的话让阿尔泰哑然失笑的摇头。 马厩里,马夫正在用刷子为小花马清洗。 看到我们,他立即下跪。 我摆摆手,示意他出去,然后拿了刷子,蘸了水,亲自为小花马刷着。 马夫退下,却又恭敬地捧了一样物事呈现在我面前。 仔细一看,却是我的小弩箭。 我记得那天掉落在地上,也来不及捡回来。 非常高兴的从马夫手里接过小弩箭,我问他:“是谁送回来的” 是哈利姆去捡回来的吗? 阿尔泰在一旁说:“小花马是莫顿殿下送回来的,弩箭自然也是殿下一并送过来的。” 原来是他。 我兴致索然,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小弩箭被我别在身后,回身又拿起刷子去刷洗小花马。 想起刚才的话,于是问他:“阿尔泰,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了,不要和我遮遮掩掩的,我可不愿被人蒙在鼓里。” ------------ 14. 若羌 马厩昏黄的光线下,阿尔泰接过我手中的刷子给小花马刷洗。 他并没有看我,自顾着说:“现在和你说了也没用,一切都还没成定局,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听到阿尔泰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我相信阿尔泰,他对我的关心从来不掺杂半分虚情假意。 至于什么事情,我再偷偷找巴格打听好了。 从马厩出来,空气里一股潮湿的土气扑鼻而来。 我缩缩鼻头,对阿尔泰说:“看来,真的要下雨了,明天一大早韩让还要启程呢!” 阿尔泰侧过头,正色问我:“玛奇朵,你是真的想推荐韩让在我们楼兰为官吗?” 我楞了一下,随即笑道:“不是你想收拢他吗?你赞他有才学,又拜托他做事,我先帮你把话说出去不好吗?” 说完,我得意地对阿尔泰挤了挤眼睛。 阿尔泰一怔,随即苦笑了一下,亲昵的埋怨我:“傻丫头,我还以为你看中他了。” 我也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太好笑了,我怎么可能喜欢汉人呢?” 阿尔泰无奈的说:“玛奇朵,你是因为姑姑,所以才不喜欢汉人吗?可是人的心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阿尔泰的话让我哭笑不得,我辩解道:“阿尔泰,我真不是喜欢韩让,如果我喜欢了一个人,我才不管他是汉人还是西域人呢。” 他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的问我:“那,玛奇朵,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听到他这么直接地问我,我想了想。 以前,我心里偷偷喜欢巴格,他却从不拿我当女孩子看。 今天却觉得巴格的话让我从心里厌烦。 先是提醒我为了楼兰不要针对莫顿,后来又对韩让说话的语气,真让我觉得恼火! 可是却又抓不到他话里的错处。 难道是因为他和米蕾娜在一起的原因吗? 可是我为什么不从米蕾娜手中把巴格抢过来? 从前我的确有和米蕾娜一较高下的想法,那是因为知道她也喜欢巴格。 但是现在我却迷惘了,突然之间,莫顿的面容浮现在我眼前。 想起那晚他如狼一般的吞噬我的凶残样,我就觉得脸红心跳。 太可恶了! 用力摇了摇头,我甩开那家伙的影子,对阿尔泰说:“阿尔泰,你真奇怪,怎么今天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啦!太晚了,你是存心让我今晚又睡不着吗?” 阿尔泰听到我的话,嘴角勾起,故意逗我:“又睡不着?这么说,昨晚你也睡不着?是因为什么呢?” 我的心顿时噗噗的跳个不停。 又想,只要自己不说,怕什么?难道还怕莫顿到处宣扬? 我掩饰的走到阿尔泰的前面,故意用不耐烦的口气说:“哎呀,不和你说了,刨根问底的真讨厌。” 说完之后,就听到他发出一阵轻笑。 唉!我这是怎么啦!一而再再而三的说错话让他取笑。 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了,除了阿尔泰手上提的风灯,前面一片黑暗,路旁花木的暗影轻轻摇晃,就好像在向我招手一样。 “玛奇朵”前方传来轻轻呼唤我的声音。 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传说中的恶鬼来找我了。 随即就听清楚了是哈利姆的声音。 哈利姆手里也提着一盏灯笼从黑暗中慢慢走过来。 我瞪着他:“你今天一天到哪里去了?都没看到你。” 他看了一眼阿尔泰,神情异样地低着头没说话。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催促他。 “我、我今天出去找你的小弩箭去了,没找到。”他的语气非常沮丧。 原来是因为这样,我说道:“唉!你当然找不到啊!因为那个莫顿早就捡起来啦!已经叫人还给我啦!” 他“哦”了一声,明显地听得出很失望。 阿尔泰走了,哈利姆跟着我走进我的寝宫。 阿鲁听到声音,从我的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哈利姆,说道:“哈利姆回来啦?今天一天到哪里去啦?” 哈利姆看了她一眼,没做声,依然低下了头。 我觉得好笑,阿鲁喜欢哈利姆,夏克娜也有意让阿鲁做她的媳妇,可是我知道哈利姆不愿意。 “好啦。阿鲁,去打水我洗个脸。” 阿鲁撅着嘴巴气得走开了。 我看着阿鲁的背影,小声的问哈利姆:“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阿鲁,她长得也好看,做事也勤快,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哈利姆看着我,突然说:“玛奇朵,我在城外看见了若羌。” 听到哈利姆的话,我一怔,随即又重复了问他:“若羌?你是说若羌?” 他点点头,又补充道:“她要我不要告诉别人,只能说给你一人听。” 我连忙问他:“她人呢?在哪里?” 哈利姆看了看外面,阿鲁端了铜盆正进来。 我没做声,看着阿鲁把铜盆放下,又问阿鲁:“夏克娜呢?” 阿鲁回答:“在房里,给王女整理衣服呢?天气转凉了,王女去年的衣服也小了,要给王女做新衣服了。” 我故意说道:“是啊!你一说我还想起来了,我今天还没去父王那里,我去一下就回来啊。” 阿鲁犹豫地劝我:“王女,很晚了吧?” “我去看看,父王要是睡了就让人不要通传就行了。” 和哈利姆走出宫门,我就迫不及待的问他:“若羌到底在哪里?” 哈利姆皱着眉头说道:“她不愿意进宫来,怕让人看到,我让她现在暂时呆在我的屋子里,玛奇朵,你要去见她吗?她好像很不开心。” “她不开心?” 有什么能让若羌不开心的呢?我直觉的就想到阿恕,难道阿恕有了变故? 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大,已经刮起了呼呼的北风,卷着地上的灰尘打着旋儿。 哈利姆的住处在王宫靠北边的一个角落里。 简陋的屋子用砖石砌造,屋顶是用茅草苫铺。 哈利姆明明可以和夏克娜住在一起,却偏偏单独住在这样简陋的屋子里。 推开小屋的木门,一盏昏暗的油灯下,若羌正坐在木桌前,手托着下巴。 她绝美的容颜带着哀愁,艳丽的黛眉微微锁紧,一双眼睛痴痴的望着油灯,其实根本就没看什么?只是出神而已。 她穿着一身绿色的胡服,领口和袖口都织满了鲜红的花纹,衬得肌肤愈发雪白。 哀伤笼罩着她全身,纤细的腰身好像柳枝一样柔软,弱不胜衣。 听到我进屋的声音,她才好像被惊吓到一样,转头看着我,眼神似悲似喜。 随即,她轻轻垂下眼皮,浓密的眼睫毛好像黑色的羽毛,遮住了那一泓秋水。 我扑到她的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仰着脸问她:“若羌,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 若羌和我对视了半晌,眼里突然涌出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到了我的手背上。 我手忙脚乱的用手去帮她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若羌,别哭,你千万别哭,到底出了什么事呢?若耶呢?她知道你来我这里吗?” 她的眼泪仍然不停地淌,嘴里喃喃说道:“他走了,他要走了。” “谁?是阿恕吗?阿恕要走?他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一股无名之火涌上我的心头,我愤怒极了! 我怎么能够让我的好姐妹受委屈? ------------ 15. 意 外 我一把拉起若羌就要往门口走:“我们去找他,他在哪里?在驿站吗?去,把他找回来。” “玛奇朵,不要,我不想去。” 若羌拉着我,不停的摇头,苦苦哀求我:“不,我不想去找他回来。” “为什么?”我回过头,大声怒斥她:“这么多年,有多少男子追求过你,可你都不接受,甚至还拒绝了乌孙王子的求婚,可是现在,你轻而易举就放开他?” 若羌叹了口气,说道:“不放又怎么办呢?自从商队走后,他就魂不守舍的。虽然口头上说不想回去,其实他的心早就飞走了,我何必强留着他呢?” 她幽怨的看向门外的漫漫黑夜:“玛奇朵,你也知道,他不是西域人,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有太多阻力,我以后是要接管米兰城的。母后也不同意我们,一直在阻扰。” “那么,是姑姑赶他走的?”我迫不及待的问。 “不”若羌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劝走他的。” 我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问她:“你自己劝他走的?” 若羌微微一笑,悲壮的声音中带着决绝的说道:“是,我劝他,这么多年了,你何必还迟迟不归,若是家中母亲有个意外,你又将如何自处?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还是他说给我听的。他说起这话时,当时眼里的惆怅谁都看得出。所以我劝他回去,让他感激总好过日后怨我,也许我和他本就无缘。” “可是?若羌,你舍得吗?你真的舍得吗?”我连声催问。 若羌挑了一下眉毛,苦笑了一下,然后反问我:“不舍得又怎样?我将来是要做女王的,要是连这点决断都没有,还谈什么管理米兰城?” 我叹了口气: “你如果真的决定放弃了也好,只是你这么多年都坚持下来呢?到如今却自己亲自了断……” 想到这里都替她感到难过,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夜色已深,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激荡起灰尘,风裹着潮气刮进来,让人觉得身上寒凉! 若羌轻声对我说:“今天晚上我就睡这里吧!你帮哈利姆重新找个地方吧。” “那没问题。只是!”我看了看哈利姆这简陋的屋顶,犹豫地说道:“或者我重新帮你找个地方?这里太简陋了,下起雨来,只怕屋里也会漏雨。” 若羌看了看屋子周围,淡淡一笑,不在意的说:“不要紧,我就住这里好了。” “好,那你早点休息。” 我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问她:“明天,他就要走了,你不送他吗?” 若羌没有做声,心里大概也在激烈的争斗吧! 既然都跟到这里来了,必然是舍不得的,可是要是送行,只怕更是舍不得。 万一当场失态?岂不是………… 看到若羌的样子,我心里都替她难受。 我怂恿她:“要不,明天我们偷偷先躲在城外,不让他们看到,好吗?” 其实我心里另有主意,但是此刻不能说给若羌听。 若羌对我的话有点心动,想了想,终究敌不过自己的心,点头同意。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偷偷爬起来,却还是惊动了阿鲁。 费了半天口舌,我才甩开阿鲁。 外面仍然下着雨,我穿上一件蓑衣,戴了一顶尖顶斗笠帽,然后去找若羌。 若羌早就醒来等候着我,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下面明显的黑影,显然一晚上没睡好,脸色也有点憔悴! 她本来就很美,即使憔悴,也让人感到心疼! 我从马厩里牵出两匹马,和若羌各自骑上马往城外赶去。 虽然我和若羌身上都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帽,但是雨水还是打湿了身上的衣服。 我们从北门悄悄出来,然后绕到东门外的山坡上。 天色渐渐明亮 ,站在山坡上看着下面的东门,一行驼队慢慢地从城门出来,里面还有几辆马拉的车厢。 韩让和阿恕大概在车子里,所以并未见到他们。 因为下着雨,所以车队走得也缓慢。 若羌在我身旁痴痴地看着,雨水飘落在她身上,她的脸庞渐渐也湿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问若羌:“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到底舍不舍得?只要你说一句话,我马上就下去把阿恕给你带回来,你想清楚,这一去,说不定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若羌咬着嘴唇,看得出心里十分激烈的挣扎着。 我却不耐烦了,甩了一下手里的马鞭,大声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把阿恕抓回来。” “不。”若羌抓住我的胳膊,坚决摇头:“我不愿意,如果是强逼回来的,我宁可不要。” “嗨!”我甩开若羌的胳膊,恨不得敲她的木鱼脑袋。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讲什么你情我愿啊!要是他真的走了,我看你以后都笑不出来啦!” 我挣脱若羌,牵着小花马就要上马冲下去。 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 这时,从远处突然驰来数骑快马,呼喊着冲向商队。 我惊讶的睁大眼睛细看,只见那群人拦在了商队前面。 商队停了下来。 马上的人也下了马,是十来个年轻卫士和两个女人。 当先的一个女人年龄大概三十如许,身材丰满高大,鼻梁高挺,气势睨人,后面的一个女孩却是十七八的年纪,身材婀娜多姿,一身紫色的胡服衣抉飘飘! 是若耶,我看清楚了,是若耶,还有米兰城的雅茹姑姑! 她们居然也来了,看得出,她们很着急,是为了若羌吗? ------------ 16. 震 惊 雨依然下着,雅茹姑姑拦在了商队前,用马鞭指着车厢,厉声喝道:“韩恕,给我出来,交出我的女儿!若羌,你疯了吗?你要抛弃你的母亲和族人吗?” 虽然隔得远,但我们依然听清楚了。 她听着好像撕裂的声音里让人想到被夺走小狼的母狼。 我和若羌面面相觑,心里明白雅茹姑姑误会了。 若羌急忙抓住我的手腕,说道:“玛奇朵,你快去,去告诉母后,我在这里,没有和他一起走。” “你为什么自己 不敢出去?若羌,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阿恕呢?” 我拉住她的手说道:“走,和我一起下去。” 来不及听她分辨,急忙推她上了马,我用鞭子抽了一下,若羌急忙抓紧马缰,伏下身子往山下冲了下去。 我双手放在嘴边,对着山下大喊:“姑姑——若羌在这里。” 然后急忙也翻身上马冲了下去。 雨越下越大,真不明白韩让为什么偏要在雨天出发。 留几天不是很好吗?我还可以再给阿恕和若羌两人制造机会。 商队已经停下。 车帘已经打开,韩让和阿恕已经撑着雨伞都下了车。 阿恕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因他年长,和韩让比起来,少了一分少年人的锐气和俊朗,却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这样的男人看着就让人安心,更何况若羌和他相识多年!早就了解他的品性。 他对雅茹姑姑解释:“我和若羌,昨天就分开了,并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听到我的呼喊声,他们都转头往我们这边看过来。 雨中的路泥泞不堪,马蹄也溅起不少泥浆。 我和若羌几乎是一前一后的到了雅茹姑姑面前。 雅茹姑姑看到若羌,神色一松。 她立即纵马来到若羌面前,不满的瞪着她:“走,和我回去。” 语气不容驳斥。 若羌看了阿恕一眼,视线就仿佛粘在了他身上再也移不开。 阿恕却垂下了眼睛。 他的退缩让若羌失望极了,黯然的低下头,默默地调转马头。 “等等——” 我叫住了若羌。 转头指着阿恕,我问她:“ 你对他,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吗?” 听到我这样说,雅茹姑姑生气的说道:“玛奇朵,这不关你的事,别在这里掺合。” 若羌看了看阿恕,眼神似怨似诉,张开嘴巴,却还是低下了头。 我气得呀,又转头看阿恕,责问他:“阿恕,你真的要回去?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对若羌说的吗?” 阿恕也没有做声,是默默地将眼光投向若羌。 雅茹姑姑这时又大声喝道:“玛奇朵,我说过,不许你管这事,难道你耳朵聋了吗?” 我气愤的在空中扬了一下马鞭,大声说道:“我为什么不能管?若羌是我的好姐妹,她的心里明明喜欢阿恕,为什么不大胆地说出来?你是她的母亲,难道你就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难过?留下遗憾?你也曾经年轻过,难道你就没喜欢过?爱过?” 转过头,我又问阿恕:“阿恕,你真的要离开我们西域吗?” “你在米兰城这么多年,喝的是孔雀河的水,吃的粮食是西域的土地上长出来的,我们已经将你当成自己人看待了,连我们最美丽的姑娘都喜欢你,你真的要离开我们吗?让一个女孩为你哭泣难过?” 我要骂醒阿恕,骂醒若羌! 明明两个人都喜欢对方,可是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就不能在一起! 我想得很简单,在我看来,这些都算不上什么理由,都是可以不去理会的。 哪里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远没有我想的那么容易。 “啪”地一声,我的脸上立时火辣辣地。 雅茹姑姑拨马上前,靠近我,狠狠地打了我一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 从来没有人动过我一根手指头! 我的父王和阿尔泰对我都是疼爱有加,就算我做出再顽劣的事情,他们顶多也就是口头上训斥我而已! 我捂着脸,看着雅茹姑姑,她愤怒的脸让我觉得是那么陌生! 一向疼爱我的雅茹姑姑居然动手打了我? 她竖着眉毛,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想让若羌步你姆妈的后尘吗?莎拉蒂至死都没等到那个汉人回来,你也想让若羌这样?你要如何我不管,你别害了我的女儿!”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喃喃说道:“姑姑,你说什么啊?我真的只是为了若羌!” 看到雅茹姑姑打我,若羌和若耶都吓住了,回过神来,若羌立即上前拉住了雅茹姑姑的手臂,哀求道:“母后,这不关玛奇朵的事,是我不好,请您不要怪罪玛奇朵。” 阿恕看到我挨打,脸上也很震惊,开口说道:“米兰的女王啊!请您不要怪罪玛奇朵,也请您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耽误若羌。” 又转头对若羌说道:“若羌公主,这些年一直承蒙关照,韩恕无以为报,请公主多多保重,告辞。” 简短的说完这话,他丢下雨伞,抬腿上了马车。 “走”车里传来阿恕的一声命令。 韩让也迟疑着,看了我一眼,大概犹豫着是不是需要上前安慰我。 “退之,上车。”韩恕再次从车里发出一声呼唤。 若羌在马上的身影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从马上摔下来。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泥泞不语。 韩让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 那一层车帘,就此割断了阿恕和若羌? 我不甘心! 若耶在我旁边拉着我,小声的劝我:“玛奇朵,你不要再说了,没用的。” 不,我一定要说个清楚! 纵马上前,我再次拦住韩恕的马车,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不,你不能走,韩恕,你会让若羌伤心的。” 我再次看若羌,她低垂着脸,看不清她的神色。虽然不言不语不看韩恕,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难过极了。 “韩恕,你怎么舍得伤她的心?神明在上,你敢对天起誓,说你不喜欢若羌吗?” 我的不依不饶再一次惹来了雅茹姑姑的愤怒。 她拦在我的面前,目赤欲裂,指着我的鼻子骂道:“玛奇朵,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以为这样,米兰城就会回到你手里吗?米兰城在你的姆妈手中失去,你现在想要把它抢回去?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和你那个死鬼莎拉蒂,都已经失去了继承米兰城的权利!别再做梦了!” 雅茹姑姑的话让我顿时茫然不知所措,我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会这样说。 ------------ 17. 偶 遇 雅茹姑姑的话让我顿时茫然不知所措,我实在不明白她怎么会这样说。 她怎么能这么说我的姆妈?我也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的姆妈也有继承米兰城的权利?是了,我的姆妈是楼兰王的亲妹妹,而雅茹姑姑只是堂妹而已! 一阵风夹杂着雨点吹来,车帘不住飘动。 “快走。” 商队在风雨中又重新缓缓上路:“叮铃”, “叮铃”,带着轻愁的驼铃声传来,让人听了,竟然忍不住悲伤满怀! “雅茹姑姑。”我看着她,喃喃叫着。 “难道不是吗?” 她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若羌失去了资格,你就可以继承米兰城?米兰城是你的母亲自愿放弃的,现在你凭什么要来插一手,你有什么资格来要米兰城?” 这种凭空的指责让我觉得悲愤,也不多想,就说道:“雅茹姑姑,我从来就不知道,从没有人和我说过我可以继承米兰城,我自己也从未往那方面想。您误会了!” “误会?我没有误会,要不然,你为什么要对若羌的事情这么热心?她嫁给什么样的人关你什么事?不要说你没企图,若耶嫁给阿尔泰,若羌和汉人走了,米兰城自然也就落到了你的手里,看不出,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和你那个汉人老爹一样的狡猾!” “雅茹姑姑。” 我再一次大声的叫她,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的声音这么大,在场所有的人都听清了。 若羌和若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脸上十分震惊,好像才认识我一样。 难道她们也那样想我吗? 雅茹姑姑是我的族人,我不能像对待仇人一样,用鞭子去打回她。 我气愤地大声说:“我再说一遍,什么米兰城,我一点都不稀罕,做女王很好吗?让你的两个女儿都敬畏你,怕你,很有意思吗?” 她哼了一声,眼神阴沉地看着我,说道:“自然很好,最起码你不用被当做联姻的工具送出去。身为楼兰的王女,背负着和西域其他的国家交好的使命,像你这种飞扬跋扈的性格,你有自信做得好吗?” “你知道你做不到这点。所以,你就想做米兰城的女王?想自己做自己的主?” “我的女儿再怎么怕我,那也是我在管教她们,不像你,没有母亲,还真是缺少管教。” 她一句接一句的话好像淬了毒的刀子梭梭地飞来! 尤其是最后一句。 我没有姆妈是我最感到难过的事情,我比谁都渴望有母亲来疼爱我。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刺伤我的心了! 我的心好像被人踩在脚下狠狠地践踏! 紧紧攥紧缰绳,看着她不停蹦开的嘴巴,大脑被一个接一个的字砸得懵然。 一瞬间,我想逃离这里,想逃离雅茹姑姑的毒言毒语。 想到这里,生平第一次,在我的族人面前,我选择了逃避! 我狠狠朝小花马抽了一鞭,它长嘶一声,放开了四蹄朝前方奔去! “玛奇朵,回来。” “玛奇朵——” 若羌和若耶两人在后面不停地叫唤我,只听雅茹姑姑斥道:“不许喊她,喊她干什么?” 我的马在雨中奔腾,所有人在我后面离我远去。 雨水中,我终于听不到雅茹姑姑的辱骂声。 雅茹姑姑以前经常说我就是她的女儿,说要拿我当她最疼爱的小女儿来看待。 可是今天?………… ……………… 不知跑了多久,我的耳边只听到雨声,眼前也只有密集的雨,雨水打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从头到脚都已经被打湿了! 一阵寒风吹来,身上冷得直打哆嗦。 必须找个地方避雨了! 我这样傻傻的淋雨只会让自己和关心我的人受伤难过,至于不关心我的人,恐怕还会讥笑我了! 我勒住小花马,茫然四顾,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处荒原之上。 从天上落下来的雨线粗大透明,四周孤零零的只有自己和小花马,身边除了白晃晃的雨瀑还是雨瀑。 雨水落在地上,汇流成小溪向低处流淌。 小花马烦躁的打着喷嚏,也冷得发抖! 事实上,我虽然冷得浑身发抖,但我的心里却更是彻骨的寒冷! 雅茹姑姑的话让我的心好像在冰雪的天气里,已经冻得僵硬,忘了流血的疼痛! …………………… 我向前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面有一处缓坡,坡上面有着一大丛荆棘,形成下面一个天然的凹处。 等靠近了,我惊奇的发现这竟然是个天然的山洞。 急忙下马,然后走了近去。 这个洞并不深,刚好容纳我和小花马两人。 地上也是干的,没有被雨水打湿。 真是个避雨的好地方。 身上都已经湿透了,湿衣服穿在身上非常难受,我也打了好几个喷嚏。 而且觉得头沉甸甸的。 必须得生一堆火来取暖了。 摸了摸身上的火折子,我拿了出来,可惜,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了。 实在是累极了。 身体的疲惫加上心里的烦闷,真想好好睡上一觉。 我管不了许多,随便的就往地上盘膝一坐,靠着洞壁合上眼,很快地就睡着了。 浑身都发热,好像置身在火炉里一样。 阿尔泰和巴格,他们从我面前走过,都对我视而不见。 我叫他们,他们也不理我。 有一个巨大的魔鬼拦在我面前,青面獠牙,眼睛好像铜铃一样大! 我抽出身上的短匕,奋力朝他刺了几下,却无济于事。 他连血都不流一滴,只是桀桀的怪笑着。 我转身想跑,若羌和若耶却都出现在我面前,冷冷的看着我。 我不解,想上去拉住她们,却突然出现一股迷雾包住了她们。 我吓得大喊,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过了一会。 迷雾散去,她们也消失不见。 我叫着她们的名字,却发觉自己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难道我哑了? 心里一急,我突然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 一个让人讨厌的面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是莫顿,他怎么在我旁边? “你醒了?” 他的声音好像很宽慰,又好像很高兴,这声音无来由的让我安心。 可我怎么能躺在他的怀里? 我想起身,刚撑起,一阵天旋地转让我不得不软了下去。 张开嘴,想说话,却发现嗓子眼疼得难受。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来我是生病了。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看到我醒来,就说道:“你头上烫得厉害,身上却又冰凉。你淋了雨,一定着凉了。来,喝口酒吧!让身子暖和暖和。” 在他的搀扶下,我坐了起来,靠在洞壁上,就着他递到嘴边的酒囊喝了口酒。 醇酒入喉,胸腔内立即烧起一股暖意。 可是我仍然冷得发抖,说不出话来。 看看洞外。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 他已经在靠近洞口的地方生了一堆火,熊熊跳动的火焰让我觉得暖和极了。 下这么大的雨,旁边还放着这么多的树枝,亏他哪里找来的? 借着篝火的余光,我看着他,哑声问道:“怎么是你?” 他沉闷的声音在洞里回响:“米兰城的女王进了城,阿尔泰没见到你,很着急,到处让人找你。” “那怎么你也找我?”我想问,却没问出口,这话说出来,好像有点不识好歹一样。 没想到他自己倒解释了:“阿尔泰知道我们匈奴人擅于追踪,即使下着雨,也能追踪到自己想要的猎物。” 我成了他的猎物?! 不由打了个寒噤! 他掀眉道:“你很冷?” 我点点头,翻了个白眼。 废话!要是换你全身湿透了,又被火这样一烤,这湿衣服贴在你身上,你能不冷吗? 他站起来,因为洞顶低的原因不得不佝着腰。 走到火堆那里,拿起几根树枝,巧妙地搭了个架子。 “你把衣服脱下来放在这上面烤干了再穿上吧!我到洞外去帮你看着。” 说完这话,他就转身出去了。 今天怎么啦?难道莫顿的灵魂与魔鬼做了交易? 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我看着他走出去,急忙几步走到洞口处。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夜色里,借着洞口的火光,我看到他的大黑马正悠闲地在地上吃着草。 我的小花马也在旁边,居然亲昵地和大黑马擦着鼻子。 不行,我可不愿意让我的小花马和他的大黑马在一起。 我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恼怒的打在了大黑马的鼻子上。 大黑马挨了这一下,吃痛不过,仰起头,向着天嘶鸣了一下,摆动着脑袋,四条腿烦躁的踱动,稍稍拉开了和小花马之间的距离。 本来背对我的莫顿听到大黑马的叫声,皱起眉头转过来看了一下,随即就走了过来。 ------------ 18. 野 蛮 他走近大黑马,摸了摸马头。 大黑马亲昵地在他的身上擦来擦去,发出呜咽的撒娇声。 一匹马还会撒娇?我的眼睛都要看直了! 他对他的马很有耐心,背对着我,一下又一下地捋着马头。 漆黑的夜里,他的背影矫健挺拔。 我看得没劲,身上也越发冷了,转过身,想进去烤火。 虽然他给我带来火种,但是如果没有他在旁边,我会自在很多。 当着他的面,他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放心的脱下衣服烤火呢? “站住。”他突然叫住我。 我停住,回头不耐烦的说:“干什么?” 他走近我,脸上明显的克制着怒气,一只手伸到我面前:“这是什么?” 抬眼一看,他的指腹上带着一点血迹,难道是大黑马的? 我那一下居然把大黑马打伤了? 我没想到会这么重。 虽然我的心里有点愧疚,不过就算错了我也不会露在表面。 我立即用一副很无辜的表情看着他:“怎么啦?你出血啦?” 心里却为自己能把他骂做畜生感到高兴。虽然这有点侮辱了马。 但是显然,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我说完后,很快就打了个哆嗦。 我想这是因为我很冷,绝对不是因为他的眼神。 我的哆嗦完全没有让他起半点恻隐之心,相反,他还更加厌恶的瞪着我。 “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对一匹马也下得去手?” 什么?说我心狠? 本来我还有点愧疚的,他这样一说,我的愧疚全都不见了!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没好气的对他说:“是,我就心狠,怎么啦?谁叫他招惹我的小花马?哼,想打我的小花马的主意,没那么容易。” 他气愤极了,一把反扣住我的手,拽住我说: “不就是打了你的马的主意吗?我还要打你这个人的主意。” 我睁大了眼睛,对他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结果这家伙一下子就把我箍进他怀里。 他的脸凑了上来,想要亲我。 我连忙扭开头,极力躲避他,嘴里喊道:“莫顿,你给我滚开,你太放肆了,小心我杀了你。” 他气极反笑:“杀我?你有这个本事吗?” 我一脚拼命的踢在他的小腿上,却好像踢到铁板一样,疼得我的脚趾都缩成一团。 他轻轻松松的伸腿绊了我一下,我立即扑倒在地上。 这个家伙也跟着压在了我的身上,沉重的身躯压着我半点都不能动弹。 我拼命的用手推他打他,又用脚踢着他,嘴里乱七八糟地嚷道:“混蛋,混账,王八蛋,给我滚开!” 曲起膝盖,用脑袋去撞他,这些我都用了,可这个家伙整个人就好像铁塔一样,。完全不是血肉之躯。 我就只差没用牙齿咬他! 挣扎了一会儿,我自己都觉得累极,实在没有半点力气。 这家伙简直像一座山那么沉重! 他用蛮力压着我的腿不让我动,又扣住我的双手。 我又怒又急,只觉得大脑两边青筋跳得疼,我自己都听到太阳穴咕咕的鼓动声! 不行,比力气我是比不过这个蛮汉的! 也许,和这个家伙讲讲道理,哪怕没用,也可以拖延时间啊! 我咻咻地喘着气,想着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再来和他斗。 “莫顿,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我大声的说,只希望自己的声音能招来一个路人。虽然这希望很渺茫,但是阿尔泰不是派了人找我吗?也许会有人经过这儿呢?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害怕,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停了下来,蓝得发黑的眼睛眯起来,靠近我的脸,紧紧地盯着我,我本能地感到危险。 他嘴角勾起,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干什么?你以后是要嫁给我的,我现在先行使作为丈夫的权利。” 听到这话,我的心几乎快要跳出来啦! 谁要嫁给这个野蛮的家伙! 我强自镇定心神说道:“胡说,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他冷笑一声,嘴唇有意无意的擦我的鼻子,那张棱角分明的嘴唇我觉得碍眼极了。 “我和你的父王已经达成协议,楼兰和匈奴将缔结为盟友,我会娶你作为我的阏氏,以后匈奴也不会攻打楼兰了。” 听到这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努力抬起上身,我喊道:“胡说,我父王不会这样做的,我不相信。” 可我的声音太过嘶哑,完全没有任何震慑力! 我拼命挣扎,再一次被他紧紧按在地上。 他冷笑,慢条斯理的说:“是吗?你不相信?那你可以去问阿尔泰,他也知道这件事。事实上,这件事也不是这两天才定下来的,从去年,你们楼兰输在我们匈奴的铁蹄下,你的父王就来信向我示好了,而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求娶你,我的阏氏。”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次又一次的说:“不相信,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心里却绝望的知道,他说的大概是真的了。 难怪,昨晚阿尔泰对我欲言又止,和我提到责任。 他是在暗示我作为楼兰王女的责任。 雅茹姑姑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回响:“自然很好,最起码你不用被当做联姻的工具送出去。身为楼兰的王女,背负着和西域其他的国家交好的使命,这种飞扬跋扈的性格,你有自信做得好吗?” 不,我不愿意,我的确做不好。 看到我激动的样子,大概让他很高兴,他哼了一声,说道:“由不得你不愿意,既然你的性子这么野,就先让我调 教调 教你。” 他说完这话,腾出一只手,居然解开了我的腰带。 腰带散开,我身上穿的苎麻胡服也随之被他撩开,露出里面洁白的绢衣。 “放开我。”我绝望的喊着,喉头感到一股腥味,即使嗓子出了血,我也要喊。 我不服,我绝不像命运低头。 可我的力量实在挣不过他。 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 19 .暧 昧 我无力的侧过脸,脏兮兮的泥土近在咫尺。 哑着声音问他道:“莫顿,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感觉到胸口发闷,鼻子堵得呼吸不过来,头也疼得想要裂开一样。 我其实不想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还是涨满了我的眼眶。 闭上眼睛,它仍然流了出来。 我等待着他的戏弄和凌 辱。 谁知他却停了下来。 等了半晌,我诧异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他的一双眼睛正炯炯的看着我。 他微微皱眉,打量的看着我不发一言。 我避开他的目光,也不做声。 良久,他突然伸手,依然剥开我的衣服。 我拼命的挣扎,嘴里也咒骂他:“混账、王八蛋、你这个野蛮人,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在我的咒骂和挣扎中,他一声不吭,依然解开了我贴身的绢衣。 肩膀感到一种凉意,我的身上只剩一件裹胸,让我不得不抱紧自己的肩膀和胸,努力佝偻着身子,羞耻让我的脸更加烧得滚烫。 这个家伙却趁此又褪下我的裙子和靴子。 我又踢又蹬,依然无济于事。 他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说道:“别不识好歹,再闹我就把你绑起来。” 说完他却拿着我的衣服站了起来。 我一下子打了个寒噤,落在他的手里,我真是生不如死啊! 我往后退,狭小的地方让我退无可退。 靠着洞壁,我蜷起了身子,只有抱紧膝盖,缩成一团,紧紧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却拿起我的衣服走到火堆旁,将衣服敞开,搭在了木架上,又往里面添了几根木柴。 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眼里露出嘲笑,讥讽的说道:“别一副以为我要吃掉你的样子,你现在混身上下脏死了,让我倒尽了胃口,我上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比现在的你看着顺眼。” 说完后,他走到洞口,停住,头也不回的说道:“赶紧坐到火堆旁,要是你病了,我可不会给你治病,相反,我会把你卖到遥远的北方去做女奴。” 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我气得浑身直发抖。 可是我是真的害怕自己生病,否则我在昏迷中岂不是真的要被他卖做女奴? 我一点一点挪近火堆,添了木柴的火熊熊燃烧起来,让我浑身感到温暖。 偷偷看向洞外,他站在他的大黑马身旁,又不停地用手抚摸着他的马背。 他低着头,好像在和大黑马说话。 哼,这人,对他的马倒是很好。 我撇撇嘴,看着架子上自己的湿衣服,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觉得怪怪的。 又看了一眼外面,我的小花马也在他们身旁甩着尾巴,讨好的扭动着身躯。 我愤愤的想,连小花马也背叛我。 想到刚才他说的话,我的心里乱极了! 难道我真的要嫁给他? 短短两天的时间,我和他一再针锋相对,彼此水火不容,怎么可能结为夫妻? 我恨不得杀了他,他也一定很讨厌我。 如果真的嫁给他,等着我的恐怕是可怕的命运。 他一定不会让我好过。 虽然他刚才放过了我,那也只是因为他厌恶我罢了。 暖意融融的火堆旁,我一会儿这样想,一会儿那样想,脑子里乱极了,也疼得要命。 终于,我的眼皮抵不过疲倦袭来,昏昏沉沉里,我闭上了眼睛。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病了。 头疼得要命,仿佛有个铁钳在大脑的两侧撬动一样。 脸也觉得滚烫滚烫的,身上却冷得发抖,连牙齿也止不住的打起架来。 实在是疼得难受,我**出声。 朦胧中,好像有人靠近了我,把我抱在怀里。 意识模糊的我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不会有旁人,难道是那个可恶的匈奴人? 实在是太冷了,他的怀抱那么温暖,让我舍不得挣脱,反而下意识的往最温暖的里面靠近、再靠近。 仿佛听到一声叹息,我被什么裹了起来,浑身如置在温暖的春天里。 可是我的喉咙却干渴得要命,嗓子好像烧着了一样,冒着火。 “水。”“水”,我无意识的呢喃着,我想喝水。 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股甘冽的水湿润着我的嘴唇。 我张开嘴,大口大口的接着水,却被呛着了,鼻子和喉咙都被刺得难受极了。 心里清楚的知道一切,却就是睁不开眼睛。 我难受的咳嗽着,黑暗中,双手乱抓,希望能抓到一点什么。 唇边又感觉到有东西靠近,急忙张开嘴,我迫不及待了,实在渴极了。 可是又再度被水呛到。 没办法,水流太粗,就好像高山上流下的瀑布,让我不能慢慢的喝进口。 我又好一阵咳嗽,咳得掏心掏肺,咳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 可是那水源不再靠近我了,我渴望极了。 我很少生病,可是每次生病我一定会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地,忘了自己是谁。 我开始任性的哭泣起来,好像小孩子一样地吵闹着要喝水,就算被呛死,我也要喝水。 也许这个怀抱让我感到很安心,所以我才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 一个柔软的物事挨近了我,慢慢地,水一点一点的濡进了我的口里。 我喝足了水,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一会儿我好像在冰天雪地里那么寒冷,一会儿好像在炎炎酷夏里那么酷热。 身上冷得让我发抖,头疼得让我忍不住小声哼了出来。 “姆妈,姆妈。”我只想要姆妈。 从没见过姆妈的我是多么渴望姆妈温暖的怀抱啊! 我再一次落入一个宽大安心的怀抱,它温暖得让我眷念,我紧紧搂住,只希望自己能贴近、再贴近,这样,我就不必惧怕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睡在莫顿的怀里。 我的双手居然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和他紧紧的贴在一起,两人都躺在地上。 他的下巴正好在我的头顶上,稍稍一抬头,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下巴上的青色胡渣。 我怔怔的望着他,才发现他瘦削的脸颊右边居然有一条淡淡的疤痕,好像是用刀剑砍伤的一样,可能由于时日久远,所以才不容易发现。 突然发现莫顿的样子也不是那么讨厌,不知道怎么,我居然没有一下子推开他。 被脱掉的湿衣服已经晾干了,又穿在了我的身上。 难道是这个家伙给我穿的? 他均匀的呼吸着,热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脸上,我居然认为很好闻。 我真的是烧糊涂了! 他的眼皮动了一下,估计也快要醒来了。 我连忙抽回我的手,又拿开他的手。 可这家伙抱得这么紧干嘛?我用了好大的力气,也掰不开他环抱我的手。 头上的气息愈发粗了,我气恼得抬头,却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慵懒的看着我。 ------------ 20. 失 算 我的脸顿时滚烫,想对他解释,又认为自己不需要解释? 我都还没怪他呢? 一晚上把我抱在怀里,简直是趁人之危! 可这个家伙用这么大的劲干嘛?要箍死我啊? 用手肘捣了捣这个家伙,我侧着头横眉瞪他:“放开我!” 话音出口,突然醒觉自己的声音怎么这么小啊?好像蚊子在哼哼,又好像猫咪在喵喵! 我想我的脸一定更红了,因为我都热得流汗了。 他在我的耳旁轻笑:“放开你也行,你站得起来吗?” 我瞪着眼睛,很凶的样子:“要你管?” 他又笑了,让我感觉我的行为举止很幼稚。 好在他也不和我争辩,只是拿开了他的手,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又瞪了他一眼,心想,我要赶快离开这里,远远离开这个男人。 再这样下去,就算父王不把我嫁给他,我也会因为瞪他的次数过多而坏了眼睛。 我急忙离开他的怀里坐起来,刚坐定,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睛发黑。急忙一手捂住自己的头,一手撑在地上。 背后传来他关切的声音:“头很晕吗?” 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坐一会儿,或者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 “你想得美!”我头也不回的说。 他又笑了一下。 我想说,笑个鬼,笑个头!有什么可笑的。 可是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力气。 奇怪,我休息了一晚上,可是浑身酸疼得厉害。 头也疼,又热又疼。 我慢慢抬眼看洞外,天色已经大亮。 明媚的阳光洒满大地,小花马和大黑马都在外面,悠闲地甩着尾巴,两个马头亲昵的挨在一起擦来擦去。 小花马长大了,想要找朋友了。 我愤愤的想,才过了一晚上,我的小花马就背叛主人了。 小花马啊小花马,要是你敢背叛我,我就让人去牵一只蠢驴,让你和驴在一起。 ………… 在地上坐了一会,觉得休息够了,我慢慢扶着洞壁站了起来。 脚底下仍然觉得轻飘飘的,好像完全踏不到实地。 莫顿在我后面一直没出声。 我也乐得不理他。 站起来走了两步,双腿发软得厉害。 脚步都是浮动的。 这样子上马,只怕还没到王城,我就会被颠下来。 可是骨子里一股不认输的性子让我强迫着自己走出洞外。 我不能让这个匈奴人看我的笑话。 ………… 洞外明亮极了,一下子从幽暗里来到光明里,还真有点不适应。 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摇晃。我急忙伸出手撑着洞口。 莫顿在后面说话了,好像很乐意看我的笑话:“你一整晚发热,身子都烧得滚烫,风寒袭骨,哪有那么快就能好的?不如你再休息半天,我送你回去。” 说得好听! 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坏心思! 我想说不要,可是眼前直冒金星,脑门子又密密匝匝的冒了一层虚汗。 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我喘口气,闷声继续往前走。 阳光明亮,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是我的心里却是阴阴的。 小花马就离我不到十步的距离,只要上了小花马,让它慢慢走回去,是肯定能把我带回王城的。 明明近在眼前,可是这几步却让我走得很是吃力。 脚下好像踩着云朵,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劲。 一步、两步、三步,再走一步,我给自己打着气,莫顿就在我后面,可千万不能让匈奴人看笑话! 我艰难地抬着脚步,咬着牙齿不让自己摇晃。 就这几步距离,却出了一身汗,好像骑马奔跑了七日七夜一样。 到了,马上就到了小花马身旁了。 我伸出手,欣喜的想摸摸小花马,可是小花马这时突然一动,走动了几步,变成了屁股对我。眼看我放到马背上的手落了空。 我的心里哀嚎了一声,身体一下子失去重心,迅速的往前扑倒,这下,我要和小花马的屁股来个很亲密的接触啦!!! 呜呜呜,我不要亲小花马的屁 股啊! ------------ 21. 周 旋 小花马啊小花马,你不能因为我说要找一只蠢驴来,就这样报复我啊! 我只是说说而已啊! 完了,我又让莫顿看我的笑话了。 就在我都快要闻到小花马屁股上的臭味时,一只胳膊伸过来捞住了我。 我又重新回到了莫顿的怀抱里。 他的声音中带着戏谑,还隐隐带着得意:“早和你说过,你不听,这么要强,将来怎么做我的女人!” 说得好像我嫁给他已经是铁板钉釘的事。 我浑身一激灵,挣脱他的胳膊,转头怒视着他,嘴里辩道:“胡说,我才不要做你的女人。” 他懒懒的一笑,也不和我争辩,轻轻松松地就抱起我又走回洞里。 我在他怀里挣扎说:“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 可是无济于事。 我的力量和他根本就不能相比,更何况我也没什么力气了。 他把我放到地上,让我坐好,然后伸手又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试了试温度,自言自语的说:“好像没昨晚那么烫了。” 我也懒怠理他,一次又一次的结果让我清楚的知道,那简直是白费力气。 “饿了吧?”我闭上眼没理他。 他也没追问。 听到他的脚步声,我又忍不住睁开眼注视他。 他走出洞外,从大黑马身上的行囊里拿出了干粮,然后走了回来。 “给,你吃吧。”他递了过来。 我一看,是两张馕饼。 肚子也实在是饿了,我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咬了一口。 入口嚼了几口,就觉得这馕饼又干又硬,嘴里也干干的,粗糙得让人简直咽不下去。 看到我皱着眉头的样子,他递了一个水囊给我。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就着水吞了下去。 奇怪啊!仔细看看我手中的馕饼和平时吃的并无不同,怎么今天馕饼这么难吃啊! 发愁的看着手中咬了一口的馕饼,想吃又难以下咽。 “怎么不吃?”他问我。 我摇摇头,说道:“不想吃。” 要是我说难吃,他一定会讥笑我。 “真的不吃?” 我还是摇摇头。 他伸手拿了过去,一边说道:“既然你不吃,可别浪费了。” 说完他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我呆呆的看着这个人,他简直太让我意外了! 我的王兄阿尔泰,还有巴格,他们可不会从女人手里抢东西吃,而且还是女人吃过了的东西。 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自在,而且吃得很香。 几口就、吃完了,然后又从我手里拿过水囊,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 那水囊是我喝过的啊!上面还有我的口水啊!他,也不嫌弃? 我心里暗暗诅咒,就让你吃我的口水,然后一辈子被我唾弃。 他吃完了以后,然后就靠着洞壁闭目养神,半天都不动一下,好像已经睡熟了似的。 我却难受得要命,因为我要解手。 洞外一片平坦的地方,我也找不到任何遮蔽之地,只有这个洞穴,目前再合适不过了。 可我怎么说得出口? 忍了半天,我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 我开口对他说:“外面已经没下雨了,你送我回去吧。” 他睁开眼看着我,眼睛里分明带着讥嘲:“你求我吗?” 咬了咬牙齿,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几句。 我也不敢对他大声呵斥,万一他一心要和我对着来,赖在洞里不出去了我怎么办啊? 就算我在洞外找到了解决的地方,可他要是跟着我呢? 那我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虽然我昨天被他那样羞辱,可是那时我没有力气反抗啊! 我努力扯开嘴角,讨好的对他微笑:“你不是答应了阿尔泰,要找到我送我回去吗?” 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我,懒懒地回答:“没错,可是你一个人能骑马回家吗?你连走几步路都很困难,更何况骑在马上?” 我气馁的低下头,好女不吃眼前亏。 想了想,抬头认真的看着他,对他建议:“不如你把我绑在小花马身上吧!那样我就不会掉下去。” 他微笑的摇头,慢吞吞的说:“那可不行,你是楼兰的王女,我把你绑在马上岂不是大不敬?你又不是我的俘虏。” 说得好听,他自己就从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简直恨得牙痒痒了。低头又一想,说道:“或者你先回去给我王兄报信吧!然后再带人过来接我。” “那也不妥,这里荒郊野外的,你一个女孩子,放你在这里太不安全,万一来只犲狼或者老虎什么的,你又生病,怎么躲得过?” 这也不妥,那也不妥,不就是不想送我回去? 我气愤的瞪着他,也失去了耐性和他周旋,对他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要怎样?” ------------ 22. 共 骑 他嘴角上翘,慢条斯理的说:“我倒是有个办法,既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你也可以很快的回去,只不过就看你愿不愿意。” 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可我还是不得不问他:“什么办法?你说。” 他的脸上立即露出奸计得逞的样子:“我觉得,你不如和我共骑一匹马回去,这样多安全!只不过恐怕你是不愿意的。” 真是假惺惺,知道我不愿意还说出来? “这有什么不愿意,不就是共骑一匹马吗?我经常和阿尔泰、巴格、哈利姆在一起骑马呢!行,我答应了。” 我故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一口答应。 他本来很讨厌的笑容听到我的话以后顿时又变得阴沉沉的了。 “看来你还真随便,阿尔泰是你的兄长,倒也没什么?可巴格和哈利姆,还有那个汉人,你就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他气愤地站起身,然后对我说道:“走。”说完就气咻咻的拔脚出去了。 看到他生气的样子,我的心里简直都要笑开花了! 他越是生气,我就越是高兴啊! 他走出洞外,看到我还没出来,就高声催道:“快点出来啊!” 这个该死的家伙,一点不如他的意,就找气给我受。 我手忙脚乱的躲到他看不到的死角处,一边高声回答:“就来,等我一会儿。”一边慌张的解决内急。 唉!从来没丢过这种人啊! 偏偏外面这个家伙是我最讨厌的。 …………………………………… 已经接近正午时分了,从洞里走出来,明亮的阳光让我的眼睛不敢直视。 我一步一挪的来到了他的马前,发愁着怎么上马。 他从马上弯下腰,伸出双手在我肋下一提,轻轻松松的就把我带到了马上坐着。 靠着他宽阔结实的胸膛,有一丝青草的气息隐隐围绕着我。 他双手抱住我的腰身,下巴有意无意的擦拭着我的脸颊。 我歪头躲避,埋怨他:“你就不能离我远点?” 他仍然肆意的把我搂得紧紧的,嘴唇也故意在我眼尾边碰触,温热的气息在我的耳旁呢喃:“我也想离你远点,可马背上就这么点地方,叫我怎么远离你呢?” 我气愤的用身子往后重重一撞,撞得他闷哼一声。 “我那天和哈利姆一起乘骆驼,他就没有像你这样。” 他不屑的嗤笑一声:“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只不过是个奴隶而已。” “胡说。” 我很生气。 他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我,只是命令大黑马往前奔跑。 迎着风,我舒适的靠着莫顿的肩膀,和他一起驾着大黑马驰骋在原野上。 渐渐的,我习惯了大黑马的动作频律,小花马也乖巧的跟在后面。 额头还是有点发热,我闭上眼睛,想就这样睡过去。 莫顿低头看我要睡着的样子,于是说道:“玛奇朵,不要睡,你还生病,这样很容易着凉的。” 我“嗯”了一声,不想说话,眼皮子依旧耷了下去。 他摇晃了一下我,我不得不睁开眼睛问道:“干什么啊?” 睡意被突然打断,让我感到难受又烦躁。 他放缓马速,然后问我:“玛奇朵,你说你也和巴格一起共乘过,那么他也像我这样的抱着你吗?” 说完加大了胳膊的力量,更紧的搂住我。 他的脸也低了下来,嘴唇又轻轻的在我耳朵旁来回擦来擦去。 这个人,真会找空子,是看在马上,我无法躲避他吗? 我烦躁的侧过脸,避开他,嘴里反驳他:“巴格才不像你这样无赖呢?巴格那时候才十岁,就已经很守礼了,对女孩子更是不假以辞色。” 听到我的话,他呆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我也懊恼极了,不知道哪里说错,可他却还是笑得很开心。 他笑过之后,很高兴的对我命令道:“玛奇朵,以后除了我的马,你不要再随便上其他人的马了。” 还真是自以为是啊! 我暗自撇撇嘴,这个人,还真以为我要嫁给他啊! 回到王城的第一件事,我就要去找萨哈,要问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像莫顿说的,要我做他的阏氏。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一定要想个办法。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嫁给这个匈奴人! ………………………………………………………… 莫顿的骑术非常好,如果是我一个人骑着小花马,这个时候早已经摔下来了。 小花马欢快地跟在大黑马身旁! 前方出现了几匹快马。 他们也同时看到了我们,更加迅疾地向我们驰来! 靠近了,我看到当先两骑是阿尔泰和巴格,他们紧锁眉头,一片焦急之色。 看到我们后,神情也转为喜悦。 后面几骑是莫顿的匈奴从属,叫做古那奇和辛格勒的。 一时间,喊“玛奇朵”的,喊“殿下”的,此起彼伏。 莫顿在我身后发出一声轻叹:“怎么来得这么快!” ------------ 23. 选 婿 阿尔泰才是真正关心我的人! 从昨天,他就带了人到处寻找我,只不过,他是朝相反的方向找去。 当他想到我不可能骑着马跑那么远的时候,随即就收到了莫顿一晚上都没回来的消息。 阿尔泰立即意识到有可能莫顿找到了我。 于是,他偕同巴格,找到莫顿的属下,循着莫顿的方向搜寻,果然就碰到了我们。 他迎上前,脸上的关切不加遮掩。 还没靠近我,就高声问道:“玛奇朵,你好吗?” 看到阿尔泰,我再也忍不住了,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日夜。 可我却觉得过了好长的时间。 我挣扎了一下,莫顿的手本来紧紧搂住我的腰,也随之松开了。 我跳下马,看着阿尔泰走近来。 他急切的下了马,焦急的神色那样迫切。 走近我,他突然用力抱紧了我,讲我的头狠狠按在他的胸膛,我听到他急剧的喘息,突突的心跳。 好一会,他才放松我,仔细的看着我,很凶的对我说道:“你乱跑什么?要我们找的多辛苦。” 我的心里满满的愧疚。 只有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阿尔泰,我让你担心了。 回到王城,我又累又困,浑浑噩噩的任由夏克娜和阿鲁两人帮我浑身上下清洗干净后,泡在滚烫的热水里,我舒服得恨不得马上就睡着。 洗浴完,夏克娜用干爽的汗巾版给我擦拭头发。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容苍白,眉头紧锁。 我问夏克娜:“雅茹姑姑还在王城里吗?” 夏克娜低声说道:“王上听说她打了你一巴掌,很生气,训斥了她,今天早上,她带着若羌姑娘走了。” 又说:“王上让她留下了若耶姑娘。若耶姑娘听说你回来了,刚才来过,知道你在洗浴就走了,说是等你休息好了再来看你。王上刚才也传了话,说是让你休息好了再去见他。我看你也很累的样子,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确实,我还是感到一阵疲倦,昨晚我根本就没睡好啊! 我懒懒地点点头,决定等自己精神好了以后去找萨哈说清楚。 他从来都舍不得打骂我,我想,我好好的和萨哈说,也许他会答应我,取消婚约。 ……………………………………………………………………………… 这一觉直睡到了第二天的黄昏。 醒来的时候,我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玛奇朵还没醒吗?” “是啊!昨天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烫的,从小到大也没生过这么重的病。”这是夏克娜的声音。 之前那个声音叹息了一下,说道:“母后也是气糊涂了,才打了玛奇朵,她的心里一定很难过。” 夏克娜也叹息了一声,她毕竟是一个奴隶,怎么敢对米兰的女王有埋怨呢? 两人又低声说着话。 我无心再听。 抬眼看了看周围,床顶上垂着轻薄的烟青色罗帐,雕花的床围,雪白的墙壁。 地上铺着大块的青砖,光可鉴人。 听说,匈奴人是没有房屋的。 他们住的是帐篷,方便拆迁,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随着水草,赶着牛羊四处迁徏。 想到这里,我再也躺不下去了。 急忙起来,下了床,走到外面屋子里。 夏克娜正在认真的擦拭着我的靴子。 我的牛皮靴都是父王请最好的工匠为我精心制作的。 对于西域的女子,有一双结实的靴子比一件美丽的衣服更重要。 和夏克娜说这话的是若耶。 她穿着自己喜爱的紫色胡服,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裤脚都扎在高筒的靴子里。 黑色的长发好像缎子一样光滑,扎着两条辫子垂在胸前。 若耶的美丽更为轻灵飘逸。她和若羌长得非常相像,不熟悉的人是无法分辨出她们的区别的。 她右耳下的颈部也多一粒黑色的小痣。 俏皮又可爱,让人总想伸手去点一点。 突然出现的我让她们感到意外。 若耶随即高兴的喊道:“玛奇朵,你醒了,太好了。” 她亲热的站起来,跑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很真诚的看着我,对我说:“玛奇朵,你一定很难过吧!母后心里也很后悔,不该那样说你,你不要怪她好不好,她也是为了若羌着急,才口不择言的。” 我淡淡一笑,我知道雅茹姑姑会后悔的,可是伤人心的话已经说出口,又怎么能当她没说呢? 拉着若耶坐了下来。 我问她:“雅茹姑姑和若羌呢?” “她们今天早上赶回米兰城去了。” 我哦了一声,故意问他:“她们怎么这么快就回去啊!不多住两天吗?” 若耶苦笑:“你也知道,母后和我、若羌一下子都出来,那是不行的,再说,若羌这次出来,母后又担心又生气,就怕她和阿恕一起走了。” 我听了默不作声,可怜的若羌,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要被牢牢看住,没有自由啊! 若耶突然说:“母后要给若羌选婿了!” 这个突然的消息让我惊讶万分! 阿恕刚走,若羌的心里也很难过,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为若羌安排夫婿? ------------ 24.身 世 若耶对我点点头,肯定的说:“已经和你父王说了,米兰城虽然有几个人选,可是若羌要是喜欢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了。母后的意思,是在楼兰显贵家族里挑选出色合适的男子,而且还要传书西域各国,让他们也派出优秀的男子来,这下,就算若羌再不愿意也不行了,这次母后是铁了心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我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有茫然的坐了下来,默默的看着若耶。 夏克娜倒是欢喜得很,在一旁说道:“神明保佑,总算那个汉人走了,米兰城未来的女王怎么能喜欢一个汉人呢?不是一条藤上开的花,是结不出果实的。” 若耶听了,和我对视了一眼。 在我和若耶心里,是一直支持若羌和阿恕的,从来不觉得他们在一起会有什么不对。 虽然雅茹姑姑和米兰城的一些贵族们一直反对,但是我们一直认为那是因为若羌没有听从他们的意见,在米兰城的贵族官员里选一个合适的夫婿。 可是如今连夏克娜也这么说! 我看着夏克娜慈祥的容颜,她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头发也已经花白。 一双手更是苍老,我执着她的手轻声问她:“夏克娜,我的达达也是汉人啊!到底是为什么?让你这么不喜欢汉人呢?我的达达,他现在是死是活?又到底是为什么离开我的姆妈呢?” 夏克娜听了我的话,垂下眼皮挣脱了我的手,很不情愿的说:“玛奇朵啊!还是不要提起这事啦!都过去啦!” 说完以后,她就站起来, 一边向外走,一边嘴里说道:“你肚子饿了吧!我去看看,有什么给你吃的。” 我清楚她在逃避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的姆妈和我的达达之间,他们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分开的。 本来以为,提起我的达达,夏克娜应该狠狠地骂他一顿,然后再告诉我他是一个负心汉。 可是她现在的表现,倒让我非常纳闷。 我转头,不解地问若耶:“为什么她不愿意说?我的姆妈被一个汉人抛弃,其实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啊!” 若耶也皱眉摇头:“我也不清楚,母后很少提到你的姆妈。” 想了想,她又说:“不过,我知道,母后其实并不讨厌阿恕,只是作为若羌的夫婿人选,那就不合适了。” “难道你不知道吗?”她很严肃的对我说:“作为楼兰和米兰最尊贵的王族,我们是一定要信奉我们的阿胡拉的。” 而米兰城女王的夫婿,无论他之前是谁?信仰的是什么。 成为了若羌的夫婿之后,就必须全心全意为我们楼兰和米兰的利益着想,他的身心,也要奉献给阿胡拉! 是啊!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所以,韩恕才迟迟没有对若羌表明态度吗? 想到这,我又觉得好笑。 我自己都是水深火热,还有这个闲心替若羌操心! 想到这里,我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找萨哈了! 我立即起身,穿上靴子。 夏克娜和若耶不解的问我:“玛奇朵,你要干什么?到哪里去?” 我拉住若耶的手,急切的说道:“你不知道,我听莫顿说,萨哈要将我嫁给他,我要去问一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希望莫顿是骗我的,随口胡说的话! 若耶和夏克娜听到我说的话,都面面相觑,脸上现出奇怪的神色。 我不禁问道:“怎么,难道你们都听说了这事?可是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被欺骗的感觉是我浑身发抖,我也顾不得细问她们,拔脚就向外走。 若耶跟在我的身后,小声的说道:“玛奇朵,你不要生气,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不过,你回来以后,萨哈倒是派人送了好几次礼物给莫顿,莫顿也进宫见过萨哈。” 我听了,回头看若耶,若耶对我肯定的点头道:“是真的,而且,莫顿也要求来看望你,只是你一直没醒,所以也就没让他进去你的房间。我猜想,也许王上确有此意。”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若耶,心里更加焦灼了。 也顾不得和她细说,急匆匆的就朝萨哈的宫殿走去。 我到了萨哈的宫殿时,萨哈在塔克丽的陪伴下正好用餐完毕。 听到侍卫通报我求见,萨哈立刻召见了我。 他坐在巨大的兽皮上,面前的案几上还摆放着葡萄、甜瓜、麋肉和蜂蜜。 萨哈问我:“我的孩子,你不是身体不适吗?为什么不好好休息,这么急着来见我?” 我看了看四周的宫婢和从人,没有说话。 萨哈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只剩下我和他、塔克丽三人。 也罢,塔克丽也不是外人,我于是直截了当的说道:“父王,我听说,您将我许配给了莫顿,有这回事吗?” “是谁告诉你这事的?”萨哈皱着眉,不高兴地问我。 “是莫顿,是他亲口告诉我这事的。” 他听到这话,沉思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孩子,既然你开口问了,我也就告诉你。不错,我确有此念。” 我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急切的问道:“那么也就是说,还没有明确的答应莫顿了,是吗?” 萨哈沉吟着,然后缓缓说道:“虽然没有明确的宣布,但是这事应该不会改变了。” 我立即有一种被亲人出卖的感觉,气忿的问:“为什么?父王,您明知道我有多么讨厌匈奴人,为什么还要不顾我的意愿,让我嫁给莫顿?” 萨哈长叹一声,说道:“玛奇朵啊!你这种性格可不行啊!” 我不明白萨哈的话,只是瞪着他。 萨哈凝视着我说:“你的姆妈是多么聪慧的一个女子,为什么你就学不到她的半分呢?作为楼兰的王女,你怎么能够只顾自己享乐而不顾你的子民呢?” 我觉得委屈极了,我什么时候只顾自己的享乐呢? 难道我不嫁给莫顿就是不顾自己的子民? “父王,我不觉得这和我嫁给莫顿有什么关系,难道说我嫁给他,匈奴人就不会来欺辱我们楼兰吗?” 我的质问却换来萨哈肯定的回答。 “不错,你嫁给莫顿,也许匈奴人不会再来攻打我们,可是你如果不嫁,我敢肯定,今年的冬天,匈奴人是肯定会再次袭击的。” “他们来了,我们打回就是了,难道还怕了他们!”我大声地说。 萨哈冷笑道:“哼,你是不怕,高贵的王女怎么会亲自上阵杀敌,可是我们楼兰的勇士却是越来越少了,一场战争下来,有多少女人会成为寡妇,有多少孩子会成为孤儿,这些事,你哪里知道?” 萨哈的训斥让我涨红了脸。 也许从前的我不知道,可是经过去年那场激烈的战斗,我早就亲眼目睹了哭泣的女人和孩子,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 25. 哭 诉 我愤愤的对萨哈说道:“反正我是不会嫁给莫顿的,死也不嫁给他。” “胡闹!”萨哈也大声的咆哮,脸色突然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直冒,突然一下子就往后倒了下去。 一旁的塔克丽急得连忙扶住萨哈,然后大声叫人:“来人啊!赶快请巫医啊!王上不好啦!” 殿外的从人纷纷涌进,我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害怕极了! 我不是有意惹萨哈生气的! 我只有暗自祈祷萨哈千万不要有事,我的心里惶恐极了!甚至想到,只要萨哈没事,即使让我嫁给莫顿我也愿意听从! 过了一会,阿尔泰也闻讯赶来,带来了巫医。 看到我,阿尔泰也一愣,随即向塔克丽悄声问清了原由。 阿尔泰走到我身旁安慰我:“玛奇朵,你的脸色也很不好,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父王这里有我了。” 我倔强的摇头,我怎么可以离开这里,丢下这副烂摊子让阿尔泰帮我收拾? 祸是我闯下的,萨哈也是我气病的,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看着萨哈醒过来。 巫医命令塔克丽把萨哈扶起来,用随身带来的药草煎了一碗药水放凉,然后对着那碗药念念有词,又做着手势,在萨哈的额头抹下药水,然后示意塔克丽把那药给萨哈灌了进去。 一碗药喝下去,萨哈慢慢睁开眼来。 我立即跪在萨哈面前,哭泣道:“父王,您别生我的气了!” 萨哈屏退众人,只留下我和阿尔泰。 他对我说的:“玛奇朵啊!莫顿虽然是匈奴人,但是据我看来,也算是敢做敢当的汉子,他娶了你,也不会亏待你的。父王,也会尽量帮你争得最好的名分,让你做上他的颛渠大阏氏。” 我哭泣着不敢再说一句不愿的话,只能在心里呐喊,我不要做他的什么颛渠大阏氏,我只想在楼兰过我平平淡淡的日子啊! 米兰城未来的女王要公开选婿的消息传开之后,就好像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掀起了无数涟漪。 此后,西域各国的权贵王族,都遣人飞马传书,并且日夜兼程赶来。 远的有大宛、月氏、龟兹,近的有莎车、于阗和乌孙等。 就连楼兰和米兰的上层豪富权贵之家也都纷纷打听,希望能有机会引起王族的注意。 这件事也让萨哈和阿尔泰受到了影响。 这段时间以来,总有人拖了各种说辞找到他们,都想得到若羌的青睐。 这天一大早,阿尔泰就来到我的住处,面色凝重,吞吞吐吐。 原来,巴拉克直接找到阿尔泰,请求他向雅茹姑姑推荐巴格。 楼兰王城处在通往西域各国的必经之路,所以楼兰本土的居民也来往于西域各国贩卖各种货物或者定居。 同样,也有其他地方的人在我们楼兰扎根安家 多年前,巴拉克一家也是从遥远的异乡来到楼兰。 据他自己说,他们是乌孙的王族,因为深深厌恶王族内部的争斗,所以他们希冀借此远离纠纷。 巴拉克本人也非常能干,一到楼兰,就上书萨哈,提出了几项对于楼兰的富强和民生很有益的措施,得到了萨哈的重视。 因此被萨哈委任为楼兰的大司农,负责楼兰的财政税收,以及田亩耕种。 巴格人才外貌本来就出众,作为贵族,身份也高贵,从小就身手过人,英勇善战。 又是阿尔泰的近身侍卫,王宫的侍卫长。 作为若羌的夫婿人选,巴格完全够得上条件。 阿尔泰为难地对我说:“玛奇朵,你说这事,我该不该向雅茹姑姑提起?” 我的心里百般滋味都有。 听到这事,我的心里非常难受,我从来没想过巴格也会求取若羌,即使这事是巴拉克对阿尔泰提出的,也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阿尔泰小心的查看着我的脸色,然后说道:“巴格和我们一起长大,和我情同兄弟,对我也忠心,每次遇到了威胁,他都毫不犹豫的挡在我的面前。于公于私,我没有理由拒绝巴拉克的请求。” “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阿尔泰犹豫了会,叹了口气,又说:“我本来以为,可以把你托付给巴格,可是现在看来…………” “现在,你们把我托付给了莫顿。”一股怒气膨胀在我的胸腔里,使我再也无法忍受,埋怨的话语脱口而出。 “阿尔泰,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不告诉我,难道真的要让我嫁给那个匈奴人吗?我绝不愿意!” 从来没有过的欺骗让我感到巨大的失落,在什么时候,我的父王,我的兄长,他们把我当做了礼物讨好他人? 不,说得好听是礼物,事实上是货物,是一桩交易! 眼泪顿时充斥了我的眼睛,我伸手抱住了阿尔泰,他温暖宽厚的胸膛一向是我避风的港湾。 “阿尔泰,求求你和父王说,不要将我嫁给莫顿。” 我靠着阿尔泰,到如今,我只有阿尔泰可以依靠的了! 我不敢再去找萨哈,深恐他会再次病倒! 自从上次病倒后,萨哈的精神也差了许多! 可是?难道为了楼兰我就非得嫁给莫顿吗? 难道真的把楼兰的安危,维护和匈奴之间的平衡放在莫顿身上?他真的能办到吗? ------------ 26. 询 问 阿尔泰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从我的头顶传来他无奈的声音。 “玛奇朵,你以为我没有劝过父王吗?早在父王做出决定之前,我就提出异议。我和他说,我们的玛奇朵是天空里飞翔的云雀,匈奴人就是高山上的秃鹰。云雀和秃鹰,怎么能够生活在一起?怎么能够因为楼兰,就给你套上枷锁送到草原上去呢?我希望你一直生活得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可是?就连我自己都不能,更何况你?” “可是?身为楼兰的一员,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活得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 “有欢喜就有悲伤,就高兴就有烦恼;有厌恶就有喜爱,有期待就有责怪。玛奇朵,就算是孩子,也会为了好吃好玩的而哭泣啊!人活着,有欲望就会有奢望,有 奢望就一定会失望啊!” 阿尔泰的话让我敏锐的察觉,他有心事。 我用袖子胡乱擦干眼泪,抬头问他:“阿尔泰,你怎么呢?你也有烦恼吗?告诉我。” 他强颜笑了一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谁说我有烦恼?不要乱猜。” “不,你一定有心事。”我肯定的说道。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我再粗心,又怎么可能听不出阿尔泰刚才话里的失意呢? “阿尔泰,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是楼兰的事情让我烦心!加上现在又有若羌的婚事,马上龟兹和莎车的王子,还有于阗和疏勒等地的贵族都会来到楼兰,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会很忙。” 阿尔泰故意转移话题,不愿多说。 既然他不愿意告诉我,我自己平日里多留心一点吧! 我奇怪的问:“为什么他们不去米兰城呢?这不是若羌的婚事吗?雅茹姑姑和若羌可是米兰城的女王啊!” “傻瓜,其实,米兰城可不是独立的王城,他是以我们楼兰为尊的。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从遥远的葱岭另一端跋涉而来,最早是定居在米兰城的,后来米兰城遭到干旱,又遇到洪水。在寻找水源的过程里,祖先发现这里水草丰美,土地富饶,才在这里建立了楼兰城,从此扎根。可是?米兰城作为最早生活过的王城,祖先也不愿把宫殿空出来,当时的楼兰王不是嫡系,嫡系只剩下一位王女,楼兰王心底善良,觉得自己的王位得来的太容易。就指定了由王女看护米兰城并且承传下去。而不久就病逝,只留下一位女儿。 她死后,就由她的女儿接替。长尔久之,米兰城就不成文的规定了由那一脉所继承。” 原来是这么回事,外人都说米兰城是女儿国,政事由女王统领,米兰城的各个要位也都有女子当权。 若羌和若耶的达达,根本就没有任何权利。 阿尔泰又说:“米兰城自成一个小国,但实际上还是附属我们楼兰的。他们有难,我们也应该去帮助,这是祖先规定的。” 我好奇地问:“可是传说米兰城的河水,王族中人喝了圣水会生女儿,这是真的吗?为什么米兰城中的老百姓照样生儿子,王族中人就只生女子呢?难道真是米兰河的水在作怪?” 阿尔泰被我的话逗笑了,摇头说道:“没有那回事,是谁说的。” 我不好意思的对他说:“是夏克娜。” 阿尔泰摇头说:“这只是巧合罢了,不说别的,雅茹姑姑自己不就有一个兄长吗?不过自小他喜欢到处游历,行踪不定罢了。” 我想起我的达达,阿尔泰年长于我,而且,他一定知道我姆妈和达达的事情,夏克娜不肯和我说,一定是萨哈的吩咐,也许阿尔泰,他可以告诉我。 看了看四周,夏克娜和阿鲁都不在身旁,阿尔泰一来,她们很自觉地回避。 我想了想,对阿尔泰说:“阿尔泰,你知道阿恕离城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吗?” 想到那一次急切的寻找我,阿尔泰的眼里隐隐有一股怒气,他说道:“若耶已经和我说过了,雅茹姑姑打了你,她不该打你。” 我的心里感到一阵甜蜜,又加上难过。 我就知道,阿尔泰是一定会站在我这一边的。 “可是?雅茹姑姑还说了一句奇怪的话,阿尔泰,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我看了看阿尔泰严肃的脸,继续说道:“雅茹姑姑说,米兰城是我的姆妈自愿放弃的,说我妄想抢夺米兰城的王位。阿尔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27 .公主劫 我的问题使阿尔泰神色严肃沉吟。 良久,他好像下了决心,对我说:“玛奇朵,你的姆妈莎拉蒂,她并不是萨哈的亲妹子!” “她是米兰一脉的继承人,和雅茹姑姑都是同一个祖母,她们的母亲也是很要好的好姐妹。就像你和若羌若耶一样。” 在阿尔泰的述说中,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姆妈从云朵里走出来,含着笑,那么亲切、美丽! 我的姆妈莎拉蒂,她是萨哈的同胞妹妹。 自小,她就出落得亭亭玉立,美丽动人! 那个时候的米兰城,是由他们的一位姨母掌管。 莎拉蒂作为长女,理所应当的成为米兰城下一位接替者,自幼就来往于米兰和楼兰之间。 她一方面学习并且熟悉米兰城的政事,另一方面也不断的完善自己。 作为王族,不仅仅是享受身份和地位带给自己的尊荣,也要让自己配得上这种荣誉,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点缀。 在莎拉蒂18岁的时候,就要进行成人礼,接管米兰城了。 她想在自己接过米兰城的重任之前远行一趟。 楼兰附近的于阗和疏勒等小国她都已经走遍,还剩下远一点的月氏和大宛。 可是她想去的却是中原! 从来往的商队口中,她早就向往中原的繁华和文化! 带着楼兰的美玉和羊毛织品,还有极西之国——大秦的琉璃和犀角,沉香和鲛珠……各色异宝,出了玉门关,直奔中原。 她没有料到,当时的中原分为楚军和汉军,楚军已经势弱。 他们一行人样貌不同于中原人,都是胡人装束,高鼻深目,又不懂得掩藏行迹。 此时的中原到处流寇横行,杀人越货,无人约束。 他们进入玉门关没多久,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在一处峡谷,遇到了拦截。 拦截他们的马贼足有五百多人。 莎拉蒂的侍卫就算再彪悍善战,但是人数毕竟有限。 又怎么能够敌得过这群匪徒? 身边的侍女和车夫已经丧命,车上的珠宝和绸缎也都已经被抢去! 随行的数十名侍卫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了仅有的几个人护着莎拉蒂向峡谷口脱逃。 可是身后的敌人却是紧紧跟随,紧咬不放。 这些马贼坚信,这些胡人拼了命的护卫莎拉蒂,那么她的身上一定还带着更珍贵的金银财宝。 而且,莎拉蒂的美丽也引起了贼人的觊觎和垂涎! 眼看贼人追上来,这时,却从峡谷口涌出千骑兵士。 一面旗帜高高的竖起,兵士们个个盔甲齐整,喝号声震天裂地。 须臾间, 这一伙马贼重复着之前楼兰侍卫的命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马贼再凶悍,又怎么比得过训练有素,战场浴血的将士? 顽抗的都被毫不留情的砍去首级,看清形势的连忙丢去兵器束手就擒。 事过后,莎拉蒂主动上前,对领头的将领说明身份,寻求庇护! 莎拉蒂久慕中原,一口汉话说得很是流利,与这名将领交谈上没有任何阻碍。 年青的将领叫做韩信,被汉王封王,派来驻守此地。 这一伙马贼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是马贼来去无踪,难以找到老巢。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莎拉蒂的出现就正好成就了他这一场战役的胜利! 被解救的莎拉蒂住进了韩信的王府。 她身份高贵,身边多守卫,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从未遇到过这样嗜血的追杀,生死系于一线,差点连命都要不保。 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客死异乡的时候,韩信却天神一般地降临在面前。 少女的一颗心,自然对从天而降的勇士心怀感激。 听到这里,我不禁想,也许那个时候的姆妈爱慕的不是韩信。 当时,换了任何一个汉人将领搭救,她都会喜欢上他。 她的心里,更多的是对中原的向往,对汉地的喜爱。 不知道这韩信,和韩恕、韩让之间有没有关联。 中原的战事渐渐平息,汉王被尊称为开国皇帝。 住在韩信府中的莎拉蒂也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 莎拉蒂的身份太特殊,不久,就有人上书给汉帝,说韩信有意私匿楼兰公主,不献美于王,是为不忠! 得知此事的韩信大为惶恐,立即告诉了莎拉蒂。 身为王族的莎拉蒂自然得知权势予人的利害。 汉帝不能得罪! 于是,她决定带领剩下的族人,携带珍宝重新启程,拜见汉帝! ------------ 28. 异 想 汉朝初定天下,异邦来贺,这本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莎拉蒂在没有父兄的护送下,只有侍卫陪伴,独自来到长安朝圣。 异族的美女,价值连城的珠宝,在汉人看来,这都是属于他们所有——这世上最尊贵的君王! 于是就有汉人暗示莎拉蒂,成为汉帝的妃嫔。 可是莎拉蒂已经喜欢上了韩信,又怎么可能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聪明的莎拉蒂在见到汉帝的第一天,就说明了自己是要接管米兰城。 她信奉的神是阿胡拉,是不可以离开西域,背叛自己的信仰的。 而此时的汉朝还面临匈奴的不时扰乱。 汉朝需要周边小国的归附,楼兰也希望汉人的耕种和陶瓷等物。 得到楼兰和米兰两处的甘心臣服,这远远大于一个女人对汉帝的诱惑! 莎拉蒂带着汉人的农具,稻种,还有汉帝赐给楼兰的农夫匠人离开了长安城,回到了楼兰! 只是,拒绝了汉帝的女人又怎么可以再嫁给别的男人? 无论嫁给谁,这都是对汉帝的一种藐视和亵辱。 可是莎拉蒂早在前往长安之时,腹中就有了韩信的骨肉。 我们西域女子,若是爱上了谁,就会交付自己的一切,是不在乎那些汉人的礼仪的。 回到楼兰的莎拉蒂已经临盆待产,这时却传来韩信被汉帝灭门的消息。 莎拉蒂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跌倒,引起了大出血。 她用尽全力生下了我,而自己却香消玉殒! ………………………………… 听到阿尔泰娓娓述来,我已经是泪流满颊,仰起脸,我问他:“这么说,我的姆妈和达达都是汉人皇帝害死的?” 阿尔泰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不,他没死,后来我们打听,才知道死的那个人虽然也叫韩信,却是汉朝的另一名王侯,并不是你的达达。” 我的达达没死! “那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难怪雅茹姑姑会说,她至死都未等到他。 难怪夏克娜会说,汉人多狡诈,会欺骗人心! 原来他没死,原来他还好好的活着! 可我的姆妈,却含恨长眠于地下! 他为什么不找莎拉蒂?为什么不和莎拉蒂在一起? 我要找到他! 突然闪出的念头吓了我自己一跳。 我要找到他,我要亲自问问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我的姆妈? 无论他有没有苦衷,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我想过去龟兹,想过去大宛,想过去月氏,甚至想过去匈奴,但是,我却从未想过去中原。 莎拉蒂从小就接受了中原的文化,学习了很多东西。 而我,却从来没有接触半点关于汉朝的知识。 他有多大,他们的百姓是怎么生活,吃的什么食物,一年四季哪些习俗,这些我一无所知! 别看楼兰来往的汉人商队不少,可我从来没打听过甚至交谈过。 唯一熟悉的汉人也就是韩恕。 可是他少言寡语,我又太贪玩,即使是汉话,我也是只能听,不会说。 相比较,若羌和若耶反而比我擅长! 不如,我去找若羌,我们一起去中原! 她去找韩恕,我去找我的达达! 我的心开始激烈的跳动起来! 这样,岂不是很好? 若羌不必面对即将到来的选婿,而我,也可以不用嫁给莫顿。 至于米兰城的女王之位,让他见鬼去吧! 谁稀罕! ------------ 29.礼 物 夕阳依旧西下,一轮红日如血,艳丽诡异的照亮了半边王城。 萨哈派来宫侍,要我和阿尔泰与他一同共进饭食。 走到萨哈的宫殿大门,就看到莫顿的大黑马正在悠闲的吃着花园里的草。 还用说吗?有大黑马的地方肯定有莫顿! 我懊恼极了,显而易见,这顿饭一定少不了莫顿! 自从回来后,莫顿总差人送来礼物给我。 那些礼物,我看都不看,也不拆开,直接让人丢了。 以为送礼就可以讨好我吗? 我是那种庸俗市侩的女子吗? 停下脚步,我掉头就想离去,可是阿尔泰立即拉住了我,在我的耳旁轻声说道:“玛奇朵,不要太冲动。” 守卫宫殿的侍卫这时也齐声向我们行礼。 殿中也传来了萨哈的声音:“是阿尔泰和玛奇朵到了吗?进来吧!我的孩子们。” 我的脚步滞住,看了眼阿尔泰,他紧锁眉头向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任性。 想了想,我顺从的跟在阿尔泰的身后,走近了大殿中。 雄伟宽阔的大殿两旁,早已燃着明亮的火把。 萨哈和塔克丽端坐上方,莫顿和若耶分坐两侧。 看到我们进来,萨哈非常高兴,连忙招手对我说:“玛奇朵,快过来,莫顿殿下给你带来了礼物,孩子啊!你这一病,可真让父王着急啊。” 萨哈,难道你忘了之前我和你争吵过? 忘了我说过,死、也不嫁给莫顿? 他的手一直向我伸着,塔克丽笑吟吟的在一旁看着。 他们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莫顿在一旁含笑看着我,眼神中依然带着讥嘲,他也笃定我一定会屈服吗? 而若耶,我的好若耶,拍了拍她身旁,靠近萨哈的位置,含笑对我伸出手说道:“来,玛奇朵,坐在我这里,离你的父王更近一些。” 她的眼神在对我示意,让我坐在那里。 我感激的对她一笑,抬脚就要走过去。 可是这时萨哈却摆手说道:“那怎么能行?若耶身旁的位置是阿尔泰的,玛奇朵,你还是坐在莫顿这边吧。” 我才不要坐在他旁边呢! 这时,阿尔泰急忙说道:“父王,不如让我陪着莫顿王子吧!玛奇朵陪着若耶,他们是客人,我们是主人,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对不对。”萨哈摇头,开心的笑着说:“你和若耶坐在一起,玛奇朵和莫顿坐在一起,这才是最合适的安排!”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阿尔泰歉意的看着我,似乎这一切都是他给我带来。 我咬了咬牙齿,心想,反正我准备离开楼兰,何必在这个时候又惹萨哈不痛快呢? 再说,我如果一味的吵闹,只会让人更加厌恶防备我,却根本解决不了父王要将我嫁给莫顿的决定。 我垂下眼睫,顺从的依照萨哈,走到了莫顿身旁,镇定的盘膝坐下。 若耶惊讶的看着我,随即对我鼓励的一笑。 阿尔泰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安静的走到若耶身旁坐下。 莫顿的眼睛一直含笑看着我,心情似乎不错。 哼,等我离开这里,你就会知道,我是绝不会屈服你的! 这个匈奴人,你以为我即将成为你的女人吗? 想到我离去后,莫顿生气的样子,我的嘴角就弯了起来。 萨哈笑吟吟的对我说:“玛奇朵啊!看看莫顿殿下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吧。” 莫顿这时拍拍手,立即就有仆从端上了一个长条形的木匣子。 他接过匣子,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不解的看向莫顿。 他微微一笑,对着匣子摊开手,示意我打开它。 塔克丽这时在一旁凑趣说:“没有想到莫顿殿下也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啊!玛奇朵,你还不赶快打开来看一看?” 我才不愿意看他的礼物了。 我对萨哈说:“既然是送给我的,那我就回去打开看好了,何必这时候打开呢?” 其实我心里打算,回去后就丢在一旁。 可萨哈好像知道我的想法一样,指着我说道:“不行,你现在就打开看。” 我知道,就算我坚持也是没用的。 莫顿这家伙一定在萨哈面前说了我的不是,要不,怎么会当着萨哈的面来这一出? 打开就打开,收下就收下。 反正我收了丢在一旁就是了! 我仔细打量着这个木匣。 木匣的四周都雕刻了精致的花纹,中间是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仰头长啸,栩栩如生。 察觉到我的视线在狼头上停留,莫顿对我解释:“我们草原上的人以狼为尊,狼,坚忍勇敢,机智忠义。我自己,也很喜欢狼。” 说到最后一句,他似乎颇有感触,声音也低了下来。 我撇撇嘴唇,非常反感莫顿的话,还机智忠义呢?不由低声说道:“等它咬你的时候,就知道它的可恶了!” 他似乎觉得我的话很可笑,摇摇头,叹息着说道“所以我们也要把自己变成狼 ,做一头凶猛的狼,总好过柔弱的羔羊。” 听了他的话,我又想起了在匈奴人的手下惨死的楼兰百姓,不由怒视他。 “是啊!我们楼兰的子民就是柔弱的羔羊!” 他对我的怒气视而不见,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推了推匣子,对我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打开它,你会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的。” 似乎胸有成竹我一定会喜欢他的礼物! ------------ 30. 争 夺 我沉着脸,很不乐意的打开了木匣。 木匣里放着一根精致的马鞭,乌黑的杆身隐隐发亮,褚色的鞭身银丝闪闪。 我的心里一动,忍不住伸手进去拿起来,鞭杆非金非铜,触手略沉,弹一弹,却有轻微的铁器声传来。 一旁的莫顿说道:“这是用极北之地的铁桦树的树枝做成的,坚硬无比,无法折断。” 我不信,双手持住马杆两端,突然发力,想一下子折断了堵他的嘴,可是却纹丝不动。 我奇怪极了,又用猛力,马杆确实非常坚硬,还是没能折断。 莫顿得意极了,掩饰不住的笑开:“看,我说的你还不信,非得试试,怎么样,确实折不断吧。” 我瞥了他一眼,赌气从腰间抽出小匕首,就往杆身上剁去。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杆身没有丝毫损伤,反而是我的小匕首,刀口卷了起来。 莫顿又笑了,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马鞭,问他:“这鞭梢呢?是什么做的?” “这也是生长在铁桦树旁的一种杂草,把它割下来捣成浆,然后再在沸水中熬煮抽丝制作而成的,也是坚韧无比。” 我故意装出不稀罕的样子,嘴里故意说道:“我就不信,要不我拿火烧烧,说不定它就怕火了。” 打了一巴掌,还给一颗甜枣吃。 我有这么好哄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敢脱我的衣服,我就恨不得一刀子插进他的胸膛。 自从认识他以来,他强迫了我多少事情! 这要是换了旁人,都死一百次了! 不就是仗着他匈奴大王子的身份,仗着我们楼兰有求于他! 萨哈这时开口说道:“玛奇朵啊!不要顽皮了,莫顿殿下好意送你礼物,不许你这么无礼。” 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满。 碍着萨哈,我不得不忍了。 我把鞭子放回匣子里,看了看身旁的莫顿,扯了扯嘴角说道:“多谢你了。” 他也看出了我的不高兴,非常不悦的看着我,生硬的说道:“希望这是你真心的感谢。” 我咧了咧嘴,扭过头,不再看他。 侍从们这时鱼贯进来,依次上餐。 鲜美的葡萄汁荡漾在金杯里、切成一瓣一瓣的蜜瓜盛在玉盘中,粉嫩粉嫩。 混合着羊肉的手抓饭鲜香扑鼻,我口中顿时大生津 液。 看了一眼身旁的莫顿,我没有动手。 有他在身旁,我总觉得不自在! 萨哈居然还笑着问我:“玛奇朵啊!这都是你最喜欢的食物,今天怎么迟迟不动手了?”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莫顿,没有做声。 萨哈,对着讨厌的人,再丰盛的珍馐美馔, 我怎么吃得下? 可是萨哈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捋须说道:“我们的玛奇朵也学会害羞了啊!” 什么啊!不是害羞是讨厌、讨厌讨厌! 我睁大了眼睛,打算站起来,大声的告诉所有的人,莫顿是我平生以来最讨厌、恶心、憎恨的家伙。 可是身旁的莫顿却一手拉住了我的手,在我耳旁轻轻说了句话。 “玛奇朵,你是要我告诉大家我们在山洞里的事情吗?” 我顿时石化,呆若木鸡,心里却急速的转动着。 是啊!他也觉得做得不妥,所以没有说出来,要是说了出来,只怕萨哈更加会坚定了要把我嫁给他。 莫顿又轻轻在我耳旁说道:“要想我不说出来,就乖乖地吃完这顿饭。” 被他这样威胁,可我却不得不听。 我愤愤的大声喊道:“来人,给我端一盆清水过来,我要洗手。” 若耶咦了一声,笑着问:“玛奇朵,你刚才不是已经洗过了吗?” 我看了一眼我的右手,甩了甩,沉着脸说:“被某人碰过,我觉得太脏了,我要重新洗干净。” 萨哈宫里的仆从端上了水。 我故意大力动作,有意把水洒在莫顿身上和他面前的案几上。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我洗手。 塔克丽这时突然掩嘴轻笑,对萨哈说:“王上,您看玛奇朵真是小孩子气啊!也亏了莫顿殿下才这么容忍她。” 萨哈也点头笑道:“是啊是啊!莫顿殿下,让您见笑了,玛奇朵的性子一向顽劣,还请您多多包涵啊!” 莫顿也笑着回答萨哈:“王上放心,玛奇朵的性子直白坦率,我很喜欢。” 他这样当众称赞我,让我的心一下子又急速的跳动了起来。 只觉得这个人简直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明明我那么讨厌他,又老是和他作对,他怎么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我又惊讶的看向塔克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这不是明摆着称赞莫顿吗? 塔克丽却对我快速眨了一下眼睛,轻轻摇了下头。 示意我不要再说话。 怀着不解,我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一顿饭吃得无趣之极! 席中,阿尔泰对莫顿说道:“殿下,听说您的兄弟那答脱也要参加我们米兰女王的选婿,不知殿下是何看法。听说他们如今已经在路上了。” 莫顿听了,脸上波澜不动,只是盯着阿尔泰的脸深深思索。 良久,他才看似谦逊地说道:“可惜,听说西域其他各国也都派了很重要的人过来。那答脱要想胜出,还得付出比别人更多才有机会。” 萨哈笑了,别有深意的说道:“不愧是好兄弟啊!你娶了玛奇朵,你的兄弟也想求娶若羌,这可真是争先恐后啊!” 莫顿听了,淡淡一笑,没有做声。 ------------ 31.婚 事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讥嘲他:“真是狼崽子的贪性,以为娶了若羌,就能得到米兰城吗?娶了若羌,那就是我们楼兰的人,信奉的是阿胡拉,办不到这个条件,想都别想。” 莫顿对我话中的敌意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点头说道:“没错,那答脱想娶若羌姑娘,只是妄想而已。” 说完还冲阿尔泰笑笑,两人目光交汇,俱都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他们这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不由皱起眉头,仔细的看了看他们,打算一会儿亲自问阿尔泰。 阿尔泰又问萨哈:“父王,听说米哈努也来找过您?为的也是若羌的婚事吗?” 萨哈点头说:“不错,唉!这若羌的事情一传出啊!连龟兹和月氏都会有人过来,更何况我们楼兰自己人,肯定也都知道。” 我好奇的问:“米哈努是为了米约克吗?” 萨哈说:“自然是为了米约克,他也只有这一个儿子啊!不为他还为谁?” 阿尔泰这时说道:“父王,这几日,远方的贵客大概都会陆续到来,您还是和雅茹姑姑商量一下,是怎么挑选适合若羌的人选,还是得拿个章程出来,毕竟,人选只有一个,免得到时候,有人心里不高兴。要是等客人到齐了再商量就晚了。” 萨哈不住点头:“行,一会儿我就安排人给你雅茹姑姑送信。” “还有”阿尔泰又说:“巴拉克也来找过我,也是为了若羌的婚事。” 萨哈感到意外,随即又释然,说道:“看来若羌的婚事有很多人上心啊!” 一旁的塔克丽这时也短促的笑了一下,含着笑,看着阿尔泰说道:“谁说不是呢?要论起我们这边,巴格和米约克人才都不错,不过要说合适啊!我觉得米约克的性子要踏实可靠一些,阿尔泰,你说呢?你和巴格好得像亲兄弟,不会是想把巴格推出来吧?这下,他娶了姐姐,你娶了妹妹,多好的事啊!” 说完掩嘴偷笑,还不忘看若耶。 若耶的脸微微发红,但是没有做声,对塔克丽的话充耳未闻一样。 老实说,塔克丽这种说话的腔调我实在不喜欢。 不过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阿尔泰正色说道:“巴格办事能干,跟随我多年,如果若羌中意,我自然高兴,不过马上龟兹王子和乌孙的王子也会来到,龟兹国几年前就曾经遣人向雅茹姑姑提亲,要不是若羌当初坚持不允,雅茹姑姑也早就定了下来,这次若羌的婚事,还真不好说,谁知道结果会怎样呢!” 萨哈点头称是,又问了阿尔泰对于即将到来的求婚众人住宿等其他的一些安排,然后放心的点头:“不管若羌的婚事这次能不能定下来,这次劳孜节就把你和若耶的婚事也办了吧。” 听到这话的若耶脸更红了,而且还低下头来。 阿尔泰的脸上也现出腼腆的颜色。 我听了,高兴极了,笑着拍手大声叫好:“父王,早就该办了,我也可以多个人陪我玩呢!” 若耶更害羞了,抬起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可是我一点也不怕,还嚷:“若耶啊!你这次留下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事吗?要不你早就随雅茹姑姑回去米兰城了。” 若耶被我的话堵得回答不好,不回答也不好,于是站了起来,羞涩的对萨哈行了个礼,要求告退。 萨哈也被我的话逗得哈哈大笑,看到若耶臊成这样,也不强留,挥手说道:“去吧!玛奇朵,你也去,给若耶陪陪礼,就算你盼着若耶早点做你的嫂子,也不能这样说话啊!等轮到了你,我看你怎么办?” 众人听了萨哈的话,都笑起来,就连若耶也不好意思再说走了。 唉!怎么一下子扯到了我的身上了! 我站起身,看了塔克丽一眼,然后对萨哈告退。 走出殿外,不多久,果然看到塔克丽也出来了。 我和塔克丽一前一后走到拐角的地方。 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殿内的人出来。 我小声的质问塔克丽:“你不是很讨厌匈奴人吗?为什么今天还要帮着莫顿说话?” 塔克丽叹了口气,责怪的看着我:“玛奇朵,你在萨哈面前表现得对莫顿失礼,就给了莫顿表现自己 优点的机会,你要是表现得无可挑剔,萨哈反而会心疼你,觉得莫顿配不上你,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她的话说得确实有道理,我点了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那,你说怎么办?要是我不做点什么?万一萨哈真的要让我随他回到匈奴怎么办?” “你别急,我也会帮你想法子的,对于匈奴人,你只是讨厌,可我却是憎恨。” 塔克丽眼神凌厉,肃杀之气浮现在脸上。 她好像对自己发誓,也在对我承诺:“不管是匈奴的大王子还是二王子,他们既然来到我们楼兰,总要让他们留下一点什么。” 我想到阿尔泰和萨哈为楼兰日夜担心,苦心孤诣的拉拢莫顿,又担心的说:“你打算做什么?会不会给我们楼兰带来祸患和战乱?” 塔克丽一晒,说道:“放心吧!各国使团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我不会那么愚蠢,让我们楼兰承担罪名。” 我紧张的抓紧塔克丽的手,说道:“不行,你做什么一定要和我说,要不我就告诉阿尔泰。” 塔克丽抿嘴一笑:“傻瓜,你以为阿尔泰不知道?你放心,没有阿尔泰,这事还办不成了!” 她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阿尔泰会有分寸的。 他一向把楼兰看得比自己都重要,是不会做有损于楼兰的事的。 ------------ 32. 商议 从萨哈的宫殿出来,莫顿和阿尔泰两人落在我和若耶的身后,在一起好像说着什么。 我留心一听,原来莫顿提议,龟兹和月氏的使团到来,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好男儿,要想看到 每个人的真本事,不如结队到北边的野牛沟里去打猎。 野牛沟是玉山的延脉,山形陡峭险峻,山里野兽也生猛 冬天的时候,就有猎户去那里打猎,但是从没有单独行事,都是三五成群的一起进去。 莫顿才来多久?就把我们这附近的地形都摸透了。 “…………既然是选,肯定要选那人才出众的,骑射功夫好,也能够压服众人…………” 的确,大老远的赶来,要是最后落了个空,少不得会有埋怨,甚至会生嫌隙,种下未知的祸患。 他这一点倒是考虑得周到! 又问若耶:“你给雅茹姑姑捎信了吗?不知道若羌这段日子可好。” 若耶叹了口气说道:“还能如何?她是个死心眼,别看母后这样大张旗鼓的说要给她招婿,可我敢说,她到时候还是不会答应,她和母后,算是针尖对麦芒了!” 我偷偷在若耶耳边说:“要不,我去和若羌说,我陪着她一起去汉地找韩恕?” 若耶听了,一双清澈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然后也悄声在我耳边说道:“玛奇朵,你是自己想去吧?” 我嘿嘿的一笑。 这件事瞒不过若耶的,而且还需要若耶的帮助。 若耶看了看前面的莫顿和阿尔泰两人。 她放缓了脚步,拉着我停在了一棵胡桃树下。 高大的胡桃树枝叶繁茂。已经结满了累累的果实,沉甸甸的的压弯了腰。 “你想要若羌离开米兰城,恐怕很难。” “为什么?” “你想,经过了这次,母后一定会把若羌看管得死死的,不会再让她离开她的视线。” 我对着若耶眨眨眼:“所以想要你帮忙啊!” 若耶瞪了我一眼:“你想让我装成若羌?不行,会被人发现的。” 我满不在乎的说:“谁会发现?你的侍女还是她的侍女?到时候,不管是谁的侍女,找个理由支开或者想办法收买,不就行了?也就是你们,能够容忍雅茹姑姑放人在你们身边,那哪里是侍候你们?简直是多一双眼睛盯着你们。” 若耶嘴角浮出苦笑,然后说道:“母后的性格一向要强,喜欢什么事都抓在手上,这也怪不得她,谁让若羌和阿恕拖了这么长时间呢?” 我一边在心里想,一边问若耶:“你说阿恕到底是因为思念家乡才回去的呢?还是因为不想和若羌在一起才走的?” 韩恕到底是不是真心对待若羌,这件事要问清楚啊! 若耶叹了口气,说:“谁知道呢?阿恕的心就像天上的云,捉摸不定。” 我也跟着叹了口气,感到发愁。 如果若羌不肯和我去中原,那我就只好一个人去了! 无论如何,我总得试试。 前面的阿尔泰和莫顿已经不见了。 我拉着若耶继续往前走。 这个花圃是我在宫里最喜欢的地方。 穿过花圃,就是一个小池塘。 池塘的边上建着一座小凉亭。 此时,凉亭里坐着两个女人,她们都是萨哈的后妃。 一个叫做哈苏,身材丰满诱人,好像成熟的水蜜桃。 她穿着一身鲜嫩的黄色胡服,艳丽的容貌赛过桃李 另一个叫做谢普妮,同样的成熟美丽,看人的时候,眼睛总像钩子一样,随时都会勾走男人的心。 原本她们是萨哈宠爱的后妃,可惜,自从塔克丽进宫以后,萨哈就逐渐冷落了她们。 她们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自然比不得塔克丽的年青新鲜。 看到我和若耶,两人急忙笑着站起来和我们打招呼。 若耶和我也不得不停下来,同样回以微笑。 其实我知道,她们不止一次在背后发过牢骚,因为萨哈所有的女人里,我只和塔克丽交好。 哈苏抿着嘴唇,一双美目在若耶身上不住流连:“若耶姑娘这次来,是不是就打算不走了?” 谢普妮轻轻掩嘴一笑,很配合的说:“自然是啊!我们阿尔泰王子也该成亲了,免得有些不知高低的女子挨上身就不好看了!” ------------ 33. 谣 传 听到谢普妮这有意挑唆的话,若耶脸上的笑容立即收敛,眼神凌厉的看向她。 她不紧不慢的问谢普妮:“哦,既然您这么说,想必确有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企图接近阿尔泰,那么还烦劳您告诉我是哪些人,我也好去问一问阿尔泰,是不是确有此事。” 谢普妮顿时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羌,一时之间只是嘴唇蠕动着。 哈苏看了谢普妮一眼,眼神似在责备。 然后急忙打圆场说道:“谢普妮也就是说说而已,阿尔泰王子英俊非凡,地位又高,想来自然是有许多女子爱慕的,我们也是为您着想,才说这些话的。” 若耶点头道:“是啊!我知道是为我好,不如告诉我是哪些人,我也好提防着。” 哈苏没有想到若羌竟然一点都不退让,仍然逼得紧紧的。 谢普妮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看了哈苏一眼。 哈苏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若耶和我都看到了哈苏的举动,我立即扬起双眉,很不客气的对哈苏说道:“哈苏,干嘛遮遮掩掩的,有话就说。” 就算真有那不坏好意的女子想接近阿尔泰,阿尔泰也不会随便让人钻了空子的。 若耶也点了一下头,径直对谢普妮说:“要是您知道什么就请告诉我,我一定会感谢您的。” 我和若耶都已经这样问了,可是谢普妮仍然躲躲闪闪的,眼睛都不敢看我们,只是望着凉亭外的水面,嘴里嘟囔着:“那我可不敢乱说,要不可不会让我好过。” 看来是真的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她这样不肯说,若耶也没了办法,不好强迫,只有深深颦眉,望着她们。 这个恶人她做不了,便只有我来做。 我毫不客气的对哈苏和谢普妮两人斥道:“明明是你们两人先挑起的话头,说了一半又不说,要是这样,我直接拉了你们去见萨哈,把话交代清楚。” 两人听了我的话,脸上都变了色,又怕又不敢怒的样子。 哈苏急忙回答:“玛奇朵,你可不要错把好心当做恶意,我们难道说的不对吗?在这楼兰城里,甚至城外,不知有多少姑娘爱慕阿尔泰王子,别的不说,我们楼兰的好几位大人物家里,可都是有女儿的,这些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难道还要我说出来?” 我知道,她说的这些人我都清楚。可是阿尔泰和若耶有婚约,性格和身份使然,从来都是洁身自律。不像其他楼兰的贵族男子,喜欢和漂亮的姑娘眉来眼去,勾勾搭搭。 若耶在一旁拉了拉我,说道:“玛奇朵,算了,哈苏和谢普妮也是好心提醒我,你就不要再问了。” 哈苏急忙点头,勉强笑道:“是啊!若耶姑娘,我们真的也就是好心提醒你而已,有的人,我们也惹不起。” 说完,她就拉了谢普妮急忙向我们告退,慌慌张张的走了。 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又高声说道:“下次说话用用自己的脑子,别乱咬人。否则我一定会告诉萨哈的。” 哈苏听了,回头盯了我一眼,没有做声,继续拉着谢普妮匆匆而去。 以前,我对她们两人可以说是很尊敬的。 可是今天,她们在若耶面前这样说阿尔泰, 我心里很不高兴,她们两人的话无疑就是说阿尔泰行为不检点。 这对于我来说是不可容忍的,在我心里,阿尔泰是最优秀的男子,最好的兄长,当得起这世上所有的荣耀和赞美,怎么能够任凭她们如此诋毁? 再看若耶,她们的话分明已经影响了她。 我对若耶说:“别听她们胡扯,她们是嫉妒。” 若耶依然愁眉不展:“她们为什么要嫉妒我和阿尔泰呢?没理由啊!” “要什么理由,她们吃饱了没事做,无风也要起浪啊!” 太阳已经落下,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王城。 我和若耶坐在花园的一隅。 若耶吞吞吐吐地对我说:“其实,这次来,我就觉得阿尔泰好像有心事。” 阿尔泰当然有心事。 从前,王城的一切事宜都是萨哈操劳,自从发生了去年的战乱后,萨哈觉得力不从心,将所有的事宜一应交给了阿尔泰。 阿尔泰虽然一下子接手,难免感到繁重。 幸亏萨哈之前一直教导他如何管理楼兰,他才不至于慌张出错。 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会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 阿尔泰是一个责任感非常重的人。 对楼兰,对楼兰乃至米兰的子民,他是他们未来的王。 对萨哈,对我、对若耶,他是我们的亲人。 仅仅一年的时间,我就觉得阿尔泰成熟稳重了许多。 当然不能像从前那样和我们戏耍玩闹了! 我把我的想法说给了若耶听。 她也觉得自己确实多想了,羞愧的对我说:“是我自己昏了头,被两个女人一挑唆,我就忘记了阿尔泰是什么样的人。玛奇朵,你放心吧!没有下次了。” 我点点头,很高兴若耶这么通情达理! 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可若羌若耶和我是胜过了那些血脉相连的姐妹! ------------ 34.老胡夫 我和若耶一起回到了我的住处。 劝了她许久,又信誓旦旦的说阿尔泰绝不是那种人,若耶才慢慢舒展了双眉。 为了让若耶高兴,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拉了若耶出宫游玩。 来到马厩,我指了卡米尔给若耶看,非常自豪的告诉她,这是我亲手捕捉的野骆驼。 牵了我的小花马,若耶又骑着她的枣红马,我们一起出城游玩。 城外的稻粟都已收割完了,眼看就要进入冬季,又到了一年最困窘的时候了。 冬天的吃食少,就算要打猎,也得动物们肯出来啊! 不过,在宫里闷了好几天,今天出来了,看看头上辽阔的蓝天,无尽的远方,心情倒是觉得舒畅了很多。 “若耶,我们去看老胡夫吧。”我提议道。 想去老胡夫那里,不是现在突然就有的念头,还在韩恕出城的那一天,我就想了。 可是我不愿意让老胡夫看到我那么糟糕的样子! 而今天,天气晴朗,身边又有若耶,正是合适的好时候。 老胡夫对于我和若耶若羌三人是另眼相看的。 从我们记事起,他就为我们祈福过,并且曾经断言,我们三人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楼兰。 谁都没有对老胡夫的话产生质疑,他不会说多余的话。 况且,因为我和若羌若耶身份的特殊性,老胡夫的话自然很有道理。 难道,我真的要嫁给莫顿?如果我不嫁给他,楼兰会如何?匈奴真的就会翻脸,带兵攻打我们吗? 沿着孔雀河的下游,我和若耶不紧不慢,一会儿停下让马儿休息饮水,一会儿又迎风疾驰。 就这样走走停停,约莫到了中午时分,终于到了我们楼兰王族的墓地。 前方是一片辽阔的平原,入眼处是看不尽的红柳。 大丛大丛的红柳花开得绚烂艳丽,一阵风吹过,红柳好像波浪一般随风摇摆,美丽极了! 陵墓后面是断崖,崖高万丈,沟壑深阔,而断崖的对面崇山峻岭,老树参天,一重一重的山脉,连绵不绝。 那里就是野牛沟。 王陵的前方还有楼兰的侍卫把守。 我和若耶到达的时候,正好遇到一队士兵巡值。 领头的十夫长看到我,连忙下马行礼。 我摆手道:“免了,我只是过来看看胡夫爷爷的。” 十夫长抬头,张开嘴,踌躇了一下,还是说:“王女来了也好,胡夫大巫师最近好像有点异常,经常独自进去王陵,很久都不出来。” 我皱了眉头问他:“大巫师身体如何?” 十夫长回答:“身体倒是很好,饭菜都自己亲手做,也不要我们靠近王陵,我们都只能在外围巡视。” 我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无需担心。” 胡夫爷爷既然身体很好,想必没事。至于进去王陵,别人不知道,可我非常清楚。老胡夫毕生的职责就是守护王陵,活着也是为了王陵,可是这样的他却一直考虑自己身后的传承,不得不让人疑虑! —— 还没有走近,就看到一圈一圈,鳞次栉比的胡杨木桩围绕的坟墓。 最外面的坟墓里埋着的都是我们楼兰的贵族。 最显眼的是位于中心位置的一个圆形的大墓。 这个墓足有我们半个皇宫的面积那么大,里面好像宫殿一样,分好多个房间,老胡夫就住在墓道的入口。 我们下了马,任由马儿在地上啃着草根,徒步走了进去。 虽然这里只有老胡夫一个活人,可是对于我和若耶来说,埋葬在这里的人们,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而已。 就好像出远门没有回来的人一样,他们,只是安详的在这里长眠而已。 茂密的红柳足有一人多高,走在里面,视线里全都是红柳纸条。 密密麻麻的 红柳枝条拦住了道路和视野,每走一步,不得不用手拨开前方的花枝。 红柳的枝条上长着细小的倒刺,枝条摇曳,总会勾住衣服或者裤子。 小时候,我每次来,总喜欢在这里躲迷藏,让阿尔泰一顿好找。 但是我不愿意住在这里,这里只有老胡夫一个人,太孤单。 幼时的我总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住在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 后来我才明白,老胡夫的职责就是守护我们楼兰墓地 。 可是我心里隐隐有个问题不敢问出口。 老胡夫不在了,谁来接替他的职责呢? 红柳根密布盘错,每一脚踩下去,都是踩在草根上,沙沙的作响。 听到声音,老胡夫已经走出了洞口,带着笑迎接我们。 许久没见,老胡夫的头发和胡子又白了不少,好像冬天玉山上的雪花。上一次我来,他还没有这么多白头发。 他的精神倒是很好,腰板挺得直直的,瘦长的身躯看上去挺拔硬朗,就像冬天里枝叶凋零的胡杨树干。 从我记事起,老胡夫就作为王陵的守护者,王族最古老巫师一脉的传承人,一直居住在王陵。 即使有事,也是萨哈亲自过来王陵。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老胡夫就觉得亲近,什么话都想和他说,什么事也都讲给他听。 老胡夫也喜欢听我说外面的事情。 他虽然身在王陵,但很关心楼兰和米兰。 我经常把我知道的任何事都说给他听。 上一次,我说起我在米兰城内无意看到的摩西教的画像,他还专程跑去看了。 虽然他说是因为若羌若耶两人的生日。 可我知道,他连萨哈的生日都没去庆贺,又怎么会去在意若羌若耶的生日呢? 只能说他也对摩西教感到兴趣! 米兰城旧宫遗址内有摩西教的画像,这事只有我和若耶两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旧宫本来就很少人去,而且也不会进去翻找。 我和若耶无意中看到的画像,没想到老胡夫会这么有兴趣! 在楼兰城或者米兰城,已经找不到摩西教的信徒了! 留下的,只有这残垣上斑驳的壁画! ------------ 35. 预 言 还没靠近,我就急忙大叫起来:“胡夫爷爷,胡夫爷爷,我和若耶看您来了!” 我实在是高兴极了,胡夫爷爷对于我来说,就像是自己的爷爷一样! 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思念姆妈,我自己常常一个人跑到王陵里来,要求进去看看姆妈。 王陵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的。 可我性子倔,不让我进我就哭闹不休。 每次都是胡夫爷爷耐心的劝我,并且讲好听的故事哄我开心,让我忘了吵闹,忘了要进去王陵看姆妈。 再大一些,我就时常拉了若羌和若耶陪我一起来王陵。 可若羌和若耶因为住在米兰城,毕竟来的次数有限。 胡夫爷爷很少离开王陵,只在若羌和若耶十四岁的时候去过一次米兰城,为她们祈福祷告! 长大以后,若羌和若耶很少来楼兰,倒是我,经常来去两个城池之间。 我和若耶还未走近,他就高声说道:“我的孩子们啊!今天是哪阵风把你给刮来了?” 若耶笑着回答:“胡夫爷爷,既然我来了,肯定不能不来看你的,所以说,就是我这阵风啊!要是我不来,只怕玛奇朵还想不起您了!” 我白了若耶一眼,驳道:“胡说,你不在的时候,我早来过好多回了,胡夫爷爷可不会听信你的话。” 微风中,老胡夫的笑声非常爽朗开心。 老胡夫所在的洞口并不是墓地的大门,只有送葬王族成员,石门才会打开。 在墓宫的侧面,有一处石室,那就是老胡夫的居处。 王城里有专人负责给老胡夫送来一月的口粮,我每次来也会带来食物。 我的褡裢里早就准备了一叠麦饼,马背上除了一袋黍米,还有葡萄、甜瓜等水果。 善解人意的若耶早就拿起房间里的水罐,为老胡夫去汲水。 我则拿起墩布,为老胡夫打扫房间。 其实,老胡夫的房间根本就不需要我打扫,因为他的房间里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 简陋的床榻和胡杨木做的桌子,桌子上连一盏油灯都没有。 清贫的修行生活,寂寞孤单的日子,老胡夫却乐在其中。 等到若耶汲水回来,就和 我一起 打扫房子的卫生。 我们清理完门口的杂草,又用锄头松了地里的土块。 在房子的左边,有一小块田地,是胡夫爷爷自己开垦的,种的是黍米。 即使我们是贵族,同样也是要自己动手的,这是我们的祖先流传 下来的规矩。 到现在,每年春耕的第一天,阿尔泰都会和楼兰的子民们一起下田播种。 这也为他赢得了更多的拥护! …… 地里的土还很湿,显然,我们来之前,老胡夫刚浇过水。 老胡夫叫住我们:“孩子们,不要忙活了,坐下来休息会吧!” 我和若耶对视了一眼,走近房间,都安静地坐在了地上,面对着榻上的老胡夫。 我苦恼地对胡夫爷爷说道:“胡夫爷爷,萨哈要我嫁给匈奴人,可我不愿意,怎么办啊?” 老胡夫一双眼睛仿佛洞悉了一切,用苍老的声音说道:“孩子啊!我决定不了你要怎么走,如果一切都可以安排,那么人们也就没有了期待!” 我泄气的说:“可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您,您现在这么说,到底我该怎么办啊?” 他哈哈地笑了起来,对我们说道:“神明指示了今日有客到来,可是却没告诉我是谁,你们脚下的路只有自己试着走,我也不是万能的神。” 我不解的说道:“胡夫爷爷,你知道我们今天要来?” 胡夫爷爷说:“昨夜我观星,星云移动,就知道今天会有客远来,不但我这里有客人,楼兰城也有客自远方来啊!” 我歪着头,笑嘻嘻的说:“楼兰城自然要有客远来,若羌招婿,远近大小的邻国都将会派来使者啊!” 老胡夫似喜似悲的看着我们说道:“可怜的孩子们,祸福是相依,命运无情又残酷,可是谁教你们生在了这样的时间里?” 他的话我似懂非懂,又觉得有种不好的预兆。 不禁问道:“不是说,阿胡拉会保佑他的子民吗?难道我们这样虔心的敬奉,也换不来安宁的庇护?” 他叹了口气,说道:“玛奇朵,你要记住,水是楼兰血脉精,昼夜不定水难生。” 水是楼兰血脉精,昼夜不定水难生 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可是任凭我再怎么询问,老胡夫始终不肯再吐露半字。 他只是闭着眼睛坐在榻上,嘴里念念有词的念着祷语。 其实,对于楼兰人信奉的阿胡拉,我没有任何感觉。在我短暂的人生中,我既没有祈求过他,也没有祈求他的必要。我谁都不信,只信奉我自己。 ------------ 36 王 墓 老胡夫的话让我感到百思不解。 但是他是不会无故说这些话的,肯定是有原因的。 想了一下,我试探地问老胡夫:“您能再说明白一点吗?您是不是知道萨哈已经答应了莫顿,要把我嫁给莫顿?” 作为楼兰王墓的守护巫师,也许萨哈之前已经征求过老胡夫的意见。 老胡夫的脸上波澜不惊,非常平和的看着我们,对我说道:“孩子,无论你的命运是走向何方,你要记住,你是楼兰人,你的血管里流淌的是楼兰王族的血液,无论你到何时何地,都不要忘了,楼兰的命运就是你们的命运啊。” 我和若耶对望,都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对于我这么简单的人来说,老胡夫的话让我感觉好像走进了迷宫一样,无论如何我是找不到方向的。 我泄气的嘟起嘴,埋怨他:“胡夫爷爷,您就不能把话说得清楚点吗?直接要我做什么不做什么?那样多简单啊!您刚才说的话我可理解不了。” 若耶抿嘴一笑,在一旁劝我说:“那要不要告诉你以后嫁给谁,活到多少岁,生几个孩子,一年当中吃几次烤全羊,做几件衣裳!” 她这话在讥笑我,我听出来了! 我瞪了她一眼:“想这样问的人是你吧!不如问问胡夫爷爷,和阿尔泰要给我生几个小外甥呢!” 若耶愈发笑得厉害了:“我可没有追着胡夫爷爷问个不停,要是什么都说得那么明白,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哼,看你这话说得,就好像我们楼兰城里佛陀教修行多年的老和尚一样。哎,我就奇怪了,怎么你也信那些摩西教的讲义吗?” 作为楼兰王族的成员,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 上有所好,下必效仿。 所以若耶不敢让人知道,一直都是暗自了解这些外来的宗教的。 若耶的脸红了,看了看老胡夫,见他仿似充耳未闻,依旧闭着眼睛坐着入定的样子,心里方才按下神来。 她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大声说话,然后拉着我出了石室。 “你就不能不要提佛陀教嘛,我说过我只是感兴趣,想了解而已,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拿这取笑我。” 看若耶的语气,她有点生气了。 我连忙解释:“若耶你别多心,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怎么会拿你取笑呢?” 若耶没有出声,只是定定的看着石壁的一侧,叹了口气说道:“我并没有投身其他教派的想法,只是我想,这世间任何事物生存,总要有它的法则,我只是想多了解而已。” 若耶的话我无法回答。虽然我从小就被教诲,要信奉阿胡拉神,信奉我们的光明之神,但是事实上,说句大不讳的话,我什么都不信。 虽然有时候口口声声都是阿胡拉,那也是习惯使然,听夏克娜说多了,自己也会随口说出来。 而若耶之所以生气,却是她凡事太过认真,总要探个究竟的性格。 我们楼兰,不但有自己的阿胡拉神,还有从很远的孔雀王国传来的佛陀教,据传,宰卜米哈努就和佛陀教的僧侣走得非常近。 而米兰城里,还有从极西之地传来的摩西教。 米兰城里的旧宫里,墙壁和梁柱上还绘着摩西教的一些图画,色彩斑斓,手法逼真。 可是米兰城里却找不到摩西教的教徒,这也是若耶感到困惑的地方,所以在这方面比较留意。 太阳已经慢慢西斜,微风吹拂着红柳,迎风送来了红柳花的花香。 王墓巨大的影子遮住了右边的余光,有丝丝的凉气吹拂着胳膊。 站在太阳下的身子却还是感觉到温暖。 这种感觉太奇特。 若耶突然小声的对我说:“玛奇朵,带我进王墓去看看吧。” 我先是一惊,本待阻止,话到嘴边却又改口了:“这,合适吗?”还往回望了望老胡夫的屋子。 若耶从来就没进去看过! 只有我和阿尔泰进去过。 作为楼兰王子,阿尔泰是正大光明的进去的,而我,则是偷偷溜进去的。 我心里暗自思忖,然后悄声在若耶耳边说道:“好吧!每天下午的这个时候,老胡夫都会很长时间做祷告,我们悄悄地进去,再悄悄地出来就好。” 若耶立即兴奋起来,我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小声说道:“我们也不走进,就在外面看一看,你也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就偷偷溜进去一回,老胡夫后来告诉我,不许我再进去了。” 又对若耶挤挤眼说:“不过,只要我们赶在他祷告完之前出来就行!” 若耶捂嘴偷笑,我也不多说,拉了若耶,沿着石壁往右边走去。 在老胡夫的石室旁,本就有一个小门是通向王墓的,它是为了方便老胡夫进出而设置的。 这个门也是巨石所造,只不过,比起正门来说,就显得不是那么庞大! 石门上布满森绿的青苔,滑不留手。缝隙里更是杂草丛生。 …………………………………… 石门紧闭,我熟练地在地下角落的缝隙里找到一个突出的石块推了进去。 沉重的石门吒吒作响的往上升起,露出了黑洞洞的王墓。 一股湿冷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我嘘了一口气,好像听到无数幽幽的回响,好像许多人在窃窃私语,又好像夜猫子在黑夜里鸣叫。竖起耳朵,却又一片安静,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悄声问若耶:“你听到什么吗?” 若耶摇头,很奇怪的问我:“什么声音都没有,怎么,难道你听到什么呢?” 我小声说:“我,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桀桀怪笑,但是再一听,又没有了,可是脑子里清楚的又不断在想。” 说完这话,我和若耶对视一眼,都觉得心里有点毛骨悚然。 “还进去看吗?”我问若耶。 若耶点头,坚决的说:“要,怕什么!我不怕!” “好!” 我点头,既然若耶都不怕,这么勇敢,我怎么能露怯呢? 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我们两人手牵手慢慢走了进去。 依稀可以看到,幽远深长的王墓甬道里点了无数的长明灯,延伸向前。 我牵了若耶,轻轻地抬脚迈进之后,石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又合上。 ------------ 37. 恶 魔 两旁的长明灯星星点点,幽暗不明。 千年蛟蛇熬化的膏油,佐以千年冰蚕吐丝制成的灯芯,可以永葆不灭,世代燃烧。 长长的甬道两旁的石壁,是有无数块大石块垒积而成。 建造这所王陵,一定费了很大的人力和物力。 不知从多早开始就有的王墓陵地,有人说,从我们的祖先在这里扎根下来,就已经世代守护的陵墓,也是我们楼兰风水的命脉所在。 据传,王陵被毁坏的那一天,就是楼兰末日的到来! 虽然平日里王陵只有老胡夫和小股人马看守,可是一旦有事,燃起烽烟,楼兰的卫士会立即到达。 我和若耶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王陵里回荡着。 黑色的石块垒积的墙壁,前面是一片影影绰绰。 走近了,却是地上生长着一大片的骆驼刺。 骆驼刺是戈壁滩和沙漠中骆驼唯一能吃的赖以生存的草。 可是在我们楼兰,是一片绿洲,也很常见。 我之所以认得,是因为卡米尔喜欢吃。 但是这里的骆驼刺却长得和楼兰的明显不同。 楼兰的骆驼刺叶片很大,很饱满,看上去绿莹莹的,而这里的骆驼刺叶片却很小很小,小到几乎没有,枝干也枯黄干瘠,好像缺水的状态。 我很奇怪,骆驼刺为什么会这样呢? 又走过长长一段甬道,到了一所石门前。 我依照老办法打开了石门,石门缓缓向两边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宫殿。 圆穹的顶好像锅盖一样倒扣着,上面用不知名的颜料绘着我们楼兰的阿胡拉、光明神和月亮神,还有火神和水神! 五色斑斓,栩栩如生! 他们或狰狞或慈祥,或威武或妩媚,或嬉笑或严肃的,一双双眼睛从天上俯视着我和若耶,让我们心里自然的生出敬畏,不敢抱有轻视! 宫殿四周也是一个圆形,在它的四周,很规则的排列着无数个洞口。 这些洞口少说也有成千上百个。 洞壁周围生长着绿色的青苔,爬满了茂盛的藤蔓,盛开着大朵大朵妖艳的曼陀罗花,据传,这种花是生长在地狱的入口的。 鲜艳的红色怒放在这阴暗的地宫里,艳丽而诡异。 面对地宫的一面墙上有好多个洞口,洞口里都摆放着一具具棺木,从上往下看,上面的洞口已经密密麻麻,只有下面的洞口,黑漆漆,空荡荡。 站在原地向前看。 中间是一个硕大的阿胡拉神像,举着三叉戟,面上三只眼睛怒目圆睁,尤其是额头中间那一只眼,更加奇诡,让人看着,觉得眼睛可以眨动一样。 仔细盯久了,就觉得这个神像看了头昏目眩! 突然,随着一阵风声,一大片乌压压,黑麻麻的蝙蝠突然向我们劈面扑来。 我立时吓得抱头蹲下身,嘴里也大叫着:“若耶,快蹲下。” 噗噗的翅膀声不停在我耳边围绕,我的眼前只有一只只灰黑的蝙蝠,它们张开翅膀,没有光彩的眼睛看着恐怖极了!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急忙凭着记忆拉住若耶的手就往旁边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睁开眼,是一面灰灰的土墙,再回头,身后是一条幽暗的甬道。 甬道里依然点着微弱的长明灯。 若耶已经吓得嘴唇发白,不敢说一个字。 我们沿着洞壁慢慢向前走去。走到最尽头,只要再踏出两三步的距离,居然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 这深渊呈圆弧形,有耀眼的金光从地底一直照射上来。 站在边缘往下看,在很深很深的下面,是一片耀眼的金黄色。 让人想一头栽下去。 好像水一样流动,却又笼罩着金光。 好像沙子一样 ,却又散发着逼人的热量。 我连忙拉着若耶后退,离得远远的。 “这是什么?”若耶问我。 她是第一次进来,可我从前曾经进来过一次。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黄金?是我们祖先留给我们的黄金?”我妄自揣测。 “天啊!这要是金子,那我们该有多么富贵啊!为什么不取出来用呢?”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亮闪闪的金子,若耶也发出了赞叹! “可是?怎么取出来这是个问题啊!” 我一本正经的分析:“你想想,先不说这王陵是不可以随意进来人亵渎的,这个洞口这么深不可测。而且我都不知道怎么走来的,我看足有几十丈才能到达地底吧!洞壁又滑不溜手,为了取出这黄金,一定会牺牲不少我们楼兰的勇士的。” “萨哈和阿尔泰知道这事吗?”若耶问我。 “应该知道吧!至少他们是有权利知道的。” “还有抬灵柩进来的人,他们也知道。这件事不能传出去,否则,只怕贪婪的人会成群结队的来打扰我们的祖先,为我们楼兰带来祸患。”若耶也在想。 “你放心,抬灵柩的人都是王族的死士,是每一代王上的贴身侍卫,是他的心腹,也是最忠实我们楼兰的勇士,也在神明前发过誓,如果泄露王墓的一切,连同家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会泄露出我们这个秘密呢?” 若耶仰头看了看四周,喃喃道:“陵墓这么庞大,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修建而成啊!” 又牢牢看着下面那一片金黄色,叹道:“这么多的黄金,祖先是怎么放下去的啊!为什么不拿来派上更合适的用途呢?” 那片金色发出七彩的光芒,让我和若耶情不自禁的想靠拢! 它好像一个有魔力的漩涡,让我们不由自主的卷入! ………… “那不是黄金,那是死亡之源,是摧毁一切生机的恶魔!”老胡夫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我和若耶都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身子一歪,掉了下去。 老胡夫连忙伸出双手,拉住了我们。 这么炫丽耀眼的金黄色,怎么可能是恶魔呢? 若耶不禁问道:“胡夫爷爷,这,这明明是黄金,怎么是恶魔呢?” 在我第一次偷偷溜进来时,老胡夫就曾经对我说过,不要再进来,并且告诉我,看守王陵,就是他的职责。 若耶的问题也是我一直放在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老胡夫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洞穴,然后叹气,伸手说道:“回去吧!回去,我再对你们说。” 既然被当场抓住,我和若耶也只有乖乖听从老胡夫的话,自然不敢再继续逗留。 虽然我仍然很想找到姆妈,看一看她。 据传,对于死去的人,楼兰有一种秘术,可以使人死后面容身体不会腐坏变样,仍旧保持生前的模样。 仍旧循着长长的甬道,我们走出了王陵,回到了老胡夫的石室。 老胡夫让我和若耶坐下,然后缓缓说道:“等你们这次走后,我就会关掉石门的断龙石,你们不要再想着进去了。” 断龙石一放,王陵就再也没有进去的可能了! “可是?胡夫爷爷,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们今天做错了吗?那以后我们楼兰的王族再有离世之人,又该往哪里安放?” “你们今天误闯禁地,祖先规定,必须放下断龙石。” “可这是我们王族人的陵墓呀,那以后如果再有人死去该怎么办?总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放在外面?” “这是对我们的惩罚吗?” 胡夫爷爷的话让我和若耶从心底生出恐惧,害怕自己在无意中成为了王族的罪人! 我又一次不经允许偷偷进入王陵。也确实是犯了大错! 胡夫爷爷仍旧慈祥的看着我和若耶,眼角旁密密的皱纹伸展开来,长长的白眉毛掉在脸颊两旁。 他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安慰我们:“孩子们,不是你们的错,时间到了,恶魔已经齹伏了许久,现在快要到了苏醒的日子了。” 恶魔?苏醒?我和若耶两人面面相觑,都对胡夫的话感到迷惑。 老胡夫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我也该对你们说出来了!” ------------ 38. 黑巫师 老胡夫沙哑的声音穿过遥远的时空,厚重而暗晦,好像压在箱底昏黄的铜镜,拭去了灰尘,娓娓的对我们诉来。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的人们,不像现在,食物非常贫乏,住的屋子也非常简陋。 所有最好的东西都集中在王宫里。当时的巫师是非常有地位的,从事巫师的人非常多。 那时候的巫师,不只是卜算,还要看病采药,钻研各种物理。学习各种知识。” 他叹息了一声,说:“那个时候的人们真的是很勤劳刻苦,不像现在,要找到有天赋又甘愿寂寞吃苦的人,是少之又少了。当时的巫师里,出了一个非常出色的人。他博览群书,通晓许多事情,也创造发明了许多东西。对于疾病,他就好像自己手掌上的指纹那么熟悉,卜算的预言也从来不会失误过。这样的他自然有很多人追捧,久而久之,他觉得自己确实很厉害,说出的话也不喜欢被人反驳,养成了说一不二的习惯。虽然也得罪了许多人,可是碍于他的声望,一时都不敢表露出来。” “有一次,他接到王族的邀请,去给王上唯一的王女驱邪看医,可是他去了之后就知道,这位王女并不是生病了,而是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听到这里,若耶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位王女,她嫁人了吗?” 老胡夫叹息了一声,沉痛的说道:“那位王女,她并没有嫁人。” 我不解地插了句嘴:“这还不好办?赶快嫁人不就好了,她喜欢的是谁啊?” 老胡夫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和王女有了私情的是她的亲哥哥,当时的王子。” 有了私情还不算,居然还是自己的亲哥哥?这???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我和若耶都惊叹了一声,你看我我看你,久久合不拢嘴巴。 “王女自然不愿承认,反而指责这位巫师胡说。他禀告给王上,反而受到了王上和王后的一顿训斥,王女平时从未出过王宫大门,身边又时刻离不开人。他们自然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怎么办呢?” 老胡夫的脸色愈发沉重:“这位巫师,他听到王上和王后的训斥后,并没有多加辩解,反而承认,确实是自己的疏忽,提出再为王女诊视一番。” 这位巫师这么做,我感到奇怪,难道一向骄傲的巫师也对自己的诊断产生了怀疑? 老胡夫继续地说了下去:“第二次诊视后,他就说自己之前的诊断是错误的,并且开了药给王女服用。” “可是过了数月后,王宫里就传出了丑闻,说王女肚子里有了孩子,而且还是王子做下的,原来,巫师不但开的是安胎药,而且还想尽办法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并且大肆传扬。这是乱 伦的丑事啊!一时间传开了,传得举国上下许多人都知道,王上和王后都很生气!为了封口,王上也杀死了许多无辜的人。” 若耶的脸色沉重起来。我也忍不住了,说道:“胡夫爷爷,这个巫师,他第二次是故意的吧?他太不应该了,为了一口气,把事情闹得无法收拾,也让人无法下台。就算自己没错,也不能这样做啊!” 胡夫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是故意的。他 要是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情。” “这件事一闹大,王上和王后就派人抓了他和他的家人,为了泄忿,他的妻子在大牢里受尽了各种酷刑,病痛交加而死,他的儿子和女儿也都被王子毒死。他的族人也都被下令砍头。只有他,因为他是一名巫师,所以他的处死,必须在神坛面前,请出火神来惩罚他。” 他继续说道:“王上和王后因为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的丑事,被王族中的其他人指责,气急交加,不久就双双病逝。王女羞愧极了,生下了孩子后也投水自尽。而那位乱 伦的王子,本来是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却因为这件事被有心人揭露,驱赶追杀,不知所踪。” “那,那个巫师这个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啊?”若耶犹豫了会,问了出来。 我低声说道:“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亲人都被他连累害死,他以后都会活在内疚中吧!” “他对新王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要求进入王族的陵墓里,为死去的王上和王后、王女做往生祈福。” 我和若耶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个心怀仇恨的巫师恐怕又要做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老胡夫激动了,说话的节奏也快速了起来! “巫师进入了王陵中,却放出了自己一直暗中饲养许久的恶魔,企图毁灭楼兰的根本——王陵的风水。” “从前的王陵,中间供奉的是我们的神像。这个巫师,他一直以自己的血肉做饵。不知道哪里得来的秘术,养出了恶魔,将恶魔放了出来,毁坏了神像。所幸当时王陵里还有许多其他的巫师,自然不能见而不管。他们奋力与恶魔一战,那场争斗,几乎是地动山摇,死伤无数,惨烈之状让王陵外的人。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却也被那动静吓得匍匐在地,不住祈祷。最后,所有的巫师一起奋力杀死了恶魔,用精血将其封印在地下,却也精疲力尽,王族巫师中的精英尽皆消失在那一战里。” “那,那个坏巫师呢?”我听得惊心动魄,想到那场阵仗声势的浩大,也不禁深深恨起那个坏巫师来! “他和恶魔一起魂飞魄散,化为尘土,可是他始终天赋过人,即使临死,也让自己和恶魔附为一体,以自己的灵魂做献祭,种下一个轮回咒。” “轮回咒?那是什么东西?” 我和若耶都齐声问了出来。 “轮回咒,就是说王族中那位王子和公主的灵魂转世,再度旧事重演,到那时候,他和恶魔就会再度顺势而出,楼兰也会遭遇覆国之乱,灭族之危。” 老胡夫脸色郑重,喟叹道: “他的心里恨极了楼兰王族的人,也恨极了身边所有的人。他认为王族是所有肮脏的起源,不配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生存,他想毁灭这片肥沃的土地,毁灭所有的一切。” 若耶喃喃的道:“那么,那黄金呢?就是恶魔?” 胡夫爷爷问我:“玛奇朵,你仔细回想,你觉得你今天看到的东西有什么特别吗?” 我苦苦思索,极力回忆我幼年时的印象。 “好像,我最先开始看的时候,是了,那个时候我看到的那一片金黄色,是静止的,可是后来看到的,却是流动的,好像水一样,可以流动。” 我叫了起来:“胡夫爷爷,这就是恶魔的迹象吗?” ------------ 39.突 变 胡夫爷爷叹了口气,说道:“不错,我一直在观察它。自从那一役后,楼兰的巫师所剩无几,不复往日,接下来,又有佛陀教,摩西教先后进入,巫师一职就更加找不到传承了!” 若耶羞愧地低下了头,米兰城的旧宫里,甚至还有摩西教的小天使画像,要不是老胡夫告诉我们,我们还会以为我们的祖先是信奉摩西教的呢! “可是?胡夫爷爷,这个轮回咒必须是楼兰的王子和王女的故事重演,难道是指阿尔泰和若耶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擢紧,难受得吐不过气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轮回咒太可恶,若耶和阿尔泰是无辜的,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谁的事情,凭什么要应验在他们两人身上? 若耶的脸色也一片煞白,紧张的看着老胡夫爷爷。 老胡夫苦苦思索,然后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好像阿尔泰和若耶这种血亲的联姻前几代也都有过,但是都没有什么异常,这恶魔的蛰动和他们应该没有关系。” 听到说不关阿尔泰和若耶的事,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再看若耶,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勉强的笑着,显然也对这个回答感到庆幸,放下了心。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对这个轮回咒实在感到困惑,这个咒语应该还是有联系的。 胡夫爷爷困惑地摇了一下头,说道:“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数代人的口舌相传。真实的诅咒是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也许这个咒语已经传变了样,但是实在弄不清楚了。当时在陵墓里的人几乎都死了,你看到的那些上方的棺木里,埋葬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为了守护王陵献出生命,王陵将永远供奉他们。” “可是?最重要的是这个孽障已经蠢蠢欲动,随时都会破禁而出了!” 我仔细回想着那一片金黄色,它没有形状,也没有眼睛和手足,真难以想象它会如何作恶。但是它好像流动的水,又那么耀眼灿烂!说它有害。还真让人难以相信。 可是当我站在它旁边的时候,却总是有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总想拥抱它,或者躺在它的怀里。 现在想来,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这就是它的邪恶之处? 它真的那么可怕?真的不能小觑。 如果因为这个东西,毁坏了王陵,楼兰也会受此影响!!!真的是这样??? “那,我们可以些什么呢?有什么办法可以制止它呢?只是放了断龙石就可以呢?” 老胡夫摇摇头,说道:“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整个王陵也已经牢不可破。等你们走后,断龙石放下,孽障也就没有机会再出来。可是总觉得,不可能那么简单,如果它真的那么好打发就好了。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们,让你们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可以放心了。” “可是?”我犹豫着说道:“那么您,您要离开王陵吗?” 胡夫爷爷慈祥的笑着,对我说:“傻孩子,当初,在我的师傅面前,在王陵的神灵面前,我发过誓,此生不会离开王陵的。” 我惊骇的问:“您要留在王陵?” 老胡夫点点头,叹气说道:“不错,我老了,做不了别的,只要王陵还在,我也会守在这,这也是我毕生的职责所在。” 我和若耶立即异口同声的说:“那怎么能行?爷爷,您会有危险吗?” 老胡夫叹了口气,依然笑道:“不会,孩子们,王陵需要人看守,我也不能违背我的誓言!” 我们都泪流满面,哭着说道:“不,胡夫爷爷,我们担心您,您就和我们回楼兰王城吧!您的年纪也大了,我们可以帮你找一个传人。” 老胡夫笑了,摸着我们的头发说:“孩子们,要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永远。任何事情到头来都会变幻的。” “我们几十代巫师都留守了,我也没有什么不能的。你要切记,水是楼兰血脉精,昼夜不定水难生。” 不管我们多么不愿意,老胡夫决心已下,永远留守王陵,是不会因为我们的哭求而改变的。 ……………………………… 已经是夜晚了,天上繁星闪烁,明亮的眨着眼睛。 告别老胡夫,我和若耶踏上了归途。 夜凉如水,星夜下的原野并不安静。 风儿吹来的声音,草浪起伏。不知名的虫鸣,还有不时传来的野兽鸣叫声,在这空旷的原野上愈发传得很远。 快凌晨的时候,我们终于靠近了王城。 王城的上方有许多军士拿着火把巡夜,看到我和若耶两人出现在城下,高声喝问:“是谁?” 随着这声呼喊,城上林立的士兵一起手执弓弩对准了我和若耶两人! 突然增加的士兵人数和如临大敌的阵势让我和若耶都有种不详的预感! “是我们,玛奇朵和若耶,还不赶快打开城门!”我连忙高声回答。 并且仰起头,让城门上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我们两人。 “是王女大人。王女大人回来了,赶快打开城门。” “快,打开城门。” 这是巴格的声音。 他连忙喝令城下的士兵小心行事。 城门吱呀的打开,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我和若耶进了城,早有一队卫士守在一旁。 一进城门,我就感到一种严肃的气氛。 巴格虽然负责王城的安全,可平日里根本用不着他巡夜。 他身着甲胄,厚厚的皮甲和头盔,腰间佩着长剑和弓弩。 笔直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眼神宛如天神下凡。 “发生什么事了?”我立即问道。 巴格神色严肃:“刚有人报,北门有匈奴人来犯,阿尔泰已经带人去看了,我不放心其他几个城门,就过来看看,刚一过来,就碰到你们回来了。” 我和若耶都吃了一惊,问道:“匈奴人来犯?” ------------ 40. 藐 视 “匈奴人来犯?” 我立即想到莫顿的夸口,于是问巴格:“莫顿不是说过,今年冬天绝不会有匈奴人来攻打我们楼兰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哼,早知道他的话靠不住。 巴格深锁着眉头,显然也很烦恼:“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一大群人在北门下叫嚷着要我们打开城门,来势汹汹。我来的时候,阿尔泰已经派人去请莫顿了。” 若耶倒是很冷静,问巴格:“来的大概有多少人?” 巴格看了若耶一眼,说道:“大概有两百人的样子。” 两百人,不多,可是却也让人难以安枕。 这两百铁骑,足够造成一场骚乱了! “不如我们去看看吧。”若耶提议。 巴格又看了若耶一眼,目光里似有怜意:“听说你们今天去了王陵?刚从外面回来,也累了吧!这些事情有我们就够了,还是赶快回王宫休息吧。” 若耶温和地笑了笑,说:“我们不累,倒是你们,今晚上恐怕是难以休息了,要辛苦了。” 巴格的嘴角也微微上翘:“身为王城的守卫者,这都是我们份内的事,我送你们回去吧。” 他嘴上虽然说着,但是身形未动,眼睛依然留恋的看着若耶。 显然,若耶的话让他感到贴心又温暖。 无论是我还是若羌若耶,阿尔泰的态度始终如一。 只有巴格,对我总是不远不近,温和中却带着疏离。 今夜他对若耶的言行,却让我觉得分明有一点不一样。 是想讨好若耶,进而得到若羌的好感吗? 我连忙说:“巴格,就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不然我们回去了也睡不着的。” 若耶也点头,一再请求,巴格终于同意了带我们去北门看看。 “……只能看看就行了啊!不要闹着不肯下去,要不阿尔泰会怪我的……” 巴格带着我们纵马来到北门。 无数的人影立在城墙之上,明亮的火把熊熊燃烧。 早就得知我们过来的消息,阿尔泰急忙下了城墙来迎接我们。 “你们怎么过来了?这里危险,还不快回去?” 我故意大声说道:“若耶担心你啊!你也不感谢我们,反而还责怪我们。” 幸好周围的人都是阿尔泰的随身侍卫,一个个都装作没听到我的话,目光平视向前方。 若耶感到羞愧,暗地里伸出手狠狠拧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故意叫道:“哎呀,若耶你揪我干什么?难道你不担心阿尔泰吗?” 眼光却暗中留意巴格,他的脸色一片平静,目光却躲闪,不愿看着眼前的阿尔泰和若耶。 当着这许多军士的面,我的话让阿尔泰顿时讪讪,左右看了看。 又连忙为若耶解围:“好了,玛奇朵,不要胡闹,难道你就不担心我吗?” 我也适可而止的嘻嘻笑道:“是啊!我也一样的担心,所以才拉着若耶过来看你啊!” 一行人上了城墙,我留心查看。 阿尔泰问:“你看什么?” “莫顿呢?不是说只要他在这里,匈奴人就不会来闹事,这下看他怎么说。” 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想了,这次匈奴人来,对于楼兰来说,可能是一场战事,对于我来说 ,却也未必不是转机。 我可以抓住这个机会,解除与莫顿的婚约。 谁叫他们匈奴人不听他的号令呢? “玛奇朵,我在这里,怎么,才 一日未见,你就想我呢?”一个黑影缓缓从城墙上走了过来。 突然走出来的莫顿吓了我一跳。 他的嘴角微微勾着,笑得邪里邪气。 说出的话让我真想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真是厚脸皮,谁会想他这个狼崽子! “殿下,请慎言。”阿尔泰不悦的声音偏偏在此时响起,好像一泓清泉浇熄了我的怒火。 感激的看了阿尔泰一眼,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站在维护我的这一边。 莫顿也不生气,只是一笑。 城门外响起了呐喊之声,贼人开始叫喝了。 “快快打开城门,否则等我们进来,要你们好看。” “还不快让你们楼兰的王来迎接我们。再找几个你们楼兰的美女来伺候我们。” “我们的王子殿下已经快到了,你们还不赶快出来迎接。” “要是惹怒了我们的王子殿下,小心你们楼兰被我们夷为平地。” 乱七八糟的污言秽语,说什么的都有。 站在城墙上往下看,黑压压的一大片,个个都骑着马,手里拿着兵器,看不清面目。 听到那些无礼的话,城内的众人都气极了,纷纷嚷着要给一点颜色城下的人看看。 阿尔泰皱紧了眉毛,问莫顿:“殿下刚才看清了吗?这伙人是你们匈奴人吗?他们口中的殿下又是指谁?” 如果是匈奴人,碍着莫顿,无论拒敌还是迎战都得事先说清楚。 “看服饰和口音,好像是我二弟那答脱的人。” 莫顿的脸色十分凝重。 阿尔泰一愣,这么说,城下那些人还真是匈奴王子殿下的人,本来还以为是假冒的。可是这样嚣张的气势和张牙舞爪的态度,让人怎么能够放心的迎进城来? “殿下,你曾经答应过我们……”阿尔泰不悦的看着莫顿,眉目间分明强忍不满。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过你们,这事就由我负责。”莫顿一口截住阿尔泰的话。 他提气对城外的那些人喊道:“呔,你们听着,无论你们是什么人,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安安静静地等到日出时再进城来吧!不要叫人笑话我们匈奴人不懂礼仪。” 城下的人听了莫顿的话,立即一片安静,随即就有人大着嗓子问道:“你是谁?口气倒不小,我们匈奴人可没有你这种胳膊往外拐的家伙,老子今天就要现在进城又怎么样?” 听到这人无礼的话语,莫顿的唇抿了抿,脸上依然一片平静,反而是他身旁的从人忍不住了。 叫辛格勒的对着城下喊道:“瞎了你的狗眼了,这是我们匈奴的莫顿王子殿下,敢这样说话,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吗?” 顿时就有人反讥:“我只知道那答脱殿下,至于莫顿殿下,怎么,讨不到单于的欢心,跑到这里来抱楼兰王的大腿了?只可惜,楼兰王恐怕自身难保吧!” 城下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虽然这个匈奴人说话太过狂妄,不过他的语气里显然不把莫顿放在眼里。 我斜眼看着莫顿,黑夜里,明暗不定的火光下,他的脸色有点紧绷。 阿尔泰和巴格也都似笑非笑的看着莫顿,看他作何反应。 这人的口气分明抬举那答脱,贬低莫顿。 莫顿的从人也都气忿不已,张嘴就要说话,却被莫顿抬手制止。 他迅速的从身旁辛格勒的身上取下弓弩,目光如鹰。 张弓、搭箭、拉弦:“铮”地一声,离弦之箭咻地射向城下那说话的人正胸口。 ------------ 41. 不 祥 城下的汉子应声而倒,周围发出一阵惊呼。 又有人出来对着城上大声喊着:“城楼上的是莫顿殿下吗?殿下,塔纳虽然出言无状,但也是您的臣民,您怎么能够把箭射进自己人的胸口呢?” 他话音落下,就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都在指责莫顿不该出手。 莫顿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并不为这些话所影响,反而冷笑着对着城下喊道:“侮辱了我没关系,可塔纳不该侮辱我的父汗,在他口里,我的父汗成了溜须拍马的对象,不辨是非吗?” 城下人依旧不服,大声反驳:“塔纳可没有侮辱单于,殿下不要无中生有,为自己的错失找借口。” 这人身形瘦削,形象狡诈,每说一句,都有人大声的附和。 莫顿冷声道:“在我面前充老子,难道是想做汗王吗?你要想为他找回公道也行,等回了王庭,在父汗面前我们再来好好说说。” 那人也寸步不让:“行,大殿下说话算话,到时候我们单于面前好好说说。” 莫顿看了这人良久,问辛格勒:“这人是谁?” 辛格勒回答:“这人叫做穆腊恩,阿父是薪犁的族长,他的妹子刚被二殿下纳为侧妃。” 莫顿眼睛眯了起来,喃喃说道:“原来是他啊!这人口齿倒是伶俐得很,那答脱得此人相助,倒是幸运。” 辛格勒笑道:“殿下,要想…………” 他话还没说出口,莫顿就看了他一眼,分明在制止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他们这边在商讨如何应付城下的人,我也在和若耶交头接耳:“看,他们自己人都不买他的帐,我看他这个殿下当得也没什么意思。” 若耶也悄悄和我说:“你以为都像我们楼兰这么简单,只有阿尔泰一个王子,所以没人来争。” 我又附耳若耶:“我听说,他得不到单于的欢心,今天晚上看来,不但是单于,就连他二弟的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想而知他在匈奴也没有什么话事权。你觉得我去和萨哈说,取消我和他的婚约,萨哈会答应吗?” 若耶眼睛打量着莫顿,轻轻和我摇了一下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上次萨哈都被气病了,这次你要注意方式,婉转一点。” 我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你放心,这次我会让萨哈自己觉得不妥的。” 这时,莫顿已示意辛格勒下了城门,然后又对阿尔泰说:“殿下请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派人出去和他们说清楚了,无论如何,要想进城,明天早上的事。” 阿尔泰也担心这一伙人不安分,生是非。 于是顺水推舟:“既然是二殿下的从人,想必是为了求婚而来,就由殿下出面吧!一应事项交给殿下处理,如何?” 这样的话,既表明了楼兰对莫顿的看重,又给予了莫顿一定的特权。 莫顿当然应允。 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和若耶也就回去王宫休息。 阿尔泰却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宫:“………没想到,匈奴的二殿下来得这么快,还以为他会晚到,有些事要提前部署了…” 依旧让巴格护送我们回去。 …………………… 回到寝宫,我久久不能入眠。 干脆抱起被子去了若耶的房间与她睡在一起。 显然,若耶也是睡不着。 墙壁间点着昏黄的油灯 ,我们两人并肩躺在被子里,悄悄说着话。 若耶心事重重: “你说,胡夫爷爷说的那个轮回咒会发生吗?” “我不知道,你是担心你和阿尔泰吗?你不要担心,胡夫爷爷不是说过,像你和阿尔泰之间的联姻,以前也有过,都没发生什么预兆啊!” “可是为什么那恶魔会产生变化呢?” “我也不知道。”这种事对于我来说,太玄奥! 若耶问我:“胡夫爷爷对我们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我努力思索:“要我常怀慈悲,宽恕是美德。” 想到这里,我紧张的问:“若耶,难道我平日里很小气吗?” 若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还不算最重要的,胡夫爷爷最后好像说,楼兰的命运牵系在我们两人身上!你记得这句话吗?” 我这人,有时候就是粗枝大叶,老胡夫究竟有没有说过这句话,我还真的没放在心上,不过若耶既然这么说,那就肯定说过了。 想到这句话的严重性,我烦恼极了,我才不要担任什么责任了! 就像平日里那样,到处好玩,到处好吃,过得就很自在了。 看阿尔泰,就没有我这么快活,每天忙忙碌碌的。 若耶来了这么久,我都没见到他和若耶好好说上一会儿话。 我哀叹道:“天啊!胡夫爷爷为什么这么说啊!我可不要,这应该是若羌和阿尔泰的责任啊!” 若耶没有做声,良久,才幽幽的说道:“玛奇朵,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到她这么说,我侧过脸,看着她的脸。 昏暗的光线里,她秀美的鼻尖,柔嫩的唇瓣,曲线优美柔和得好像沙丘。 我轻轻伸过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她的腰肢柔软纤细,温暖得让我更加靠近她。 “什么不好啊?” 我的脸也偎向她的肩窝里。 “正如你所说,若羌接管米兰城,而阿尔泰掌管楼兰城,可是?胡夫爷爷为什么要说是我们俩的责任呢?我担心…………” 若耶没有说下去,可我明白她的意思。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我大声说道,也坐了起来。 我一边想,一边说:“也许,也许若羌不愿做女王,这样的话,米兰城不就应该由你来接管吗?” 若耶也坐了起来,黑暗中凝视着我。 “那阿尔泰呢?阿尔泰怎么解释?难道说,阿尔泰也不愿做楼兰王?这分明是不可能的啊!” 我的心也抽紧了。 “阿尔泰,阿尔泰”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却不甘心胡夫爷爷话语里的暗示。 若耶突然冷冷的说道:“只有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 若耶的声音听来,竟然冷酷极了:“轮回咒,阿尔泰也许就是轮回咒中的王子。” 我听得竟然不寒而栗,颤抖着反驳:“那么,谁是轮回咒中的公主呢?” 若耶没有做声,可是我已经想到了。 “不可能,你也知道,若羌一心爱的是阿恕,阿尔泰喜欢的也是你,从小我们就知道,他是要娶你的。” 若耶慢慢的对我说:“玛奇朵,阿尔泰心里究竟有没有我,难道你心里真的不知道吗?” 她的问话让我一时不敢回答,良久,才艰难的说道:“你别多想了,阿尔泰心里肯定是喜欢你的,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事啊!” “大家都知道的是阿尔泰一定会娶我,可是阿尔泰心里究竟有没有我,我是能够感觉得出来的。” ------------ 42. 月氏人 感觉这种事,我觉得太玄乎。 从前我还觉得自己喜欢巴格呢?可是这几天,我看到他就觉得陌生,似乎以前对巴格的好印象全部推翻,在我眼里,他也不再吸引我了! 至于阿尔泰,我一直认为他的心里是有若耶的,从他看若耶的眼神就可以知道。 都怪谢普妮和哈苏,没事乱嚼舌根,才让若耶心里生了嫌隙。 我安慰若耶:“你别多心,听信一些谣传,再说,我觉得阿尔泰待若羌也没什么不同啊!何况……” 突然想到一个很充分的理由,说道:“何况若羌和你是一母所生,要真是轮回咒的话,若羌和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的理由真的很能站得住脚,一母所生的姐妹,凭什么一个能应咒,另一个又没事? 我又想到一个理由,于是连忙开导若耶:“我知道老胡夫的意思啦!” “只要我带着若羌去汉地找阿恕,米兰城没了继承人,自然要着落到你头上,这可不就应了老胡夫的话?” “是啦!一定是这样的。”我欢喜的拍了一下巴掌,一颗心也放下了,重新躺了下来。 一定是这样的。 若耶仍然半信半疑,说道:“你这个解释太牵强了吧。” 我用力拉了拉若耶,又躺了下来,说道:“不牵强,一点也不牵强啊!我带走了若羌,米兰城不就应该由你继承?说不定阿尔泰会生我的气,因为这样,他和你也许会分居两地,这可在我们楼兰是从未有过的。说不定他一气之下,要求米兰城全部搬迁过来也是有可能的。你就不要胡思乱想啦!” 我的话也让若耶有了几分动摇,嘴里喃喃说道:“但愿如此,只是那样,母后恐怕会很生气。” “哎呀,老实说,若羌的性格太柔弱,本来也不适合管理米兰城,只不过因为她比你早出生,占了一个先字。” 若耶叹气,说道:“………其实,百年前,有一位米兰城主就有心迁移,和楼兰城归并。…” “嗯,那后来呢?”我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问着。 “自然有人阻止,后来就不了了之。” 若耶后来又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因为我倦得不行,睡着了。 ………… 因为心里有事,我们也起的很早。 今天是那答脱进城的日子。 对于这个能够威胁到莫顿的匈奴二王子,我充满了好奇之心。 单就昨晚那阵势,他人还没到,手下就已经大大的削了莫顿的颜面。 作为楼兰和米兰的王女,我和若耶今日也都应该出现。 盛装打扮之后,阿鲁就急匆匆的过来回道:“匈奴的二王子殿下已经到了,一起到的还有月氏和乌孙的两位贵客。” 月氏有五大势力,分别有休密、双靡、贵霜、胖顿、都密五部。这次遣了月氏最大势力的贵霜部前来,看来,势在必得。 月氏和匈奴、乌孙,他们都来得这么早,相反,离我们近的龟兹、于阗和大宛反而迟迟未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还未走近大殿,殿外已经黑压压的站了许多人,一直延伸到宫门之外。 一眼望去,随行的从人旗帜分明的分为两列。 莫顿首当其冲的站在最前面,旁边一个年轻的匈奴男子,身形略矮,长得极为粗壮,豹眼环睁,鼻宽脸阔。 他穿着枣红色的绸缎长袍,领口和袖口都滚着白色的狐狸毛,毫不顾忌的左右张望,眼神骄奢,一副目中无人之态。 难道这人就是二王子那答脱?和莫顿一点也不像啊! 数百个魁梧结实的匈奴人在他们身后,剃发结鞭,两边的耳朵上都挂着金色的大圆环。 他们穿着宽松的深色长袍,衣襟达至膝盖,厚重的皮靴;袖口和裤管都扎得紧紧的,胸前还斜斜的围着兽皮。 身上背着箭筒,腰上垂着弓箭,一个个目光彪悍,好像要吃人一样。 也难怪萨哈和阿尔泰不愿和匈奴交战。 没想到匈奴人个个这么凶悍,我们楼兰兵卒的战斗力和他们相比,确实悬殊太大。 我反复的比较着莫顿和那答脱,偷偷和若耶说:“这个那答脱长得像个屠夫一样,行为举止也粗鲁得很,哪里像个王子啊!” 若耶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嘘了一声,示意我小心说话。 没料到我们的说话依然惊动了他,他的眼神霎时就注意到了我和若耶。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粘在了我们身上,呆滞着不肯移动,痴痴的看着若耶。 对于这种色胚,我厌恶极了,回敬以白眼,拉了若耶在我身后。 他对我们挤了挤眼睛,神情轻佻地笑着和莫顿说了句话,莫顿听了,也看了过来。 莫顿低声和他解释,又往旁边踏出一步,巧妙地和他换了个位置,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和若耶连忙加快脚步,走进了大殿里。 我们坐在萨哈的身旁,对面空着一排座椅。 那是为莫顿等人准备的。 莫顿带着那答脱一起走了进来,身旁还有两位男子。 其中一人穿着白色的长袍,长度直到脚面。 卷曲的褐色长发披散在肩头,额上还箍着金色的发圈。 他鼻梁微勾,眼尾上挑,看人的时候目光流转,总好像含情脉脉一样。 他的个子又高,加上白袍,金冠,居然让我觉得高贵之极。 另一人相反,穿着玄色的长袍,衣襟和袖口都用金线滚着繁复的图案。 他的身形清瘦颀长,五官轮廓分明,又深又凹的一双眼睛乌溜溜的,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高高的鼻梁又尖又挺,竟然十分俊逸。 阿尔泰和巴格都已经算是很出色的男子了,可是这两人也完全不输于他们。 这两人觉察到了我的目光,目光坦荡的和我对视,其中那个白袍凤眼居然还对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唉!可惜,都是来向若羌求婚的,对我笑根本就是浪费啊! 我长叹了一声,毫不掩饰我的惋惜。 “玛奇朵,玛奇朵。”若耶拉了拉我。 小声地在我耳旁说道:“不要老是盯着月氏人看了,你没看到莫顿杀气腾腾的。” 随着若耶的话,我看向莫顿。 果然他的脸色铁青,眼神如鹰隼,牢牢的盯着我。 我又不是他的猎物。 心里暗忿,我不以为然地对若耶说:“他什么时候都是这一副鬼样子,好像别人杀了他全家一样。” 阿尔泰这时开口为萨哈引见这几人。 原来,白袍金冠的男子是月氏贵霜部族长之子康忸密,月氏的五部族长又称为翎侯。 而康忸密,是贵霜部翎侯的幼子。 黑袍的俊逸男子叫做安多,是乌孙王的侄儿。 他们是在来楼兰的路上结识的,所以相伴而行。 萨哈高兴极了,月氏离我们较远,可是国力昌盛。 还是他当初即位时派来使者祝贺 过,后来又在阿尔泰成年礼上送来贺礼,就一直没有来往。 他笑着请他们坐下:“三位王子远道而来,真是辛苦啦。有怠慢之处还请海涵。请坐、请坐。” 安多和康忸密向萨哈又行了一次礼,方才坐下。 只有那答脱,也不行礼,大大咧咧的坐了,根本就没把萨哈放在眼里。 让我看了就有气。 谁料那答脱坐下了,嘴巴却不停歇,一开口就让人讨厌。 他直直盯着我身旁的若耶,大声无礼地说道:“楼兰王,这个姑娘就是你们米兰城的若羌姑娘吗?我一看了就喜欢,把她嫁给我吧!” ------------ 43. 鳌 头 他这话一出,王座上的萨哈,大殿里相陪的楼兰诸臣,以及侍卫侍女,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一时之间忘了动作。 若耶听了,微微皱眉,非常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望向身旁的阿尔泰。 这样冒失倒还罢了,问题是他气焰嚣张,好像谁都必须听他的命令一样。 必须得杀杀他的锐气! 即便如此,阿尔泰也谨记着对方是客人,自己还必须保持面上的礼貌:“二殿下,您认错人了,她不是若羌姑娘,与我也早有婚约在身。这次的劳孜节,我们就会完婚。” 那答脱听了阿尔泰的话,也知道自己鲁莽了。 他脸上露出惋惜之态,目光仍然舍不得离开若耶,还在不停的流连打量。 这时,巴格正好站在席末,看到那答脱一副恋恋不舍的馋像,突然开口笑道:“二殿下不用惋惜,若羌和若耶是孪生姐妹,两人长得一般无二。只看二殿下是不是能讨得若羌姑娘的欢心了。” 他这话一出,我和若耶、阿尔泰都脸上变色,齐齐看向他。 巴格到底是什么居心,他不是有心向若羌求婚,怎么却说这种话? 巴格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有些事,二殿下还是要先弄清楚。这米兰城的若羌姑娘招婿,那就是以后米兰女王的夫婿。虽然匈奴人月氏人或者楼兰人,之前一概不论,但是成了亲后,从此以身为楼兰人,侍奉女王终身,您知道这件事吗?” 那答脱显然没听懂巴格的话,不解的说道:“我知道啊!怎么,不就是娶了一个女王吗?” 他这话说完,安多和康忸密就已经忍不住握拳放到唇边,露出了笑容。 康忸密坐得离那答脱略近,于是很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二殿下,这人的意思就是说,娶了米兰女王,你就得听人女王的,得像奴才一样,小心哄着,小意捧着。” 这句话一说出,那答脱就明白了,脖子一拧,不乐意地嚷道:“那不行,只有女人伺候我,哪有我伺候女人的道理!” 康忸密笑得很开心:“对啦!其实殿下你犯不着有此一行。听说殿下深得单于的喜爱,实在没必要委屈自己。您又不像我和安多,上面都有兄长,又得不到翎侯的欢心,我们随便哪个留在楼兰也无可无不可。要是家里有人在意我们,也就不会大老远让我们千里奔波了。” 他言辞和善,口气亲切,说起自己的委屈又是叹息连连。 他的相貌本来就妩媚如女子,再加上这诸般做作,一时让人觉得风仪洒脱,让人心里好生仰慕。 那答脱听他说话,也忘了看若耶,全部精神都转移到了他身上,不住地点头附和他的话。 简直和他是一见如故。 莫顿听了康忸密的话,皱了皱眉,依然保持沉默。 康忸密亲密地揽着那答脱的肩膀,眼睛却留意莫顿。 他继续对那答脱说:“以单于对殿下的喜爱,恐怕殿下成为下一代的单于也未可知啊!” 那答脱听了他的话,眼里也露出兴奋和向往,不由痴痴的裂开嘴笑了起来。 一旁的莫顿却变了脸色,眼神如箭一般射向康忸密,眯起的眼睛里有着血意。 他冷然质问:“月氏的小人,注意你的言辞。你是想挑拨我们兄弟之情么?” 康忸密嘴里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莫顿殿下。” 他的笑声却依然畅快,显然未将莫顿的话放在心上。 这时,那答脱身后的侍卫中突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他对康忸密敬了个礼,开口说道:“王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的头曼单于就好像草原上不落的太阳,二殿下的心里只有崇敬,从来没有过他想。还请少主慎言。” 康忸密晒然一笑,开口想说,瞥眼看到安多对他摇了下头,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认出这个侍卫,他叫做穆腊恩,昨天晚上在城下对莫顿言语咄咄,此刻他又站了出来说这一番话,恰好维持了莫顿兄弟的不睦。 康忸密巧妙的将话题引到了其他人的身上,让我对他大生好感。 都说月氏人好战残忍,可康忸密给我的印象却恰恰相反,谈吐非常有礼貌,而且也很随和,不像莫顿,性格孤僻难以接近。 萨哈也松了一口气,看得出,他对月氏的好感大增。 他笑着注视康忸密和安多两人,问及他们一路的行程和时间,然后提及到龟兹和大宛、乌孙等国,叹道:“两位远道而来,反而是最先到达的,两位的诚意本王心领了。米兰城的雅茹女王和若羌王女明日也会到达,两位今日好好安歇,明日我再为各位引荐如何?” 安多等人自然满口应允。 当着他们的面,萨哈又吩咐阿尔泰,担忧的说:“你一会儿就带人去查看查看,照道理,于阗和大宛、还有莎车,这三国的王子也该来了,怎么我们收不到一点要来的行迹消息呢?” 安多和康忸密对视了一眼,康忸密的神情有点遮不住的得意。 他对萨哈说:“楼兰王是想问其他几个小国的消息吗?其实我倒可以告诉您缘由。” 萨哈惊讶的问他:“缘由?能有什么缘由?请讲。” 我们都不禁看向康忸密,心里暗自猜测,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康忸密本来是盘膝坐着,此刻身子软软地塌了下去,斜斜的靠向案几,好像很累,很疲倦的样子。 他一只手撑着半边如玉洁白的脸,轻轻咳了一声,如水一样的黑眸扫过萨哈,看向我和阿尔泰这一边的众人。 他看似谦逊,其实很自得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在来楼兰城之前,使人拜访了周边的于阗、莎车这些小国,告诉他们,我们大月氏这次远道而来,就请他们退后一步,缓几天到来。等到我和米兰女王举行婚礼,直接送来贺礼就更好啦!” 说完之后,他就纵声笑了起来。 一旁的安多虽然矜持地微笑,但是脸上也是自信满满。 月氏自作主张的拦截了其他诸国的来宾,这让萨哈和阿尔泰都很不满,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萨哈哼哼了两声,扫兴地对阿尔泰挥了挥手,示意阿尔泰先忍着。 接下来就是上酒菜和献舞。 一盘盘烤的香嫩的牛羊肉端了上来,一罐罐甘甜的葡萄美酒也见了底。 巴格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在阿尔泰耳旁请示:“………已经差不多了…” 阿尔泰点点头。 我好奇的侧着耳朵,想听清楚,巴格却已经说完退了下去。 阿尔泰又向对方敬了几次酒。 康忸密也很高兴,放下酒杯,大笑着说道:“于阗的美玉、龟兹的乐舞、楼兰的美女和大宛的宝马,这一路过来,我也算不虚此行啊!” 莫顿听了,眨了眨眼睛,立即注意着康忸密。 他的手不经意的转动着酒杯,笑着对康忸密说:“楼兰的美女就在眼前,那于阗的美玉虽然有名,要想得到也并非难事。只是那大宛的宝马,听少主如此说,想必都已经见识过了。” 康忸密意气风发的说道:“何止见识,我和安多一人就有一匹。” 听到他这么说,整个大殿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大宛宝马难得,除了大宛王拥有,任何人不得蓄养,曾经有人用重金贿赂想一睹宝马雄姿都没有成功。 为了防止有人盗马,大宛王甚至派了重兵日夜看守,可想而知大宛宝马的珍贵难得。 可康忸密不但见过,而且还和安多各自拥有一匹,这怎不叫人羡慕? ------------ 44.大宛马 听到这里,我再忍不住了,直接问康忸密:“那你们骑来的是大宛宝马吗?” 康忸密摇摇头,唇边噙着笑意:“从月氏出发时,我骑的是我常用的黄骝马。” 听了这话我就失望了,我还以为可以看到大宛宝马了。 想想也是,大概得到它的人都会看得很宝贵,哪里还舍得让它长途跋涉呢?觉得自己还真是多余一问,又不甘心,于是埋怨他说:“就算再好的马,整天圈养着,没有放开来奔跑,又有什么用呢?” 康忸密点头笑道:“你说得很对啊!所以大宛王一送给我,我就把我之前的那匹马赏给下人了。” 他又解释了一句:“路过大宛时,我们拜见大宛王,大宛王一高兴,就送了我们两匹。” 我一听,乐了!这大宛王还真舍得啊!一送就两匹! 好家伙,这个康忸密,敢情在和我卖关子啊! 想着终于可以一睹大宛宝马,我就再也坐不住了。 也不管若耶在我旁边如何拉我的衣服,直接对康忸密说:“那一会儿我去你那儿,你给我看看你的马,好吗?” 康忸密笑得更开心了,点点头说好。 一旁的莫顿这时突然插进来说:“我也想去观赏一下宝马,王子可否欢迎?” 他又看了一下众人,尤其在阿尔泰和巴格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想阿尔泰王子和巴格侍卫恐怕也都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这话立即引起了回应,阿尔泰也点头说道:“是啊!我们也都想去看一看。” 不等康忸密回答,莫顿又接口道:“既然玛奇朵都可以去看,你是她的兄长,自然也可以去看的。康忸密王子,您说对吗?” 莫顿的脸上虽然笑容满面,可是看我的眼神却没有一点笑意,凶巴巴的。 这时,我已经知道,莫顿又是针对我了! 真不明白,只不过是看看宝马而已,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况且,我还不是他的什么人呢! 我不理他,拿起桌上的玉杯,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咂了咂嘴,这酒可真甜啊! 平时萨哈约束我,说我小,葡萄酒后劲又大,不让我多喝酒。 今天难得好机会,我一定要喝个够! ……………… 这时,康忸密又拍了两下巴掌,就有从人端了一个托盘上来,里面放着三块椭圆形的玉佩 三块玉佩都是差不多的大小,色泽温润腻白,泛着淡淡的脂光。 看得出都是珍品。 楼兰的众臣于是都对这三块玉佩赞美不绝。 康忸密又说道:“这次康忸密远道而来,为了感谢楼兰王的盛情款待,特敬献绝世的昆仑玉,送给楼兰王和王子、王女,请笑纳。” 我和若耶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月氏这次可真是做足了功夫。 我挑了挑眉毛,笑着逗他:“喂,康忸密,这是送我们楼兰的礼物。可你是向我们米兰的王女求婚,送了我们礼物,那我旁边还有一位若耶王女呢?她可是米兰城未来女王的姐妹啊!” 若耶害臊的瞪了我一眼,又暗暗揪了我的胳膊一下。 小声的在我耳边说:“玛奇朵,你怎么可以直接问人要礼物啊?人家会以为是我要你问的。” 听到若耶说话的阿尔泰抿嘴微笑,凑过来对若耶说道:“没关系,我把我的那一份给你好了。” 他这样一说,若耶更不好意思了,羞红脸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萨哈对我的话感到很有趣,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我说:“你这孩子,就是这样心直口快,你还担心客人不会准备礼物吗?” 果然,康忸密又是一笑,朗声道:“米兰城的王女,自然也有准备。不过,这就是见到若羌王女以后的事了,此次前来,专为米兰女王而来。这贺礼嘛,也就是在下的聘礼,自然不能平常 ,就让在下先保留一点神秘,好在王女面前争一个大大的面子。” 他风趣的言辞一下子又逗笑了大家。 我也觉得好笑,笑着笑着,眼神不经意的瞟向了莫顿,正好碰到他也在看我。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莫顿虽然笑着,但是却一点也不开心。 不过,这又关我什么事? 我避开他的目光,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说笑。 宴会散后,我看看时间还很早,日头正在当空。 阿尔泰率领着楼兰的官员步送康忸密和安多,向外走去。 巴拉克热切地和康忸密攀谈:“……原来月氏也盛行佛陀教,巧得很,我们的宰卜米哈努对佛陀教也颇有研究,几位可以一起多聊聊……” 听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今天好像没看到米哈努。 我环顾了四周,仔细找了找,确定米哈努没有出席。 真是奇怪啊!上次莫顿来时,米哈努那巴结的样子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怎么会错过这种露面的场合呢? 没有多想,我拉了若耶走近康忸密,大大方方的对他说:“康忸密,我现在就要去看大宛马,你能带我们去吗?” 康忸密的眼里闪过一丝光,眨了眨眼睛,对我笑道:“好啊!不胜荣幸!” 一旁的安多这时突然插嘴说道:“那么,就一起叫上阿尔泰王子和匈奴的两位王子吧。” 他虽然一直没有言语,任由康忸密和我们滔滔不绝。 但是康忸密总会看他,让我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种默契。 ………… 那答脱和月氏这次来的人数都比较多,相比较,莫顿的从人就太少了。 幸好阿尔泰之前早有准备,不但在城内准备了一部分住处,在城外也临时搭建了一些帐篷,以供随从居住。 其实,这也是为了防止他们人数过多,对我们的一种保护。 康忸密和安多的下榻处离莫顿的住处很近。 还没走进康忸密的住处,我们就看到身穿白袍的士兵守在门口。 士兵们一个个身材高大,目不斜视。 进门的院子里,在草地上已经摆满了一张白色的老虎皮,这张虎皮很大,上面足足可以坐十几个人。 黑白相间的纹路,毛色斑斓,好看极了。 看得出,这个老虎生前一定是一只很威风雄壮的老虎! 看到众人的眼光在白虎皮上流连,康忸密笑着介绍:“这张虎皮是刚得来的,诸位,这冬日的午后,躺在这虎皮上,晒着太阳,再用美酒美食。人生最美之享受莫过于此啊!” 他眯着眼睛的样子,非常陶醉又自得! 看来,康忸密 这人非常在意享乐!也难怪会被月氏当做联姻的工具。 作为没有实权的米兰国公,依然可以享受奢侈的生活啊! 我好奇地问:“那这老虎皮是怎么得来的?也是你打的吗?” ------------ 45.拿命赌 康忸密叹了一口气,斜着眼睛看着安多,脸上分明嫉妒的样子说道:“还不是这个家伙猎杀的,抢了我的风头啊!本来是我打算亲手猎杀的。” 安多听了淡淡一笑:“不感谢我救了你的命就算了,居然还说我抢了你的风头。像你这种不知恩图报的个性,还真是月氏第一人啊!”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更好奇了,催促道:“和我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安多救了你吗?” 康忸密分辨说:“哪里是安多救了我,分明是我猎杀老虎,他插了一手进来,要不然,这荣誉本是我一个人的,现在却变成两个人的了。”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着,然后摇摇摆摆的在前面大踏步而走,直接带着我们去了后院的马厩。 再看安多,对康忸密的话只是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报以一笑。 明摆着是安多救了康忸密一命,而康忸密却毫不领情。 在我想来,此次来楼兰,安多和康忸密分别代表着乌孙和月氏,是暗中的竞争对象,他们之间也应该水火不容。 但是现在看来,康忸密虽然处处占了安多的上风,可两人之间完全不是敌对的形势。 反而两者之间相处和睦,好像达成某种默契。 对于康忸密,我还真的产生了兴趣。 ………… 为月氏准备的院落是重新经过了修缮的,马厩自然也打理得特别干净。 可是我们进去的时候,马厩分明又经过了一番整理。 本来整洁干净的地面又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长毛毡毯。 一个金色的大铜盆里盛着干净的清水,一个白玉般的大瓷盘里堆着上好的燕麦。 而那传说中的两匹大宛宝马都悠闲的卧倒在毡毯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来扫去。 一匹全身上下是褐黄色,没有一点杂毛,另一匹浑身的皮毛呈枣红色,看上去非常美丽神气! 它们的毛发好像最光滑的绸缎一样闪着耀眼的光泽,色泽好像成熟的大枣一样饱满艳丽。 矫健的身姿看上去虎虎生风,顾盼间自有王者的傲气! 见到我们这么多人走进来,它们警觉的抬起了头颅,睁大了眼睛,乌黑的眼珠好像核桃仁一样圆溜溜的看向我们。 两只可爱的耳朵灵敏的竖了起来,看向我们的眼神分明是询问和打量。 我一看到它们就喜欢上了,真不愧是传说中通灵性的天马啊! 众人的眼光都变得炙热,看向这两匹强健神武的宝马。 尤其是莫顿,他忘形的走近了宝马,伸出手就要抚摸。 “小心。”康忸密紧张地喝了一声,又有点忸怩地说道:“这两匹马刚送给我们不久,还没有开始驯服,大家还是离得远一些的好。” 又悻悻地说:“刚送来的时候,这两个畜生还绝食,费了好大的劲,找了养马的老手,才哄得它们肯吃东西,只是,就是不愿意让我们近身。尤其是这匹枣红色的宝马。只要一近身,就会尥蹶子。” 他这样说的时候,那两匹马早就紧张的站了起来,屁股微微对向莫顿,果然一副准备踢他的架势。 我赞叹了一声,这才应该啊!如果那么好驯服就不是宝马了! 听到他说这话,莫顿也往后退了几步,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深思了一会,然后说道:“我们匈奴人在马背上长大,就连七岁的孩童都会驯马,这大宛马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想来也不至于那么难以驯服。” 康忸密隐隐听出了他的意思,分明在嘲笑他懦弱无能,连匈奴人七岁的孩童都比不过。 他涨红了脸,反驳莫顿:“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我们带来的好骑手也试过几个了,都被这家伙撂了下来,摔得几天都不能下床。” 这匹枣红马的马背足足和我一般高,真要是摔了人下来,那还真是很惨! 莫顿的笑容愈发讥嘲,轻蔑地对康忸密说:“那是你们月氏,不是我们匈奴。” 后面的那答脱这时居然也张大了嘴嚷道:“就是,你们月氏人驯服不了,不代表我们匈奴人不能驯服。” “对”莫顿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那答脱一眼,然后对康忸密说道:“王子若是不信,可以和我们打个赌,看看我们当中谁能把马驯服,就怕你不敢赌。万一赌输了,这匹马可就归我了。” 康忸密听了这话,明知道是激他,可是我们这么多人在他面前,他也实在不愿退缩半步。 他张嘴就问:“没有我不敢赌的 ,要是我赢了呢?” 莫顿傲然道:“任凭处置。” 康忸密冷冷一笑,说道:“你侮辱了我们月氏人,你要是输了,就用你的鲜血来向我们赔罪。” 莫顿马上截口说道:“好,你赢了,我这条命就给你们。” 安多这时面色凝重,突然喝止了他:“康忸密,不要赌。” 又凛然对莫顿说:“殿下若是想要宝马,自己去大宛当面索取就是,何必在这里巧言令色,从我们手里夺取?” 莫顿晒然一笑,讥讽道:“什么夺取?你们输了,不过是一匹马而已。你们赢了,拿走的可是我这条命。不过,我就知道你们不敢赌。” 安多沉着脸不发一言。 康忸密在一旁却忍不住了,马上接口说:“赌,怎么不赌?来,说一说怎么个赌法?” 然后又对安多说:“安多,你不要管我,反正这两匹马里有一匹是我的,我有权利做主。” 这突然冒出来的打赌顿时吓住了我和阿尔泰、若耶等人。 莫顿竟然以自己的性命打赌,就算是天马,也犯不着吧? 他这么大胆,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答脱在一旁却裂开嘴笑,没心没肺的对康忸密说:“康忸密,但愿你这匹马不要那么容易驯服!” 听到这人说话,我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 莫顿再怎么也是他的兄长啊! 他怎么能够这么无所谓的口气无视莫顿的安危呢? 再看向莫顿,他高大的身躯傲然的挺立在众人面前,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似乎完全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一时之间,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发愣。 这个人虽然是匈奴单于的大儿子,可是来到我们楼兰却只有不到二十人的随从。 而作为二儿子的那答脱,却拥有着将近三百人的护卫。 这种待遇可谓是天壤之别。 而那答脱手下的从人显然也没将他放在眼里。虽然在外人面前维持着礼貌,可眼神里分明在藐视他。 他在匈奴的境遇更可以想得到,肯定是举步维艰。 可是这个人却并没有任何颓丧或者哀伤的情绪。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拨动了一样,对他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大概是觉得他可怜吧! 想到这,我看了看身后,叫来了哈利姆,在他耳旁小声的嘱咐………… …………………… 跑马的场地特意选择了西城外,那里地域开阔平坦,可以尽情驰骋。 已经是下午了,日头虽然挂在空中,但是没有正午那么炎热。 围观的人群黑压压的挤满了城根。 我挤到阿尔泰和巴格身边,看到他们两人都面色凝重,相互耳语。 我担心地问他们:“阿尔泰,你们也觉得莫顿很危险吗?” 阿尔泰看了我一眼,皱眉道:“当然,再怎么说,莫顿也是匈奴的王子,真要是在我们楼兰出了事,只怕匈奴单于就更有借口攻打我们了。” ------------ 46. 驯 马 阿尔泰这么一说,我想,还真的有可能。 就算莫顿不是头曼单于宠爱的儿子,可是能找到一个借口对我们发兵,相信他求之不得。 回头看了看身后,我皱眉,哈利姆怎么还没来呢? 康忸密高声对着月氏的侍卫问:“匈奴的大殿下瞧不起我们月氏人,说我们驯服不了大宛宝马, 你们当中有谁能有把握驯服此马的,现在就给我站出来,要是做得好,我赏他一百头骏马和牛羊,还要赏他一百两黄金。” 他的话音一落,就有不少月氏的侍卫高声答应,争先恐后的都要一试。 看到这么多人都要出手,康忸密微微一笑,很自负的看了莫顿一眼。 马倌早已丢开了缰绳。 刚才牵马的时候,宝马很不耐烦被人牵着,甩了好几下头,而且,很敌意的晃动着蹄子,吓得马倌都不敢靠近它。 可是?接连上去好几个月氏人,都不能靠近马儿。 宝马非常警觉,一见人近身,它就刨动四蹄,马背犹如被风吹摆的垂柳,动荡不停。 康忸密的脸上有点不好看。 他打量了一下剩下的人,选了其中一个侍卫,看上去身强体壮,彪悍结实。 “那而桴,你去试试,别给我丢脸啊!” 那而桴立即抱拳应声。 他走到宝马的身边,那马看到又有人上前,于是故技重施。 那而桴灵敏的躲闪,然后一个箭步窜上了马背。 顿时就有月氏人大声叫好。 可是宝马岂是这么容易被驯服的? 它不耐烦的从鼻子里发出呼呼的气息,浑身的鬓毛都竖了起来。居然原地不停的转着圈。 马蹄带起地上的尘土飞扬,呛得人都捂着口鼻。 那而桴牢牢地抓紧马鬓,就像风中的落叶一样不停上下旋动,看起来危险极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得高高的,没想到大宛马这么烈性。 突然,宝马一个侧身,紧紧贴着地面倒了下去。那而桴也随着马背摔倒在地面。 众人一阵惊呼! 眨眼间,这马又弯曲四蹄,灵活的站了起来,仰天长嘶。 原来它刚才是诈,故意将那而桴摔到地上后自己又重新站立。 它傲然不羁的眼神扫过所有在场的人们,昂然抬起前面两蹄,眼看就要落在那而桴身上。 众人又发出了一声惊呼,这一下要是踩实,不死也要胸腹受伤吐血,活生生一个好汉子就要变成痨病鬼。 就在这时,突然从旁边掠出一人,两只手紧紧握住大宛马的前蹄,奋力向上举起,马蹄也不能再踏下。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而桴也急忙滚身而出,退开了大宛马的前蹄范围。 众人又一起嘘了口气,高高提起的心也放下了。 再看这人,竟然是莫顿。 他的力量如此之大,居然能牢牢控住大宛宝马!!!! 这时,宝马已经不耐烦的嘶吼着,焦躁的挣动,后蹄也在地上连连移动,想甩开莫顿。 莫顿以双臂的力量举起大宛马前蹄,脸上涨得通红。 沙砾的地面露出两道深深的足印。 但见他振臂,将宝马往旁边一甩,自己又灵巧地闪到大宛马的侧面,一个翻身,牢牢地骑在了大宛马背之上。 众人不禁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 大宛马愤怒了! 它又开始不停的踏动着四蹄,奋力左右摇晃,想把莫顿甩下来。 马身周围扬起一大片灰尘,莫顿和马都包裹在其中,完全看不清楚。 它摇头晃脑了半天,莫顿依然牢牢的骑在马背上,没有任何畏惧。 阿尔泰在一旁不禁赞叹:“莫顿殿下真是神力过人啊!胆色也非一般人可以比。” 巴格也说道:“是啊!这匹马如此烈性,相信如果驯服了会是一匹千里良驹啊!” 我也不禁开口说:“大宛宝马,当然是千里良驹。” 心里却羡慕得要死,看来这匹马无疑归莫顿了。 不过这也是他的本领,换了我,可没有把握上前一试的。 就在我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这匹马又突然侧倒在地上,想以刚才那个方法同样甩下莫顿。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喉咙管了! 只见莫顿双腿牢牢的夹住马腹,在地上拖出一道又一道的灰尘,却始终稳稳呢的坐在马背上。 正在这时,我后面传来了哈利姆的声音:“玛奇朵,我拿来了。” 回头一看,哈利姆满头大汗的跑到了我的面前,手里举着那根桦木马鞭。 我接过马鞭,高声对着场内的莫顿叫道:“莫顿,接着。” 手里一抛,马鞭就在空中漂亮的画了个弧线,落到了莫顿的身边。 莫顿伸手一抄,握住了马鞭,然后高高举起,向大宛马的屁股上刷的挥了一下。 鞭梢轻轻地带过,却发出响亮的哨声。 这么烈性的马是很骄傲的,如果想以武力征服,只怕会遭到更激烈的反抗。 莫顿的下手并不重,但是呼呼作响的鞭声却给了大宛马一个警告。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马儿也有点累了。 它似乎还是不甘心。 莫顿目光如电,喝吒了一声:“闪开。” 通向城外的道路本就清理了,此刻两旁观看的人更是退开。 他扬鞭在空中又击了一下,夹了夹马腹,抓住马缰,纵马驰向远处。 莫顿和宝马的身影慢慢远去,然后变小,在平原上驰骋。 过了一会,他又骑着马折了回来。 等近了,只见这马儿通体炭红灼亮,长鬃披拂飞扬,颈项部缓缓流淌着红色的汗液。 安多开口赞道:“真是神驹啊!” 康忸密不发一言,眼中神色莫测。 莫顿骑着大宛马来回纵驰了几圈以后,终于绕了回来。 他轻轻跃下马,抛开了马缰,傲然笑着面对众人。 所有在场的匈奴人一起欢呼起来:“大殿下神武非常!大殿下是真英雄!大殿下!大殿下!大殿下!” 一声比一声高的欢呼声好像进军的号角一样,叫人心里热血沸腾。 ………… 康忸密这时走到莫顿的面前,他背着双手。 故作满不在乎的笑道:“你行,这马儿归你了。” 说完后,大概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于是对手下的人说道:“走。” 安多也对莫顿敬佩的笑道:“大殿下的神力今天算是见识了,来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殿下手下承让。” 他带着众人也尾随康忸密而去。 事情既然完了,我拉着若耶的手,也打算离开。 莫顿却叫了我一声:“玛奇朵。” 他笑吟吟地走到我面前,眼神热切的看着我:“多谢你送来的马鞭。” 我觉得浑身都不自在,眼睛也不敢看他,嘴里说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帮你,我只是,把你的马鞭还给你而已。” “是,我知道。”虽然这样说着,但他的声音里却明显的带着笑意。 我跺了一下脚,脸上烧得厉害,觉得和他实在说不清楚,拉着若耶头也不回的就跑走了。 回去的一整个下午,我都觉得心神不定。 若耶并没有问我什么?只是拿她那一双洞彻人心的眼睛看着我,唇边仍然遮不住笑意。 我对若耶解释:“那马鞭,我早就想还给他了。在那种情况下我给他,他不会拒绝,萨哈也不会说我什么不对。” 若耶也点头笑着说:“我明白,你不用和我解释。” 可我却觉得她分明就是在笑我。 夜晚到来了,可是在屋子里我仍然坐不住。 虽然天气已经转凉了,可我心里只觉得燥热,想出去走走。 桌子上点着油灯,若耶在一旁就着灯光绣荷包。 我对若耶说:“这么晚了,你还在灯下绣荷包,当心熬坏了眼睛。” 她放下针,忍着笑,问我:“这么晚,你还坐立不安,又是为了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陪我出去走走吧!我睡不着。” 若耶听了,想了想,说道:“好吧!反正我也睡不着,出去走走也好。” 她起身取过一件斗篷披在身上。 夏克娜也帮我拿了件玄色的斗篷,嘴里唠叨着:“这么晚了,早点睡,还跑出去干嘛。” 懒得听夏克娜念叨,我拉起若耶飞快地就跑了出去。 深夜的王宫非常安静。 我和若耶慢慢走在宫墙下,前面突然晃过两个人影。 ------------ 47.梅林里 楼兰王宫分前后两个部分。 走过高大的宫门后是大殿,大殿两旁是处理事宜的各部署理处。 我们的居处坐落在后面。 萨哈的寝宫在中心的位置,而我和阿尔泰则分别在两侧。 顺着小径往前行走,就是萨哈的居处。 黑夜里,路边的梅树簌簌作响,隐约几处微弱的灯火,映着天上的繁星。 在这安静的夜里行走,我燥热不安的心似乎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若耶也安静不语,她的心里好像也埋藏着心事。 前面就是萨哈的殿门,从宫殿里隐隐传来鼓乐之声。 若耶听了,皱眉说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王上已经无心打理国事了,都交给了阿尔泰吗?” “还不是去年那一场战乱?我们楼兰再繁华热闹,却还是抵不过匈奴的小股人马。萨哈从那时起,就有点逃避,整日里只是宠幸塔克丽,完全不理国事,都交给了阿尔泰和巴拉克。” 若耶皱眉,不解的问:“巴拉克又不是土生土长的楼兰人,王上为什么这么信任他?我记得还有几个老臣,怎么都不开口劝劝王上吗?” 我愤愤的道:“别提他们了,那几个老臣,有的要我们去向汉朝求援,还有的,居然建议向匈奴纳贡,还不如没有他们了。” 若耶没想到老臣们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时之间也摇头纳罕。 走了一会,她又开口说:“其实,我们楼兰的力量实在有限,确实不能和匈奴硬碰硬。” 正说着,前面宫门打开,走出了两个女人。 定睛一看,却是哈苏和她的侍女。 她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斗篷,厚厚的风帽紧紧裹着,只露出一张脸和手。 艳丽的容貌即使在黑夜里依然不减丽色。 虽然还未入冬,可她手上早已套着皮筒,端在胸前。 哈苏边走边回头,酸溜溜地对她的侍女说:“平日里要不是我提点她,她今日能到王上面前露一手?没想到今天反倒翻脸不认人。这可真是上了墙头抽跳板,要不是今晚我知道塔克丽不在……” 听到哈苏的话,我不禁往门里看了一眼。 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是谢普妮悠扬清凉的歌声正缓缓响起。 想也知道,此刻的谢普妮一定是在萨哈面前载歌载舞。 哈苏话没说完,一下就看到我和若耶,顿时一愣,连忙吞下了还没说完的话。 她马上换了笑容,亲热的对我和若耶打招呼:“两位王女,这么晚了,到这里来,是有事吗?” 我看不惯她变化如此快的嘴脸,训斥她:“我们有事没事,岂是你能过问的?” 哈苏讨了老大一个没趣,脸上也有点挂不住,悻悻地道:“是,我知道我们不入王女的眼,可我们至少不像有些人,会讨王女的欢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她的话让我失笑,明明她自己变脸比谁都快,却还说自己不如别人。 若耶冷脸问她:“ 你说的是谁,要么就正大光明的指出来,何必遮遮掩掩。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她一双眼睛牢牢盯着哈苏,在她的眼光下,哈苏只觉浑身不自在。 哈苏抽脚想走,又不甘心,回头对若耶说道:“王女若是想知道,何必在这里问我?不如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倒还清楚。” 哈苏的话让我觉得奇怪,她好像真的知道什么事一样,可我实在想不透,她能知道什么。 若耶又追问了一句:“你要我去哪里看?” 哈苏停住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西边园子里的梅花虽然还没到开花的时候,那梅树长势倒是不错,两位王女不如去那里一观就知道了。” 我不明白,待要再问,哈苏却已经匆匆离去。 她是要我们去梅林里看吗?那里会有什么? “我们”“我们去阿尔泰那里看看吧!” 若耶的话让我感到惊讶,我原本想说直接去梅林看看的。没想到若耶要先去阿尔泰宫里! 哈苏的话使若耶已经怀疑阿尔泰了吗? 唇边慢慢吐出一个“好”字,我悲哀的感觉到,无论阿尔泰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哈苏已经成功地使他们之间有了隔阂。 走近阿尔泰的宫殿,就看到庭院里一株硕大无比的老槐树。足足有五人合抱。树上的叶子已经凋零,只剩下枯瘦的枝干。在黑夜里向空中伸展着,瑟瑟秋风吹来,竟然萧条之极,庭院里有幽幽的灯火闪烁。 阿尔泰果然不在宫里,说是回来后又出去了。 两名宫女低着头扫着地上的落叶。 我正欲走出门,想了下又停住,招手叫了其中一个年长的宫女:“你们是负责王子 宫中哪些事情的?” 这个宫女大概有十六七岁,见我找她说话,不安极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扫帚,站在我面前,低头也不敢看我,只是两只手捏着衣襟。 她结结巴巴的回答:“回、回王女,奴婢是专门负责守院子,打扫的。” 若耶她怕得厉害,放缓了语气说道:“你不要怕,我只是问你一些事情。你叫什么名字?” 她点了点头,大着胆子回答说:“奴婢、奴婢叫红药。” 我意外极了,问她:“你是汉人?” 虽然楼兰不敌视汉人,可是在楼兰的王宫里有一个汉人宫女,还真叫人意外。 红药大着胆子抬头,对我说道:“奴婢的父亲是汉人,所以取的这个名字。我的母亲是楼兰人。”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她清秀的眉眼,我想到了韩让,汉人大概都是这长像吧?心里油然生出好感。 我和颜悦色的问她:“那你在王子的王宫里负责什么?” 她看了眼另外一个宫女,小声的说:“因为奴婢是汉人,所以做一些打杂的活。” 我听了,明白了。虽说不歧视汉人,但是我们楼兰人也是抱团的,对于不属于自己的族人自然也有排斥。 她又小声说道:“王女想问什么?是关于王子的事情吗?”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只知道,刚才好像是巴格侍卫叫走了王子。” 听了这事,我倒没有多想,阿尔泰对待巴格就像亲兄弟一样,巴格找他并不奇怪。 红药见我没有在意她的话,似乎有点失望,又小声加了一句:“还有,塔克丽王妃的侍女也经常来宫里。” 塔克丽?她要侍女来找阿尔泰干什么?我奇怪极了! 她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了眼另一个宫女,她正在偷偷的抬头向我们看来。 想了下,我大声对红药说:“你跟我来,我有事情要你做。” 红药马上随着我走了出去。 走出阿尔泰的宫殿,迎面就是花园的一隅,站在小径上,要是来往什么人就可以一眼看到。 我和红药站在院墙下面,这里既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前面,也可以看到左右两边。 红药小声的对我们禀告:“王子近来经常深夜出去,而且很晚才回来。巴格侍卫也经常在王子身边。” 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阿尔泰深夜出去呢? 阿尔泰深夜出去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还要拉上巴格? 我想,以阿尔泰的人品,还不至于和塔克丽扯上关系吧!她到底是父王的妃子啊! 我实在是想不通。 再看若耶,分明已经有了疑心,我后悔了,要是阿尔泰真的一时糊涂,我可以私下偷偷劝告他,可是现在当着若耶的面,叫我怎么替他遮掩呢? 我心惊肉跳的问她:“其他人都知道这件事吗?” 她摇头说:“王子每次都是很晚才出去,那个时候,奴婢们都已经歇下了。是奴婢有一次半夜起来从窗户看到的。后来又有一次看到这件事,所以我就留心了。” 听到这里,我放了心,于是吓唬这宫女:“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到处乱说,否则你的小命难保。” 她连忙点头说:“奴婢知道,奴婢谁都没说,奴婢也不会告诉外人。” 打发了红药,我的心里千头万绪,不知道该怎么对若耶开口。 不过,也用不着开口,若耶面沉如水,心里想来也不好受。 看着红药的的身影进了门,若耶突然转身向梅林的方向快速走去。 我连忙跟上去,小声的对她说:“若耶,别生气,也许是误会,阿尔泰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的。他不是这种人。” 若耶也不理我,脚步反而加快,眼睛里分明已经是怒火燃烧。 落叶在脚下发出轻轻的响声,我的心里却已经焦急万分。阿尔泰啊阿尔泰,你到底在做什么?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还没走近梅林,就隐隐听到有女子的呜咽声传来。 我不禁暗自皱眉,心里纳罕,这么晚,是谁在这里哭泣?难道今晚的梅林真的不安静? 再走几步,就看到梅林的边上站着一个高高的身影,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立即问了一声:“谁”,然后慢慢走过来。 ------------ 48. 奸 情 星光下,渐渐看清楚这人的面目,是巴格。 真的是他在这里,那么里面是阿尔泰和谁?会是塔克丽吗? 若耶看到巴格,反而冷静,竭力压下心里的怒火,眼神凌厉,不发一言的看着巴格。 我半惊半疑地问:“巴格,怎么是你?这么晚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看到我们,巴格脸上一怔,大概也觉得很突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反而笑着问我们:“你们这么晚不休息还在宫里游荡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即便这样,我还是觉得他好像在掩饰什么?不由往梅林里看去。 梅树错杂茂密,也看不清里面,此刻听不到半点声息,更别提什么女子的泣声。 巴格身影一晃,挡在了我的面前,皱眉说道:“夜深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送你们回去?” 若耶眉毛一竖:“巴格,你拦着我,是有什么不能让我见到的吗?” 她一向好脾气,不轻易与人发生不悦,此刻巴格刻意阻拦,再加上之前哈苏又若有所指,显见得梅林里一定有秘密。若耶是下了决心,一定要进去一探清楚。 巴格似乎颇为苦恼,可是脚下却半步都不肯让,嘴里只说:“实在是抱歉,请两位还是回去,给我留一点颜面吧。” “颜面?我给你留了颜面,谁又给我留了颜面?”若耶也不肯让步,咄咄问道:“里面还有谁?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不会告诉我是你和人约会吧!如果是这样,你又为什么站在外面?你是在替谁看守?” 若耶的话一句句让我心惊,想了想,不禁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若耶的话明显暗指阿尔泰? 哈苏的话,还有红药的话,可见若耶对阿尔泰已经不信任了。 难道?我不禁也向梅林里凝神看去,难道真是阿尔泰和女子在梅林里幽会? 这女子又是谁?会是塔克丽吗?直到如今,我仍然不敢相信。 就在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梅林里发出沙沙的脚步声,接着,走出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子身材高大挺拔,女子窈窕多姿。 她身穿黑色的斗篷,滚着黑色的风毛。 修长的身姿在黑夜里如剪影。 如梅树一般清丽,似落花一般惹怜。 走近前来,我只看到一双英气的眉毛,在黑夜里灼得人眼睛难受。 是塔克丽!!!! 我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塔克丽。 在萨哈所有的嫔妃里,我也只和塔克丽说得上话。 也许年龄相仿,加上性格都比较爽朗,我和塔克丽关系融洽。 可是现在站在我面前,与巴格深夜里出现在梅林里的是塔克丽??? 而阿尔泰,他却出现在塔克丽的身旁,刚才他们在梅林里做什么?又为什么到现在才肯走出来? 她没有一点慌乱或者羞愧,坦然的走过来,反而对着我们微微笑道:“是你们啊!这么晚了,怎么也走到这里来呢?” 她也知道这么晚了! 也知道这么晚和另一个男人出现在这里有多么大的问题?尤其是阿尔泰,尤其是年龄和她相近的阿尔泰,而不是刻意当作她父亲的萨哈。 看到阿尔泰和塔克丽走出来,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眼里带着疑问,上下审度着塔克丽。 我的心里也实在有着太多的不解和疑惑,不禁看向阿尔泰。 我直接问阿尔泰:“阿尔泰,你不对我解释吗?” “解释什么?”塔克丽反而问我。 “塔克丽,萨哈对你那么宠爱,你却在深夜和其他的男人在梅林幽会?”我愤怒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居然没有一点愧疚? 枉我把她当做好朋友! 阿尔泰皱眉训斥我:“玛奇朵,你胡说什么啊?不要乱说。” 大概是有阿尔泰在她一边,塔克丽不但不害怕,反而仰起脸,毫无畏惧地对我说:“玛奇朵,话可不能乱说,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萨哈的事,如果我想与人偷情,完全可以约在没人知道的屋子里或者更隐秘的地方。何必在这梅林里,让你们这么容易找到?” 没有想到她反而会为自己找借口,居然还狡辩?我到但愿她说的是真的,可是若耶会相信吗? 我悄悄看若耶,她的嘴角浮出一抹冷笑。轻蔑的问塔克丽:“如果你自认为光明正大,何不在大白天找他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在这里。” 塔克丽的脸上闪出一抹慌乱,痛楚的神色浮现在她眉梢。 阿尔泰皱起眉头挡在了塔克丽面前,出声制止若耶:“若耶,你先回去,我会对你解释清楚的。” 一向温顺的若耶听到这话噎怒了,挑起眉梢,挑衅的看着阿尔泰,身形丝毫未动。 若耶一定生气了,我太熟悉她了,眼见得两人就要起争执 我连忙指着塔克丽说:“塔克丽,你今天最好说清楚,如果不说清楚,我就去告诉萨哈,让萨哈来亲自问你。” 巴格这时开口了,他对我说:“玛奇朵,不要激动,有话好说,何必闹到萨哈面前?” 塔克丽听了,却没有害怕,仍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闹到萨哈面前我也不怕,我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若耶恨恨的看了塔克丽一眼,对我说道:“好,玛奇朵,我们现在就去萨哈那里。” 若耶虽然这样说,我却仍然有着私心,并不想真的闹到萨哈面前。 阿尔泰听了,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塔克丽,为难的问她:“我能说吗?” 塔克丽凛然答道:“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王子要说便说好了。” 阿尔泰脸上露出愧然,对我和若耶说:“好,我告诉你们。可你们不能告诉别人。” ------------ 49. 蛛 丝 塔克丽的脸上一片平静,可我看得出,她的心里大概巨浪滔天,无法平静。 阿尔泰神色郑重的对我们说:“你们都知道,塔克丽的全家都在去年被匈奴人杀死,匈奴人是她的仇人。这次匈奴的两位王子来到我们楼兰,塔克丽总想为死去的家人做点什么。她曾经多次在萨哈面前进言,遭到萨哈的拒绝。匈奴的王子如果在我们楼兰出事,对我们肯定不利。塔克丽不甘心,又找到我。结果正好被你们碰到。” 他最后对塔克丽说道:“当着玛奇朵和若耶的面,我也要说清楚。有损我们楼兰的事情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原来是这样。 塔克丽一向深恨匈奴人,这点我也知道,如果她真的想做出什么?我倒是认为她肯定会这么做。 不过我倒奇怪,塔克丽到底想要对谁不利呢? 再看塔克丽,却是面带嘲笑,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丝毫不顾及会不会有人听到她的笑声,只是肆意的狂笑。 笑到后来,却变成呜咽的哭声,这哭声里有着明显的辛酸和伤心,还有怨愤和失望! 再到后来,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地,捂着脸哭泣了起来。 她这样伤心难过,又是为了家人。我和若耶脸上都露出不忍。 是我们错怪了塔克丽和阿尔泰,我真是糊涂,怎么能够怀疑阿尔泰和塔克丽?他们是不会做出对不起萨哈的事情的。 我清了清喉咙,对塔克丽柔声道:“塔克丽,我也讨厌匈奴人,可是你要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让匈奴王子死在我们这里,会给楼兰招来多大的祸患。” 阿尔泰点头说:“对,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这次是他们应邀而来,如果出了事,楼兰一定会被问罪的。” 塔克丽抬起头,带着满面的泪痕说道:“我不怕,大不了赔上我一条命而已。” 若耶突然冷笑道:“你大可以不把你的命当回事,可是我们却在乎我们的城池,匈奴打来,楼兰这数万个生命就危在旦夕,他们凭什么要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 听了她的话,塔克丽终于露出羞愧低下了头。 若耶拉着我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对他们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奉劝你们,不要把人当傻子。” 她说完拉起我就走。只留下三人呆呆的站立在梅林边。 回到我的房间,若耶坐在塌边,依然沉着脸不发一言。 我的心里也很不舒服。 我拉起她的手,对她说:“好了,都说清楚了,什么事都没有,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若耶讥嘲的对我笑道:“玛奇朵,我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以为,真的只是我们听到的那样吗?” 我不解的问她:“你说什么啊!我装什么糊涂?” “只怕根本就不是阿尔泰说的这样。”若耶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很肯定。 我不解的问:“何以见得?” 若耶说:“莫顿已经来到楼兰有一段时间了,难道塔克丽到现在才找到阿尔泰?莫顿和那答脱两人,莫顿武功高强,彪悍过人,身边的护卫虽然少,但是个个忠心。那答脱虽然平庸愚蠢,可是无论到哪里,也都跟随不少勇士。只要聪明一点的人就知道,无论想对他们做点什么?都是难上加难。塔克丽如果只是单纯找阿尔泰帮忙,阿尔泰凭什么要为她冒风险?她手中一定有了筹码,才能说服阿尔泰。” “可是?不是说阿尔泰拒绝了吗?” 若耶摇头:“阿尔泰不会拒绝的,事情可以做,只不过是看如何脱身,嫁祸他人身上罢了。” 我打了个寒噤,募地觉得阿尔泰等人好陌生。 他们心思都这么复杂,与他们相比,我真的太简单了。 大概是我沉默不语,若耶仿佛知道我的心里所想,低声安慰我:“玛奇朵,你也不要多想。无论如何,都是为了楼兰。” 第二天一早起来,若耶已经不在我的旁边。 我突然想起,今天早上雅茹姑姑和若羌要到,连忙慌张的起来喊阿鲁。 我一边埋怨若耶,怎么起床也不喊我,一边问阿鲁:“现在什么时候了?若耶姑娘去哪里了?” 阿鲁一边帮我梳头一边摇头说:“若耶姑娘在厨肆里做早食了,马上就好。现在时间还早着了,王女不要着急,米兰女王还没到城外。” 听到若耶在厨肆做早食,我既安心又意外,笑着问阿鲁:“她做什么早食啊?” 阿鲁有一下没一下地给我梳头发,闷声说道:“馕饼。”我抬头看她,她嘟着嘴,似乎很不高兴。 我问阿鲁:“你怎么了?哈利姆呢?他又惹你生气了?” 阿鲁看了一眼门外,没看到夏克娜,方才低下头在我耳边小声说:“哈利姆不肯和我好,昨天夏克娜骂了他一顿,一晚上没回来,不知道跑哪去了。” 听说了这件事,我不禁哑然失笑。 哈利姆性格倔强,夏克娜也管得太多,阿鲁再怎么喜欢哈利姆,可哈利姆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只有安抚阿鲁,说道:“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哈利姆不愿意,我再帮你找一个,就在阿尔泰的随身侍卫里找,个个都强过哈利姆。” 阿鲁听了,讪讪的说道:“我也不一定非要他喜欢我,还不是看在夏克娜的面上,夏克娜人好,也喜欢我。要论哈利姆自己本身,哪里好过我了?都是一样侍候王女的,凭什么端着不理人家。” 阿鲁这样一说,倒是触动了我的心事。 哈利姆一直跟着我,可他终究是个男儿,要成家立业的。我要是想为他谋个好前程,还不如送他去阿尔泰的身边。 想到这里,我催促着阿鲁赶紧帮我收拾好。 门帘一响,若耶端着盘子迈进来。 我回头笑道:“今天怎么这么好的性质,亲自下厨?” 她浅浅一笑,将盘子放在我面前。焦黄的馕饼上撒着粒粒白芝麻和碧绿的葱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吃吧!我已经吃过了。”许是知道阿尔泰和塔克丽之间没有私情,若耶的心情大好。 “也不等我。”我嘟着嘴故意埋怨,其实心里高兴极了。 “快点吃吧!再拖延就晚了,王上那里已经催促几遍了,马上就要出宫去。我看你昨晚睡得晚,所以才没叫你。” “啊!那我得快点。” 我手忙脚乱的急忙收拾好了,一手拿着馕饼,一边急匆匆的和若耶往萨哈王宫赶去。 ------------ 50.误会 巍峨高大的宫门前,锣鼓声喧闹震天。萨哈和阿尔泰站在台阶之上,迎接远道而来的雅茹姑姑和若羌。 若羌穿着大红色暗纹织锦的修身长袍,恰到好处显出婀娜的身材。她秀美的脸上蒙着红色的面巾,露出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睛。从步舆上走下来,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安多和康忸密、那答脱并排站在萨哈和阿尔泰的旁边,注视着若羌拾步而上,眼里露出热切的目光。 雅茹姑姑和若羌拜见了萨哈之后,众人于是进殿寒暄。 坐定之后,萨哈于是引见了安多和康忸密、那答脱三人。 雅茹姑姑在三人身后久久注视了一会,然后一一点头笑着招呼,若羌则在一旁低头不语。 懒得听雅茹姑姑的话,我躲在帘幕后面悄悄向着若羌招手。 若羌一开始没注意到我,等看到我,一下子又惊又喜,她想起身,左右看了下,正值雅茹姑姑和气的问安多:“听说您是乌孙王的侄儿?乌孙王身体还好吗?我记得乌孙王也有王子,不知娶了王妃没有。”若羌于是不敢妄动。 安多彬彬有礼的欠身回答:“王上身体还好,多谢女王的挂念,至于我的王兄,已经娶了王妃了。” 雅茹姑姑点头,倒没有惋惜什么?做米兰女王的入赘夫婿,怎么可能是一国之主呢? 若羌趁着空请示了雅茹姑姑,得到同意后立即起身转到后面来。 她开始还恪守着礼仪不紧不慢的走着,到后来步伐也加快,脸上也堆满了笑容。及至走到我面前,高兴的拉起我的手问我:“玛奇朵,你好吗?实在对不住,那日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受委屈了。” 我看看左右并无旁人,于是对她说道:“我们好姐妹,你还和我说这个干什么?我找你有要紧事,你跟我来。” 牵着若羌的手,我和她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我问若羌:“你还想阿恕吗?” 若羌听了我的话,脸上的笑容立即不见。随即眼中露出伤心之色,她咬着唇,凄然说道:“已经走了的人,想又有什么用?” 我立即抓住她话里的漏洞:“那就是其实还是想呢?” 若羌垂头不语。 我看了看左右,小声的说:“若羌,你就没想过去找阿恕?” 若羌听了我的话,吓得睁大了眼睛,不停摇头说道:“那怎么行?不行,不行的。” “有什么不行的?”我抢白她:“你喜欢他,就去找啊!总好过在这里苦着自己。” 若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反问我:“那找到他又能如何?” “找到他,你就和他结为夫妻,双宿双飞啊!” 若羌听了立即满脸通红:“玛奇朵,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堂堂楼兰的王女,怎么说出的话这么随便粗俗?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听这些混话的吗?那我走了,不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了。”说罢她就要甩手离去。 我急忙拉住她说:“若羌,我是说真的,你要是想去,我陪你一起去,难道你不想见到阿恕吗?” 若羌被我拉着手,一时也走不脱,急道:“见到又如何?我和他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我瞪大了眼睛,说道:“什么话,明明之前你们好着了,谁叫你自己要让他回去的。” 若羌说不过我,又挣不脱,恼怒地睁圆了眼睛说:“玛奇朵,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自己想去外面玩耍,何必还要硬拉上我?你安的什么心?难道真像我母后说的?” 她这话一出,我只觉得心里如遭重击,一时都呼吸不过来。 看了她半晌,大概意识到说错了话,她的脸色也很不自然,对我解释:“对不起,我、我只是。”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是我自己想差了。”我打断她的话,松开手,转身就走。若羌在我背后喊我;“玛奇朵,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理她,只是一个人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后来跑了起来。 我来到王宫后面的小山坡,抱膝坐下。 若羌拒绝了我,我很难过。我想,是不是我太一厢情愿了,以为自己想的就是她需要的。 可我没有其他想法,为什么她说那样的话伤我的心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的心感觉好累好累。 今天的天气不错,微风吹过来,和熙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一个人坐了好久,竟然感到一丝倦意。 我一头倒在斜坡上,茸茸的绿草遮住了我,夹杂着许多无名的野花,有红有黄,有蓝有白。 地下又透着一丝阴凉,我闭上眼睛,从身上摸出一条汗巾盖住脸。嗅着野草的清香,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子轻轻的俯下头吻我,他非常温柔,轻轻的用舌舔着我的唇,让我的心如小鹿一般乱撞。这梦如此真实,让我一下子吓得睁开了眼睛。 我还是躺在小山坡上,透过汗巾,一片混沌的血色里,我朦胧地看到太阳依旧挂在当空。可我的身旁明显躺着一个男人。 ------------ 51. 承 诺 我也不理她,只是一个人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后来跑了起来。 我来到王宫后面的小山坡,抱膝坐下。 若羌拒绝了我,我很难过。我想,是不是我太一厢情愿了,以为自己想的就是她需要的。 可我没有其他想法,为什么她要说那样的话?实在太伤我的心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莫顿的突然出现、雅茹姑姑对我的指责。我姆妈的故事,还有我那还在人世的达达。再加上阿尔泰和塔克丽。我的心感觉好累好累。 今天的天气不错,微风吹过来,和熙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一个人坐了好久,竟然感到一丝倦意。 我一头倒在斜坡上,茸茸的绿草遮住了我,夹杂着许多无名的野花,有红有黄,有蓝有白。 地下又透着一丝阴凉,我闭上眼睛,从身上摸出一条汗巾盖住脸。嗅着野草的清香,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子轻轻的俯下头吻我,他非常温柔,轻轻的用舌舔着我的唇,让我的心如小鹿一般乱撞。这梦如此真实,让我一下子吓得睁开了眼睛。 我还是躺在小山坡上,透过汗巾,朦胧地看到太阳依旧挂在当空。可我的身旁明显躺着一个男人。 他侧躺在我身旁,上身微微遮住了一部分阳光,我慢慢拉下汗巾,睁开眼看他。 还沉浸在梦中无法醒转,突然看到莫顿出现,我忘了竖起我平日里防备的刺。 我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身上的汗气好闻极了,直往我鼻子里飘。 绿草山坡,健壮男儿,如果他不是匈奴人该多么好啊! 看到我不同寻常的安静,他也很意外,眼里露出担心,问我:“没看到你人,就找到这儿来了,没想到你果真在这儿。” 看到我没理他,又柔声问我:“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又问:“是因为雅茹女王吗?” 他自顾说道:“她虽是你的长辈,打了你,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对于珍惜你的人,你尽可以计较。对于不放你在心上的人,你又何必计较?” 我听他的话,仔细回味,突然问他:“那你对单于,也是不放在心上吗?” 似乎没料到我有此一问,他一怔,随即说道:“雅茹女王怎么能和单于相比?做子女的也不能计较自己父母的过失?” 我撅了嘴说:“你骗人,你口口声声劝我,分明你自己心里就是那样想的。现下你又不承认。算了,你这人不实诚。你走吧。” 他哑然失笑,情不自禁伸手摸我的左脸,说道:“你真是匹顽劣的野马。” 他的手慢慢的摩挲着我的脸,他的手指干燥粗糙,却让我感觉很舒服。 他慢慢抚过我的眉,我的眼,我的鼻梁,最后慢慢落到我的唇。 仿佛被他蛊惑了一般,我瞪着他,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牙齿轻轻咬住,却又没有用力。 他轻笑了一声,那么自然的挨近了我,一口吻住了我。 我闭上了眼睛,环抱住他,承受着他的亲吻。 他温柔而缱绻的缠绕着我,舌尖灵活的在我的嘴里逗弄,让我的心都快要蹦出胸口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他了呢? 我明明是讨厌着他,憎恨着他的。此刻却紧紧抱着他和他唇齿相依。 怪只怪我今天的心情实在低落极了,我渴望有人安慰我,重视我,把我当珍宝一样爱护。 可是我怎么能够喜欢匈奴人?还是他们的王子?想到这,我突然推开他。他一愣,随即又紧紧把我桎梏在他怀里,下巴搁在我额头,低声说道:“不放,我就不放你。” 我想到恨着匈奴人的塔克丽,想到去年惨死的那些楼兰子民,心里矛盾极了。 我用力推又推不开他,只得气恼的嚷道:“你缠着我干什么?你是匈奴人,今日你对我好,明日谁知道你会不会带着你们族人来攻打我们的楼兰。” “玛奇朵,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说过,我手中的刀箭绝不会对准你们楼兰人的胸膛。现在有了你,我就更不会了。” 他抱紧我,伏在他的胸膛上,温暖的怀抱让我感到安心,我低声问他:“你说的可当真?” 他柔声说道:“当然是真的,我要做草原上的大单于,我想娶你做我的大阏氏,有你做我的阏氏,楼兰人也是我的族人,我为什么要攻打楼兰?” 听到这话,我才知道萨哈决定要我嫁给莫顿是对的,是啊!如果我嫁给他就能保得楼兰的太平,那么我为什么不嫁呢? 所幸这个人让我还没那么讨厌。 不过,我抬起头,推开他。笑着对他说道:“你别高兴太早了,我可没答应做你的阏氏。要看你的表现。”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就往前走。莫顿在身后拉住我,对我说:“玛奇朵,他们都是冲着米兰女王来的,可我是冲着你来的。明日我们就都去野牛沟了,到时候我要为你猎下黑熊的心送给你。” 猎杀将要过冬的黑熊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而挖出熊心的人则会被认为是勇士。 可我对莫顿有信心,他一定会是最勇敢的狩猎人! 回到我的宫殿,若羌焦急的等在我的房间里。看到我,她急忙站起身,一脸抱歉的对我解释:“玛奇朵,你可回来了。你生我的气了吗?我刚才的话只是故意那么说的,我绝没有那么想,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啊!” 我爽朗的一笑,大度的说:“若羌,你不用说了,我没有生气,真的。我早就忘记你刚才说过什么了。” 其实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莫顿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哪里还计较她说了什么啊! 想到明天要去野牛沟,阿尔泰说过,这次进山估计要半个月的时间。我急得连忙喊阿鲁进来,打开箱子,清理衣物,为明天的出行做准备。 若羌满腹狐疑的在我身边,嘴里不解的说:“玛奇朵,你怎么这么高兴啊!好像是你要嫁人一样。” 我顿时脸上烧得厉害,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忘形了露出了马脚。我和莫顿的事还不能让他们知道,要不他们会笑话我的。 我故意板着脸对若羌说:“你说什么话呢?明明是你要嫁人,我在替你高兴。你去看看这楼兰城里,哪一个楼兰人不为你高兴?月氏、乌孙、还有匈奴的贵人都来向你求婚,这都是天大的喜事啊!” 若羌被我的话说得无话可说,低着头再不做一声。 若耶这时走进房来,对若羌说:“姐姐,母后要你过去一趟。” 若羌应了一声,对我说:“那我先过去了,一会儿我再找你说话。” 看着若羌的身影消失,我好奇地问若耶:“雅茹姑姑找若羌什么事啊?你刚才和雅茹姑姑又在说什么?” 若耶的脸红了一下,答道:“没什么?无非就是明天去野牛沟的事情。今天不是刚见了安多等人吗?想必是急着问若羌对他们的印象。” 我拍拍手掌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雅茹姑姑肯定问你,最近和阿尔泰相处如何,他对你好不好,有没有让你生气。然后雅茹姑姑会说,等若羌的夫婿订下来了就忙你和阿尔泰的婚事。你说是不是?” 若耶满脸通红:“啐”了我一声,说道:“你也别说我,我看这事完了接着就是你的事,看你到时候还好意思笑话我们不。” 我的心顿时跳得慌,若耶这么说,难道知道我今天下午和莫顿的事?又想不可能,当时我们身边没有旁人在,谁会知道呢? 我的嘴上仍然半分不肯让:“反正阿尔泰是我兄长,要办事也是他在我前面,等你成了我嫂子,你再笑话我吧。” 说完这话,我就哈哈笑着跑出去了。 西域的冬天,对于普通的百姓们。其实是很艰难的。田里没有收获,树上没有果实。冷饿交加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的。 有壮年男子因此成群结伴的组队去山沟里猎杀。只要进了山,诸般吃食就都从山里来,而猎杀了一头野熊或者虎狼之类的,也会当场剥皮分肉,吃不完的可以带回家供老人、女子和小孩吃。 时日一长,西域也就有了冬季狩猎的习俗。 野牛沟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山脉,能够在野牛沟的狩猎里夺得魁首的人物,也就理所当然的可以成为若羌的夫婿。 阿尔泰为了这件事,可谓是煞费了苦心。 第二天的凌晨,我们一行人就出发了。 ------------ 52. 宝藏 清晨的城外,天边露出一抹淡淡的曙光,太阳还躲在云层里没有出来。依稀可以看到辽阔的平原和蜿蜒的河流。 我突然看到米蕾娜和米约克也乘了一辆车子在一旁,不解的问阿尔泰:“怎么他们也来了?” 阿尔泰低声对我解释:“你忘了?米哈努也想让米约克入选,所以这次也跟来了。” 我嘀咕道:“那米蕾娜干嘛参加?她凑什么热闹?”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阿尔泰哑然失笑:“玛奇朵,你就是这点不好,不喜欢一个人,恨不得看都不要看到。我就不明白,米蕾娜是哪一点不好,你怎么就是不喜欢她呢?” 他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我心眼确实狭窄了,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这若羌的事情她为什么也要凑一脚。罢了,来就来了吧。我也不多说了。” 在雅茹姑姑的带领下,若羌若耶、我和阿尔泰登上马车,告别了萨哈和送行的官员,踏上了前往野牛沟的路途。 旁边两列士兵开路,巴格带领数人骑着马领头打前锋。雅茹姑姑和若羌若耶坐一辆马车。我和阿尔泰坐一辆马车跟在后面。 其他数名侍女又挤在一辆车子里。 米蕾娜和米约克也都在后面的车子里。 掀开车帘往后看,莫顿骑着他的大黑马走在一侧,看到我露出脸来,对着我一笑。想到昨天他的话,今日又看到他的笑容,心里就好像一把火在燃烧着,暖意融融。这火一直从心里烧到了脸上。一时之间觉得燥热得心慌。我立即放下了车帘,又靠向车子里。 对面坐的是阿尔泰,听到我的动静,仍然闭着眼睛不动。嘴里只说道:“有我陪着你还不安分,动来动去的像个猴子一样。” 听了他的话,我还是不肯老老实实的坐着,换了个姿势。口里说:“你又不肯让我下去骑马。坐在这车上好气闷。” 阿尔泰笑道:“我是为你好,这一路上有什么好玩的?难道你每日里跑来跑去还没看够?等到了野牛沟,自然会放你去玩。再说了,若羌若耶都在前面坐着好好的,单你一个人下去骑马。这何必这样打眼,让雅茹姑姑看了会说闲话的。” 我扫兴的嘀咕道:“真是,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次玩的机会,偏偏让她看着我们,束手束脚的。” 阿尔泰觉得我的话好笑:“给若羌选婿是何等的大事,雅茹姑姑自然不放心交给我们,当然要亲自跟了来。” 听到阿尔泰这么说,我突然兴致/勃/勃/起来,拉着阿尔泰的手臂问他:“你说这三个人里雅茹姑姑会选谁啊?” 阿尔泰只笑不语。 我白了他一眼,自顾说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那答脱野蛮又粗俗,雅茹姑姑也也是不会放心将若羌嫁给他的。这剩下的也就只有乌孙的安多和月氏的康忸密,安多是乌孙王的侄儿,康忸密也是月氏族长之子。这两人人才也出众,看上去也不错,雅茹姑姑必是在他们二人中作挑选了!” 听了我的话,阿尔泰只是笑笑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想想他又说:“也不一定非得选他们,巴格和米约克也都很出色,还是我们自己人,相比较,我更属意他们。” 我撇撇嘴巴说:“你哄谁啊,我看雅茹姑姑的心大得很,不见得会看中巴格和米约克。” 快到中午的时候,车队停下休息。我们也都下车松活松活腿脚,透透气。 早有侍从搭好了遮阳的凉棚,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毡,上面摆满了美酒、果子和糕饼。 阿尔泰命人到后面请来了安多等人。 因为人很多,所以为他们在旁边单另摆了一处。 那答脱大大咧咧的坐下,东张西望的问道:“这去野牛沟要多远啊!” 阿尔泰笑着说:“野牛沟啊,要说远也不远,要说近也不近啊!” 那答脱皱眉说道:“你打的什么哑谜啊!” 康忸密这时指着王陵后的那片山脉说道:“我猜,这就是王子说的似近而远吧?” 阿尔泰颌首道:“康忸密王子说得不错,对面那座山就是野牛沟。” 那答脱急躁的说:“那不是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到了?” 阿尔泰笑道:“不然,要绕到进山的路口,最快也要明日中午,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是需要在外扎营露宿的。” 一旁沉默不语的安多这时也好奇的问:“为什么不能从这条路过去?是因为前面的陵墓吗?听说这是你们楼兰世代王族的陵墓,怕是有数百年了吧?” 阿尔泰说:“虽然王陵后面的断崖就可以看到野牛沟,可是那里是连绵百余里的峭壁,石壁上寸草不生,长满青苔,就算是最灵敏的猴子也是攀爬不上去的。”对安多的话却是避而不答。 众人于是都往对面望去,但见山脉延绵数百里,不见尽头。山上遍布树木,郁郁葱葱,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只看到风吹林动,怕是每棵树都有百年的历史了! 歇脚的地方正好可以眺望到王陵,矗立在原野上的陵墓在日头的照耀仿佛闪着灼灼金光。 在此刻看来,王陵就像一颗掩埋在杂草中的名花,无法遮掩。只要看到的人,也都移不开眼睛。 康忸密一双眼睛灼灼盯着阿尔泰,唇边带着笑,试探的又问:“听说楼兰的王陵里有着宝藏无数啊!” 阿尔泰面上一僵,正欲回答,一旁的雅茹姑姑早不耐烦了。她咳了一声,然后说道:“这都是众人以讹传讹罢了,若论宝藏,谁也比不过月氏国啊,再有你们乌孙王室和匈奴的单于,哪一个不是家大业大,珍宝无数?又岂是我们楼兰可比?再说了,里面安息的都是我们的先辈,众位还是抱有敬仰之心,切莫打探窥视。” 雅茹姑姑以这样严肃的口气说了一通,康忸密和安多也就收敛打探的意图,不再询问,又说了些闲话。 众人在此歇息的时候,看守王陵的卫队闻听消息,也就连忙赶来问候。 阿尔泰一番问询之后,就说看守王陵要紧,让他们先回去了。 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上车前行,这一路一直到了夕阳落下的时候才开始休息。 歇脚的地方有一大片河滩,落日的余晖映在河水里,撒下点点金光。河里箩大的石头比比皆是,河中一条条银色的鱼儿在石头缝里穿梭来去,让人看着觉得野趣无线。 我站在河边看着有趣,随手拾起河边的一根树枝,踩在石头上蹲了下去逗弄着水里的鱼儿。看着那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我简直恨不得立时跳到水里去亲自捉那鱼儿。 莫顿从一旁走来,站在河边,抱着臂笑吟吟地在一旁看着我。 我抬头对他笑道:“别站在一旁啊,下来帮我捉鱼儿,我们今天晚上烤鱼吃。” 他挑眉诧异的问:“这鱼也能吃?”我惊骇的笑道:“你不会连鱼都没吃过吧?” 他的脸上稍微红了一点,只是笑笑,然后慢慢说道:“我们草原上的人以牛羊为食,这些水里的东西倒是少见。” 我捂嘴轻笑:“好,那你捉了来,我今天做给你吃。” 听到我让他捉鱼,他倒好像轻松不少,于是脱下鞋子,卷起裤管,准备下河捉鱼。 我看到他赤手空拳的走近河里,连忙拦阻道:“哎,你准备怎么捕鱼啊?” 他不解地说:“用手捉啊。” 我乐得前俯后仰,指着前面不远的水里说道:“那鱼儿浑身滑不溜丢,等你捉,那还不赶快跑了?你看巴格那样就省事多了。” 前面的河里,巴格站在水中,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去戳水里的鱼儿。他一戳一个准,在岸边的若羌若耶看得拍手大声赞好。一旁也有不少兵士凑趣叫好! 莫顿凝神看了一会,脸上不屑的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看我的,一样的好,比他杀的还多。” 我啐了一声:“什么都是杀杀杀的,三句话就露了原形的野蛮人。” 他听了这话,开心的大笑,趁着兴致。捡起一根粗点的树枝,也削尖了向河水中刺去。 谁知他刺了几下,一连几次都落空,脸上顿时现出尴尬颜色,不好意思的看我。 我拍掌大笑:“刚才还吹牛了,这下可马上就丢人啦!!!” 他的脸涨得通红,驳道:“我就不信,这区区几条鱼儿也降服不了?” ------------ 53.毒 蛇 莫顿憋着一口气,仔细观察看巴格的动作,最后细细一思索,就明白了。光线进入水里,使人的视线有偏差,虽然偏差小,可这点偏差就足以自己让失手了。 想通这点后,接下来他就顺手了,先试了几次角度和位置,摸准了规律以后,就刺刺得中。看着一条条银色的鱼儿被带出水面,翘着尾巴不停翻腾,我惊讶极了,拍手赞道:“不错不错,你学习得很快啊!” 他自得的一笑,得意洋洋的看了我一眼,顿时炫耀自己起来:“对我来说,这世上,还没有什么困难的事情。” 我扁扁嘴,真会吹牛啊,给个棍子就当梯子了! 宿营的帐篷已经扎好了。火红的篝火也已经燃烧。 围着炉子已经架好了一只只涂满佐料的全羊,负责烤炙的士兵们配合转动着羊只,使羊身均匀的受到炙烤。 焦黄的油脂已经沁了出来,一滴滴落到火堆里,燃起一阵黑烟或者蓬起一团更大的火焰。 我们围着篝火坐着,面前的毡毯上摆着可口的葡萄汁和羊乳。等待着羊只熟了分食。 阿鲁和其他几个侍女已经把刚才捕到的鱼杀了洗净,清理了内脏。若羌若耶和我坐在一起,低着头,细细的用手撮了盐末往鱼儿身上抹。 若羌悄声问我:“玛奇朵,你什么时候和那个匈奴人要好了?” 我的心跳了一下,是啊,刚才我和莫顿在一起捉鱼,有说有笑,一定都被他们看到了。嘴巴上却不肯承认:“谁说我和匈奴人要好了?” 若羌不善于和人争辩,见我不承认,只是涨红了脸小声的说:“那你刚才怎么和他在一起那么亲热,好像认识很长时间一样。” “哼,还说了,你们刚才那么多人在一起,也不喊我。”我和若羌若耶之间很有趣。论心眼,我比不过若耶,可论嘴皮子,我说得过若羌。 一旁的若耶听了只是斜着眼睛看着我发笑,却并不开口说穿。 若羌小声分辨:“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和母后在一起,想着你可能不愿意过来。” 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这次雅茹姑姑来,除了见面时我向她行过礼之外,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其实我也不想和雅茹姑姑疏远,可是想到她刻薄的称呼我姆妈为死鬼时,我的心就忍不住愤怒。 也许这就是人常说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想到这,我拿着手里烤好的鱼走到雅茹姑姑面前,坦然的对她说:“姑姑,尝尝我烤的鱼吧。” 她总是长辈,我也不好过于和她僵持。看在若羌若耶两人面上,算了。 对于我突然的举止,雅茹姑姑十分诧异,她原本正襟危坐,接过了我手中的鱼,温和的对我一笑,夸我说:“玛奇朵果然懂事了。” 雅茹姑姑的身旁坐着安多和康忸密、那答脱、莫顿等男子。 我献了鱼,就告退,路过莫顿的身旁,脚腕却被人攥住。低头一看,却是莫顿伸出一只手。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中间熊熊旺盛的篝火,没人注意到他的行为。 我蹲在他背后,小声问他:“干什么?” 他微微后倾,侧着头,微微瞟着我,冷冷的目光里却又带着些许调笑:“答应做给我吃的鱼呢?” 我看了眼左右,小声埋怨他:“总得给我时间烤啊,放心,有你的。” 说完我就扯开他的手跑了。 回到我的位置,我一连烤了好几条鱼,叫来阿鲁,示意她送给场中每一个人。 接到我的鱼,安多和康忸密、米约克等人都向我道谢,可莫顿却不高兴的瞪着我,露出不虞之色。真奇怪了,不是他朝我要吗?怎么我送给他反而不高兴呢? 阿尔泰很高兴,赞许的看着我:“看来,我们的玛奇朵长大了,知道自己是主人,学着招待贵客了。” 他的赞美让我高兴极了,得意的看了众人一圈,意外的发现一直在一旁默默不语的米蕾娜脸上却露出讥笑。 我收回目光,提醒自己要留意米蕾娜,米约克来情有可原,可她跟来干什么呢? 到了休息的时候了,我和若耶安排的是同一间帐篷。 准备入睡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 阿鲁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大声叫道:“太可怕啦!太可怕啦!” 我斥道:“有话说清楚,一个劲地在这里嚷干什么?” 阿鲁手足无措的说道:“我刚才在外面,听说匈奴的莫顿殿下帐篷里发现一条毒蛇。” 什么!本来坐在毯子上,听到这话我立即站了起来,担心的问:“那后来呢?莫顿殿下有没有被咬到?” 阿鲁摇着手说:“幸好莫顿殿下先发现了,那条蛇可是一条青竹蛇,又细又长,牙齿又尖,咬上一口肯定必死无疑。” 听说莫顿没事,我觉得浑身松了一口气,然后问若耶:“你说这可真奇怪,扎帐篷的时候,选择的都是安全的空地,绝不会选择草丛茂盛的地方,而且对于虫蛇,事先也都会清理啊,怎么又会出现这种剧毒的蛇?” 若耶皱眉思索:“谁知道呢?也是奇怪。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扎营,就算有蛇也会吓得溜走了,哪里还敢进入营帐?不过,这、也难说。” 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于是对若耶说:“我出去看看。”又吩咐阿鲁:“你把我们的帐篷也好好查看一遍,免得我们这里也有蛇突然冒出来。” 这句话显然吓到了阿鲁,战战兢兢的想不做又不得不答应。 我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夜晚的营帐间还点着不少篝火,有负责值夜的人看守。 走过几间帐篷,我到了莫顿的帐篷前。阿尔泰、巴格和莫顿正神情严肃的站在帐篷外。莫顿的侍卫们也都一脸戒备的围着他们。手里的刀已经出鞘。 在他们的对面,又有一大群匈奴人正个个手按腰刀,中间围着那答脱,他正满不在乎的站在中间。 安多和康忸密则站在一旁抱着臂,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难道这事情和那答脱有关?双方眼看就要刀戈相见,形势好像很严峻的样子。 看到我,阿尔泰高声说:“玛奇朵,你来干什么?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走进阿尔泰,担心的问他:“我听说莫顿的帐篷里发现了一条毒蛇?是怎么回事啊?” 阿尔泰点头,指了指地上,那里躺着一条绿色的蛇,软瘫瘫的,早已死去多时。可从那碧绿的蛇身和翻白的蛇眼,可以知道,这是一条剧毒蛇。 阿尔泰忧心忡忡的说:“莫顿殿下刚要入寝,掀开被子,那条毒蛇就弹了出来,幸亏殿下反应快,一下子就钳住了它的七寸,捏死了它。” 我咂舌不已,还真是危险啊,这蛇居然这么有攻击性! 看到旁边的那答脱等人,我小声问阿尔泰:“会不会是人为的?” 阿尔泰点点头,看了眼莫顿,说道;“应该是。可是抓不到任何证据。” 我又说:“是谁收拾的营帐,找谁问清楚不就完了?” 一直没有做声的莫顿这时突然开口大声说:“算了,给我做事的人哪一个不是我可以性命相托的好兄弟,我相信我的兄弟是不会做出加害我的事情的。” 又努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着身边的人说:“也许那条蛇是自己钻进我的营帐,现在天气冷了,它觉得我的被窝暖和也说不定。再说了,我反正也没事。现在天色也晚了,大家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都散了吧,早点休息,别耽误了明天一早上路。” 莫顿的话出口,阿尔泰和巴格也就松了口气,露出轻松的样子。看向莫顿的眼中也有了几分感激。他们自然不希望在这种时候,在自己的面前发生争斗。 安多和康忸密对望了一眼,似乎有暗流涌动。安多笑得很温和,他点头附议:“是啊,大家也都累了,早点都安歇吧,先走了。” 安多和康忸密率先带人离去。 他们都走了,莫顿也不追究。那答脱留着也没意思,走了几步,大概觉得不甘心,回头又大声的对莫顿喊道:“我要是想对你下手,有的是手段,何必使这些妇人样的阴滑心思?你自己顾着出风头得罪了旁人,居然怀疑我,真是好笑。” 说完长笑着带人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暗暗思索,那答脱说的话是针对谁呢? 难道?……自从他们来以后,要说莫顿做的比较出格的事,也就是大宛宝马一事……难道是因为大宛马之事吗? 身后响起了莫顿的声音:“谢谢你,玛奇朵。还特意跑来看我,我很开心。” 附近的火红的篝火映着他微凹的眼睛,浓黑的眉毛下,眼中点点深蓝好像宝石一般闪着莹莹的光彩。 当着阿尔泰和巴格的面,他异样的语气让我不由感到害臊。 我支吾着跑开,一口气跑回我的营帐。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睡着。 可这个夜晚,注定了不会平静。 临近凌晨的时候,一阵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震动了地面。我和若耶都不约而同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到来? ------------ 54. 兕 伏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寂静的营地,随行的猎狗也凶猛地叫吠起來。 这叫声让人从睡梦中惊醒,使人心里生出莫名的恐慌,一时间只听到外面嘈杂起來,有人起來走动、喝问、探寻,各式各样的声音。 我和若耶急忙穿戴好了走出去。见到哨兵正带着一个人往阿尔泰营帐而去。 阿尔泰的帐篷就在我们帐篷的对面。 那人牵着一骑快马,身穿铠甲,却沒带头盔,发辫凌乱,神情慌张。 看到那人,我只觉得好生眼熟,想了一下,突然醒起昨日王陵的百夫长带人前來谒见阿尔泰时,这人也在其中。他是守护王陵的卫兵。这个时候快马赶來,王陵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他的人这时也都出來了,雅茹姑姑、安多、莫顿等人纷纷差人來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阿尔泰带着來人进了营帐,留下巴格在外,巴格一一劝走了打探的來人,又屏退了闲杂的人,亲自带了人在一旁守护。 天还沒亮,这将明未明的时刻最是黑暗寒凉。 我和若耶并未上前打听,在一旁默默站立看了一会儿,就转身进了帐篷。 微弱的油灯被点燃,我看到若耶的眼睛里跳跃着我担忧的眼睛。 王陵出事了!一定是,否则來人不会这么匆忙慌张。 睡意已被打消,我们如坐针毡的在营帐里呆了一会,心里提得高高的,不放过外面传來的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时间并沒过多久,就听到外面有动静。 我和若耶急忙奔出去,一眼就看到阿尔泰正低声而急促的吩咐巴格,巴格连连点头。 不一会,巴格就吆喝了百骑人马,快马向着王陵的方向疾驰而去。 抬起头,混混沌沌的一片雾霾,连一颗星星都沒有。 阿尔泰仍然站在营帐前,眉头紧皱,似乎有无限心事。 我和若耶悄然走近,默默无言的站在他旁边。 他早看到了我们,思虑了一会儿,低声说道:“跟我进來。” 看了看营帐外面,虽然只有我们楼兰的士兵值夜,可我心里清楚,这许多顶帐篷里,一定有无数双眼睛在窥探。 吩咐了侍卫在外细心把守,我和若耶转身进了帐篷。 “阿尔泰,王陵出什么事呢?”明知道不会有好消息,心里却仍在祈祷,祈祷楼兰的诸神來庇护我们。 看得出阿尔泰也很焦灼,可他不能乱。 他尽力平缓着语气,冷静的说:“有一小队人马,大概有一百骑,夜里偷袭王陵,意欲闯进去。所幸被哨士发现,嚷了起來。虽然人数上略逊于王陵守卫。但是他们个个手段狠毒,事先早有预谋。以非常手段杀死了我们一部分士兵。” “那怎么办?胡夫爷爷呢?王陵沒事吧?”我骇然问道。 阿尔泰沉吟着,莫名的困惑在眼里闪烁:“胡夫大巫师好像知道一样,提前关上了断龙石。而且在王陵的入口处布下了符咒,那些贼人一接触到王陵入口就都倒毙身亡。” 听到阿尔泰这么说,我心里些微感到轻松,却还是放心不下。 我不解的问:“阿尔泰,为什么我们所有的人还留在这里呢?你带了所有的人马回去保护王陵不好吗?” 阿尔泰摇头,无奈地说:“我们这些人里,如果只有我们楼兰人,那还好说。可是现在有乌孙、月氏,还有匈奴的人,这三批人,无论哪一方,都不是可以小觑的。若羌的事情不可能中断,否则,很难说这些人会不会生出趁火打劫的念头。” 若耶这时也点头说道:“对。玛奇朵,你忘了?昨日安多和康忸密两人都打听过我们王陵,似乎认为我们的王陵里有宝藏,不可不防啊!” 阿尔泰赞赏的看了若耶一眼,也点头说道:“不错,要不为什么他们会想尽心思排挤于阗、莎车等国使者的到來呢?再说了,那边都已经经过一场激战,无论哪一方也都已经疲惫。这里离王陵也近,我们的人经过休息,体力也充沛。我相信巴格这一去,形势肯定对我们有力,起码人数上我们就占了优势。” 阿尔泰这么分析,我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不说别的,王陵岂是那么好近的? 若耶似乎颇为苦恼,问道:“那么,一会儿他们如果闻起來,我们该怎么解释呢?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想隐瞒也隐瞒不了啊?” 阿尔泰也皱眉,苦苦思索。 我想了一下,“嗨”了一声:“何须隐瞒?这事既然和他们逃不开干系,他们心里肯定也清楚,我们大大方方的就告诉他们有人偷袭王陵,巴格前去审问不就好了!” 阿尔泰拍了一下腿,惊喜地说道:“玛奇朵,你说得对啊!我刚才还想会是谁了,这肯定是他们这三股人其中之一。既然他们心里都清楚,我们直接说明。而且还要告诉他们,贼人已经拿到,让他们不敢妄动。” 我喜滋滋的点了头,非常得意。不过转眼我就想,既然他们都有嫌疑,不知道莫顿会不会和这事有关系呢? 这样想,我就问了出來。阿尔泰疑虑的说道:“难说,虽说莫顿和那答脱不和,焉知是不是伪装出來,迷惑我们的?” 若耶这时插道:“说不定,他们就是冲着我们楼兰的宝藏而來,对于若羌,难说。” 我们在帐篷里商量了半天,觉得他们个个都有嫌疑,却不能明着打发他们,实在太棘手。 若耶不无担忧的看着阿尔泰,轻声的说:“总之,这次进野牛沟你一定要千万小心,提防有人对你不利。” 阿尔泰安慰若耶,眸中无比怜爱:“你放心,我再怎么也是楼兰的王子,他们要是敢伤了我,不怕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吗?他们不敢的。” 若耶嘴唇微张,大概想到我在旁边,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 黎明已经來到,收营拔帐,所有的人都已经整装待发。 阿尔泰亲自去向雅茹姑姑说清楚昨夜來人一事,雅茹姑姑见阿尔泰神情轻松,再加上巴格已经去了。而王陵又有胡夫爷爷在那里镇守。她也就不再多想,一心只扑在了若羌身上。 阿尔泰怕途中有变,提议我们都骑马快行,争取早日到达野牛沟。 若羌被雅茹姑姑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穿着前日來时的那套鲜红绣花的织锦胡服,腰身收得紧紧的,又细又柔。头上戴着红色绣花的六角帽,脸上蒙着红色的面巾,隐约可以看到高挺的鼻梁轮廓。 天色灰蒙蒙的,想到今天骑马,我也蒙上了一条黑色的面巾。穿了一套绿色的骑马装骑在我的小花马上。 我的身旁是若耶,她仍然穿着她紫色的胡服,同样蒙着紫色的面巾跨在她的枣红马上。 安多和康忸密驱着马儿靠近我们,康忸密调笑道:“真是幸运啊!这不但有美人作伴,而且还是三个,我这次就算两手空空的回去,也不枉此行啦!” 若羌和若耶脸皮薄,不好回答他。可前面的雅茹姑姑听到这话,又怎么会放过。 她放缓了马速,与康忸密平行。纵声笑道:“康忸密王子说笑了,怎么会让您两手空空而回?我们楼兰这么多美女,无论如何您都可以带一位回去啊!” 康忸密顺着雅茹姑姑的话说:“真的?那我可以在这三位美女当中任选一位?” 他这话就有点越矩了。若羌肯定是胜者得配,若耶也要和阿尔泰成婚。这事在他们第一天在王殿上就当着那答脱的面说了清楚。 只剩下我,虽然还沒有婚约,但是有心打听,也会知道萨哈已经答应了莫顿。 雅茹姑姑笑着横了康忸密一眼,虽然雅茹姑姑年纪偏大,但是她高鼻深目,皮肤白皙,一向保养得很好。举止间风韵十足。 她嗔道:“王子最喜欢开玩笑了。难道我们楼兰就只有面前这三位王女是大美人?您到我们米兰城去看看,那街上的美女虽说沒有楼兰多,可也是个个好像花朵一般的娇嫩啊!” 康忸密转弯也极快,笑着打哈哈:“是啊是啊,我说错了,眼前怎么会有三位美女呢?应该是四个大美人,这生下若羌若耶两位美女的女人,那更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 他虽然油嘴滑舌,但显然极讨雅茹姑姑欢心。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有心笼络,一个有心讨好,一会儿就熟络了。 安多骑着马也走在我们旁边,他一向显得彬彬有礼,此刻眼睛却在我和若耶身上不停扫來扫去,好像在窥探什么。 他好像颇有感触的说道:“其实,我并不是第一次來楼兰了。” 若耶目光向前,沒有理睬他的话。可我却沒有办法,作为主人,不能冷落了他,我“哦”了一声,配合的问道:“王子从前來过楼兰?” 安多的目光也看向远方,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感伤,简短的说了句:“來过,不过不是楼兰城。”他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我们说:“我曾经在米兰城呆过一段时间。” 我感到很意外,不由问道:“你去过米兰城?” 按照他的身份,如果他去过米兰城,就一定会有王族的人迎接,怎么我们沒有听说呢? 安多明白我的疑问,淡淡一笑解释道:“是的,我去过。不过当时我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去游历的。” ------------ 55. 狩猎险 处身在这秋木调零的季节,放眼看去,虽然满目荒凉,但视野却很开阔。 也许安多今日很有闲情,居然和我们说起了他游历米兰的事情。 “我年少的时候,性子非常倔强,总不愿被人拘束。常常私自跑出去玩。那一次我才十五岁,仗着自己身体强健,会几手拳脚功夫,就想跑远一点。我听说楼兰繁华,本是向着楼兰而來。却在路上遇到风沙,迷了方向。好不容易到了有人的地方,才知道是米兰城。” 我们一行人骑着马且行且走,听着安多缓缓说着,倒也觉得别有意思。 “谁知我进入米兰城,一不小心,竟然让人偷了随身的钱袋。当时发现钱袋被偷,我立即就捉到小偷,把他痛打了一顿。谁知那小偷竟然有同伙在一旁,当时一下子围上來五六个泼皮无赖。我年轻气盛,虽然他们人多,我也不怕。一番混战之后,最后还是被他们打倒在地。” 他虽然语气淡然,言语简单,但是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面对五六个大汉,那一番险战,想当然也颇为激烈。 “我醒來后,身上已经分文都无。马匹也不知去向。他们不但抢了我的钱袋,连我身上稍微值钱一点的物件都捋走干净。” 我听得担心,他一个人身无分文,又人生地不熟,平日里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种苦头? 再看若耶,神情似乎也颇为激动,想是可怜他当时的处境,心里也很大的感触。 “我在米兰城转了两天,身上带着伤,也沒钱买东西吃,更别提住客栈了。想回家也是寸步难行。” 我听得可怜,问他:“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米兰城驿守呢?报出你乌孙王子的身份,必会对你尊重对待,还会送你回家的。” 安多冷笑一声:“我被人围殴,当时旁边不少路人,也沒见谁來喊上一声,制止一下。我只当米兰城的人个个自私极了,丢了面子也就罢了,怎么会向米兰的人求救?况且我也曾走近过官署附近。还未靠拢,就被门口那些士役驱赶,哪里有机会去求助?” 我听了默然。米兰城繁华不及楼兰,民风也淳朴。可越是老实人越怕事。像那种地皮无赖,哪个地方都少不了。只不过楼兰城里有阿尔泰和巴格经常巡视,才不敢有人生事。 我问他:“那你怎么办呢?” 安多似乎陷入了往日的回忆里,想起从前的事,大概也有几分义愤:“我肚子饿极,只有在街上游荡,想找些东西吃。却又看到那群人。他们跟了一个女孩子后面,那女孩子和我差不多大,也是独身一人游玩。” “我担心那女孩落到和我同样的处境,于是出言提醒,又遭到一顿痛打。我当时又饿又乏,哪里还打得赢他们?要不是那女孩喊了起來,说不定我会被活活打死。” 实在沒有想到,安多还会有这样一番遭遇,想到那个倔强清秀的少年在异地举目无亲,求救无门。我的心不禁缩紧了,开口问他:“那后來呢?” “后來?”他神色一怔,淡淡地说:“后來,那个女孩子送了我一点盘缠,我就回去了。” 他前面的一段说得那么详细,后面这离奇的转折却只一句话就完结。看他神情,却是倦怠不想再说。 我知道其中必定还有缘故,不过他不欲多讲,我也不好多问。 于是转了头,无意却看到若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微讶。 安多此时却拍马上前,和康忸密并骑,不再说话。 安多一向稳重,从前的落难,他既然深以为耻,为什么又会主动提起? 想和若耶说说心中的不解,她却也是一副意兴懒怠的样子。 我拨马向前,索性一心一意看这周围的风景,也不再提起。 在进野牛沟之前的路是一片平坦的荒原,行至快中午时,地势渐渐崛起,前面已经可以看到奇兀突起的山峰,一座又一座重叠嶂立的山峦。 野牛沟风景素称险峻神奇,山石陡峭,奇峰密布。山涧之间瀑布处处可见,那瀑布借依山势,翻腾泄下,落差数十米,好像叠嶂般的连串,形成深不可测的水潭。 顺着瀑布而上,居然是一大块平地。之前站在山底往上看,就好像一个山峰突然被削了半截一样。如今站在此处往下看,周围的奇石凹洞,环环相扣,这野牛沟果真奇险。 夜晚已经降临,山谷里不时几声鸟叫,又听到猿啼虎啸。这地方还真够野的。 若耶在我身旁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我悄声问她:“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事不能说给我听吗?” 若耶听了并不答应,好半天才轻声说:“我看这野牛沟里地势实在太过险恶,着实担心这一趟出來,就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听了她的话,我也不由叹气:“是啊,也不知巴格怎么样了,怎么也不捎个口信回來。” 若耶也叹气说:“母后一向疼爱若羌,一心要为她选个最出众的。其实我楼兰和米兰有的是大好的男儿,何必非要在这些邻国人里挑选?我只怕到头來反落了个失望大于希望。” 她这样忧心忡忡,我也深以为然。 可我能说什么?雅茹姑姑一向偏疼若羌,只是若羌的性子并不像姑姑,反而若耶多过像她。 第二天清晨起來,山林间升起了蔼蔼白雾,好像云带一样缠绕在山腰和树林之间,仿若人间仙境一般。 按照行程,安多和康忸密、那答脱,三股人马各带了自己的人马狩猎,太阳下山的时候全部返回营地,猎物最多的一队为胜者。 另有阿尔泰带着米约克一队,为他和巴格助阵。 这是第一局,还有两局一天举行一次,三天内结束,然后返回楼兰。 阿尔泰的意思也是想速战速决。 那答脱听了阿尔泰的安排,斜着眼睛问莫顿:“你呢?你打算帮谁?” 想必他以为,莫顿和阿尔泰最近走得甚近,一定会相帮阿尔泰。 莫顿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我谁都不帮,我的猎物只归我自己所有。” 说罢看着我一笑。 那答脱很意外,却马上说:“那最好不过。”说完顺着他的眼光往我身上一看,然后咧嘴一笑:“原來你喜欢这样的,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太瘦了。” 说完大笑着带着人马当先离去。 他的话气得我直瞪眼睛,觉得这人实在粗鲁无礼。 又想自己干嘛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箭囊,看了眼阿尔泰,走了几步。莫顿却从后面赶了上來,靠近我说道:“玛奇朵,和我***猎吧。”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好像一串小火苗在我身上烧灼。 我看向阿尔泰,以眼睛询问着他。 阿尔泰宛然一笑,高声对我说道:“玛奇朵,我这边要照顾姑姑和若羌和若耶,莫顿殿下是客人,就由你相陪带路吧。” 他的嘴上虽然说得好听,眼睛却闪着促狭的笑意。 阿尔泰真狡猾,好人他也做了,还在言语上取笑我。这野牛沟我也是头回來,哪里称得上带路? 再说了,要说客人,安多他们也是,怎不见他派人相陪?只叫了本地几个向导去。 眼看着几股人马都消失在山林之中,莫顿说:“我们也走吧。” 我应了一声,带着阿鲁,还有阿尔泰安排给我的数十名侍卫和莫顿一起往前疾行。 事前阿尔泰已经分划了各人的方向和范围,我们去的山头叫做抱子岭。 抱子岭因为其中有一大一小两座山峰,形状好像一位母亲抱着婴孩,所以得其名。 山路难行,骑马不便。我们步行进山。 莫顿的侍卫拿着腰刀在前面负责开路。 虽然深秋,可这山里却还是草根盘错,崎岖不平。 走了沒几步,就看到前面一只猴子从对面的峭壁上掠來。 它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满脸皱褶,一双耳朵不停地动來动去。看着我们这么一大群人也不害怕,只是攀着一棵参天的大树上不停晃悠。 我看得有趣,伸手向阿鲁讨了一块馕饼,撕成小块往那猴子身上抛。 那猴子倒也机灵,看到我丢东西,伸出毛茸茸的手臂敏捷的一抄,然后就往嘴里塞去。 它两三口嚼完咽下,大概觉得好吃,嘴里吱吱地叫着,伸着手又向我讨。 这样顽皮又可爱,一时引得我们一群人都笑了起來。 我索性把馕饼一点点都撕了,然后边走边逗,引得那猴子跟着我们走了好长的路。 一路上,除了山林间不时惊动的鸟雀,却并且看到什么野物。 又走了一会,就进了这抱子岭的腹心,渐渐就看到有麋鹿出现。 莫顿身边的侍卫就开始张弓搭箭,纷纷向那射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啸叫,一时之间山林震动,地上所有活物奔跑,鸟雀也纷纷掠起飞远。 众人神色都是大惊,这一声啸叫,竟是如此声势,心里都惴惴不安起來。 莫顿的脸上也严肃起來,我小声问道:“是老虎吗?” ------------ 56.遇黑熊 这虎啸声一出,山林间树木立时摇摆颤栗,鸟雀纷纷惊飞远遁,众人彼此相视,脸上尽皆变色。 仔细听來,这虎啸声仿佛离此地甚远。 莫顿神色凝肃,出言警示众人:“这山林太大,大家都要小心,不要落单了。要是碰上什么豺狼虎豹就不好了。” 众人都应声。 那虎啸声连着几声之后,山林间就归于平静,再无声息,隔了片刻,又发出一两声鸟啼,始。 阿鲁在我身旁庆幸的说:“神明保佑,这老虎沒有出來害人,真是我们运气好啊。” 看她吓得胆战心惊的样子,我故意吓她:“那也不一定,许是这老虎一觉睡醒,刚才是打哈欠,现在就要出洞觅食了。” 阿鲁听我这样说,小脑袋东张西望的,好像那老虎就在附近一样,生恐一下子就会出來。 古那奇心地仁厚,看她提心吊胆,便出言安慰:“你也别怕,那老虎一般落脚在树林茂密,人迹罕至的地方。我们走的这路是山道,应该不会有老虎扑出來。再说,听那声音,隔着我们不止一个山头,再怎么我们也碰不到的。只怕其他几股人比我们还多一些机会碰到。” 阿鲁听了这才放心,再看我一脸笑意,就知道我在逗她。于是撅了嘴埋怨我:“王女真是越來越顽皮了,沒事尽拿我寻开心。” 正说笑间,前面的草丛里突然掠过一个黑影,向前面飞快的跳去。 莫顿反应快,立即抬手张弓,只听一声箭响,那黑影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这时才看清楚,原來竟是只刚成年的獐子。虽然身上带着箭矢,仍然奋力往前跳着。 它的毛皮看上去油光水滑,色彩黄褐相间,花纹十分美丽。它仓皇的夺路而跑,回头时可以看得到一双祈求、可怜的眼睛。我的心里立时生出不忍。 莫顿又搭上了一只箭,我连忙拉住他,恳求道:“不.要.射.了,放了它吧。” 他看了我一眼,眼中都是笑意,对我说道:“就是放了它,它也活不了啊。带着伤,还不是成为其他比它强大的野兽口里的食物!” 我垂下眼睛,沒有出声,拉着他的手却还是沒有放开。 他看我这样,知道我心里还是不舍,于是哑然失笑:“好罢,就让我替你捉了它來,你给它疗伤可好?” 我连忙点头,嘴角也不自禁的上翘。 他把弓箭别在背后,弯下腰,压低了身子,脚下步伐加快,一会儿就窜到了前面。 那獐子受了伤,本就跑不快,虽然看到他追來,脚下也更加仓促。却还是比不上莫顿的速度。 只见莫顿轻轻松松的就赶上了它,然后迅速的双手一抄,就抱住了这只獐子然后往回返來。 他走近我,将手臂里的獐子递给我看。 那个小东西只是吓得浑身如同筛子一样颤抖,也不敢挣扎。 我惊喜的接了过來,仔细查看,看到那箭矢正中它的后臀上。 莫顿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说道:“我看过了,拔了箭,好生包扎,还能养好的。你想养就养吧。” 我一下一下的抚着它,怪责莫顿:“都是你害的,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差点就被你害死了。” 他无奈的说道:“就算我不射它,自然也会有别人射它。这山里的活物不都是要给猎人射的?” 听到他这样说,我也觉得理亏,又不愿在嘴角上输了他,于是还嘴说:“我不管,反正我看上它,喜欢它,就不许你动手伤它。” “随你,随你。”说完这话,他又转身吩咐身旁的众侍卫:“你们听着,今日王女大发慈悲,这山里的鸟雀、活物都不许伤了。我们就只当來游玩了。” 他这样带着玩笑的说话惹起了诸人好一阵善意的笑声。 我看他唇边带着笑意,知道他有意玩笑,也不理他,只是命阿鲁在一旁帮着我。伸手拔去那獐子身上的箭,然后涂上伤药,再小心拿了白布包扎好。 那个叫做辛格勒的讨厌家伙就说道:“我们今天回去,大概就会空着手了,要是有人问起,可怎么说啊?” 我瞪了他一眼,手里沒有缓下,依旧包扎着,嘴里说道:“你的本事也就是打鸟雀,杀獐子吗?有本事就去猎一头熊,那我才佩服你。” 他见我训斥他,反而來劲,疯疯癫癫的说:“王女,我要你佩服我干什么?你只佩服我们莫顿殿下就够了。” 一句话说完,又引起众人好一阵笑。 这时,我们已经走入了一处山坳,这里草深及膝,山壁上也是苔藓密布,偶尔石缝里横生出一株小树。 因为怕有蛇,阿鲁手里捡了根树枝走在前面拍打着。山路弯曲。阿鲁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 突然,只听阿鲁一声尖叫,然后慌张的回身往我身边跑來,一边跑,嘴里一边叫道:“有老虎、有老虎。” 她这样大叫,吓得我也一跳,心跳也加快。连忙训斥她:“小声,你这样大声的叫,就算沒老虎也被你叫了出來。” 阿鲁被我提醒,大概也知道自己举止冒失。她紧张的捂着胸口小声说道:“王女,前面有个山洞,里面有老虎啊!” 她跑回叫喊,众人本來心里都是一惊,都紧张起來。再看到她身后并无活物跟來,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 我也放下心來,埋怨的说道:“冒冒失失的,看清楚了沒有。” 这时,莫顿已经带着人转过了山角去查看。 我们也急忙跟在后面。转过弯,却又是一番天地。 一座山峰挡在前面,初看上去仿佛已经沒有了路,但是细看,前方的山壁却突然凹出一大块,好像一个山洞,却沒有半点光线,看得清楚里面。 那山洞好像一座拱形的桥洞,自然形成一个天然的石窟,两旁怪石交错,缝隙仅供一人可以弯腰钻过去。 那条缝隙看着好像还很深,但是也不足以能容纳一只老虎。 我看了心里放松,责怪阿鲁:“沒看清楚就大喊大叫的,你看,这不是什么都沒有吗?” 莫顿倒是沒有做声,神色有一些慎重。 他摆了摆手,示意一人进去查看。 我看着那名侍卫进去,却马上又露出脸來,神色一片骇然。 他也不敢大声,只是轻轻跑了來,急促的小声说道:“殿下,里面真的有野物,好像是一头熊。” 他又细细解释:“里面七拐八弯的,可以走过去,只是山洞里有一个大黑熊,像是睡着了,大概是过冬的熊。” 我们听了都是心里一紧,一下子都不敢出声,只是屏住了呼吸,连出气都不敢大声。 莫顿听了,大概也有一点惊讶,倒不见得害怕。 他看了一下周围形势,小声的吩咐侍卫拔刀准备。又命令带了长矛的士兵排列好阵型。 看到我和阿鲁,他折身靠近我说道:“玛奇朵,你和阿鲁靠后,走远一点。” 他这话虽然是好意维护我,可我却并不领情,瞪了眼说道:“我不,我要看着你们猎熊。” 我的倔强让他大感烦恼,眉毛皱的紧紧的,口里的语气却仍然哄我:“听话,这要入冬的山熊特别凶猛,我知道你不怕,可是万一那野东西发起野性子來,无意伤了你,你要我怎么办?” 我本來还打算执意在一旁看着,听到他最后一句,心里一软,随之感到一股甜意胀得胸腔满满的。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暂且听你一句。”我小声的应了,然后拉了阿鲁后退到山角另一面。 虽然我和阿鲁躲在旁边,但是心里却仍然提得高高的,依旧放不下他们那一边。 我竖着耳朵倾听,却是一片寂静。抬眼看前面,只看到山壁和树木,再就是高高的天空和絮白的云朵。 阿鲁看我又往前挪了几步,急忙拉住我,小声的说:“王女,不要往前,小心那熊伤了你。” 我甩脱她的手,说道:“怕什么,那么多人挡在前面,我就是看一下而已。” 阿鲁又要拉我,我瞪了她一眼,威胁她:“你再多嘴,我就把你推到前面去。” 阿鲁瑟缩了一下,就沒有做声了。 这时,突然听到莫顿的一声命令,接着是一声嚎叫,然后又传來惊呼的声音。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來,连忙三脚两步地跑到前面。 那山洞里,果然走出來一个大黑熊,它的脑袋左右摇晃,身上已经插了两支长矛。 原來,莫顿先命令士兵拿了长矛一起去刺那黑熊。今日带了长矛的士兵有十数人,本來要是一起刺上去,那黑熊肯定当场毙倒。 可是那些士兵有的胆小,有的胆大,虽然莫顿一声令下,可有的慢,有的快。先扎进去的就惊动了黑熊,那黑熊吃疼,睁开眼痛呼,那胆小的连忙丢了长矛转身就跑。 黑熊这时已经知道自己受了袭击,站起來,仗着皮粗肉厚,毫不畏惧的一步步走出洞來。 它看到一大群人都围在旁边,一双凶残的小眼睛慢慢的扫了一圈。毕竟是第一次这样近的面对黑熊,被它目光看到,我浑身也不由抖了一下。 它仰天嚎叫了一声,叫声里有无限的痛意与怒意。 ------------ 57.悬 崖 它踏着沉重的步伐,慢慢从洞隙里走了出來。它浑身上下黑乎乎、毛茸茸的。一双灰色的小眼睛闪着凶残狡诈的光芒。 看到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立在前面,众人手里虽然拿着武器,心里都是十二万分的紧张害怕。 看到这么高大的黑熊,且又被激怒,攻击起我们來。只怕人再多也挡不住,想到有可能出现的情形,胆小的只觉得双腿都站不直。 终于,有一个楼兰的士兵撑不住了,也许年龄小,牵挂的太多。他“呀地一声怪叫,转身就逃。” 黑熊视力不好,本來就是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他这一下一动,反而让黑熊捕捉到了他的位置,顿时扑了上去。 黑熊这一扑,在场的人只觉得天都一下黑了,沒了光亮。 它虽然笨重,但是动作却迅猛极了,几步就追上了那逃跑的士兵,伸出长满黑毛的手臂,厚厚的熊掌就要朝那个可怜的家伙拍下。 就在这时,莫顿大声吆喝了一声:“杀。”他手里早已紧紧握着一把大砍刀,双手使力,用尽全力,借着这一声喊,向黑熊身上砍去。 黑熊虽然比莫顿还要高出几个头,但这一刀稳稳的砍在它的肋下,深入几寸。旁边几名匈奴人这时早回过神來,一个个拿着手里的大刀向黑熊的身上纷纷砍去。 饶是这样,也已经晚了,那个楼兰士兵已经被黑熊拍塌了半边身子,顿时只见血肉模糊,半条手臂硬生生被黑熊顺势拽下,连叫都沒能叫一下,就这样惨死了! 虽然猎物死了,但黑熊并不高兴。它抛掉手里的半条手臂。又往前面走。它身上多处受伤,尤其是肋下的刀伤更让它疼痛。看到面前这么多敌人,它也知道害怕了,一时之间竟然夺路而逃,向着我和阿鲁的方向冲了过來。 阿鲁早已吓得躲在我身后,她的双手紧紧抓着我的双臂,浑身直哆嗦。 黑熊冲过來的时候,她更加吓得呜咽起來,连跑都忘了跑,抓着我的身子沉沉的,估计吓得瘫痪在地了。 莫顿的那一刀砍到了黑熊肋下,再也抽不出來,就那样插在黑熊身上。黑熊动作快,他连拔都來不及拔,就眼睁睁看着黑熊向我冲來。 我忍不住想尖叫,可是马上就意识到我的尖叫非但于事无补,反而还会加剧黑熊的攻击。 我转身拖起阿鲁就跑,她吓得完全迈动不了半步。我急得用上全身的劲,深恨阿鲁在这种关键时候居然这么沒用。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c “快起來,你要给黑熊当点心吗?”我大声吼了阿鲁一句,她才回过神來。 我拖着阿鲁逃了几步,听到后面一阵喝呼声,忍不住又往回看。 原來,其他几个靠近我们的士兵早已抢先一步,纷纷拦阻在黑熊面前,挡住了黑熊的來势。 黑熊身上带着几支长矛,他们也不能靠近,口里大声的喝喊着,以状胆子,又吓唬黑熊。 好在他们一阻拦,莫顿也随后赶到,他手里已经沒了兵器,黑熊的双臂上下左右的到处挥舞,让人也不能近身。 莫顿瞅准了一支长矛,伸出手握紧,大着胆子往怀里一抽,那支长矛带着血肉血淋淋的拔了出來,又惹得黑熊一声嚎叫。 莫顿拔出了长矛后大声的吆喝:“儿郎们,一起拔了这黑熊身上的长矛,不疼死它也会让它血流死掉。” 听到他的话,再看到黑熊一身都是伤,众人个个精神一振,有胆大的也就上前,跟着擎起一支支长矛,硬生生地从黑熊肉里拔出來, 一时之间,众人的喝吒声,黑熊的嗷叫声都交织在一起,让人的心都嘣嘣的要跳出胸口來! 那黑熊被众人围攻,不敢再纠缠,只有一步步硬闯,面前挡着一个就拍一个。挡着两个就拍两个。凭着几分不怕死的悍勇,居然也让它闯出了众人的包围圈。 我看到黑熊竟然又向着我冲了过來,连忙拉起阿鲁又跑。 莫顿紧张极了,大叫道:“玛奇朵,快躲开。” 他拿起手上的长矛又向黑熊身上扎去,沒想到那长矛头子钝了,一下子居然扎不进去。他急得加了把劲,那长矛居然“啪”地一声从中折断了。 这时,拦阻黑熊的人都已经伤的七零八落,有不怕死的拿着刀往黑熊身上砍,可是刀刃也已经卷了,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拉着阿鲁也直往前跑,后面一阵阵叫声,都是提醒我快跑的。面前长草杂树,我也慌死了,脚下也不择路。 黑熊身上带着伤,众人又在它的身后撵,它跑得更快,居然一下子就冲到我的面前了。 我知道不能和它对抗,只是拉着阿鲁往那狭小有树的地方钻,想來这黑熊的个子大,肯定沒有我们这么顺畅。 黑熊看到前面的路越來越难走,树木越來越多,不耐烦的乱挥,一时之间,周遭的树木都噼里啪啦的纷纷断折,听得人心里更是惊恐。 我牵着阿鲁一个劲的往前跑,前面豁然开朗,竟然是一处断崖。 崖底深不可测,缕缕白雾在谷底盘旋,对面的山峰虽然遥遥在望,但是根本无路可走。 身上一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 前面已经无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转过身, 阿鲁尖叫着哭道:“王女,不好啦,我们要被黑熊吃掉啦!” “不许胡说!”我气得发抖,手里却迅速的搭上一支羽箭对着黑熊。 我尽力平缓呼吸,颤抖的手终于慢慢停住了。 黑熊越來越近,我对准它的眼睛,“嗖”地一下,射出了手中的箭。 长箭一下子正中黑熊的眼睛,它停住了脚步,抱着眼睛大声嚎叫起來,那凄惨的叫声听着让人心惊肉跳。 我拉起阿鲁,打算绕过黑熊跑回去,可是离得近,黑熊剩下的一只眼睛居然注意到了我,一下子就往我身上扑來。 黑熊对着我冲來,这一下我完全躲避不了,只有推开阿鲁,举起弓箭,竭力挡住它的拍击。 到此时,才知道人说黑熊 将人拍死的话不是虚言,黑熊的这一下拍击劲道极大,我的弓弦是取豹筋制成,本是坚韧无比,此刻却应声而断。 我半边手臂也马上垂下,只觉得麻麻的抬不起來,沉重得很。 眼见我无法躲过,急忙拼命的往地上一滚,就滚到了黑熊的另一边。 黑熊虽然笨重,但是也立即转身又向我追來。 此刻莫顿和众人都已经赶到了。 他看到我和黑熊近在咫尺,连忙一下子冲到了我的面前。 “玛奇朵,你沒事吧?”不等我回答,他也看到了我,來不及扶起我,他站起身,急忙上前冲着黑熊当胸就是一拳,这一下劲道之大,居然把黑熊打得倒退几步。 他又上前一步,奋力从黑熊肋下拔出那把大刀,对着黑熊又是当胸一刀,那黑熊接连吃了两记,急忙躲避,谁知走了几步,就踏了个空,一下子就掉进了万丈悬崖下了。 看着黑熊消失在面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爬起來,走到悬崖边看,只看到一个小黑点慢慢变小、消失…… 黑熊死了,众人都高兴地跑來,扶起我们,嘴里都是七言八语,庆幸大家逃过这一劫。 我瘫坐在地,却再也沒有半点力气,再看莫顿,也是一副力尽的样子,只是拿眼睛看着我,不停的笑。 我悻悻地问他:“你笑什么?” 他说:“好不容易碰到一只黑熊,却叫你引到这悬崖边,好好的一只黑熊,眼看就要被我杀死,一张上好的熊皮唾手可得,却转眼成空。” 听他这样说,我也觉得好笑,嘴巴却不肯饶人,说道:“这也是天意,天意让我们今天碰到黑熊,天意让你得不到熊皮。就是要让你空欢喜一场。” 他笑着摇摇头,站起來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拉起我说:“你这嘴巴,就是不饶人。” 我站起身,感到另一只手臂好像被什么扯着一下,疼死了。不禁皱眉哎哟了一声。 莫顿连忙问我:“怎么啦?” “沒事,沒什么。”只不过被黑熊扒了一下,想來也是沒大问題的,我可不是娇娇滴滴的女孩,不愿让他看轻我。 那边阿鲁也被人扶了起來,放声大哭,跑过來对我说:“王女,可吓死我了,差点以为我们今天都要活不成了。” 我无奈极了,我这样要强的一个人,身边的侍女胆子却这么小,这不是让别人看我笑话吗? 莫顿这时也看向她,不满的瞪着她,训斥说:“你是怎么做奴婢的?做主子的在危难中,你非但不上前帮忙,还拖主子后腿,反倒要做主子的來救你。我看你也别在这个位置了。” 虽然莫顿的话是实情,但是阿鲁是我的侍女,又在我身边多年,我心里生她的气,却看不过别人说她。 我马上就向他瞪着眼说:“我的侍女,就算不对,那也该由我來说,你在这多什么嘴呢?” 他被我的话一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时,不远处的山林里又传來一声啸声,接着是一阵欢呼声,这欢呼声虽然小,但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却也听得清楚,显然是其他的队伍里,不知谁猎到了一头大猎物。听这声音,倒好像是只老虎。 莫顿苦笑:“我们费了半天劲,却只有空手而回,说不得,今天回去要被人给耻笑了!” 我翻了一下白眼,说道:“难道你也要和人比?也去做米兰女王的国公?” 他嗤了一声,说道:“谁要去做米兰的国公?别胡说八道了!他们,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 58. 变 测 听到莫顿的话,我觉得很奇怪,不是冲着若羌还能是为什么? 我问他:“那你说他们是为了什么?” 我的问題让他一时回答不上,于是仰头看了看天色,便说:“不早了,这一走回去,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的腿脚仍然酸软无力,听到他这句话,沒好气的说:“我累得要死,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吗?” 他听到我这句话,唇边微微露出笑意,靠近我的耳边轻声问道:“那我背你回去,好吗?” 我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卫,白了他一眼,说道:“免了。” 楼兰女子即使热情,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亲热的举止,那还是做不到的。 “那我扶着你。”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來扶我,却碰到了我受伤的手臂。 我忍不住痛呼一声,额头上一下子就疼得直冒冷汗。 莫顿轻轻抬起我的手臂,浓眉下的眼睛紧张的看着我,担忧紧张的问道:“怎么受的伤?刚才怎么不说?” 因为穿得厚,不方便捋起袖子看。他隔着袖子轻轻托着我的手臂,试探的摇了一下。 我摇头,尽力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说:“沒事沒事,走吧,别拖拉了。” 他听了还是不放心,说:“要不,你上我背上來,我背着你回去。” 我不停的拨头,就是不依他:“不行,我自己能走,为什么要你背?” 他看我坚持不肯答应,也沒办法,走到我旁边说:“那我扶着你回去,总行吧?” 这样的好意,我怎么能够决绝? 其实和黑熊搏斗一场,大家都很累了。可是在下山的路上,他一直在旁边照看我,不时扶着我,担心我跌倒。 回去的路好像比來时的路漫长了许多,一路上不时可以碰到獐子、羚羊等活物。众侍卫因为之前两手空空,于是看到什么都不肯放过,因此倒是多了不少的斩获。 天色快要黑了的时候,终于回到了露营的地方。 阿尔泰和米约克这一股也是刚回來。 碰到一头大野牛,费了好大力气,有惊无险的猎杀了! 看到他们安然无恙,我放下心來。 阿尔泰他们倒是一路平安无事,碰到的也都是沒有危险的活物。 有侍卫在旁护卫,再加上阿尔泰、米约克本身都是好手,对这野牛沟又熟悉,因此也沒有遇到什么危险,平安顺利的返回了。 看到我们回來,阿尔泰也很高兴,他意外的说:“刚才在路上听到一声虎啸,还以为是你们碰到了,看來应该是安多他们。” 正这样说着,远远地就看到一大群人在山脚下,喊着整齐的号子,抬着一只大老虎往营地的方向走來。 我们凝神细看,却是安多和康忸密两人走在最前面,两人看上去虽然疲惫至极,却是笑容满面、意气风发! 等到他们走近了,阿尔泰伸出了手臂上前迎接他们,开心的笑道:“看來两位这次收获甚丰啊,两位怎么碰到了一起?” 安多和康忸密互相对视一眼,安多笑道:“我们一直都沒有分开,不过这只老虎可是康忸密得到的,这个荣誉理该由康忸密获得。” 我不由去看那只死老虎,它被扔在地上,身体雄壮,就连尾巴都有一米多长、身上的毛色彩斑斓,毛皮水色十分光滑, 那老虎的额头上还有一个“王”形的花纹,这是一只虎王。 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老虎,我心里又惊又喜,好奇地走上前去仔细查看。 康忸密走近我,在我身旁笑着说:“玛奇朵打了什么猎物沒有?” 我遗憾摇头说:“本來我们碰到一只大黑熊的,都已经要得手了,可是沒料到它失足掉进了悬崖下面。” 康忸密笑了一下,拉长离开声音说:“那还真巧啊!”明显的不相信。 我回头,气呼呼的问他:“你什么意思?我有必要骗你吗?黑熊就是黑熊,要不是那悬崖太高,山谷太深,我们还想派人去谷底找出來。” 他本來满脸都是戏谑,看到我真恼了,也连忙正色道:“我相信,你说是就肯定是。” 虽然他说相信了,但我依然心里不舒服。 我轻蔑的看了眼地上的老虎,也故意气他:“我看这只老虎恐怕也不是你打的,你那张白老虎的皮是怎么來的,你比我更清楚。” 我这样一说,康忸密果然气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什么來。 安多这时过來帮他解围:“玛奇朵,这次你可错了。这只老虎确实是康忸密打的,我今天上山的时候追赶一只兔子不小心踩到一个洞里,脚扭了,到现在还沒好呢。” 我听了他的话,果然发现安多的左脚脖子上还绑着干净的白布,走起路來还被一个侍卫扶着。 我立即担心的问他:“你怎么啦,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得厉害吗?” 安多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沒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只是这后面接连几天我就不能出去了,也参加不了这次狩猎,真是遗憾啊!” 是啊,我立即想到安多是为了求婚而來,既然脚扭了,岂不是不能和其他人比试? 我立即热心的说:“要不,我去和阿尔泰说说,看换个其他的比试法子,或者让你回去,脚好了再來?” 安多笑着摇头说:“不用了,既然这样,也许说明我和若羌姑娘沒有缘分。这是天意如此啊!!”说完就大笑起來。 他这样豁达,看得开,我的心里不由对他生出了敬佩。 我爽朗的对他说:“安多,你放心,我会劝雅茹姑姑多多考虑你的,要是只单凭武力的话,怎么能够协助女王管理米兰城呢?一个人的品性才是最重要的。” 安多听了我的话,露出一副奇怪的神情,好像想笑,又很无奈的样子。他自嘲的说:“玛奇朵真是热血心肠啊!” 我大言不惭的夸奖自己:“那当然,作为若羌的好姐妹,我也希望她能找个如意好郎君啊!” “哦,你只顾着你的好姐妹,那怎么就不为你自己考虑?”讨厌的康忸密这时又插上來。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说道:“这就不是你关心的事情了,你应该关心接下來你要怎么战胜那答脱和米约克。可不要小看了他们。” 他听到我的话,又发出一阵讨厌的笑声,说道:“你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玛奇朵很关心我呢?” 我实在受不了他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转身丢了句话:“我只希望你这位客人莫要输得太难看,免得我们做主人的心里过意不去。” 说完这话我就走了,懒得和他多说。 我走到阿尔泰身旁,阿尔泰已经知道安多脚扭的事情,正吩咐随行的巫医去帮安多诊治。 我担忧的问阿尔泰:“接下來的两场比试你们是怎么安排的啊?” 阿尔泰胸有成竹的说:“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只是现在不能告诉你。” “那你到底属意谁做若羌的夫婿呢?” 阿尔泰沉思说:“要说属意,我也希望巴格能参加,可偏偏王陵有事,他到现在还沒回來,真是叫人心急。” 我好奇的问他:“原本你和巴格说好了?” 虽然早就听说巴格也参加这次的招婿,但是这样从阿尔泰嘴里知道他们已经合计好,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舒服的。 阿尔泰对我说:“是啊,巴格是我的好兄弟,巴拉克又是我们楼兰得力的重臣,可是现在巴格被王陵拖住,到现在还沒回來,也不知道王陵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很担心。” 我一听,心思一转,怂恿阿尔泰说:“那,要不,我们就借口王陵出事,回去算了,反正安多也不能参加,巴格也不能参加。” 阿尔泰摇头说:“不行,我看雅茹姑姑的意思,倒不想在我们楼兰自己人里选。” 我不解的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阿尔泰苦笑了一下,扫视了我们周围。 此时我们虽然在外面,但是看到我们说话,其他的人倒也知趣的沒有凑近。 他叹了口气,还是沒说。 阿尔泰不肯说,再说这是外面,我也不好追问。 天色已经黑了下來,那答脱一行人还沒回來。 阿尔泰十分焦急,走來走去,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沒回呢?难不成是遇上什么了吧?无论如何,那么多人,难不成回來一个报信的人都不成?” 想了想,他高声叫人集合,准备了火把想下山去找人。 莫顿拦住他,倒是很冷静的样子说:“殿下不要慌张,那答脱带的人远远多过于我们,应该是不会有事情的,想必是路上被什么拖住了。再说了,这深山老林里,夜晚本就危险,要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也许,过一会儿他们就回來了。再说了实在沒回來,不如等明天白天再去寻找。” 莫顿的话让我非常感动。他在这种时候拦住阿尔泰,显见是真心实意的对阿尔泰了。 再说他的一番话也是实情,无论如何,野牛沟本來就地域复杂、山势险恶,这么晚的夜里,万一阿尔泰一行人有什么闪失,也是得不偿失,还不如明天等天亮了再去找。 ------------ 59. 残 杀 我和若耶也都开口劝阻阿尔泰,在我们的极力阻拦下,阿尔泰也只得暂时停止了召集人手,只是还是不放心,叫了几个熟悉地形的向导带着人再去查看。 出去寻找那答脱的人刚走了沒一会,就返了回來,后面还跟着那答脱一批人。 原來他们刚走出去,就碰到那答脱一群人了。 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我和若耶也连忙出去看,只见到一大群人围着,里面传來那答脱得意洋洋的大嗓门:“……费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让我们打到了这头黑熊,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那场面可真是险啊!” 走近了,在火把的照映下,就看到一头大黑熊躺在地上。 只是这黑熊,我怎么看着如此眼熟? 这时,果然就有人嘀咕:“怎么这头黑熊和我们今天下午碰到的那头一样啊!要不是那头黑熊失足落下悬崖,我们莫顿殿下也早抬了一头黑熊回來,哪里还有你们的。” 那答脱身边立即有人不客气的质问:“什么意思?” 说话的是辛格勒,此时他也不愿意退缩,毫不客气的还嘴道:“沒别的意思,我们殿下今天下午也猎杀了一头熊,明明已经杀死了,却让那家伙掉到悬崖下去了,那头熊的身上都被我们刺了十几个洞,还接连被殿下砍了好几刀,就和你们面前这头熊一模一样。” 他这话说完,那答脱立即就生气了。 那答脱走进他,恶狠狠的盯着他,轻蔑的说道:“你什么意思?是说这头熊是你们杀的吗?那怎么就不见你们抬回來,而是我们抬回來呢?”他的话说完,立即就引起了手下人的附和,纷纷指着辛格勒好一阵咒骂。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有认得的人就威胁:“辛格勒,你要想讨好大殿下就把你妹子送给大殿下,在这里胡言乱语,小心你的全家。” 更有人高声叫着莫顿:“大殿下,您也说句话吧?难道您今天打猎沒有收获?和我们二殿下说一声不就行了?我们二殿下一定会分给你一部分猎物的。至于这样当着外人的面和我们二殿下过不去吗?您难道是因为得不到单于的宠爱才嫉恨二殿下吗?” 他这话一出,就又有好多人对莫顿冷嘲热讽了。 一时之间,场面热闹的不得了。 而莫顿,他沉默的站在那里,任由众人七嘴八舌, 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眼睛顿时凌厉起來,目光如刀一样看向说话的人。 穆腊恩,又是这个人! 仿佛一种巨大的压力逼向了穆腊恩,使他不得不后退了几步,不敢再看向莫顿。 周围所有的声音也都停止了,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來,众人都察觉出了莫顿的怒气,一时都不敢说话。 莫顿紧紧盯着穆腊恩,一步步逼近他,嘴里一字一句的说:“拔出你的刀。” 众人一愣!穆腊恩的脸也变得惨白,莫顿是向他挑战了! “拔出你的刀!”莫顿又重复了一句。 穆腊恩仍旧沒有动弹,脸上竭力装出镇定的样子,可是他紧紧握住的双拳却不停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害怕。 那答脱这时连忙上前拦住莫顿,嬉笑着劝解:“他也只不过说了几句玩笑话,怎么能和他当真呢?算了吧。” 莫顿咻地回头瞪着他,眼里闪出的怒意让那答脱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脑袋。 “玩笑话?我今天还偏要和这种玩笑话认真了,拔出你的刀,免得说我欺负手无寸铁之辈,拿出你作为匈奴人的血性出來!”他又对穆腊恩大吼了一声。 在场的人听到这一声怒吼,都不禁从心里震然了,接着都可怜起穆腊恩,看情形,他是别想躲过了,而莫顿的强悍,在驯服大宛宝马的时候大家也都有所察觉。 穆腊恩这时也知道自己不能逃避了,再逃避也是逃避不了,自己总是一死,还不如死得好看一些,让众人可以敬佩,不至于嘲笑。 他挺起胸膛,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也直直注视莫顿,说了声:“好。” 他慢慢从背后拔出自己的刀,随手耍了几下,刮起一阵阵刀风。 那答脱紧张的一步跨到莫顿和穆腊恩的中间,怒气冲冲的对莫顿说:“你非要这样不可吗?你的手下刚才对我还不是出言不敬?” “你也可以去向他挑战,我绝不阻拦。”莫顿一口截住了那答脱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 那答脱又气又恼,谁不知道穆腊恩对他的重要性,为他出谋划策了好几条点子,可是现在偏偏就要看着莫顿杀死他。 还要自己去挑战他的手下?他才不傻呢!那岂不是送上门的丢丑? 看到穆腊恩的刀拔出來,莫顿的嘴角微微勾起,浮现一抹冷酷的微笑。 他双手握刀,轻蔑的对着穆蜡恩说:“动手吧,我让你一招。” 那答脱愤怒的拦在前面对莫顿大声说:“穆腊恩是薪犁族长之子,你要是敢伤他就得考虑后果!” 莫顿不答话,只是对他的威胁报以轻蔑的一笑。 穆腊恩的心只往下沉,心里也生出一股怒气,他大声呐喊了一下,举起刀就冲了上去。莫顿轻轻一个闪身,就躲过了他的攻击。穆腊恩好像料到莫顿会躲一样,招式并未用老,回身又是一刀拦腰砍來。 莫顿却一个仰身,刀锋险险擦着鼻尖而过,围观的众人都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惋惜又像是松口气。 穆腊恩这一下又落空,还來不及变招,莫顿的攻击就到了。 他本來倒在地上的人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弹了起來,然后一刀下去,只见一个黑影一闪,一道血光迸发,莫顿居然一刀就砍掉了穆腊恩的脑袋。 穆腊恩的头一下子就被削到了另一边还在地上滴溜溜的打着转,沒有头的身子晃动了一下终于轰然倒了下去,颈腔里还在汩汩的流着血。 当即就有女子惊叫了出來。胆小的吓得牙齿直打颤! 那答脱看到莫顿下手毫不留情,愤怒的指着莫顿,说道:“你、你、你居然下次狠手杀了他?” 莫顿对他的指控毫不惧色,只是扫了一眼全场,然后宣布的说道:“我的名誉决不容忍有人玷污!” 我惊讶的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握着,看到莫顿那一刀下去的时候,用尽了全力才忍住不让自己尖叫出來。 不知道怎么的,我既兴奋又自豪,却又对他有一点害怕! 此时的莫顿完全陌生,他那么冷酷残忍,好像嗜血的狼王,绝不容人冒犯它的领地。 一旁的侍女早吓得哭了出來,不敢再看。 人群渐渐散去,沒有谁再去追究那一头熊到底是谁打的,即使现在有人说那头熊是莫顿打的,相信也不敢有人站出來反对了。 夜色渐渐笼罩了山林,狩猎归來的喜悦被突然而來的死亡击毁。即使围着篝火一起分食肉汤,也沒有了往日的欢声和笑语。 阿尔泰举起酒碗对着场中的众人高声说道:“列位,今天的荣耀当推康忸密王子,王子能斩获一只虎王,真是勇猛过人啊!” 康忸密却并不因他的话感到高兴,反而懒懒的坐着,一副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一样。 阿尔泰的话说完,他看了那答脱一眼,然后神色莫测的回答说:“殿下错了,今天的荣耀怎么会在我的头上?依我看。这荣耀理当莫顿殿下,毕竟,有谁能像他那样一刀就砍断了人的头颅?” 莫顿听了他的话,沒有出声,目光只是扫过了他。 安多这时彬彬有礼的对雅茹姑姑说道:“米兰女王,这次來到楼兰我也很高兴。多谢您的抬爱,您也看到了,今天我的脚扭了,而且其他的王子也都很出色。请恕我腿脚不便,我想,这次若羌姑娘的事情,我就不参加了。” 他这话说得太突然,实在让我们所有的人都惊讶起來。 首先就是雅茹姑姑,她沒想到安多居然会说这些话,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对于求婚这件事情的放弃。对于安多,雅茹姑姑应该是很中意的,可是由于其他人。面上不能露出來。 此刻,她觉得很气愤,安多是嫌弃她的女儿吗?可她又知道这还不是闹义气的时候。她任然想开口挽留安多:“王子如果因为腿脚不便,我们可以返回王城,重新改拟他日。或者换个比试的法子也行。” 安多却拒绝了她的好意,笑着说道:“算了,凡事不可勉强。也许这是天意,还是不要耽误了其他王子的事情。” 阿尔泰也感到突然,晚食前,安多仅仅只说明自己腿脚不便,要留在营地休息。可这会儿当着众人居然宣布放弃自己的权利,这怎不让人感到意外? “安多王子,您是说笑吗?既然您只是因为这么一个站不住脚的理由而放弃,您又何必千里到我们楼兰來呢?” 阿尔泰很愤怒,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对于我们楼兰和米兰,若羌若耶就是我们最珍贵的明珠,而安多居然这样不珍惜,说來就來,说走就走,这种轻视的态度,怎么不叫人气愤? ------------ 60. 争 夺 安多的话让阿尔泰非常生气,的确,若羌有着尊贵的身份,又是将來的米兰女王。在我们楼兰和米兰的眼里,是圣洁不可亵渎的。安多这样轻轻松松,说放弃就放弃的态度,背后隐藏的是对她的藐视,怎么不叫人愤怒? 可是雅茹姑姑却沒有阿尔泰那么激动,反而出言挽留安多,笑容满面的说:“安多王子,如果您是担心您受伤不便的话,我们可以等到您的伤势好转再进行,或者换一种比赛方式也行。” 雅茹姑姑这样的话无疑已经是对安多抛出了绣球,可是安多却沒有接过这个绣球,仍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说道:“女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还是不要耽搁其他王子的时间了。在下国内诸事也繁忙得很,回到楼兰就会向王上提出辞行。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阿尔泰冷笑不已,对姑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度。到了这个时候,雅茹姑姑居然还是千方百计地挽留安多,碍于雅茹姑姑的身份,他也不好出言阻拦。 听到安多这样的拒绝,雅茹姑姑脸色不由一僵,一丝恼怒泛上,随即消失散去。她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悻悻地说道:“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千里迢迢來到这里?我本不欲叫王子失望,可王子却让尔等失望。” 雅茹姑姑这话明显的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如果安多真的想求娶若羌的话,就会马上顺着姑姑的话,说不定会得到一个承诺。可是安多却并沒有接话。 相反,有人听到姑姑的话却不乐意了。 只听那答脱很不高兴的开口质问雅茹姑姑:“高贵的米兰女王啊!如果您的心里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又何必拉了我们來这野牛沟?來到这个野牛沟,致使我今天失去了一个得力的手下,您这不是戏弄我们吗?您是瞧不起我们匈奴人吗?以为我们匈奴人是可以随意让你摆弄的?今天您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就让以鲜血來证明吧!” 他一句高过一句,句句让人不敢漠视。 那答脱的确很恼怒生气,无故让莫顿砍死他手下的一员得力大将,他的心里本來就窝了一团火,此刻见到雅茹姑姑居然不顾其他人的感受,他也不顾这是谁的地盘,直接的就开口威胁了! 在他看來,什么楼兰乌孙都不在他眼里,至于月氏,虽然知道月氏国地域辽阔,骁勇善战,但在他看來,也比不过匈奴的勇士。 而莫顿,难道敢背叛族人站在他的对面,看着外人对他举起刀剑吗?他还沒这个胆子。 听到那答脱的话,阿尔泰的脸色一沉,雅茹姑姑也呆住了。恐怕她也沒想到这个匈奴人不好糊弄吧。 雅茹姑姑尴尬的环视了全场,看到沒有人出声为她解围。阿尔泰因为不满她刚才对安多的刻意讨好,故意抿住嘴不出声。而安多却是淡笑,康忸密则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有米约克急红了脸,想出声却被身旁的米蕾娜按住,示意他不可妄动。米蕾娜自己却是冷笑,一副看戏的样子。 米蕾娜也可以说是我们楼兰人了,这样的态度实在让我不满。 雅茹姑姑见阿尔泰不出声,只有斟酌着开口,强笑着对那答脱说:“那答托殿下,您误会了,对于我來说,无论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位不远千里來到我们楼兰,都是我们无上的荣幸。只是您也应该知道,我的女儿只有两位,一位即将嫁给阿尔泰王子,一位是我们米兰未來的女王。这人选只有一位,无论是让我舍弃你们其中任何一位,我也心有不忍啊!” 雅茹姑姑卑微的语气让那答脱感到挽回了一些颜面,但是仍然不肯罢休,反而紧追不舍:“那可沒办法,我既然來了,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回。否则回去让我的族人耻笑我吗?” 他这话明摆着就是强逼了,霎时间全场安静了下來。 这时,突然有一个女子笑了起來,轻佻的说道:“二殿下,您可不要忘了,楼兰尊贵美丽的女子可不是只有若羌姑娘一个,您放眼看看,应该会有入您眼睛的。” 说话的人是米蕾娜,她的眼睛得意的看着我,暗示着众人注意我。眼里对我明显的嘲弄。身旁的米约克听到她的话,不由着急起來,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可是米蕾娜的话已说出口,又怎么可能当做众人沒听到? 我既意外又气愤,米蕾娜的话分明是针对我,即便我们彼此瞧着不顺眼,为什么她要这么针对我?以那答脱的蛮横无理,要是真的对阿尔泰提出娶我,岂不是给萨哈和阿尔泰出了一道难題? 谁知莫顿这时开口说话了,他不满的看着米蕾娜,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明显透着不悦:“楼兰王已经答应将玛奇朵王女许配给我了,姑娘何必说这话?就不要枉自做小人了!” 莫顿的话让我感到心里一松,随即看向他,感激的对他一笑。此刻还真庆幸萨哈之前答应了莫顿。我虽然不惧那答脱,且深深讨厌此人。但是却不愿因为自己为楼兰招來祸患。可是如果真的要我嫁给那答脱,那我宁愿一死! 米蕾娜还真是处处不忘与我作对啊!我实在不解,她为什么如此的视我为敌。 莫顿此话一出,米蕾娜脸色立变,随即看向莫顿,眼中露出不置信。 我和莫顿的事只是少数几个人知道,也不能怪米蕾娜消息不灵通。 . 雅茹姑姑却紧紧看向米蕾娜,眼中露出深思,意味深长的笑着问:“如果我沒记错的话,你是米哈努的女儿吧?” 米蕾娜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雅茹姑姑不以为忤,反而慈祥的笑着点头,对米蕾娜招手说:“米哈努是我们楼兰的宰卜,说起來也是地位尊贵。沒想到他的女儿出落得这么美丽动人。來,你过來,让我好好看看你。” 雅茹姑姑亲切的态度让米蕾娜感到意外,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好拒绝女王的邀请,于是起身,走到雅茹姑姑的身旁,对她行礼。 雅茹姑姑拉住她的手,仔细的端详着她,笑道:“长得真美丽啊,这小模样一点也不逊色于我们家的三个女孩子啊。來,坐在我身旁吧。” 一旁的若耶急忙往旁边挪动,让出一个空位來。 早有侍女递上坐垫,请米蕾娜坐了下來。 我不解的看着雅茹姑姑的举动,但见她轻声询问着米蕾娜,仿佛很喜欢米蕾娜似地,可是我知道雅茹姑姑一定不会像她表面所表现的那样。 她也曾经那样对过我啊! 熊熊的篝火在他们身旁燃烧着,火光照亮了雅茹姑姑和米蕾娜。她们两人有着同样的美丽,同样的丰满明艳,同样的深不可测。不过米蕾娜,到底年纪小,城府心机还是不及雅茹姑姑。 那答脱却还是不愿就此作罢。穆腊恩 的死对他实在造成太大的冲击。他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好决定自己还有沒有必要再呆下去。 【请支持正版阅读 盗版无修改 盗版内容错乱】 雅茹姑姑避而不答,他改而质问阿尔泰:“阿尔泰王子,今天的比试您总得有一个决定吧,无论如何,这头黑熊是我抬回來的。你怎么说?” 这人真是厚颜无耻啊,已经为这丧失了一个手下,居然又不要脸的当做自己的猎物。我看向莫顿,希望他能开口。可莫顿却一言不发。 是了,那答脱毕竟是他兄弟,为了匈奴的荣誉,他必须保持沉默,只要不像穆腊恩那样出口伤他,他都是可以容忍的。 可我不能容忍,谁叫我是楼兰人呢?我怎么能坐视那答脱对阿尔泰步步紧逼? 我轻蔑的看着那答脱,开口说道:“二殿下真是忘性大啊,刚才您的属下还为这丢了脑袋,您怎么还这样厚颜无耻?那头黑熊究竟是不是您打的,大家心里都早已有数,又何须您在这个时候再说一遍?” 那答脱看到莫顿沒有出声,大概心里有数,于是对我大声嚷道:“你什么意思?莫顿都沒有开口承认,你倒替他出头?呵呵,人还沒嫁过來,心就已经向着我大哥了,看來,这养了女儿真是沒用啊!不过我在这里先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楼兰的王女就会让人高看一眼,像你这样的女人,在我们匈奴是呆不长的。到头來还不是哭哭啼啼的滚蛋!” 他大概觉得和我争吵沒有意思,转而又去逼阿尔泰:“阿尔泰王子,难道你们楼兰都是女人做主吗?就沒有一个男人能说话算数?” 阿尔泰倒不为他的话生气,面上仍然彬彬有礼:“殿下,如果您能证明这头黑熊确实是您打的,那么明天的比试就只剩下您和康忸密王子和米约克三人。可是这头黑熊到底是不是您打的,这还不能肯定啊!” 那答脱听了急道:“谁说不能肯定,大哥,你说,这头黑熊到底是你打的还是我打的?” 他转头恶狠狠地看向莫顿,眼睛睁得大大的,都要突出來了。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就像一头饿狼,仿佛莫顿的回答只要不如他的意,他就会撕了莫顿吃掉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莫顿,看他怎么回答。 他这样问莫顿,我反而感到一阵轻松。我想,以莫顿的骄傲,以他刚才一刀砍掉穆腊恩人头的举止,莫顿怎么会否认呢? ------------ 61. 分 歧 我笑吟吟的看向莫顿,对于他的答案胸有成竹。他说过的,他说过要为我猎一头黑熊。 再说,那答脱一直和他作对。他又怎么会帮他呢? 可是莫顿长久的沉默却让我心里一沉。 他抬头,脸色露出为难之色。 他久久沒有回答,那答脱又追问了一句:“大哥,你说?这黑熊是我打的还是你打的?” 良久,他淡然说道:“二弟,你我是亲兄弟,这头黑熊是你打的还是我打的又有区别吗?” 莫顿的话让我心里一沉,我立即高声问道:“莫顿,你说过,为我打一头黑熊的。这头黑熊是你我二人打的,你怎么能够送给他人呢?” 他对我的话避而不答:“玛奇朵,你放心,我答应了你的必然会做到。日后我必然会为你打一头黑熊的。” “不,我就要这一头。除了这一头我都不要。”我的执意却未让他动摇。 那答脱得意洋洋的对阿尔泰说:“听到了吗?我大哥都承认了这头黑熊是我打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真不要脸!我怒斥他:“他是看在你是他兄弟的面上让着你的,你怎么还不明白?” 那答脱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讨厌!幸亏你不是若羌姑娘,要不然我还不想要你了!” 他的话对我是极大的侮辱,我立时站起來,怒气冲冲的说道:“这头黑熊的猎杀我也有份,是我射了黑熊的眼睛,要不然能轻易的掉到悬崖下面被你捡了便宜吗?既然是我打的,我不能让给你,你也休想占为己有。” 那答脱也不悦的站起來,阴沉沉的看着我,手里按着腰间的刀柄,对我说道:“女人,别逼我对你动手。” “动手又怎样?你敢和我比试吗?”一股血性使我脑子一热,毫不畏惧的向前站出來。 “玛奇朵,不许无礼。”阿尔泰连忙走过來,拉住了我。又示意若耶若羌两人劝解我。 莫顿这时也伸出一只手拦住那答脱,不悦的说:“二弟,何必和一个女人争吵,有失身份。” 有失身份?我气得简直要发疯,有失身份?他把我看做什么? 我不怒反笑,尖刻的对莫顿说道:“沒错,和我这种女人在一起,的确有失身份。莫顿殿下,既然如此。你我的婚约、就此作罢吧!” 莫顿眉头一压,一股怒气向我袭來。接着又眉头一扬,说道:“你说话沒用,就算阿尔泰殿下说这话也不算数,要你们的楼兰王说了才算数。” 他是看准萨哈不在此地才这么说的? 那答脱在一旁唯恐不乱的说道:“女人,肯娶你是看得起你,嫁不嫁由不得你。” 我的婚事,我自己怎么不能做主?谁还能逼着我嫁人不成?决心既下,我此刻反倒镇定下來。我冷笑了一声,对他说道:“那就走着瞧吧,我自己的事情只能由我來决定。” 莫顿的脸色极其难看,死死的盯着我,大概是因为我的拒绝损了他的颜面。 我也不住冷笑,悍然不惧的和他对视。 “啪、啪、啪”响起了拍掌的声音。 我看向拍掌的人,是康忸密。 他扬眉赞我:“好,有个性!我喜欢。玛奇朵王女,我支持你。谁要是敢逼你,就是和我大月氏过不去!” 他的话让莫顿很不高兴,他压抑着怒气看向康忸密:“康忸密王子,您是要向我匈奴宣战吗?” 莫顿的话明显的是向康忸密施压,只可惜他看错了康忸密。康忸密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我只不过是欣赏玛奇朵王女的勇敢罢了。莫顿殿下如果为了这事要向我大月氏举起刀箭,我们也绝不退让。” 康忸密这人真有趣,我咯咯的笑起來,也拍手赞道:“康忸密,你真有意思!唉,能够养出你这样的角色,我还真想去你们月氏瞧一瞧风景人物了。” 康忸密听了我的话,更加眉飞色舞的说道:“想去就去啊,这次事了,不如和我一起返回月氏,到我家做客。” “好。”我一口答应。 莫顿听了在一旁只是不住冷笑。 “玛奇朵,你醉了。若耶。扶她回去歇息吧。”阿尔泰急忙在一旁阻拦我,不住对若耶使眼色。 “只是几杯葡萄酒,我天天喝,能够醉到哪里去?”我辩解道。 若耶在我耳边小声提醒:“玛奇朵,不要让阿尔泰难做,先回去吧。” 我明白阿尔泰顾忌什么,也不再坚持。若耶既然來拉我,我也就顺着若耶回去帐篷了。 回去之后,躺在褥子上好久不能睡着。 到底是匈奴人,他们是一家人,所以有了敌人损害他们的利益时,他们就站到了一起。 是我太天真,还以为莫顿是真心喜欢我,把他的话当了真。 难道他的如意算盘就是他娶了我,那答脱娶了若羌?这样,楼兰米兰两座王城也就理所当然的可以插手? 哼,他忘了吗?还有阿尔泰呢! 我也绝不让若羌嫁给那答脱,一定要阻止这件事。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身旁的若耶问道:“若耶,你说,姑姑到底想让谁娶若羌?现在安多要退出,只剩下那答脱和康忸密,还有米约克,可千万不能让若羌嫁了那个那答脱,那个狗东西,他配得上我们的若羌吗?” 若耶的声音也烦恼之极:“不知道,安多今晚突然提出,我想我母后也慌张了,恐怕还沒想好下一步。” 我不相信的问:“难道雅茹姑姑就沒有做个万一的打算?” 若耶犹豫了一下,轻轻说道:“万不得已,宁愿选个楼兰的自己人,我看还不如选巴格。” 巴格!是啊,巴格精明能干,不知道雅茹姑姑会不会考虑巴格。难道巴格也是看穿了雅茹姑姑的心思,所以直接退避,正好也赶上王陵出事,所以干脆领兵离开? 想到这里,我赶紧拉住若耶的手,急促地说道:“若耶,你赶紧去求姑姑,千万要考虑巴格或者米约克,到底是我们楼兰自己人,难道还信不过吗?然后再去找阿尔泰,安排人连夜去找巴格,让巴格明天一定要赶回來。” 若耶听了我的话,欲言又止,想了想,点头说道:“好,那我去试试。” 若耶这一去,我也睡不着,一直等了好久,她才回來。 我悄声问她:“怎么样?成了吗?” 她点头道:“阿尔泰早想到了,安多回來的时候,不是说扭了腿脚?他就派人去王陵给巴格捎信,要他无论如何先赶回來。” 听到阿尔泰能这样抢先一步,在我前面考虑到,我不禁庆幸不已:“太好了,阿尔泰都考虑到了?” 若耶也轻松的笑道:“是啊,阿尔泰说,他早就看出母后一心属意安多,也不愿让巴格白白为他人作陪,正好王陵有事,所以让巴格避开了。今晚安多主动退出,那答脱此人又粗俗,母后是绝对不会委屈若羌的。康忸密此人又太轻薄孟浪,恐非佳偶,而米约克虽然踏实,却木讷了。所以巴格是最好的人选了。” 又说:“我刚才也试探了母后的口风,她对安多随意的态度也很恼恨,趁此机会我也劝了她几句,似乎她心意也有所变动。” 我不禁激动的说道:“太好了太好了。要是巴格娶了若羌,我也可以放心了。” 若耶突然语气酸酸的说道:“玛奇朵,怎么就不见你这么关心我?难道我就真的不如若羌讨人喜欢吗?” 她这样埋怨我,让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连忙安慰她:“看你说的什么话啊!若羌的性子柔弱。我自然多关心她一些。你比她聪明能干,只怕我还沒想着的你就先想到了。” “是吗?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吗?”若耶叹了一口气,也就沒有再说话。 她的语气让我心里一惊,想到雅茹姑姑对若羌明显的偏爱,一时语塞。 此后,一直安静。寂静的深夜,时间已经不早了。再加上我们也实在是倦了。后來也就都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我就去找阿尔泰。 他也焦急得不得了,不停地在帐篷里走來走去。 我问他:“巴格还沒回來吗?” 阿尔泰点头说:“是啊,要是在我们出发之前他还沒回來,就很麻烦了。” 我不解的说:“其实雅茹姑姑瞧不上米约克,我也能想得通,可是康忸密,我看他很好啊!” 阿尔泰恨恨的看了我一眼,说道:“玛奇朵,你真粗心啊。” 我不解的问他:“我怎么粗心呢?” 阿尔泰叹了口气,说道:“我昨晚和雅茹姑姑也谈过了。她最开始对安多和康忸密两人都很满意,可我们來的时候,路过王陵,康忸密的一句话让雅茹姑姑生了警惕之心。” “是什么话?” 我想來想去,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我和若耶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了出來:“宝藏?” 阿尔泰点头说道:“不错,就是那句话。让雅茹姑姑起了警惕之心,自那以后,一直防备着康忸密。” 【请支持正版阅读 盗版无修改 盗版内容错乱】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62. 难 题 【请支持正版阅读 盗版无修改 盗版内容错乱】 可是要说起宝藏,我们楼兰到底有沒有呢? 要论王室珍宝,月氏、乌孙包括以马背为家的匈奴,哪一个都不会缺少金银。能引起他们注意的,肯定不会是小笔财宝,一定是数量庞大的一笔财富。 可是王陵里的哪里是财宝?分明是传说中的灾祸啊! 想到这,我急切的对阿尔泰说:“阿尔泰,胡夫爷爷告诉过我们,王陵里沒有珍宝,只有诅咒和灾祸,那是不能放出來的。” 阿尔泰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道:“玛奇朵,你去过王陵,那里是怎么样我们都知道。我们楼兰的确有珍宝,可是这珍宝并不在王陵。这些珍宝是我们的祖先积攒下來留给我们的。也绝对不能让人觊觎。” 这时,外面传來一阵嘈杂声,接着就听见有人喊道:“巴格回來啦!巴格回來啦!” 阿尔泰听到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急促的对我说道:“有空我再和你们细说。”说完大踏步走出去了。 巴格回來了,局面就有了转变。 太阳升出來的时候。雅茹姑姑从她的帐篷里走了出來。 她穿着艳红的裙褂,戴着黑色貂毛的帽子,长眉高挑,杏眼含威。环视了众人一圈。她含笑问好。 等待已久的第二局就要开始了,许多人早已迫不及待了。纷纷出言催促,赶快宣布第二局的題目。 雅茹姑姑一手掣出四个红色的绣囊,高声说道:“我的勇士们,接下來的考验会更加困难,更加危险,你们有信心吗?” “有”全场立刻响起了一阵呼应声。 雅茹姑姑其实很会揣摩人心,她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自然叫人不肯当众退缩。 康忸密和那答脱都露出跃跃欲试的样子,就连稳重的巴格和木讷的米约克脸上也有几分激动。 那答脱非常骄矜的高声问道:“女王,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赶快说吧,让我们心里等得好焦急啊!” 雅茹姑姑捂嘴笑道:“那答脱王子好心急啊!心急可吃不了热粥啊!” 那答脱粗声说道:“我们草原人从不吃粥,只吃肉!”说完哈哈大笑了起來。 雅茹姑姑摇了摇手里的锦囊,高声说道:“诸位,都看清了我手里的东西了吧?这里就是我给你们出的題目,你们抽了我手中的锦囊,待会儿会有四张图纸分别给你们,按照图纸上的方向,去完成我锦囊里的要求,锦囊里要求你们取到的东西就是给我们若羌的聘礼。” 康忸密嘴角一弯,似笑非笑的说道:“有意思,可是我们如果都能完成您的任务,您到哪里去找四个若羌姑娘嫁给我们呢?” 雅茹姑姑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仰起头狂笑了起來,然后又说道:“不是我小瞧你们,我这锦囊里的要求,只要能完成任何一件都已经属于极其难得了,更何况完成两件?况且,即使大家真的都完成了,就算不能娶到我的女儿,我也会备上厚礼酬谢,必会让众位满意。” 雅茹姑姑说这话信心满满,我实在不懂,要是那答脱和康忸密真的娶不了若羌,她有什么把握可以让他们不闹事。 不过看來雅茹姑姑的话还真是起了作用,那答脱听了这话似乎很高兴。 雅茹姑姑又说:“哪一位先來抽取我手中的锦囊啊?” 那答脱马上答道:“我來、我來。”说完赶紧上前,生恐被人占了先。 他走到雅茹姑姑面前,嘿嘿的笑着,又紧紧盯着她手中四个锦囊,一会儿想抽这个,想了想,又换了一个。正要抽的时候,又犹疑不决,又换了一个。 雅茹姑姑看他这么拖拉,抿嘴笑道:“那答脱殿下,这四个锦囊中的任务不分上下难易,都是一般的危险,您要是觉得沒有把握,也可以放弃。” 那答脱听了这话立即犟着脖子,扯起嗓子嚷道:“女王是瞧不起我吗?我是那种胆小的人吗?”说完就手抽了其中一个锦囊。 雅茹姑姑又请康忸密上前抽了。然后又微微笑着征询安多:“王子殿下若是还愿一试,也可以派遣手下人去完成,也算作您的一份。” 安多笑着摇头说道:“罢了,我说退出就退出,何必又这样?让人笑话。” 他的拒绝让雅茹姑姑脸上尴尬,立即也就不再多言。 接着就是巴格和米约克分别取了她手中剩下两个锦囊。 那答脱性急,拿到锦囊就当场打开,看了后又喊了起來:“要我抓只小鹰?怎么不早说?我來时带一只我们草原上的雄鹰不就行了?又何必要我现在去捉小鹰?” 雅茹姑姑耐心的说道:“原來殿下抽中的是这个,恕我多言,那玉剑峰陡峭难走,鹰巢都是在峭壁上安窝。那峭壁实在太光滑,的确很难。或者殿下不去也好。” 那答脱脸上意红,连忙说道:“那可不行,要去,一定得去。” 他嘴里虽然说着,眼睛却在叽里咕噜转着,大概是又在想什么心思。 雅茹姑姑的锦囊里分别写明了四件事。 由康忸密、那答脱、米约克和巴格各自带领自己的侍卫分赴野牛沟的四个方向。 锦囊里不但有路线图纸,还有需要注意的各类危险事项,也有一些提示。 锦囊里分别写着有四桩事情,让他们分别完成,然后再返回。最快返回楼兰的人就是胜者。 我们则在楼兰王城等着他们,在那里,还有第三关。 这四项任务说來好像简单,但是却艰险万分。 康忸密向北行走,到达北边的卧牛谷,在那片山谷里,生长着大片的蝴蝶兰。康忸密只需摘取一篮子新鲜的蝴蝶兰回來就算完成任务。 听这事情倒是便宜,摘取蝴蝶兰,是多么风雅的事情。可楼兰的人都知道,那卧牛沟的蝴蝶兰虽然是珍贵药材,兰花的旁边却往往和蛇穴相伴。这毒蛇性子阴冷,最喜欢藏在兰花根下,采摘时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咬上人一口,中者立时毒发身亡。而这蝴蝶兰,偏偏只有卧牛谷才有。 那答脱是向西的方向,他的地点是玉剑峰上的一处洞穴,那里有许多老鹰的洞巢。玉剑峰上的老鹰是出名的厉害!眼神锐利,黄爪尖,红嘴喙,通体黑黢黢的,十分通灵。那答脱只需要捉到一只小鹰就可以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可是正如雅茹姑姑所说,玉剑峰陡峭无比,极难攀爬,一不小心就会有失足的人落下悬崖,连尸首都找不到! 米约克的任务则是去东边的一处岩洞里,那里有一处水潭,水寒彻骨。水里生长着一种无骨的银鱼,据说吃了可解百毒,且延年益寿。可是下了那水潭,寒气冻骨,一般人是受不了的。且水里还生长着一种食人鱼,只要水里进了人,立刻会群集上去,咬噬血肉,死状极惨! 而巴格的任务是去南边的一处峡谷里,寻找一棵传说中百年的野山参。那峡谷路途遥远不说,而且瘴气密集,只要进去就会被瘴气所迷,哪里还能再去寻找野山参? 雅茹姑姑交给的这四项任务都实在刁钻古怪至极。 雅茹姑姑为什么要出得这么刁钻危险?去的这些人,个个身份尊贵,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该如何面对月氏、匈奴的责难?该如何面对巴拉克和米哈奴? 米蕾娜一直沉着脸,她听说米约克要去那有食人鱼的水潭就极力阻拦,她愤愤的说:“这哪里是招婿?简直是要命!米约克,你不能去。” 虽然米蕾娜是出于好意,担心米约克,但是当着这么多人,这种口气,实在让米约克下不來台。 他涨红了脸低声嘟囔道:“要我來的是你们,要我不去的也是你们。既然这样,何必让我走这一趟?” 米蕾娜气愤的对他说道:“來的时候父亲不是说了,让你听我的,你忘记了?”她转头又对雅茹姑姑说:“女王殿下,您这題目出得太难了,若是您一口应承了,我哥哥倒也可以去试试,可您也沒有说清楚,我的哥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话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实在不值,我们家就我哥哥一个血脉,家族的传承还需要哥哥效力,我们也不强求若羌王女了。” 雅茹姑姑听米蕾娜说了这么一大通话,盯着她看了半晌,点头说道:“好,姑娘真有决断。可以。一切听凭姑娘意愿。” 米约克满脸通红的站在米蕾娜身旁,低着头也不敢看旁人。 雅茹姑姑又转向康忸密和巴格、那答脱另外三人,问道:“几位的想法呢?现在退出还來得及。” 巴格轻轻一笑,摇头说道:“不退,既然我來了,就要一试。” “好,这才是我们楼兰的好男儿。”雅茹姑姑赞道。 她又看向康忸密,问道:“那么您呢?” 康忸密倒是很洒脱,他说道:“我虽然惜命,既然來了,总得一试,连试都未曾试,就打退堂鼓,可不是我的习惯。” 雅茹姑姑又是点头称赞。 她又问那答脱:“那答脱殿下是怎么想的呢?” 那答脱一双眼睛转來转去,心思也未能定下。 ------------ 63. 归 程 雅茹姑姑靠近那答脱,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那答脱听了,居然露出满意至极的笑容。 她环视了我们一眼,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好,既然女王如此看重本王,本王不会让女王失望的。” 他举起手臂,对他的属下喊了一声:“孩儿们,跟我走,,”他一声令下,自然就有人连忙应和,倒是显得威风凛凛。 我站在营帐外,天上悠悠白云朵朵。虽是入冬,温暖的阳光照在肩头上,暖融融的。山风吹拂,却也不觉寒冷,只觉舒适。 眼看着几股人消失在山峦之中。事情仿佛也已告一段落。 阿尔泰正在吩咐士兵们收拾场地,拔营集合,准备下山。 米约克走近我,看得出,他还在为退出的事情羞愧不已,嘴唇蠕动,想对我说什么,却始终沒说出口。 米约克虽然和米蕾娜是亲兄妹,但他性格纯善,完全沒有米蕾娜那么多心机。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是很难受的,虽然觉得他太软弱,居然听从自己妹妹的话,不像一个汉子,但是他实在不坏。 为了让他心里不那么难受,我主动劝慰他:“你也不用太过于难受,那个岩洞又阴又冷,不去也好。” 听了我的话,他脸上神色稍微好了一些,又呐呐的对我说:“其实,不是我自己想來参加的。” 我不住点头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这样慎重的向我解释,我倒觉得奇怪,又感到别扭。只有装作不在意的看着别人忙忙碌碌。 这时,雅茹姑姑和若羌已经收拾完了,打算启程。 米蕾娜牢牢的跟在雅茹姑姑身后,奇怪的是,她虽然让米约克退出,雅茹姑姑却对她还是非常亲热和善,半点都沒有芥蒂。 米蕾娜一下子就看到米约克在我身旁,脸色立即露出一副不悦的样子。她高声喊着,让米约克过去。 米约克犹豫着不肯动。我对他说:“喊你过去了,你去吧。别又让米蕾娜背后嘀咕我。” “你,你怎么知道米蕾娜背后说你。” 米约克这话一出,我就“扑哧”一下笑了,这人太老实,我随便一句话就诳了他的实话。 我故意正色说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就是不告诉我。” 米约克脸愈发急得通红,可是越急他的话就越说不清楚:“玛奇朵,你,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我,我也不敢肯定。我,我是自己猜测的。” 听了米约克这样说,我感到更有趣了,虽然这样作弄一个老实人实在太不应该。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我干脆顺着他的话问:“嗯,你说,你猜到什么了?” 我的话一下子难住了他,他张口结舌的说:“我,我不能乱说。我……” 就在这时,米蕾娜走了过來,很不高兴的对米约克说:“哥哥,你是怎么回事,要走了。”说完就伸手拉他。 米约克见米蕾娜走近,低下了头,沒有再说一个字。 看着他被米蕾娜拉走,我想,我也该走了。 这野牛沟,我是再也不想來了。 【请支持正版阅读 盗版无修改 盗版内容错乱】 出了野牛沟,安多就命令人马停了下來,与阿尔泰道别。 阿尔泰意外的说:“王子怎么这么匆忙?王子腿脚受了伤,让我们心里实在不好受,不如去楼兰城里住上几天,腿脚养好了,再走也不迟。” 安多摇头说道:“抱歉得很,我來时还有几件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处理,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了。我要早点回去。劳烦王子向楼兰王转达我的歉意,不能当面辞行,实在失礼至极。” 雅茹姑姑和阿尔泰又劝了几句,安多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强求。 安多带着他的人马走了。 他走得这么匆匆,实在让我心里不解。 他托辞的借口谁都明白不可信,只是既然他不愿再留在这里,又何必强求? 看着安多的背影,阿尔泰感慨的说道:“其实若羌要真能和安多在一起,倒是很般配。” 若耶突然冷笑:“人家要是真有心,怎么也会留下來,走得这么匆忙,可见得他对若羌无心。” 她这话一出,雅茹姑姑立即竖起眉毛训斥她:“你这个妹妹是怎么当的?哪有盼着自己姐姐不好的道理。” 若耶立即低下头,不再说话。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我也不好受,但是又不知该说什么。 气氛一下子沉闷起來,大家都默默无言的赶路,只听得到马蹄踏踏的生气的声音。 莫顿一直在靠近我,只是每当他要的马要和我靠拢的时候,我总会拨马往前快走几步。 这样几次之后,我就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了。 “玛奇朵”只听背后一声喊,莫顿居然又跟了我來。 是了,我忘了他的大黑马神骏非常,就算比脚力,我的小花马也是比不上他的。 想到这,我心里突然一动,于是慢了下來。 他见我不再躲他,连忙说道:“玛奇朵,你还在为了昨天的事情生气吗?我答应你,再给你打一头就是。” 他说话的语气让人听來,好像是我不讲理胡闹,而他为了迁就我,无奈的哄我。 只是这哄人的语气也是硬邦邦的,非常勉强。 我不冷不热地对他说:“我沒有生气,不就是头黑熊嘛,算不上什么事。再说了,那答脱是你兄弟,你那样做自然应该。”其实,我更想说的是,你是什么人?我又何必生气?要是真的为这事生气,倒显得我在乎他一样。 不,我不生气,我一点都不生气。 他把猎杀黑熊的荣誉让给那答脱是他的事情,干我什么事? 我生什么气?我又是他什么人?我和这人,半点干系也沒有! 我这样一说,他果然沒话可说了。 就这样,他不说话,我也不理他,一直快马赶路,路上就休息了一次,吃了随身带的干粮。 到了晚上,扎营的地方还是上次的原地。 赶路疲倦,加上大家心情好像都有点不痛快,我早早和若耶用了晚食就进了帐篷。 我和若耶两人相对坐着,彼此默默对视。 帐篷的门帘一掀,莫顿弯腰走了进來。 他高高的个子站在门口,狭小的帐篷一下子显得拥挤。 我和若耶都瞪着他,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 他对若耶说道:“我刚从阿尔泰那里过來,帮他带句话。若耶姑娘,阿尔泰王子请你去她那里一趟。” 若耶“哦”了一声,身子仍然沒动,还沒反应过來。 我偷偷拉了若耶一把,故意问他:“真是奇怪,阿尔泰怎么能使唤得动您这位大人物來传信?恐怕不是这么一回事吧。” 他看了我一眼,不温不火的说道:“你不相信?反正我话已经带到了。” 说完站在那里不动。 若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起身说道:“那、那我还是去一趟的好。” 我拉着若耶不让她走,嘴里说:“若耶,不许走,沒有的事你去干什么?” 莫顿突然说:“奇怪,阿尔泰是你兄长,若耶和他也即将要成婚。你为什么拦着若耶不去见他?” “我,我几时不让若耶去见他?”这人说话真是可恶。居然对我倒打一耙。 “就是现在。” “哼,那,那是你在说谎,阿尔泰要见若耶,自己也可以來,也可以让别人传话,怎么会就偏偏让你來带话?” 可我这么犀利的指责对他这种人根本就沒用。 他头一扬,打了个哈哈说道:“我是不是说谎,若耶姑娘去了就知道,再说了,就算沒我这话,若耶姑娘见阿尔泰,这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你何必拦着她?” 我瞪着他,这个人,硬说我拦着若耶。我拦着若耶不让她出去,大家心知肚明。我就是不想和他独处在一间帐篷里,难道他要我开口赶他吗? 我只不过是给点面子他罢了,他还真有恃无恐啊! 这时,外面又传來一个恭敬之极的声音:“若耶王女在吗?小的奉阿尔泰王子之命,请若耶姑娘去王子帐中。王子有事和王女商议。” 莫顿嘴角勾起,带着几分讥嘲的对我说道:“怎么,这下可以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吧?” 我从鼻子里发出“嗤”声,根本就不想回答他。 若耶握了握我的手,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对我说道:“玛奇朵,我去了,免得阿尔泰等得心急。” 说完又对莫顿说道:“请殿下在此稍作休息片刻,玛奇朵今日心情不好,还望殿下多加开导开导,不要介意她的无礼举动。” 若耶的话让我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若耶,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我的好姐妹,我最信赖的好姐妹,你明知道我讨厌这个家伙,怎么还说得出口让他留下? 若耶俏皮的对我眨眨眼,又对莫顿行礼说道:“那我就不再耽搁了,王子请进來休息片刻吧,我这一去,恐怕一时半刻还不会那么快回來的。” 若耶的话实在气得我要吐血。若耶,你这不是把小羊送入虎口吗? 虽然我不是小羊,但这个家伙,绝对不是善角。 我大声说:“若耶,今天我就不让你去见阿尔泰,你要去了,我就和你断绝姐妹关系。” 若耶轻轻一笑,对我说道:“玛奇朵,你就不要使小孩子脾气了,和我断绝关系的话,也不知说过多少回了。不过我也相信你,到最后还是大度的原谅我的。”说完她就走到门口处。 莫顿侧身让开,若耶捂着嘴又是一笑,掀开了帘子就出去了。 我瞪着莫顿,嘴里脱口而出:“你给我出去!” ------------ 64 策 划 可莫顿非但不出去,反而还大大咧咧的走近了我,在我的对面坐了下來。 我厌恶地盯着他,然后扭过头不去看他。 他轻笑了一下,说道:“玛奇朵,不要使小孩子性子了,不就是一头黑熊吗?生这么大的气干嘛?” “不。”我坦然正视他道:“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性子,也不要以为只是一头黑熊而已。” “我只是觉得,狼和羚羊始终不是一路的。那答脱是怎样的家伙,你比我更清楚,可你为了讨好他,居然还在若羌这件事上帮他,我瞧不起你。” “哦,你是在关心我吗?”他居然还笑得出來。 我的回答非常犀利:“错了,我关心你干什么?我关心的是若羌。你和我才认识几天?若羌和我认识多久了?别自以为是了。” 他脸上虽然一僵,随即发出一声冷笑。脸上一股怒气浮现出來。 我挑衅的扬了扬眉头,发脾气啊!发啊!发了我就更有理由在阿尔泰面前哭诉了,阿尔泰一定会帮着我的,解除我和他的婚约。 亏我前几天还昏了头了,居然还想着和他好好相处。匈奴人虽然强大,楼兰抵御不过。但是也不能任由他们索取,必要的拒绝是一定要有的。 他强压着怒气,对我好像解释一样:“我之所以把黑熊让给那答脱,是因为我杀死了穆腊恩,在我看來,穆腊恩远比黑熊重要的多。” 他的意思是说他杀死了穆腊恩,所以把黑熊赔给那答脱,希望那答脱不追究? “你不是单于的大儿子吗?杀死一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又算得了什么?难道在他心里,你还不如一个外人呢?” 我不相信他的话,他的话是为了推脱自己讨好那答脱。不过,他讨好谁,干什么又和我有关系吗? 我的话让他哑口无言,只是皱了皱眉头看我,突然冷声说道:“我來你这里,是尊重你,既然你不要这尊重也行。无论如何,你也改变不了你要嫁给我的事情。” 说完,他居然站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呼呼的寒风一下子刮了进來,小小的帐篷里立即充满了凉意。 我呆呆的坐在毡子上,脑海里反复回想着莫顿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得对,现在在所有人眼里,都认为我是要嫁给他的。否则,若耶刚才为什么还主动出去,让他和我单独相处。万一萨哈和阿尔泰坚持要我嫁给他呢? 用一个我來换取匈奴和楼兰之间的和平相处,孰轻孰重,一眼都看得出。 不行,我不能等着噩运降临到我的身上,我要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焦急的在脑子里细细思索着。我必须赶快离开楼兰。 楼兰附近的莎车、于阗、精绝等小国我都去过,但是我显然现在不能去。他们都太小,只要进來一个陌生人,轻轻松松的就可以查得到。 而王城之外的万里荒原和莽莽山林,在这寒冷彻骨的冬季,也绝不是我匿藏行踪的好地方。 再远的乌孙、大宛,此时也都不是好的去处。 对,中原,我可以去中原。 听说,中原很大,汉人的皇帝不喜欢匈奴人,经常在北边和匈奴作战。而且汉朝繁华。上次韩让不是说了汉朝的很多好处吗? 而且去中原,只需经过白龙堆,快马几天就可以进入玉门关。 对,就这样。我的姆妈既然能去,我为什么不能也去呢? 也许,我可以打听那个叫做韩信的汉人,我的达达。 想到这里,我终于放下了心事,不再担心,很快的就睡着了。连若耶几时回來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的中午,我们顺利的回到了楼兰。 回宫以后,我就找來哈利姆。 哈利姆的父亲老伊克是经验丰富的向导,一定熟悉去往玉门关的路途。 到了晚上,哈利姆就交给了我一张画得很详尽的图纸。 哈利姆结结巴巴,涨红了脸问我:“玛奇朵,是,是谁要进关啊?其实要是让我达达带路不是更安全吗?这路上天气不好,起了大风就容易迷失方向的。” 我满不在乎的答道:“不要紧,又不赶时间。”只要在这片荒原上,带足了干粮,还怕什么迷路?看着天上的星辰,总会找到我要去的方向。 再说了,顺便迷惑迷惑追來的人也是好的。 再这样关键的时候我偷偷离开,一定会有人追來。我不能直接让人知道我要去中原,本來就打算绕个圈子迷惑他们的。 哈利姆低着头好一会,终于又抬起头,鼓足勇气对我说:“玛奇朵,我知道,是你要去,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哈利姆的话让我大感意外。我看着哈利姆,淡棕色的肌肤微微有点泛红,一双清澈的眼睛充满希冀的看着我。他挺直的鼻梁下的嘴唇,已经微微露出一圈绒毛。 我捏紧拳头照着他的肩头捶了一下,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要去?” 他被我捶得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又羞涩的说:“你忘了,我一直跟着阿尔泰,这几天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你突然要玉门关的路线图,我就猜到了。” 我摇头说:“不行,我打算一个人去玩的,谁都不要跟着。我一个人多自在啊。” 哈利姆抬头认真地说道:“玛奇朵,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好,听说汉人都很狡诈的。我和你一起,总可以照顾你,要不我不放心的。” 哈,我都要笑出來了,哈利姆照顾我? 从前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王宫外面,和那些平民的小子们玩,他被那些男孩子欺负,都是我帮他出气的。 现在,他居然还说照顾我? “你不相信?你,你放心,我、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他急得脸都红了。 他既然执意要跟着我,我也不好拒绝,多一个人在路上说话也好。 我点点头,警告他:“好吧,既然你一定要跟着我,我也不拦你,不过我可和你说清楚,这件事不准再告诉别人了,走漏了风声,我们就走不成了。” 哈利姆听我答应了他,高兴极了,连忙点头说道:“放心吧,我绝不告诉别人,可是玛奇朵,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 65. 怜 儿 哈利姆问我打算几时走,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題。 什么时候才是最恰当的时候呢?要不让人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能够拖长时间,我就能多走一段路,他们找我也就更难。 要我现在就离开,又记着若羌到底花落谁家。 况且,我这趟出去,也要做足准备。 想到这里,我打算去看看若羌。 若羌和雅茹姑姑住在一起,但是两人都不在宫中。 雅茹姑姑被萨哈请去,有事商议。那么若羌呢? 问了若羌的宫女,却都摇头不知。 哈利姆悄悄对我说:“玛奇朵,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带你去。” 真是奇怪,哈利姆怎么知道若羌会在哪里呢? 哈利姆带着我來到了楼兰城靠西边的一处贫民窟。 这里住的是楼兰城最贫穷的人,也是楼兰城里最脏乱的地方。有盗贼和小偷,有娼 妓和无赖。 沿路叫卖的摊点,倚门招手的女人。伸手乞讨的乞丐,还有心灵手巧的手艺人。 这里很热闹,却也很贫穷。 巷子口的妇人身前摆着小火炉,火炉上摊着的烙饼看不清颜色。她一边叫卖着廉价的吃食,一边还奶着怀里的孩子。那孩子张着嘴,虽然用力吮吸着,却好像还是沒吃饱一样,发出不耐的微弱哭声。 瞎眼的乞丐靠在墙角仰望天空,他身上的麻衣邋遢褴褛,面前的陶碗里空荡荡的。 如果不是他嘴里呼出的白气,会让人以为这是一具死尸。他只是一点一点的捱着最后的光阴罢了。 刚会走路的孩子蹒跚着跟着大人跑前忙后的,手里吃力的拎着包裹沿街叫卖。 挑着担子的担夫口里大声喊着,在拥挤的人群里硬是喊开了一条路。 “若羌怎么会在这里?”我奇怪的问哈利姆。 此时,哈利姆已经停了下來。面前是一座破败的祠堂。 祠堂门口的上方早已沒有牌匾,大概之前失过火,墙壁早已黢黑,两扇木门也都腐朽不堪。 门口摆着三四个炉子,一个小女孩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照应着炉子。炉子上搁着药罐,通红的火焰吞吐着罐身,罐子里的汤药煮的咕咕作响。 站在门外就可以看到地上铺着芦苇席子,席子上躺着七八个乞丐,有的断腿,有的瞎眼,还有的虽然手脚俱全,但是口里也是哀声不断。 我一眼就看见了若羌的背影,她正蹲在地上,一个老婆婆靠墙躺着。 那个老婆婆满脸皱纹,好像是汉人,脸色蜡黄,一看就知道病入膏肓。 只听得若羌说道:“婆婆,您安心喝我的药,病就会好的。病好了,您还要照料孙女啊。” “若羌姑姑,我婆婆的药熬好了。”门口的小女孩端着碗药汁从外面走了进來。 若羌扶起老婆婆坐着,劝道:“婆婆,您把药喝了吧,” 婆婆摇头说道:“我都快死的人了,何苦喝这些药浪费银钱。” 若羌劝道:“婆婆不用担心药钱,只管喝了药就是。” 她劝解了好几句,婆婆却是叹息着,愁容不解。 小女孩跪在她们的身旁,满脸泪痕的嘤嘤哭泣,她梳着两根辫子,手里端着一个残破的陶碗。陶碗里盛着一碗褐色的药汁。 谁都听得出若羌的话是为了让这位婆婆安心,我走到婆婆面前,蹲下身对她说道:“婆婆。您放心的喝药吧,您的孙女尽管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老婆婆听了我的话非常高兴,不住的点头,浮出一丝慰藉的笑容, 小女孩连忙劝道:“婆婆,喝药吧,喝了药,你的病就会好的,你也可以照顾怜儿了。” 孙女的祈求让老婆婆更加难过了,她嘴里说着好,也慢慢喝完了碗里的药。 小女孩看着老婆婆喝完药,又连忙跑到外面,又连续拿了几碗药,给祠堂里其他的人喝了。 若羌看到我,非常惊喜的站起來说道:“玛奇朵,你怎么來了?” 我一笑:“怎么,你來得?我來不得吗?” “不是,我很高兴,上次的事是我失言了,你不要放在心上。这段日子,我也一直沒和你说清楚。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我故意板着脸说:“你把我当什么人呢?我要真的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又怎么可能现在來找你?” 我的语气让她一笑,心里也就释然,她欣然说道:“你在外面等等我,我马上就完了。” 我点头问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了,我也就是每天來看看,再带來他们缺少的药。熬药喝药这些事多亏了怜儿,怜儿才是真正辛苦的人。” 说完非常怜爱的看了怜儿一眼。 我守在若羌身旁,看她对每一个病人认真的探脉听诊,亲眼看到他们喝完药,才一起走了出來。 我看了看周围,问她:“若羌,你怎么不叫个人陪你?一个人來这里,这里太乱了,真不叫人放心。” 若羌和善的笑了笑说道:“这里人都很好,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是你现在还沒事,等出了事就晚了。” 若羌摇摇头:“不会的,现在不会出事,将來也不会出事。” 她的眼睛真挚的看着我说:“玛奇朵,他们都是楼兰的子民啊,能够做出什么坏事?即使有,那也是逼不得已,如果大家都吃饱了穿暖了,又怎么会想做坏事?” 若羌的话让我无言,的确。我口中所说的人也是楼兰的子民,若羌比我有慈悲心肠,也比我看得透彻。 她只遵从她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么柔弱。 我也不饶弯子,直接问她:“若羌,过不了两天,你的事情也就定下來了。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羌的脸立即罩上愁容,只听她说道:“我怎么想的不重要,母后心里不是早就有了决定吗?” “可是,这次雅茹姑姑给的锦囊有三个人,巴格有多少把握?” 若羌嘴角露出一丝倔强:“对我來说,嫁给巴格和嫁给康忸密、那答脱沒有什么区别。”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c 我急道:“怎么会一样呢?巴格到底是我们自己人,又和阿尔泰从小一起长大,再熟悉也不过了。你既然不愿去中原找阿恕,嫁给巴格也好,最起码,他是可以信赖的。” 若羌嘴角露出讥讽,反问我:“哦,你真认为巴格值得相信?” * ------------ 66. 预 谋 若羌这样问我,我觉得奇怪极了。看若羌倒好像不信巴格似地。 我纳闷的问她:“巴格也是我们楼兰人,有哪里不妥的?” 若羌发出一声冷笑:“妥当极了,实在是太妥当了。我都不知该说什么。” “若羌,雅茹姑姑本來是选定安多的,因为安多突然退出,所以阿尔泰才向姑姑举荐了巴格。事实上,我们也都觉得巴格甚好。难道你不喜欢巴格吗?”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呢?只要母后喜欢就行了。” 若羌的话这么尖刻,让我觉得诧异,大概因为阿恕的离去叫她伤心,自己的婚事又不能做主,所以性子也才变得这样偏激了。 我不安的说:“若羌,你想怎么样了?现在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算你想罢休,姑姑只怕也不肯。” 若羌点头说道:“是的,我知道已经是沒用了。” 犹豫了一下,我终究还是问了出來:“若羌,如果现在让你去中原找阿恕,你,肯吗?” 我在心里默默的说道,若羌,我这是问你最后一遍了,你肯吗?假如你肯,这些烦恼岂不是都沒有了? 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中原找阿恕呢? 我的眼光大概太过迫切炙热,以至于若羌觉得有异,她皱起眉头问我:“玛奇朵,你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我也就是想问问而已,你想,假如你真的去了中原找阿恕,不是就不用嫁给你不喜欢的人了吗?” 我不能直接说出我要离开的话,假如若羌不愿和我一起走,反而走漏了我要走的消息,那我就走不成了。 可是若羌到底还是胆小,摇头拒绝了:“我从前沒走,如今更加走不得了。你以为我真的沒人跟着我吗?只怕跟我的人多了,只是沒有露面而已。”说完示意我看看周围。 她的话我心里明白,大概是指雅茹姑姑暗中派人跟着她而已。 既然若羌身不由己,我也就不再多说。 回到宫里,我又去了阿尔泰那里。 我看了看阿尔泰的宫人,认出那个叫红药的,招手让她过來。 摆手让其他的人都下去,我只留下了红药一人说话。 “最近王子好吗?塔克丽王妃这几天有沒有派人过來?” 我的话让红药神色一惊,连忙看了看周围,沒有任何旁人,才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并沒有來人。王子最近回宫以后也很好。沒有异常。” 我回來的这几天,一直都沒看到塔克丽,问起來,说是萨哈禁了她的足,我还以为是塔克丽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曾经打听过原因,却沒有得到半点内情。心里想起了当时哈苏的指责,所以才有此一问。 红药这么说,我心里就放心了。 挥手让红药下去,我一个人独自坐着,心里不停地思量塔克丽的事情。 正这样想着,阿尔泰回來了。 看到我在这里,他感到意外,眉毛一挑问我:“你今天怎么想到來这里看我?” 我掩饰地一笑,直接问他:“阿尔泰,我问你,我和莫顿的事情真的不能再变了吗?” 听到我这样问,阿尔泰脸露难色,想了想,对我说道:“玛奇朵,你不过是为了那头黑熊的事情气愤而已。其实这件事我倒可以替莫顿解释。” “哦,你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阿尔泰轻松地一笑,对我说道:“我当然知道。其实莫顿把黑熊的功劳让给那答脱,不过是一进一退而已?” “哦?”阿尔泰的话让我大感奇怪。 一进一退?这是什么意思? 阿尔泰说:“莫顿对穆腊恩早有杀意,穆腊恩能言善辩,心机叵测。假以时日,一定会对莫顿造成很大的威胁。他在那答脱身边,终会酿成祸事。当时莫顿抓住穆腊恩出言不敬,就是想早点了断这个祸根。” “穆腊恩是薪犁族长儿子,身份地位本就不可忽视。那答脱要想就此事做大,也容易得很。莫顿既然杀了穆腊恩,总要让那答脱心里找回一点补偿,不过一头黑熊而已,让他高兴高兴也就是了。” “可是莫顿让了那答脱,难道就能保证那答脱不再追究他杀了穆腊恩的事情?”我不服气,我不相信那答脱是这么好打发的人。 “那答脱当然不会轻易罢休,可是只要他当时不追究,事过后,那薪犁族长也难以兴风作浪。” 未完稍后上传 ------------ 67. 城 外 变 无数个问題在我心中盘旋,來不及思索,我就轻轻的跨过了那两名侍卫,走到院门口。 “吱呀”一声,塔克丽已经打开了房门,将阿尔泰迎接了进去。 “你怎么來了!”塔克丽紧张的声音让我心里一沉,听口气,好像两人之间已经很亲昵。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私情,塔克丽是因为什么被萨哈关了起來了。 “沒事,门外的看守都被我迷倒了,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父王会把你关在这里!”显然,阿尔泰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我的心提得不能再高了,屏息静气的听,希望塔克丽能说清楚这中间的原因。 里面却安静了下來,幽暗的灯光“噗”的一声被吹熄了。 阿尔泰疑惑的问:“怎么了?” 塔克丽“嘘”了一声,轻如蚊蝇的声音说道:“我总怕这是个陷阱,让你闯了进來,要是连累了你,我心里也很难受!” “你也知道是连累了我,事情已经这样,你赶快和我说清楚,我好帮你们想办法!” 我越听越奇怪,阿尔泰的话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听他的语气,好像这里还牵涉进了一个人。 这时,外面传來了说话声。虽然声音很远,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也足以让人心里一惊。 里面立即安静了下來,我也马上跑出了院子外,只见几盏灯笼晃晃悠悠的向这边而來。 我立即为阿尔泰担心起來,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觉到外面來人。 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我丢进了墙里,然后自己就赶紧往小门逃去。 阿尔泰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也一定会出來查看,就会看到往这边而來的那几盏灯笼,时间足够他躲开了。 我憋着一口气跑到了小门外,看门的守卫早被哈利姆灌醉了,两个侍卫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哈利姆则焦急得站在一旁翘首等着我。 看到我飞跑过去,他高兴极了,连忙对着我招手迎了上來。 哈利姆早为我准备了一套普通士兵的衣服,我迅速的套上了衣服,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普通的兵士。 马蹄早已被哈利姆包上了软布,快马穿行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我的心快乐得就像长上了翅膀在飞翔一样。 我留恋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王宫,它高大的城楼在月夜下好像美丽的剪影。 两旁起伏的街道房屋,路旁的茅草小店,前面高高的城墙,城墙上巡逻的士兵,这些都将成为我以后脑海里会思念的影像。 我爱我的楼兰,可我现在不得不这样偷偷地离去,我的命运,绝不想在他人的掌握中。 曾经我以为,我可以生活在自己自欺的假象里,可以和莫顿好好相处,可惜还沒开始,就已经破灭。 即使阿尔泰对我解释了莫顿,但我绝不是为了一头黑熊,我只是觉得,莫顿太陌生,我还不够了解他,嫁给他,实在太冒险,我不能将我自己交给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更不能随他离开楼兰,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 即使现在我去的中原同样的陌生,但是我的自由是掌握在我自己手里的,绝不是附庸莫顿身上的。 城门越來越近,守城的士兵已经看到了我们,手中的长矛已经对准了我们,喝斥道:“这么晚了,为什么出城!” 哈利姆拿出我交给他的令牌,高高举起说道:“奉阿尔泰王子之命,有急事马上出城!” 城门的守兵拿过了令牌仔细查看,疑惑的又问道:“咦,,这不是哈利姆吗?你不是一向侍候玛奇朵王女的,这么晚出城,为什么不早一点!” 哈利姆平时虽然老实,此刻说起谎话倒也面不改色:“你的消息一点也不灵通,这次野牛沟,我就一直跟在王子身边了,王子临时有事让我出城一趟,王子的命令我们只能服从,哪里还能去问为什么?你看完了吗?看完了赶快打开城门,误了王子的事情你我都担不起!” 城门的守兵又举着火把在我脸上细看,疑虑的问:“这个老弟怎么不说话啊!” 本來他问东问西的,让我心里烦躁,现在又惹到我身上了,听了这话我心里就火了,瞪着他骂道:“你看來看去看清楚了吗?再耽误下去,我们直接回去禀了王子让王子亲自过來!” 那守城的被我这样大声喝骂,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多说什么?摆了手说道:“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 哈利姆本來十分紧张,见这个守城的反而不敢追究,松了一口气。 出了城门,哈利姆不解的问我:“玛奇朵,你刚才吓死我了,你就不怕那守城的一气之下刁难我们不让我们出來!” 我得意地哼了一声,说道:“他敢,他只是个小小的守城官,我们令牌也是真的,他不认识我也认识你啊!王宫的人他哪里敢惹!” 哈利姆嘿嘿的笑道:“我算什么啊!他说认识我,我还吓了一跳!” 我对哈利姆挤了挤眼睛说道:“经过今晚之后,只怕这楼兰城里谁都会知道你了!” 哈利姆奇怪的问:“为什么?” 我用马鞭指着他玩笑说:“因为你拐了楼兰王的女儿玛奇朵,两人一起跑了,你说是不是谁都会知道你了!”说完就哈哈大笑起來。 我和哈利姆一人一骑,快马奔驰了一个多时辰,想着已经远离了楼兰,心里也安定了,于是放慢了马程。 不由的勒住了马又回头看身后,夜色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楼兰王城已经离得我很远了。 “玛奇朵,你看那边!”哈利姆突然指着西边的方向让我去看。 离我们遥远的地方,半边天空已经烧红了,隐隐透着红光,照亮了大半的天空。 那里,,,那里,,,我指着那里,声音颤抖的对哈利姆说:“哈利姆,那里,那里!” “那里是王陵的所在!”哈利姆终于说了出來。 是啊!那里是王陵,我的心纠结得疼痛起來,突然感觉浑身冰凉,一颗心好像掉进了冰水里。 “快,哈利姆,跟上我!” 我用力抽打着马儿,拼命的往前跑去。 王陵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曾经有人袭击过,后來被巴格赶走了,可是眼前这样,我感觉滔天的大祸恐怕要來到了。 巴格和康忸密、那答脱还沒有回來,眼看若羌的事情就要尘埃落定,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事, ------------ 68. 惊 变 寒冷的夜风好像刀子一样刮着我的面颊,即使蒙着面巾,寒气还是透入肌肤,呼出的热气霎时转凉,浸透了面巾,冷风、寒气,都向我的眼睛袭來,我的眼睛难受得要命。 幸好还有月色,明亮的月色照亮了这片土地,也照亮了我面前的辽阔的荒原,除了月色,还有红光,那片异常的火红也照亮了天空和荒原之间,在天地之间闪烁,不停的跳跃。 “驾”“驾” 我和哈利姆拼命的向前奔驰,刚才拼命的要逃离这片土地,还为离开了楼兰而欢快雀跃,现在却恨不得插上翅膀早点飞回去。 小花马已经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我从來沒有这样用力地抽打过它,从來沒有这样拼命地驱使它。 它还刚刚成年,还不能承受这么大负荷的运动,慢慢的,它就慢了下來。 我急得不停地一鞭又一鞭的用力抽着小花马,小花马发出嘶鸣,奋力向前跑着。 王陵不是还有卫士守候吗?那些卫士们,他们不会不管的,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不要慌张,不要担心,可是一颗心却还是焦灼无比。 古老相传,王陵在,楼兰在,王陵要是有什么不好,就是楼兰的凶兆,所以胡夫爷爷才一生都守护着王陵。 即使我从來不信这些无稽之谈,可是王陵里有我们楼兰的先人,无数王族的遗体都埋葬供奉在里面,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他们尸骨无存。 人虽然不在了,但是魂灵还是在的。 如果知道他们死后都不能得到安宁,不但楼兰的先祖会谴责我们,我们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啊! 明明我已经走得这么远了,可是楼兰一旦有事,我却还是沒有丝毫犹豫的往回跑,即使有萨哈,还有阿尔泰,可我身为楼兰人,又怎么能够只顾自己不管楼兰,怎么能够走得安心,即使我人走了,可是我的心却走不了,我的心还时刻牵挂着楼兰,我的心里,楼兰始终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终于,王陵在望了。 天上的月色已经在莫名的红光下黯然无辉,以往澄净的天空诡异的被映红。 王陵前的胡杨木,那一棵棵粗壮的树干都被火焰缠绕着,地上的杂草都已经燃烧,发出簌簌的声音。 可是人呢?人在哪里,守卫王陵的兵士们都去了哪里。 我的心慌乱极了。 不但不见王陵的卫士,就连楼兰的士兵,也都看不到。 从我看见火光,拨马回头的时候,到王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足够阿尔泰带着人马赶到这里。 楼兰城的距离和我赶回的路程相比近多了,可是阿尔泰为什么还不到。 “有人吗?有人吗?” 我拼命的大声喊着,希望能有人听到我的声音而站出來,可是面前只有烧得噼啪作响的胡杨树,还有被熊熊火焰燃烧包围的王陵穹顶。 火焰的热气向我袭來,小花马倒退着不肯再向前。 哈利姆大声的在旁边对我说道:“玛奇朵,怎么办,火势太大了!” 我下了马,脚尖一碰到地,就烫得缩回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地都烧得这么烫了!”我惊讶极了,忍不住问哈利姆。 哈利姆也摇头,跟着我也下了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地面会变得这么烫脚。 我咬牙,忍着灼热穿行在胡杨树之间,四处张望,到处寻找,希望能找到一条通向王陵的道路。 那吞吐的火焰包裹着王陵,可是楼兰的王陵是由青石砌垒而成,又浇上苎麻熬煮而成的浆汁,油泼不进,水浸不能,怎么会被火包围,是什么样的火能在青石上燃烧。 我的腿脚已经沉重,心里跳得很急,我解开身上的斗篷,拍打着胡杨树上的火焰,又跺着脚踩灭燃烧的杂草。 “玛奇朵,我们走吧!这里很危险!” 哈利姆从我身后赶來,拉着我不让我向前走。 我回身推开他,对他说道:“你不懂,胡夫爷爷一定还在里面,胡夫爷爷、他,还在里面,一定沒有出來!” 我不理哈利姆,固执的用斗篷继续拍打着树上的火,哈利姆劝不动我,沒有办法,也只有跟着我一起用斗篷拍灭着火焰。 突然,我的脚下好像被什么跘动,跄踉向前扑去,幸亏哈利姆手快,急忙拉住了我。 我站稳了,立即看向脚下的东西,却是一具尸身。 他扑倒在地上,背对着我,我弯下腰,翻过他,看清楚。 一具楼兰卫士的尸身。 是看守王陵的卫士。 我的心已经沉得不能再沉了, 我早就预料到守卫王陵的卫士一定已经遭到不测,可是当他们真真实实的在我眼前,那一具具倒在地上仍然死不瞑目的尸体,那捂着胸口仍然汩汩流淌的鲜血,还有那冰寒刺目的白刃插进他们的胸口,这一幕幕情景,却仍然让我的心发疼,让我的血液沸腾,让我整个人忍不住愤怒。 是谁,是谁杀了他们,是谁,是谁毁了我们的王陵,是谁,。 哈利姆在我身后死死拉着我,不让我再走一步,前面已经是一片火海,我的头发已经卷曲,有烧焦的气味飘进了我的鼻子。 即使被这么大的烈火包围,我的心里却还是冷得发抖。 阿尔泰,为什么不见阿尔泰。 一阵马蹄声急促的赶來,有人在喊着我的名字:“玛奇朵,你在哪里,,,玛奇朵,你在哪里,,!” 是阿尔泰,是阿尔泰在喊我,我嘴里慌乱的叫着阿尔泰的名字,心里却好像有了依靠,一股新生的力气好像又重新注入了我的身体里。 我推开哈利姆,用力发足向喊我的地方飞奔着,我庆幸,多么庆幸有阿尔泰这么一位好兄长。 一定是他,他知道我不见了,第一时间在找我,因此耽搁了來王陵的时间,他又一直找到了这里來。 阿尔泰,我错了,是我耽误你來王陵的时间。 可是……我停住了脚步,看向面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不是阿尔泰,为什么是莫顿,阿尔泰呢?他去了哪里,莫顿,他怎么來到了这里。 “阿尔泰呢?阿尔泰为什么不來,他在哪里!”为什么來的只有莫顿和他的下属,为什么阿尔泰到现在还沒來。 我惊惧的看着莫顿,为什么他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两手握拳,我整个人都颤抖了起來。 莫顿的眼光好像在可怜我,我有什么让他可怜的,我是楼兰的王女,我的父王和兄长都疼爱我,我的骑术超群,舞艺出众,自认容貌也还看得过去。 我沒有姆妈,可是他同样的也沒有姆妈,我有什么能让他來可怜的。 “玛奇朵,和我回城吧!” “不,我不回去,我为什么要和你回去!” “玛奇朵,阿尔泰出事了!” “你骗我,他怎么可能出事,出了什么事!” 莫顿低沉的声音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声中分外的清晰,他一字一句却好像重锤击打在我的心头。 “萨哈突然在王宫被人行刺,说是阿尔泰做的,我听到消息赶去的时候,阿尔泰已经被押入了楼兰王宫的地牢里!” 阿尔泰行刺萨哈,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指着莫顿厉声说道:“胡说,萨哈是我们的父王,阿尔泰怎么可能去行刺萨哈呢?他沒有理由这么做!” 莫顿讥嘲的笑了,说道:“这些事情和我无关,要不是想着我和你的婚约,我才不会來找你!” 是的,这个人的血是冷的,他怎么可能会是关心阿尔泰,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我握紧拳,长长的指甲掐得紧紧的,一直刺到肉里,我不相信,不相信阿尔泰会行刺萨哈,阿尔泰对我多么好,我敢说,这世上任何一个做兄长的都比不过阿尔泰。 他是这世上最称职的儿子和兄长,谁也比不过他。 “那你回去吗?”他冷淡的又问我。 “你在骗我,是吗?你是为了骗我回去,故意说阿尔泰出事的!”一丝希望又占据了我的心头,我多么希望莫顿能点一下头,告诉我他在骗我。 可莫顿却面不改色的说道:“我沒必要骗你,你走不走,你要是再不走,只怕楼兰就落入米兰女王的手里了!” 莫顿的话一句句让我心惊,这又关雅茹姑姑什么事了。 我來不及问他,立即找到我的小花马。 哈利姆早已牵着我的马递给了我。 我飞身快速上马,眼中只有前面的楼兰,我的楼兰,我的兄长,你们等着我,我马上就要回來,马上就要赶到你们的身边,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我骑着小花马独自飞奔在前面,不一会儿,莫顿就骑着他的大黑马赶了上來。 他大声地问我:“阿尔泰出事的时候,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看不到你的人!” 我沒有理他,我该怎么说,我要离开楼兰,却在回头时发现了王陵的异像,所以回过头來,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就让他不知道好了。 前面却又有数百匹快马向我们这边奔驰而來。 我惊讶的迎着这群马,越來越近,到后來发现跑在最前面的,居然是巴格。 巴格几时回來的, ------------ 69. 女 王 远远的,巴格也看到了我,他策马迎着我,一双眼睛凌厉的看着我:“玛奇朵,你怎么在这里!” 巴格的问題让我一愣,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倒要问他了,他是几时回來的。 可是?我的脑海里生出一丝希望,巴格知道阿尔泰的事情吗?或者,也许,莫顿说的是骗我的,巴格不会骗我。 我多么希望莫顿在骗我,那么,至少阿尔泰还是好好的。 可是我知道自己这些想法都是自己哄自己的,为什么?王陵失火阿尔泰沒有赶过來,为什么王陵出事到现在才有人來。 “巴格,王陵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你们才來,人都死了,,守卫王陵的卫士都死了,他们的尸体都躺在那里,在火里被焚烧,王陵也被放了一把大火,到现在你们 才來,晚了,,都晚了,!”我控制不住的向巴格大声喊着。 王陵的剧变已经使我惊慌失措了一直以來,楼兰出事,就算萨哈不管,阿尔泰是一定会管的,可是现在,他不在。 “你要问我为什么在这里,难道我不应该在这里吗?我在这里这么 长时间了,你们才过來,这里,是楼兰的王陵,是我们的先人长眠之地,就这样看着它被大火烧毁,就这样不管不问,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我已经频临崩溃的边缘,惊痛加上失望,居然还要被巴格盘问。 他们呢?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我用尽全力的喊出话來,身子摇摇欲坠,几乎就要倒下來,可是我随即想到,我还不能倒下,我绝对不能倒,阿尔泰,阿尔泰还等着我。 我试探的问巴格:“阿尔泰呢?你见过阿尔泰沒有!” 我的歇斯底里让巴格非常惊讶,但我转瞬又问他阿尔泰,让他目光闪烁,不敢再看我。 巴格心虚,我一下子就肯定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让我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我的血刚才还是热的,现在又冷了下來,我在心里迅速的转动着各种各样的念头,然后直接问他:“巴格,你什么时候从野牛沟回來的!” “我刚回來,就听到了王上出事的事情……”巴格的嘴角抿紧,眼睛看着我身旁的地面:“……王上出事,王陵这里又有异常,米兰女王就命令我赶紧派人來这里!” 是吗?他什么时候听从米兰女王的命令了。 “哼,你來了,也好,那就把火扑灭吧!”我冷冷的说完这话就立即挥动了马鞭。 再也不看巴格一眼。 和巴格算账暂且放到后面,我现在要马上赶回楼兰城,赶到阿尔泰身旁。 一路上,我的心潮起伏不平,显而易见,雅茹姑姑恐怕对这一切非常高兴吧!否则,为什么阿尔泰会被押入地牢,萨哈就算动怒生气,也应该能够听得进旁人的劝告,她为什么不在一旁为阿尔泰求情。 阿尔泰与若耶有婚约,即将是她的女婿啊!我真不明白雅茹姑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不过,人心,的确难以预料。 就好像刚才,我看到巴格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觉得这件事里有古怪,巴格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巴格,阿尔泰拿他当兄弟一样看待,在他和若羌的婚事上不遗余力地帮助他,处处为他着想,巴格如果背叛了阿尔泰,会让阿尔泰多么失望痛心。 迎着风,我解开了斗篷的风帽,此刻的我需要冷风來吹冷我激动沸腾的热血,让我的头脑彻底的冷静。 我要冷静的思考,进了王城的下一步,我该去怎么做。 曙光已经微露,楼兰王城已经在望,城门的守兵满脸倦意的站在城门上。 看到我们向着城门而來,守城的士兵立即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挥动手臂,示意我停下接受盘询,还沒等他开口说话,我就已经一阵风一样的掠过了他的身边,向城里疾驰。 城里辛劳的小贩已经沿街叫卖,沿街的店铺也正在打开店门,卸下门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他们都不知道,在这王城的黎明之前,曾经发生过对楼兰很重要的事情,也许有的人已经注意到了昨晚的异常,已经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议论着昨天城外的异象,但是在他们想來,自然有楼兰的官署去探查,他们自己则是漠不关心。 我骑着马,快速的向王宫奔去,马蹄踏踏的响声,踏碎了黎明的宁静,也许有很多人会从睡梦中醒來,但是在我看來,阿尔泰出事,必须让他们知道,让这些楼兰人知道,阿尔泰是楼兰的未來,阿尔泰不能出事。 还沒到王宫门口,王宫前守卫严密的卫兵就已经拦住了我。 “连我都不认得了吗?我是玛奇朵,我要进去!”我厉声对着阻拦我的士兵说道。 他的眼睛眨了一下,不敢看我,嘴里却仍然说道:“对不起,王女,米兰女王已经下了命令,王宫、王宫任何人进去都要通报女王知道,否则我们就要受到责罚!” 我气极,什么时候,我要回自己的家倒要经过别人允许了。 “好,那你就赶快派人去吧!……等等……”我转头问一直跟在我身旁的莫顿:“你确定阿尔泰已经被关入地牢里了吗?” 莫顿点头说道:“是的!” 地牢在王宫里面,就算要进去,恐怕也会和现在一样的情况,雅茹姑姑是不会轻而易举就让我见到阿尔泰的。 我深吸一口气,对王城的卫士长说道:“去通报米兰女王吧!就说玛奇朵回來了!” 等了好久,才有人传信,要我先去萨哈的寝宫。 是了,萨哈受了伤,我还要去见萨哈,我的心里生出一丝希望,等我见了萨哈,我要向他求情,事情还沒有弄清楚,怎么能够知道就是阿尔泰做的呢? 我急切的走了几步,却发现莫顿还跟在我的身后。 我瞪着眼看他,想问他为什么跟着我,又想到是他给我报信,也就沒有说出口。 萨哈的寝宫,同样围满了士兵把守。 看到莫顿和我,他们除了要我们交出随身的兵器,居然还要搜身。 我忍无可忍的瞪了身旁的这个家伙:“你敢,!” 大概是我的样子太过凶恶,把他吓到了,他不甘心的小声嘟囔道:“这是女王的命令!” 我点头道:“好,什么时候,我们楼兰多了位女王!” “玛奇朵,!”熟悉的声音传來,雅茹姑姑从寝宫缓步走了出來。 此刻在我眼中,她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是啊!多么好的机会,萨哈被刺重伤,阿尔泰被打入地牢,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看着她,从前的景象一幕幕在我眼前重现,从前对我的慈爱,那日给我的一掌,众人面前威严的女王,到现在我,才觉得,我以前一直沒看懂雅茹姑姑,不过经过了这件事,也许我真的认清楚她了。 “雅茹姑姑,能让我见父王吗?”我垂下眼,掩去我眼中的憎恨和怒气,如今大权在她的掌握中,就连我进王宫都要得到自己的允许,我又拿什么去和她斗呢? 一时的发泄和指责虽然痛快了,可是与事情无益,难道她会因为我的恳求而帮助我吗? 让我感到很意外,我本來以为雅茹姑姑会很傲慢的拒绝我,可是她却非常慈祥和蔼的对我说:“玛奇朵,你父王现在病得很重,巫医说需要静养,暂时不能见外人,过几天再來看望你父王好吗?” 仔细一想,也不奇怪,她的心情一定好极了,所以对人也就沒有那么挑剔傲慢。 我抬起眼睛,打算不再绕弯子:“姑姑,我听说阿尔泰被关进了地牢,到底是怎么回事!” 雅茹姑姑皱着眉头,看了我身后的莫顿一眼,脸上立即换上一副愁容,她摇头叹息:“玛奇朵,这事我还真不好意思对你说,可是?不说,你恐怕还以为阿尔泰沒错,我也不想说阿尔泰的不好,可他这次实在是做得太过分太出格了!” “到底是什么事!”我打断雅茹姑姑的话,气息变得急促起來。虽然我告诫自己要冷静,可是听到她说阿尔泰不好,还是忍不住心浮气躁。 雅茹姑姑很不悦的看着我,然后对莫顿露出歉意:“莫顿殿下,抱歉,请您回避一下可以吗?” 莫顿很痛快的就答应了:“沒事,我到外面去转转!”说完就退了出去。 雅茹姑姑沉默着打量了我一下,一开口就说:“我真后悔,把若耶许配给阿尔泰!” 看到我脸上一愣,她接着说下去:“你知道吗?阿尔泰和塔克丽私通,塔克丽肚子里都已经有了阿尔泰的孩子!” “不,绝不可能,阿尔泰不会的,我相信他!” 雅茹姑姑嗤笑了一声说道:“你相信有什么用,塔克丽已经当着萨哈的面承认了!”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雅茹姑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塔克丽居然承认了。 “我们去了野牛沟之后,塔克丽就被巫医查出有了身孕,宫里到处流言说不是萨哈的孩子,萨哈为了平息流言,故意把塔克丽关起來,就是想看她到底有沒有奸夫,沒想到,萨哈昨晚亲眼看到,阿尔泰偷跑进塔克丽的院子里,两人在商量孩子的事情!” “阿尔泰被当场捉到,萨哈很生气,沒想到阿尔泰居然想杀死萨哈,这样丧心病狂的人怎么能够容忍,所以萨哈立即就把他关进了地牢里!” 雅茹姑姑的神色既痛恨又惋惜:“我将若耶许给他,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就算喜欢女人,也不能看上自己父王的女人,他怎么能够这么无耻呢?” ------------ 67. 地 牢 雅茹姑姑对阿尔泰的指责让我感到好笑,我绝对不会相信她的话,这都是荒唐无稽的指责。 “不,我不相信!”瞪着她,我再一次固执地重复着。 “你不相信,你不相信也沒用,这就是事实!”雅茹姑姑对于我的反应感到好笑,看我的目光也带点怜悯:“无论如何,阿尔泰的王子身份恐怕是保不住了!”她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得意。 “让我见萨哈!”我咬紧嘴唇,对她提出这个要求。 “不是说了么,萨哈现在重伤,不能见人,要见也得过几天!”她冷冰冰的拒绝了我的要求,是啊!现在楼兰由她把持,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让我见阿尔泰!”其实这才是最重要的,我要见到阿尔泰,问清楚所有的事情。 她皱了皱眉,心里也清楚沒理由拒绝我的这个要求:“也好,來人,带玛奇朵去地牢里!” 从外面走來一个侍女,是侍奉雅茹姑姑多年的妮娜,她就好像一个影子一样无声的走了进來。 “去吧!玛奇朵,不过,去了之后恐怕就会让你失望了,不过,姑姑毕竟是尽量答应了你的要求,你可不要让姑姑失望啊!” 在我临走的时候,她又尽量放缓了语气对我说这些话。 不管她说这话是为了警告我还是什么?我沒有理她,领先一步走了出去。 楼兰王宫的地牢,是用來关押犯了滔天大祸、罪大恶极和重要身份的囚徒。 这里的天空比别处的更阴沉,地上虽然铺着大青砖,踩在脚下却仍旧感到冰凉。 我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里,它对于我來说是个陌生的世界。 足音回荡在空洞洞的甬道里,一步一步踏下的台阶,眼前展现出一个阴森的所在。 沒有哀嚎,沒有鞭打,也看不到关押的囚徒,因为每一座牢房都被木板牢牢钉住了,只留下最上面和最下面一个方形的小孔。 隐隐有低沉的声音从门板后传來,那么轻,那么密,好像蚊蝇在嗡叫,又好像信徒在神灵面前忏悔,走过一个又一个木门,我不知道阿尔泰会被关在哪一个木门背后。 瞪着管理地牢的牢头,我问道:“阿尔泰王子呢?你们把他关在哪里了!” 牢头带着我走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指着木门说道:“就在这里!” “快把门打开!”我厉声喝道。 “王女,小人沒有钥匙!”牢头非常为难。 “胡说,你是牢头,怎么可能沒有钥匙,你敢骗我!” “王女,小人真的沒有钥匙啊!这钥匙在女王的手里!” 牢头更加害怕了,摆着双手急忙分辨:“王女,真、真不在小人这里,要有的话吗?小人就拿出來了,自从王子进來以后,钥匙就在女王手里,小的,小的只是负责一日三餐,其他的真不敢管啊!” 看他那副害怕的样子,我想,只怕是真的,我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妮娜,问她:“他说的是真的吗?钥匙在姑姑那里!” 妮娜面无表情,冷冷得看着这一切,见我问她,才点了点头。 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刚才不把钥匙交给我呢?” 妮娜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将眼睛移开说道:“你只说见阿尔泰,隔着门一样的可以见得到!” 这句话气得我简直咬碎了牙齿,好,妮娜,真看不出啊! 阿尔泰一旦有事,她们都这么一副嘴脸。 我也不想和她们继续争下去,况且我在这里说了这么久,阿尔泰听到我的声音应该早就喊我了,为什么这么安静。 我急切的敲着木门,喊着阿尔泰的名字,却沒有听到任何声音。 “阿尔泰到底在不在里面!”我一边大声问一边打开上面的小孔。 踮着脚尖,我才看清楚了牢房里面的情形,牢房里不但沒有桌椅,连床都沒有,阿尔泰背对着我躺在一张破旧的芦苇席上。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最上面的一个小孔里射 进去的一点光亮。 隐约可以看到他的身上仍然穿着王子的织锦胡服,却已经皱巴巴的不像样了。 “阿尔泰、阿尔泰!”我大声地喊着,他却动都沒有动一下。 “是怎么回事,阿尔泰怎么不动,他一定生病了他一定出事了!” 我回过头抓紧牢头的肩膀对他嚷着:“快去请巫医,快去请巫医,阿尔泰生病了,他一定生病了!” 妮娜这时突然对我说道:“冷静一点,玛奇朵,阿尔泰不是生病,他只是心里内疚,不敢面对你而已!” “胡说,他内疚什么?他什么都沒做,阿尔泰、阿尔泰,是我,我是玛奇朵,你快起來啊!快起來看看我,我來看你了,有什么事你对我说,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做出那种事的,你起來,你告诉我,告诉我这都是有人在蓄意陷害你,!” 我用力拍打着木门,一旁的妮娜实在看不过去了,轻轻咳了一声,阿尔泰也终于有了动静。 他叹息了一声,然后慢慢地背对着我坐了起來,却沒有转过身來。 他整个人好像黑夜里的幽灵,了无生气,我的心被紧紧擢成一团。 看到阿尔泰终于坐了起來,我的心里好像一块大石落了地,我高兴的不停地喊:“阿尔泰,阿尔泰,我是玛奇朵啊!你好吗?你怎么不理我!”我的喉咙觉得好像被什么哽住了,难受得要命。 眼泪终于在我的眼眶里凝聚,却仍然固执着不肯落下。 阿尔泰发出一声长叹,低声说道:“玛奇朵,不要再來看我了!” “你说什么?为什么?”我的心感到一沉,阿尔泰的语气非常低落,一种伤心的情绪似乎笼罩着他。 “阿尔泰,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你说,我愿意听,告诉我!”我热切的一句又一句向他恳求。 可是他却不愿再说一句话。 “阿尔泰,你怎么就这么快放弃了,你起來,起來,转过身,转过來,看着我,看着我,告诉我一切啊!我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一句又一句的嘶喊,可是阿尔泰却沒有再动一下。 妮娜在我身后拉了拉我:“好了,王女该走了,阿尔泰不愿见你,你也不要强求,何必在这里吵闹不休呢?” 我奋力甩开她的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要你管,你一边去!” “阿尔泰,你看看我好吗?你为什么不看我呢?”我放缓语气,轻轻的对阿尔泰说:“阿尔泰,你和我说清楚,玛奇朵相信你,就算你做了什么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告诉我好吗?” “阿尔泰,你忘了,你说过,楼兰需要你,你是楼兰未來的王,可你现在关在这里,你还能为楼兰做什么呢?难道你真的什么都放弃了!” “阿尔泰……阿尔泰……”我一句又一句的,想尽各种办法來说服阿尔泰,说得我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可是阿尔泰却仍然不动一下。 “王女,走吧!”妮娜在背后劝着我:“王子不想见你,你有什么办法,时间太长了,如果有心,下次再來看王子吧!否则,女王不会让你下次來了!” 我的心情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妮娜的这句话无异于在火上浇了一勺油,我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却说不出责备的话。 踩着疲倦的脚步,我走出了地牢。 离开时,我又看了他一眼,他的背影变得那么陌生,不再是我眼里熟悉的阿尔泰了。 我回到了我的寝宫,夏克娜一脸愁容的迎接我:“玛奇朵,昨晚你到哪里去了,宫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到处都有士兵把守,我们连出去都不能,一直到今天早上才撤走!” “阿鲁呢?” “王女,我在这里!”阿鲁瑟瑟缩缩的走出來。 我皱眉对她说:“你现在马上去若耶若羌那里一趟,请她们过來见我!” “我、我不敢!”阿鲁胆小的样子让我看了就有气,于是大声喝斥她:“不过是要你跑趟路,又不是让你去送死,怎么不敢啦!黑熊你都见识过,这楼兰自己的王宫里还怕什么?” “不是,不是,昨晚好吓人啊!昨晚的叫声好惨!”阿鲁摆着双手合我分辨。 “叫声,什么叫声!” “就是、就是昨晚很晚了,王宫里有叫声、还有哭声、好吓人,我怕得一晚上睡不着!”看阿鲁的样子,确实很害怕,脸色都吓得苍白。 听到这,我心里明白,大概阿鲁说的就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吧!肯定是混乱不堪的,我后悔我昨夜走得太快太放心,如果我留下,也许事情就不会这样,就不会波及到阿尔泰身上。 我发狠的对阿鲁说:“大白天的,你怕什么?你去吧!去帮我请若耶若羌过來,我不管你怕不怕,你要是不去,今天你就给我滚出王宫,我也不要你这个侍女了!” 我的话简直是一下子就戳到了阿鲁的致命点,她不敢再说一个字,弯腰行了个礼就退下出去了。 “夏克娜!”我抓住夏克娜的手哀求道:“你在这宫里时间这么长,认识的人也很多,你能帮我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他们都说阿尔泰要对萨哈行刺,我不相信,你知道的,你知道阿尔泰是一定不会做出这些的对不对!” 夏克娜沉重地对我点头说道:“是啊!玛奇朵,我知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阿尔泰王子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刺杀萨哈呢?更别提他有多么喜欢若耶王女了,这都是不可能的啊!” “是啊!夏克娜,连你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他们还要把阿尔泰关进地牢里,夏克娜,你能帮我一件事吗?” “玛奇朵啊!你说,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办到,我当然愿意去替你做!” “塔克丽,我要知道塔克丽现在关在哪里,你能帮我打听吗?”我刚才回來时,特意跑去昨晚那个关着塔克丽的小院子,可是小院子里面什么人都沒有,塔克丽已经不知去向。 塔克丽去了哪里呢? ------------ 68. 地 震 阿鲁一会儿就回來了,让我感到失望的,若羌若耶两人都被雅茹关了起來,根本就见不到她们。 怎么办呢?我的心里焦急地不得了。 夏克娜也很快就回來了。 她的眉头紧紧皱着,一脸的担心:“实在打听不到塔克丽的半点消息,我只要一问这事,就有人警告我不要多问,就连侍候萨哈的人现在也都隔绝了,不让进出,根本就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玛奇朵,我看你还是暂时不要打听塔克丽的事情了,现在先想法子见到萨哈,让他放了阿尔泰出來,那地牢里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我也知道现在见到萨哈才是最重要的,可是?雅茹姑姑根本就不让我见萨哈一面,我想见到若羌若耶就是想让她们來帮我!” 夏克娜担忧的说道:“人心变化也快,若羌和若耶,她们会帮你吗?” 夏克娜的话让我也无法回答,的确,到了现在,很难说若羌和若耶心里怎么想,可是?她们是我的好姐妹不是吗?如果连她们都不能相信,那么我还能相信谁。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道:“玛奇朵王女在吗?” 夏克娜和阿鲁立即随我走出去。 妮娜站在我的院门口,她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着盔甲的侍卫,面孔有点陌生。 看到我,妮娜冷冷的说道:“女王说,这两天宫里恐怕不安全,特地派了两名侍卫來保护王女!” “是吗?”我看了看这两名侍卫,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我怎么从前沒见过!” 妮娜冰冷的面孔终于浮现出一丝讥嘲:“他们是我们米兰的侍卫,你当然沒见过!” “哦,难道我们楼兰沒人了吗?居然要米兰的侍卫來保护我!” 妮娜的目光好像刀锋一般锐利:“王女,这是女王的好意,不要辜负了女王对你的一片爱护之心!” 爱护之心,我冷笑一声,如果这是她的爱护,我宁可不要。 ,。 院子里突然多了两名侍卫守护,就感觉多了两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一样。 夏克娜和阿鲁都很不安,不管做什么事都觉得不自在。 我躺在床上睡了一觉,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着急也沒用,还不如睡觉去。 一觉醒來,傍晚的天空异样的红彤彤。 从來沒见过这样的天色,好像是天上着了火一样,大片的火红色烧燃了整个天空,看不到半点云朵。 想起昨晚王陵那阵大火,也不知道扑灭了沒有,我现在已经不能顾及王陵了,阿尔泰的事情远比王陵重要。 我在心里暗暗想着,今晚该怎么脱身。 我示意阿鲁端水给门口的两名侍卫,却遭到他们的拒绝。 坐在窗前,我高声问道:“你们口不渴吗?站了这么长时间了!” “多谢王女,可我们有女王的命令,不敢喝水!” “怕什么?你们尽管喝,我不会告诉女王,她也不会知道的,你们在这里保护我,多辛苦啊!其实喝喝水,坐下來应该是可以的!” 两名侍卫还是坚持的摇头,沒有丝毫动摇。 该死的,本來我想用放了迷 药 的水迷倒他们,可他们不上当。 “那么坐一下吧!又沒有人对我不利,你们坐着应该是沒问題的,阿鲁,给他们搬两把椅子!” 可是我的“好意”依然遭到他们的拒绝:“多谢王女,我们不敢坐,一会儿会有换我们的人,请王女不要费心的!” 两个该死的家伙,一下子我竟然拿他们沒有任何办法。 我恨恨地坐在窗前,心里烦透了,在这寒冷的冬季,居然一点风也沒有,非常安静。 站起身,我急躁的转着圈子,再这样,我真的要疯了。 我走出去,望着彤红的天空,心里怨愤极了。 一种焦躁好像蚂蚁一样啃噬着我的心。 突然,眼前一暗,霎时,脚下突然的一动,接着我就听到砖块掉下來的声音。 太让我惊讶的画面在我眼前展开,,我的院落,瓦片一块块的从上面掉下來,砸到了看守的两个侍卫头上,其中的一个立即抱着头,我看到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流淌,接着,倒下。 而另一名侍卫似乎想弯下腰去扶他,却被接连掉落的瓦片砸在背上,似乎砸得不轻,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惊慌的眼睛看向我,好像在向我求救,这一刹,仿佛时间极慢。 阿鲁和夏克娜惊慌的喊叫起來,但我一句都沒听清楚。 整个地面开始摇晃起來,我顾不得许多,几步赶到两名侍卫身边,抽出他们身上的佩刀,一刀一个,割破了他们的脖子,干净利落。 鲜红的血流了一地,他们睁圆了眼睛惊讶的看着我,至死都不敢相信。 是的,我杀人了,生平我第一次杀人,竟然一点都不犹豫。 虽然我的心里在颤抖,可是我很冷静。 我只知道,我必须杀死他们,否则,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向雅茹姑姑报信。 大地继续在震动,它拼命摇晃着,王宫的一切,树木,远处的宫殿都晃荡了起來。 不断地响起了惊呼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尖叫和哭泣。 可是我的心却想唱歌。 真好,多么好的机会啊! 随着一声急促的痛呼声:“夏克娜,夏克娜,你怎么啦!”身后突然传來了阿鲁的呼唤声。 我回过头,阿鲁扶着夏克娜,夏克娜的一条腿上已经有血迹沁了出來。 “王女,夏克娜受伤了,被石块砸到腿了!”阿鲁哭泣起來。 房屋已经倒塌,屋顶的石块瓦砾继续塌落着,半边房屋已经沒有了。 我连忙跑过去,帮着阿鲁把夏克娜往院门外拖。 不,连院门都已经塌落,只剩下一堆木材和砖石。 “快,出去,离开这里!”我架起夏克娜的一条胳膊,和阿鲁一起急忙离开,刚跑到远一点的地方,我的院落就已经轰然倒塌。 夏克娜和阿鲁在我背后哭泣起來:“玛奇朵,怎么办啊!神灵发火了,神灵要降罪于我们了!” “住口,什么降罪,我才不信!” 我非常冷静的对阿鲁说:“阿鲁,你带着夏克娜出王宫吧!记住,如果沒有看到我,以后就再也不要回到这里!” 阿鲁惊恐的连连摇头:“不,王女,您要干什么啊!” 我的目光看向王宫的一个角落,在那里,阿尔泰还等着我去搭救了。 “快走吧!阿鲁,带着夏克娜走!” “不”阿鲁抓着我的手臂拖着我不让我走,我恼怒的甩开她,骂道:“快走,别在这里影响我!” 可是沒想到阿鲁抓得非常紧,怎么也甩不脱。 这时,一旁的夏克娜轻轻的摇了摇阿鲁拉着我的那条手臂。虽然虚弱但很坚定的对阿鲁说道:“阿鲁,让她去吧!不要拦她了,王女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别耽误她的时间了!” “夏克娜!”望着她,我的鼻子酸酸的,夏克娜,你身上受了伤,对不起,可是我现在顾不上你了。 到处都是宫人呼救的声音,所有的声音和人群似乎都集中在萨哈的宫殿那一块了,那儿,也是雅茹姑姑临时的居处。 最后看了一眼夏克娜,我立即飞奔而去。 大地还在震动,到处都可以听得到哭泣声和祷告声,简陋一点的屋子已经倒塌,王宫的花园里,地面已经龟裂,有几处甚至露出了纵横交错的树根。 时间真巧,恰好是傍晚,天空的红色已经变为青紫色,光线慢慢地晦暗下去。 路过萨哈的寝宫时,我甚至以一种悠闲的心情观看着,既要掩饰我的身影,又冷眼看着里面的人发号施令。 我虽然听不到雅茹姑姑在说什么?但是看着一队又一队的人奔进去,听着里面嘈杂的声音,也可以想象得到里面的混乱。 沒有多做停留,我迅速的奔向了地牢。 地牢的门已经大开,显然地震以后,牢头也吓得跑了出來。 可是当我继续走下几级台阶,就惊恐的发现一切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巨大的石块从上面砸下堵住了地牢的进口,还有许多细小的石块将缝隙堵得严严实实。 阿尔泰还在里面,怎么可能。 我立即又走上去,飞快的往花园里跑,在那里,有一个房子,是给侍弄花园的奴仆住的,里面应该有铁锹。 呼呼的风迎面吹着我,有许多人也涌进了王宫,我顾不得那些,眼睛里只看得见花园里的那一个小屋子。 “玛奇朵,一双手擢住了我:“放开我!”我用力甩开,继续往前跑。 小屋也也已经倒塌,巨大的石块和梁柱东倒西歪的。 我低着头在一片瓦砾里寻找。 “你在找什么?”我无暇回答他,突然石块的缝隙里露出一个木棍头,我惊喜的过去,用力摇晃了几下,可是抽不出來。 我蹲下身,双手搬开上面的大石块,他也蹲下帮我挪开了几块。 运气真好,真的是把铁锹。 我拿起铁锹就往回赶。 “玛奇朵,你要干什么?”他再一次拦住了我。 我这才认真的看了一下这个人,仍旧不耐烦的拨开他:“让开,我要去救阿尔泰!” ------------ 69. 究 竟 莫顿一愣:“你、你怎么救!” 我看也不看他,手里拿着铁锹就往地牢跑去。 怎么救,用我自己的双手去救,一锹一锹地挖,我也要挖出一条通道。 我跑到地牢门口,地牢已经成了一个小石堆了。 一锹下去,又一锹下去,我咬紧牙关,不看天,只看地。 头上的天已经和我沒有关系,我眼前关心的只有脚下这片土地。 脑子里空空的,木木的,所有的想法都來不及想,只有下意识的行动,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饥饿、口渴、疾病,伤痛、这些在死亡面前都不算什么了。 “玛奇朵,让我來!”莫顿一下子抢过我手里的铁锹,往地上铲去,又招呼说:“还愣着干什么?都快來帮忙!” 我这才注意到,原來莫顿的十几名下属都跟在他身后。 沒有多想,有些石块太大,铁锹铲不动,我就用手去搬开,还有横在废墟上的木梁,我也拼命去搬动。 呻吟声、哀嚎声、求救声,从下面的石块或者木头中间传來,土腥味、血腥味,莫名的气味在鼻端萦绕。 有人过來帮我抬起了木梁的另一头,是辛格勒,一向油嘴滑舌的他此时也面色严肃的帮我的忙。 抬起了一根还有一根,搬走了一块还有一块,可是只要做下去,这些东西的数量总会减少…… 天色完全黑暗,王宫里已经点起了火把,哀哀的哭声隐隐地传來,这哭声不止在王宫里,它还充斥了整座楼兰城。 今晚过后,楼兰城又会多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可我來不及同情他们,我得先顾着阿尔泰,才能再顾到他们。 火把也点燃在我周围,照亮了眼前凌乱的场地,地牢已经渐渐清理开來。 已经变形的木门,一具具陌生的尸体从石块下移了出來,有的只剩一条腿,有的胸口砸了个大洞,每个人的衣服都是血迹斑斑,脸上沾满泥土,我随手撕下衣襟,搽干净他们的脸,一个个辨认……就连牢头的尸体也找到了,可是阿尔泰,还是沒看到阿尔泰。 莫顿皱着眉对我说:“玛奇朵,你也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找到阿尔泰,也很难幸免了!” 不,我不相信,阿尔泰的牢房是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因为塌陷,牢房的格局已经混乱不清了,可是只要我挖下去,我就不信我找不到阿尔泰。 “你们回去吧!我还要找,就算是尸体,我也要把阿尔泰找出來!”话虽然这么说,可我不敢想象,万一我真的看到阿尔泰的尸体,我会怎么样,我、我、不、敢。 不、敢。 即使黑夜降临,可是我的心里却仍然不愿意放弃一丝希望,只要人还沒找到,我就不能停下。 “玛奇朵!”莫顿來拉我。 手一扬,我甩开他。 可是随即我的后脑勺就遭到一记重击。 昏倒的时候,我脑子里还在想,莫顿,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是雨声唤醒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若耶,有一刹那,我还以为是我在做梦。 她虽然坐在我的床旁边,眼睛却看向窗外,天色灰暗,窗外正淅淅沥沥的下着大雨,微风夹杂着雨丝飘进來,若耶的肩头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块,黑暗已经过去。虽然下着雨,可是?又是一个白天了吧!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阿尔泰,还在地下的阿尔泰,已经…… 若耶的眼睛里分明一片忧郁。虽然还是以前的她,可是沒有了往日的俏皮、轻灵和愉悦,明显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发生了变化。 我坐了起來,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若耶回过头來,重逢并不能使我们高兴,相反,另一种情绪、失望、气愤、冷漠,在我们之间蔓延。 “你醒了!”她重述着这个事实。 “你什么时候來的!”我的敌意在若耶面前毫不掩饰。 “刚來不久!”她扭过头,继续看窗外的雨。 雨下得很大,不知道倒塌的房屋和被埋在下面的人们,能够救出多少。 “过了一个晚上,我救不了阿尔泰!”我轻轻说着:“可是若耶,如果阿尔泰不是关在地牢里,他会遭到不幸吗?” 一、片、寂静。 我掀开毛毡,走下床,走到若耶面前。 这里不是楼兰的王宫,是的,楼兰的王宫已经毁了,毁在昨天的傍晚。 这里,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屋子,从窗户看出去,我看到许多歪倒的房屋,还在雨中劳作的人们。 若耶好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好像是有所领悟一样的轻轻呓语:“你看。虽然大地震动,大雨下着,可是人们还是得活着,你看,他们还得冒着雨盖房子,或者在自己倒塌的房屋里再挖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虽然自己的亲人死了,可是剩下的人还得活着不是吗?总不能说全都一起去死吧!” “你想说什么?其他人我都不管,我只问你,前天晚上,阿尔泰出事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哪里!”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沒那么好骗,你也沒那么愚笨,王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句一句质问若耶。 “你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若耶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一向俏媚的脸此时非常严肃,鼻子里呼呼的出着气,苍白的小脸也通红一片:“如果是你,深夜被你的母亲叫去,亲眼看到,即将成为你夫婿的那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被人捉到,你怎么想!” “当然,只是在一起并不能说明什么?可是当他当着你的面维护那个女人,不许人伤害她,你怎么想!” “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还有了身孕,而偏偏说不出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极力平息自己的情绪:“我能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能选择,早就有人帮我把该做的选择做了,我的意见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沒有人听我的,沒有人在意我,也沒有人事先告诉我,我、也做不了什么?” 若耶虽然沒有仔细对我说出那晚发生的事情,可我也可以想象得到,塔克丽是饵,阿尔泰就是那上钩的鱼,也许萨哈或者雅茹姑姑一直在等待这条鱼。 大概谁都沒想到会是阿尔泰,萨哈也许暴怒,雅茹姑姑也肯定很生气,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误会呢? “不,这是误会,阿尔泰绝对不会和塔克丽有什么?” 若耶认真的和我争辩:“可是?怎么解释阿尔泰那么晚了还去塔克丽的院子里!” 是的,阿尔泰确实有苦衷,可是这苦衷不能说出來,我只能这样相信:“那、那也许是有原因的,阿尔泰不是也担心被人误会嘛!” “不是误会!”若耶看着我,眼睛湿润,长长的睫毛濡湿,却沒有眼泪,她轻声说:“塔克丽,亲口承认肚子里的孩子是阿尔泰的!” “不、不可能!”突然的肯定让我接受不了,我完全不能接受这句话。 一直认为雅茹姑姑的愤怒是伪装给我看的,可是现在这句话却告诉我,她的愤怒是有原因的,这让我怎么能够相信。 “塔克丽在说谎,阿尔泰呢?难道当时阿尔泰沒有反驳她!” 若耶冷笑一声,非常尖刻地讥讽:“阿尔泰当然不会承认,他当时非常诧异,大概不相信他的情人会供出他來吧!” “塔克丽呢?塔克丽在哪里,我要见她!” “你见不到她,我也找不到她了!”若耶的嘴角划出一个弧度:“有人把她救走了!” “谁,是谁救走了塔克丽,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那一晚,当时,我们都在萨哈的宫里,所有的人都在……”若耶回忆着讲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塔克丽说出是阿尔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那个时候,真安静啊!哪怕是掉一根头发丝都会被人听到一样……窗户破了,有一个黑影冲了进來,蒙着脸,看不清楚,拉了塔克丽就走,阿尔泰居然掩护他们一起后退……当时萨哈生气极了,就有侍卫开始阻拦,然后……混战成一团……一直追出宫外……闹了大半夜,连王陵那边出了事都顾不上……后來,就找到了阿尔泰,萨哈当时气得病倒,连见都不想见,直接让人将阿尔泰关进了地牢里!” 我的心里后悔极了,我只不过是离开了那一会儿,就出了那么多事情,要是早知道,我哪怕晚走一会儿也好啊! 本來我以为这是雅茹姑姑的阴谋,刻意策划和诬陷,可是现在看來,事情的关键还在塔克丽身上,可是塔克丽,她究竟在哪里,那个黑影又是谁。 毫无头绪,一团乱麻,我不知从哪里去找出那关键的线头。 若耶还在说:“找不到阿尔泰的尸身,……用了很多办法,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总是王子,母后还是想好好收敛他的尸身的……如今王陵那边也很不好!” 若耶的话终于让我集中了一点意识,是的,我怎么忘记了王陵呢?王陵现在什么样了,回來之后,我全部的精神就放在了阿尔泰这件事上,完全忘记了王陵了。 “王陵现在怎么样了!” “巴格带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与其说扑灭大火,不如说是烧完了该烧的,所以才会熄灭……胡杨木和芦苇、红柳,所有的,能烧的,全部都沒有了……王陵倒是还在,可是?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若耶古怪的语调让我心里抽紧:“到底王陵变成什么样, 你说啊!” 她的语调似哭似笑:“什么样,就好像昨晚的地震一样,王陵早就震动了,坍塌了,就好像昨晚楼兰城里所有的房屋一样!” “不可能” 王陵失火以后,第二天的晚上才发生地震,为什么相隔一天的时间。 “怎么不可能,现在城里已经有了谣言,说是阿尔泰犯了神灵都不能容忍的过错,所以王陵预先示警,所以楼兰才会地震!” “不可能”有什么被我在脑海里捕捉到,可我一时想不起來, ------------ 70.希 望 “无论如何,我只是來告诉你一些事情,我该走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城里刚发生这么大的事,许多人无家可归,还有一些人断了腿脚,这些事情,我和若羌都必须去做,总要,有人、來做……” 若耶走了,她只是來看看我,顺便给我一个交代。 真是讽刺啊!偌大一个楼兰,萨哈病倒,阿尔泰不在了,我在这间屋子里,而在外面做事的居然是她和若羌。 雨哗哗的下着,这场雨虽然杜绝了王陵周围余火的可能性,却也让地震后的救援更加艰难。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莫顿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走了进來。 他的身后居然跟着米约克,米约克同样穿着蓑衣斗笠,手上还捧着一叠木牌,米约克也回來了,他是几时回來的,为什么现在和莫顿在一起。 我挑起眉,斜睨着莫顿。虽然心里知道当时他击昏我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愿意让别人來操纵我自己。 他们走进我的房间,莫顿不耐烦地对米约克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米约克谨慎的对他说道:“我要说的话只能和玛奇朵一个人说!” 莫顿很不满:“哦,连我也不能听,可是是我把你带到这里來的!” “抱歉,除了玛奇朵,谁都不能听!”米约克也是寸步不让。 我惊讶的看着他们争执,心里不由对米约克要说的话感到一丝兴趣,是什么让米约克这么慎重其事呢?约克的性格很少会拒绝人的。 我连忙对莫顿说:“你出去吧!虽然我很感谢你让我住在你这里,就算我暂时借用一下!” 莫顿冷笑一声,看了看我和米约克,脸色掠过一丝不悦,他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走出院门的时候还合拢了院门。 莫顿一走出去,米约克从头上取下斗笠,用紧张急促的声音小声对我说道:“玛奇朵,我怀疑阿尔泰沒死!” “真的!”米约克的这句话就好像天上砸下來的馅饼打中了我的头,沒有比这更让我高兴的事情了。 “昨天地震以后,王宫的救援事情我也有份参加……后來我发现了这些木牌,这木牌是地牢里的,上面的名字和人数我都对过,按照地牢里挖出來的人比照,人数沒有少,可是沒看到阿尔泰……你看……” 他把手里的木牌摊开在桌子上,让我看。 米约克的话在我脑海里飘飘忽忽,如果人数上沒有少,可是偏偏找不到阿尔泰,再想到那天我去地牢里的情景,光线昏暗、阿尔泰始终只说过一句话,当时,我拼命的叫唤他的名字,问他为什么不看我一眼……妮娜咳了一声,然而他始终未转身。虽然穿着王子的常服,可是……声音很陌生……。 “这么说,阿尔泰沒死,地牢里关的也是一个冒充阿尔泰的家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让我高兴得眼泪都快要出來,可是接下來一个严峻的事实又摆在我面前,如果阿尔泰沒死,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我看着米约克憨厚的面孔,感激溢满了我的心,我忍不住上去握住他的双手,激动的摇晃着,声音有点哽咽:“米约克,谢谢你,谢谢你,这个消息真的是太好了,太让我感到高兴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又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侧过脸伏在他的胸口,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我的心急速的跳着,也听到米约克胸膛里跳动的心,好半晌,他才结结巴巴的对我说道:“玛奇朵,我、我只是想,你、你应该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我点头,艰难的吞咽道:“是的,我很高兴!” “还有,玛奇朵,这件事我想目前还是不要告诉别人!”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是的,这一点我明白!”收回我的双手,我严肃的和他对视,说道:“我很清楚这一点,而且我有些事情必须要弄清楚!” “我、我会帮你的!”米约克结结巴巴的对我说,脸更加红了。 我高兴的点头,说道:“嗯,我相信你!”这句话显然让他更加高兴了,居然连话都说不出來,只是看着我一个劲地笑。 “约克,现在萨哈重病,楼兰现在的大小官员的情况,他们对目前的楼兰由米兰女王暂代是个什么态度,你能帮我打听出來吗?我想,对于阿尔泰的事情,恐怕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你可以帮我联络一些人吗?到时候,可能会有用!” 作为宰卜米哈努的儿子,米约克善良的品格,他在许多人心目中还是有一定的说服力的。 “还有,这件事你要暗中去做,谁都不要说,你看哪些人值得信任,先记下來告诉我!”我思虑着每一个小细节,不放心的看了看米约克,他太善良,我试探的问:“约克,连米哈努和米蕾娜也都不要说,好吗?” 约克的眼神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又重重地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对他笑道:“太好了,约克,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你这么帮助我,我从前待你也说不上好!” 约克的脸又红了,他的眼睛都不敢看我,看着窗外的雨水,他呐呐的说道:“玛奇朵,你、你很好!” 约克的夸赞让我都脸红了,我知道,从前我和约克之间一直都是戏耍玩乐。虽然谈不上恶意,可我对他也沒有多少真诚。 约克一向腼腆,我此时的善意和示好让他害羞,背转身,他结结巴巴的声音传來:“我、我先走了,还有事情!” 走出门口,约克又回头看着我,好像鼓足勇气一样的说道:“玛奇朵,去野牛沟不是因为若羌,我也从來沒有想过,我……” 他的话还沒说完,两扇木门又打开,莫顿站在门口,嘴角似笑非笑的弯起:“哦,说完了吗?” 约克的话一下子堵住,局促的看了莫顿一眼,低了头就匆匆离去。 虽然阿尔泰的下落不明,但是至少我还有希望,我的心情也变得轻松。 雨势已经慢慢变小,看着米约克的背影消失,我情不自禁的笑了。 虽然约克的话沒说完,但是、我明白。 “康忸密和那答脱都回來了!”莫顿走到我身边突然说了一句。 “巴格是最早回來的,你知道的!”他又说了一句,巴格最早回來,无疑确定了若羌将要嫁给他的结果。 对于这个结果,我只有沉默,是啊!巴格有如今可以说是阿尔泰一手推上去的,可是阿尔泰现在却看不到这个结果了。 我长吁一口气,问道:“什么时候了,我肚子饿了!” 吃饱了,我才有力气去找阿尔泰啊! 莫顿早就准备好了吃食,显然想到我醒來以后一定会肚子饿。 我一边喝着马奶,手里拿着烙饼,小块小块的揪下來吃,一边问他:“城里现在情况如何!” “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有好多人都受了伤,城墙也塌了小半,城里有几处水井也都被沙石堵住,城外的孔雀河也改了方向!” “听说,米兰城也遭到了地震,不过情况好像比我们这里要轻!” 我突然问莫顿:“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啊!”沒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題,莫顿满脸诧异,接着就反应了过來。 可我一句接一句的质问他:“楼兰如今变成这样,你想从里面捞到什么好处,为什么你不走,回到你的草原上去!” 莫顿的脸立即铁青,鼻子里喘着粗气,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好一会,他气恼地搓了搓后槽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沒错,我的确还沒捞到什么?本來有你这个王女嫁给我,想來陪嫁应该不会少,现在看來,你的地位也不保,我娶了你只会惹來麻烦,总要让我得到什么我才会走吧!要不,我岂不白來一趟!”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说的是大实话,从前的我有萨哈和阿尔泰的爱护,如今的我,连萨哈都见不到,更别谈阿尔泰了。 我冷笑着睨他:“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去和巴格争一争,你后悔了吧!” 也许想到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也很气恼,忿然道:“是的,我的确后悔了,后悔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错把一头狼当成了羊!” 他的话伤不了我,我从來就不是羊。虽然我常说匈奴人是饿狼,可是如果能够选择,我也情愿当狼也不愿意当任人宰割的羊。 “多谢你的招待,如今这头狼要走了!”我双手撑起桌子站起來,对他挤挤眼睛,拍拍手恶意的说道:“还有,这头狼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还想在楼兰捞到一点好处,就赶紧去抱女王的大腿吧!如今,我也要赶着去抱她的大腿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说完这话,我头也不回的甩手就走,临走前,余光瞥到莫顿的脸,好像乌云满天。 我得意极了,让莫顿生气果然是能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开心啊! 走出屋子,我认出这是驿站一带的街道,当初,在这里,我和阿尔泰一起见到了韩让,可是现在,这条路已经完全变了样。 两边的民屋都已经东倒西歪,就算沒有全塌也只剩一半,反而更加让人看着难过,乱起八糟的砖块,抱着孩子哭泣的女人,嘴里咒骂的男人,向路人哭泣祈求的孩子,可是即使是路人,也都是形色匆匆,大家都遭到同一场灾难,谁又能比谁好过多少呢? “大家听着,女王传令,家里房子倒了的,马上去前面街口记录,报上自己家里的详细情况,还可以领取口粮!”随着一阵敲锣声,从另一头走來的传令兵引起了许多人的议论。 “什么女王啊!是米兰城的女王吗?阿尔泰王子呢?” “嘘,不要提,听说阿尔泰王子犯上,意图谋害我们的王上未遂,如今王上都气倒了!” “我不相信,阿尔泰王子本來就是要登上王位的,犯不着这样做!” “这有什么?等不及了呗!” “胡说,沒有这回事!”听到这些莫名的指责,我立即上前大声的告诉他们,任何一点关于损及阿尔泰名誉的事情我都不会容忍, ------------ 71. 指 控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议论的众人纷纷回头看着我.陌生的眼光、冷漠的探视.好奇的打量. 我傲然的挺直身躯.走近他们.为阿尔泰辩解:“这一年多來.王上已经把所有的政事移交给王子了.王子劳孜节过后就会举行大婚.大婚后就会正式登上王位.也不过就是两个月的时间.王子有什么等不及的.何必多此一举.” “王上只有阿尔泰一个继承人.不传给他又能给谁.现在王上病倒.王子一直在王上病床前侍候.楼兰又遭到这种天灾.你们要是楼兰人就应该同心协力度过这个难关.有时间在这里嚼嘴舌说是非.还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阿尔泰的事情还沒有传出王宫.我必须为阿尔泰维护在子民心中的形象.不能让流言到处播散. 一个中年男人冲着我嚷起來:“你是谁啊.凭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说这话谁相信啊.王上正当盛年.怎么可能忽然把王位传给王子.一定是阿尔泰王子等不及了.” 他的声音又大.这么一大堆人围在这里.也有其他的人都被吸引了看过來. 我生气极了.恼怒的盯着这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谁.我是玛奇朵.萨哈是我的父王.阿尔泰是我的兄长.我怎么不能说.我看你才是胡说八道.來人.把这个家伙把我抓起來.” 这人一听我要抓他.连忙后退.一般摆手赔罪一边谄笑:“对、对不起王女.我错了.小的无知.冒犯了王女.请王女不要见怪.” “还不快滚.”我也见好就收.事实上.哪里有人能抓他.我不过是唬弄他而已. 这人连忙跑了.剩下的人却突然纷纷都跪在了我的面前.黑压压的一大片在我的周围. “起來、起來.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不知所措的拉起我面前的一个妇人.可她却低着头跪在地上就是不起來.我怎么也拉不起來.她的嘴里哀求道:“求求王女.搭救搭救我们把.我家里的房子也垮了.孩子他爹也被压断了腿.家里如今什么都沒有了.这可怎么办啊.”说完就哭泣起來. 旁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也对我哭诉:“……儿子去年被匈奴人杀死了.媳妇今年也改嫁了.只留下我和老伴带着孙子过活.如今老伴也死了.留下我和孙子……一家人都死的死.散的散.可叫我怎么活啊.我死了不打紧.只有这个孩子可怜啊.……” 老人压抑的哭声和孩童呜呜的哭声压得我心里难受极了.看着面前可怜的老人和孩子.我只恨自己的力量不够. 其他的人这时也都围上來.都诉说着自己遭到的不幸和面临的窘迫.人越來越多.人群越來越大.到后來一整条街都挤满了灾民. 这么多陌生的面孔.却让我感到亲切.他们都是楼兰人.是我父王的子民.也是阿尔泰将來的子民. 他们如今遭到不幸.将信任和希望全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可我.能做什么. 我一向贪玩.从來沒有在意过阿尔泰和萨哈是如何对待子民的.楼兰从前也沒有遭受过这样的灾难. 周围一张张仰望的脸.苍白、无助、迷惑、悲愤.一双双焦急的眼睛迫切地注视我.一句句哀求在我脑海里盘旋.回响…… 镇定了心神.我想说点什么.想做点什么.否则.一口热血在我心头实在憋得难受. 我转身.后面是一座倒塌的房子.半截墙壁上堆积着错乱的石块.我大踏步蹬上去.站稳在那石块上.看着下面的人群.伸出双手按了按.大声说道:“大家不要说话.静一静.我有话说..” 我深吸一口气.吐出來.再吸一口气.心头稍微平静.冷风也吹凉了我刚才热血沸腾的胸口. “大家听我说.我们不会不管大家的.刚才不是有人传令吗.大家先去报备每一家的受灾情况.我会马上回宫.马上安排人员來安置你们的.我们都是楼兰人.有了难处大家一起度过.天灾怕什么.只要我们人还在.有手有脚.什么也难不倒我们.” 我的话就好像一颗石子丢进了水里.立即掀起了无数的涟漪. 有的人相信.当时就跪在地上向我磕头.有的人还抱着怀疑反问:“王女的话当真.楼兰王不是病倒了吗.而且听说阿尔泰王子被关进地牢.昨晚地裂以后.传出王子遇难的消息.” 我眯起眼睛看着这个人.他粗壮的身材.看着很结实.年龄大概四五十.我板着脸问:“谁说的.你的消息是哪儿來的.楼兰王病倒了.王子为了王上的病情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你还在这里大放谣言.你是什么居心.你的背后是谁指使.” 平常人被我这么一吓.就好像刚才那个逃走的人.早就软了.可这个人却丝毫不惧.反而挺起胸膛问我:“谁都沒有指使我.如果王子沒有发生什么事.地裂了为什么不出现.” 不得不说.他的这句话确实问倒了我. 我正在想着如何驳倒他.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时突然冒了出來:“王子沒有露面是因为他很忙.正在布置有关地裂以后的安排.” “巴格.是你.”我惊讶的看着巴格.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迎面走近.后面跟着一队侍卫. “玛奇朵.我到处找你.”他翻身下马.走近我. “你找我.”我感到奇怪.一直以來.巴格对我不冷不热地. 小时候大家在一起倒是很亲热.那时候.若耶经常从米兰城过來陪我玩.按照雅茹姑姑的意思.顺便也是为了培养她和阿尔泰之间的感情. 随着后來慢慢长大.我们和巴格之间就渐渐疏远.有了隔阂.有一段时间.我还以为自己很喜欢巴格.总是喜欢主动找他. 其实也很奇怪.巴格老是躲避我.按照我的性格.应该是他越躲我.我就越是來劲.可是不知怎么搞得.我自己也觉得沒意思. 不稀罕我的人.我何必上赶着去贴他. 巴格靠近我.低下头在我耳边说:“女王请你进宫.有事情和你商议.” 他的话让我微微感到诧异.雅茹姑姑居然会“请”我进宫.我不相信的看着巴格.他又表情严肃的点了一下头.表示确实有这事. 也好.我本來就打算进宫.现在她能主动來请我.更好. 雅茹姑姑坐在萨哈的王座上.若羌若耶两人分别坐在她的座位两旁.分列在她们两旁的还有楼兰其他的官员.首当其冲的就是米哈努和巴拉克. 看着我从殿外走进.她脸上带着笑意.她带着自以为亲切的笑容对我说道:“玛奇朵.你可真让人担心.昨天我到处找你.要不是莫顿王子今天來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在哪里找你了.” 当着楼兰官员这么多人.她还想伪饰自己.我故意笑着说:“姑姑.其实我能够去哪里呢.如果昨天你让我留在萨哈的宫殿里.今天也不用你到处找我呢.再说我本來也是打算进宫來的.只是因为昨天我的宫殿塌了.实在沒地方住.所以才出去的.不知道萨哈的病好些了沒有.今天我可不可以见他.” 我的话其实也是在告诉众人.她在拦着我不让我见到萨哈.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让妮娜带你去吧.”雅茹姑姑还是一副很亲切的样子. “等等.”我环视了一下众人.扬起了下巴问她;“姑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还是先说出來吧.” “这……”雅茹姑姑犹疑的看着众人. 巴拉克这时走了出來.对她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女王.这件事不能再瞒下去了.还是告诉楼兰的子民吧.” 雅茹姑姑皱着眉.仿佛不胜其扰的摆手说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你们自己商议吧..商议出了结果告诉我.” 他们的对话让我有一种阴谋的感觉. 一直以來.萨哈很信任巴拉克.他在我们楼兰也身居重任.在现在这样紧要的时候.巴拉克到底想做什么. 雅茹姑姑用手按着额头.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若羌若耶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我.她们的眼光好像在担心什么. 我觉得很不妙.狠狠的看向巴拉克. 这个老家伙.他到底想干什么. 巴拉克貌似很恭谨的对我说道:“王女.阿尔泰王子的事情不能再瞒下去了.必须赶快告诉楼兰的子民.” “阿尔泰的什么事.你打算怎么说.什么叫做瞒着.” 巴拉克靠近我.低声说道:“王子和塔克丽王妃的事情现在还沒有宣扬出去是因为王族的名誉.可是王子意图谋杀王上.这事无论如何也是瞒不住的.阿尔泰王子也在天牢遇难了.不如就公开这件事吧.以免子民们胡乱猜测.反而不好.” “胡说八道.阿尔泰谋杀萨哈.这是谁告诉你的.诬陷、这是诬陷.沒有这回事.” 一股烈火顿时在我心头燃烧.我转头看看这些站在殿上的官员.一个个用手指着.厉声问道:“你、你、你、你们相信吗.你们说.阿尔泰有什么理由要谋害萨哈.你们说.你们也是这么认为吗.” 每一个被我指到的人都低下头.不敢看我.他们心、虚. 他们知道安放在阿尔泰头上的罪名是捏造的.是不可能的.他们心里都知道. ------------ 72. 挽狂澜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如果我刚才随着妮娜去探望萨哈.对于他们來说.就等于我默认了他们的决定.他们就会对阿尔泰定罪.给阿尔泰安上捏造的罪名. 真是狡猾啊.我再一次将眼光投向雅茹姑姑.她.米兰的女王.如今正坐在萨哈的王座上.她用手揉着额头.好像苦恼极了.可是我知道.她的内心里只怕已经要笑出声來.看着这些人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只怕是得意极了. 巴拉克摆出一副和我据理力争的架势和我争执:“王女.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王子毕竟是犯了这种神灵都不能容忍的大罪.否则.为什么会发生地裂.这是神灵在预警我们.如果不对王子做出惩罚.神灵会继续降罪我们的.” “胡说八道、放屁..”我大声的截断了巴拉克的话.我的话一说出口.顿时全部哗然.所有的人都吃惊的看着我.不相信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粗鲁的骂巴拉克. 巴拉克脸色气得铁青.瞪圆了眼睛看着我.一只手指着我.嘴巴颤抖着说不出话來. “玛奇朵.不要这么说话.你是楼兰的王女.怎么能够和那些市井妇人一样的开口骂人.”雅茹姑姑终于在上面说话了. 我傲然地挺直了背脊.扫了一眼这些人.开口对雅茹姑姑说道:“要说神灵.谁会比我更有资格.我是胡夫大巫师的亲传弟子.我说的话才是真理.只有我.才能最接近神灵.” 所有的人听到我这话都再一次吃惊了.原本嗡嗡议论我的出格行为的声音也静止了下來. 雅茹姑姑的脸色顿时阴沉.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然后说道:“玛奇朵.在你说出这话的时候可要好好想一想.擅自亵渎神灵可是要受到重罚的.” 我坦然的看着雅茹姑姑.毫不畏惧的迎着她的眼神说道:“是吗.那么就看神灵是不是会责罚我吧.” 米约克这时上前一步.用他那双狡诈的眼睛闪烁着打量我.他对我行了一个礼说道:“王女既然这么说.请问您怎么來证明您是最了解神灵意愿的人呢.又凭什么证明阿尔泰王子和地裂无关呢.” “凭的就是我自己.我曾经进过王陵.当然知道这一切.” “那么您能在这里告诉我们吗.” “我为什么要说出來.神灵的指示只有我一个人能知道.告诉了你们才是真正的灾难.我只需要指引你们怎样避开灾难就行了.” 巴拉克冷笑着说:“王女真是大胆.居然假借神灵來对我们发号施令.要是神灵真的有指示.为什么你不敢说出來.” 我毫不退让的瞪着巴拉克说:“你才是大胆.我是楼兰的王女.整个楼兰除了我还有谁的身份比我更尊贵.我是进过王陵的人.胡夫大巫师亲口告诉我古老的轮回咒.我也亲眼见过金色的恶魔.你们有谁能见过.” 听到我的话.巴拉克倒吸一口气.后退一步.震惊的问我:“你、你知道轮回咒.” “沒错.”我骄傲的回答.又看了一眼众人.他们都各自交头接耳.对于轮回咒是个什么还不是很明白. 巴拉克又问:“你、你见过金色的恶魔.” 他的额头已经沁出细小的汗珠.神情紧张地看着我. 事实上.我刚才扯上神灵全是信口开河.早在來之前我就想到自己的威信不如雅茹姑姑.她是米兰的女王身份.而我只是一个楼兰的王女.我拿什么和她对抗. 既然这些人都信奉神灵.那么我就假借神灵好了.况且.胡夫爷爷在他们这些人的心目中.本來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我知道的比他们多.拿出这两点來就足以吓到震住他们. 知道轮回咒、见过金色恶魔的当然不止我.还有若耶.可是.我看向若耶.她的嘴角隐隐带着笑意.却并沒有站出來驳我. 我知道.我押对了.无论如何.我震住了巴拉克.自他以下.不会再有人对我的话提出异议. 我缓缓对巴拉克说道:“是的.那金色的恶魔.它深藏在地下.王陵虽然倒塌.可是它不会用永远埋在地下.总有一天会再次出來.在这之前.我们楼兰米兰要齐心协力.共同度过这一道难关.地裂只是神灵对我们的试探.看我们的心齐不齐.是不是拧成一股绳子.否则.等到灾难真正來临.我们又拿什么去对抗.” 我的话显然对巴拉克造成了一定的压力.其他的人一时虽然半信半疑.却也沒有说出什么來. 我又问米哈努:“你是宰卜.夜观天象是你的职责.以你所看.这场地裂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如果米哈努说沒有过去.虽然否定了我.可是会对所有人造成恐慌.这是目前的形势下非常不明智的行为.如果点头肯定.那么更是为我的话加上有力的一个筹码. 可是他不能否定.他非常不情愿的点了一下头. 我也松了一口气.环视着众人说道:“是吧.连宰卜大人都说这场地裂过去.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大家还是一起赶快探讨怎么安定楼兰的子民吧.” 雅茹姑姑这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神色莫测的看着我说道:“玛奇朵.你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啊.沒有想到……” 她的话沒有讲完.我就一口接过去说道:“雅茹姑姑.你沒有想到的事情多着了.我听说地裂都已经延伸到了米兰城.姑姑只留下姑丈在那里一人独撑大局.姑姑放心吗.” 雅茹姑姑强笑了一声.说道:“我当然不放心.所以我已经决定让若耶回米兰城一趟.” 若羌若耶听到这话都立即不相信的转过头看着雅茹姑姑. 雅茹姑姑的反应真快啊.看來.她如今连若耶都防范.我在心里叹息着.却还是问她:“阿尔泰不在.若耶是未來的楼兰王后.留在楼兰非常合适.为什么要让若耶回去米兰呢.” “正是因为若耶和阿尔泰有过婚约.所以在现在这个时候.若耶留在这里不合适.我是不可能走的.你的父王萨哈是我的兄长.我一定要看着他身体痊愈才能放心离去.若羌的婚事我们也要赶快定下來.为了这事.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了.若耶.”雅茹姑姑转向她亲切的说道:“我的好女儿.为了米兰.辛苦你回去一趟了.” 若耶急忙站起來.垂下眼睛说道:“是.女儿遵命.” “那好.你现在就去准备吧.立刻赶回米兰.我再派一队精兵护送你.” 若耶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走了出去. 雅茹姑姑又回头看着我.脸上浮现亲切的笑容:“好了.玛奇朵.接下來你说说.这次地裂.神灵指示我们如何度过.” 雅茹姑姑看似和蔼.其实真是厉害.她将问題交给我.并且说明是遵从神灵的指示.一旦出了篓子.就会趁机反将我一军. 我不会再被她伪善的笑容骗到.也绝不会让她抓到我的错处. “姑姑.尽人事.只要尽了最大的努力.自然也就可以度过这次难关.”我意味深长的对她笑着说. ………… 我的院子已经倒塌.不能再住人了.信步走到阿尔泰的宫殿前. 所幸阿尔泰的宫殿比我的大.虽然有的倒塌了.有的地方稍加修葺还是可以住人的.当下我就决定.住在阿尔泰的宫殿里. 阿尔泰的宫人有少数几个因为地裂.被倒塌的砖石砸死.还有几个也受了点轻伤.所幸红药.那个女孩子安然无恙. 阿鲁和夏克娜出了王宫.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也不打算找她们回來.我现在已经处身于漩涡之中.她们太纯良.抵挡不了这些明刀暗箭. 我找來红药.问她认不认识米约克. “是米哈努大人家的公子吗.我想我可能见过的.当然.我也可以向旁人打听问清楚.”红药的确沒有让我失望.非常聪明. “红药.你帮我带话给米约克.告诉他我现在就住在阿尔泰的宫里.如果他有急事.你可以将他带进來.但是注意.不要让别人看到.” 吩咐了红药.看她出去以后.我独自一人也來到萨哈的宫殿. 萨哈的殿门前依然守着一排兵士.我直接來到大殿的殿门前.对守门的士兵说道:“女王答应了我的.我要见萨哈.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问清楚.” 我站在门前等待.雅茹姑姑刚才亲口答应了我的.我知道她一定也有足够的把握.才会放心的让我见萨哈. 可是我见萨哈纯粹是关心.只要看到他无事我就放心.根本就不是为了阿尔泰的清白而來. 隔着重重的帘幔.我闻到一股厚重的草药味. 哈苏和谢普妮都守护在萨哈的床榻旁边.脸上带着泪痕.一脸担心的看着萨哈. 萨哈的眼睛微微张开.无神的看着前方.靠近胸口处缠着一圈白布.惊人的沁出血迹. 我的心抽紧.忍不住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迈动一步.我相信阿尔泰不会背叛萨哈.可是现在我看到的萨哈身上带着重伤.这又是谁造成的呢. ------------ 73. 真 相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哈苏一下子就看到了我.立刻欢喜的说道:“玛奇朵來了.太好了.王上一直挂念你了”. 我盯了她一眼.这个狡猾的女人.当初就是她告诉我和若耶.阿尔泰和塔克丽有染.我不知道她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她表面上虽然装得无懈可击.可我还是看出隐藏在她眼底的不安. 萨哈费力的扭过头來看着我.他翕动着双唇.大概是想喊我的名字.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來.我几步赶到他的床边.叫唤了一声.然后跪在他的床前.低下头.把脸埋在萨哈的臂弯里.温暖的触感让我想流泪. 鼻子一下子就酸酸的.我感到萨哈的身躯也在颤抖. 抬起头.用尽全力平息心里沸腾的情绪.我平静的对哈苏和谢普妮说:“你们出去.” 哈苏和谢普妮对望一眼.脸上露出犹豫.“出去..”我指着殿门.凌厉的看着她们.提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 如果不是这群爱搬弄是非的女人.阿尔泰怎么会生死不知.事情怎么会到了今天这一步. 哈苏和谢普妮吓得不敢再看我.低下头连忙走了出去.只留下妮娜仍然板着一张脸守在门口. 我仔细地看着萨哈.仅仅几天的时间.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不少.脸上的皱纹也更加多了. 他的手指轻轻动弹.我连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的说道:“父王.你疼吗.告诉我.到底是谁伤了你.” 萨哈闭上眼睛.好似非常愤怒.然后睁开眼.又对我摇摇头. “父王.你能说话吗.”萨哈还是无奈而愤恨的闭了闭眼睛. 我回头看了看妮娜.她垂首看着地面.好似根本就不在乎我怎么做. 站起身.我走到妮娜跟前说道:“妮娜.我和萨哈有事情要说.你能出去一会儿吗.” 妮娜平视着我.不为所动的说:“王女.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想找到证据证明不是阿尔泰王子干的.可是亲眼看到事情发生的不止一个人.我、女王、还有刚才出去的两位妃子.甚至包括巴拉克和米哈努大人都在.怎么可能都会看错呢.” 妮娜的话让我心里一动.之前从若耶那里听到的毕竟不详细.到这个时候.我还是不相信. “你是说.你亲眼看到阿尔泰王子用剑刺伤王上.” 妮娜抿了一下嘴唇.似乎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天晚上.我们捉住了王子和塔克丽王妃.押到王上的宫里來对质……那个神秘的蒙面人一进來.大家都围上去攻击.可是那个人很厉害.一时之间.谁都攻不下……后來就有人要捉拿塔克丽和王子.那人好像着了急.就奔着王上.大概想要挟王上.当时的场面也很混乱……巴拉克大人突然就叫道.王子杀了王上.我们看到王上捂着胸口.鲜血流出來.当时都吓住了……再回过神來.蒙面人和塔克丽、还有王子就都不见了……” 我仔细听着妮娜的述说.闭上眼睛在我的脑海里重设当时的画面.线头太多.人数也很凌乱. 妮娜继续说道:“后來.士兵们就在王宫大门前大街上拦住了他们.捉住了王子.” 身后传來萨哈的呻吟声.回转身.我看到萨哈的手伸出來.无力的在空中张开、合拢、张开、合拢. 不对.阿尔泰跑了出去.他们后來捉住他.这之间有一段时间是他们沒看到的.所以说.地牢里的还真有可能不是阿尔泰.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将阿尔泰认错呢. 再一次确认阿尔泰有可能不是地牢里的那个人的消息让我心里暗暗高兴. 为了心里踏实.我问妮娜:“ 是谁捉住王子的.难道关进了地牢里.雅茹姑姑和若耶都不看一眼.” 妮娜的脸色有点不自然.说道:“当时是巴格卫队长突然回來.听说我们要捉拿王子.立即就出宫.沒一会就马上报回消息.说是拿住了王子.直接送进了地牢里.” 巴格.我的脑子简直混乱一团.实在不知道巴格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巴格救了阿尔泰.拿一个陌生人替换了阿尔泰.可是为什么他不站出來帮阿尔泰洗清罪名呢. 身后传來了动静.我的衣服被人轻轻牵扯. 回头一看.是萨哈轻轻的牵着我衣服的一个角.对我眨眼睛.好像有话和我说. 我蹲下身.看着萨哈.轻声问道:“父王.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妮娜在我背后说道:“王上胸口的伤很重.王上一直说不出话來.”妮娜的话我觉得太荒谬.我曾经见过一个胸口被一刀砍伤.左臂还被一刀砍断的士兵.当时他还大声地咒骂匈奴人. 萨哈说不出话來一定另有原因. 哈苏这时在殿门口徘徊.我看向她.竖起眉毛问道:“不是让你们出去吗.”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c 她不安扭着双手回答:“到了吃药的时间了.王上的药也熟了.”随着她的目光.我看到角落里放着一个炉子.炉子上搁着药罐.上面盖着一张白布.透过发黄的白布.可以听得到罐子里汩汩的冒着热气. 我点头.示意她进來. 她送了一口气.连忙走到炉子旁.手里拿起一块布端起了罐子.熟练地将药濞到一个玉碗里. 濞完以后.她拿起碗放到床边的桌几上.又转过身.对我讨好的笑道:“请王女让开.让我服伺王上吃药.” 我闪开.看着她扶起萨哈.小心地让他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拿起勺子舀了药汁.一勺一勺慢慢吹凉了喂到萨哈的口里. 我情不自禁地说道:“这两天.你们辛苦了.” 哈苏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然后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问她:“你和谢普妮一直在这里吗.” “是的.王上出了事.我们心里也乱得很.只想着守在王上身边.哪里还能去别的哦地方了.”又低声说道:“再说.米兰女王下令我们都不许乱跑.只许呆在王上的宫里.” 我“哦”了一声.又问她:“出事那天晚上你也在吗.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是谁发现的王子在塔克丽院子里.” 哈苏小声说了一句.我沒听清楚.又问了一遍.她又稍微抬高了声音说道:“是我.” 这下我听清楚了.我看着她.久久不做声.她还是一勺接一勺的慢慢给萨哈喂药. 我看着她脑后的头发.看着萨哈.萨哈也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悲悯.他摇摇头.哈苏急忙俯下身对他说道:“王上.要把药都吃完了.病才会好的快啊.” 萨哈看着她.又顺从的喝药. 我知道.我知道萨哈刚才摇头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对哈苏发怒.我看着哈苏喂完了药. 我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拿起随身的手绢帮萨哈拭干净嘴角.然后微微侧过身坐稳.歪着头.不回答我的问題.反而露出笑容问我:“听说王女刚才在大殿里说自己是胡夫大巫师的传人.” 我警惕地看着她.点了一下头. 哈苏感叹一般的说道:“王女的性子从小就果断.要是个男孩子该多么好啊.” “我的性格和是不是男孩有什么关系.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來.不要拐弯抹角.” 说完这话.我看了一眼床上的萨哈.他的眼睛里微微露出笑意.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哈苏叹道:“平时也许沒什么.到了如今这关键时刻.假如你是个男孩子.即使阿尔泰王子真的有事发生.你不是就可以站出來代替他吗.” “胡说.你这个刁妇.你害了阿尔泰和塔克丽不够.现在又想來离间我和阿尔泰.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真是可笑.哈苏为了讨好我居然敢这么说.这个女人莫非把我当成她保命的稻草. 哈苏一点也不害怕.坦然的说道:“做错事的又不是我.我怕什么.再说.”她看了一眼仍旧守在殿门口的妮娜.低声对我说道:“王女难道甘心将楼兰拱手让给米兰女王和巴拉克.” 哈苏的话让我的眉头不停地跳动.而萨哈对她的话居然露出赞赏的意思.微微点头. 我惊讶地看着萨哈.萨哈又对我闭了下眼睛.我的心里狂跳.哈苏说出的话就是萨哈的意思.萨哈因为不能说.所以有一部分心思通过哈苏转达给我听. 我俯下身.小声问他:“可是.父王、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哈苏扶住我.也低声说道:“王女也可以仿效米兰女王.做我们楼兰的女王啊.总之.决不能让害了王上的人得逞心愿.” “可是.我怎么做呢.我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啊.”我茫然的看着周围这一切.突如其來的变化让我感到无助. 不.我才不稀罕什么女王的位置.楼兰是属于阿尔泰的.阿尔泰还沒死.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阿尔泰.洗清阿尔泰的罪名. 我又一次问萨哈:“父王.你一定要告诉我.这件事很重要.到底是不是阿尔泰刺伤您的.”我紧张的看着萨哈.说道:“父王.您只要摇头或者点头都行.请您一定要告诉我.” 萨哈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可是突然她咳嗽了起來. 他咳得非常猛烈.不停地咳着.胸膛也震动着.鲜血又从胸口的白布里沁了出來. “找巫医.快找巫医來.”哈苏大声的叫着.紧张的对我说道:“王女不要再问了.不是阿尔泰王子还会有谁.我当时亲眼看到他的手中握着那把剑.那把刺入王上胸口的剑啊.” ------------ 73. 求 婚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哈苏的话就像一把锤子重重地击打在我的胸口.我不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可是她在这种情况下脱口而出的话显然是不会捏造的. 我惘然的站起身.看着哈苏急急地帮萨哈抚着胸口.又着急的看着殿门说道:“巫医怎么还不來.” 妮娜这时也走近來接口道:“已经让人去喊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巫医匆匆地跑了进來. 谢普妮这时也跟着进來.惊慌的问道:“怎么啦怎么啦.王上怎么啦.” 哈苏严肃的看了她一眼喝道:“别大惊小怪的.先让巫医看了王上再说.” 谢普妮不服气得翻了一下眼睛沒有再说话.这时.萨哈的咳嗽也已经平缓下來.可是刚才的咳嗽好像用了他所有的力气一样.以至于整个人现在显得沒有了生气.无力的耷拉着眼皮.缓缓的吐着气. 身穿黑色袍子的巫医起先拿起萨哈的手臂闭着眼睛把了一会儿脉.然后看了眼萨哈的面色.又翻了翻萨哈的眼皮.查看了下舌头和喉咙.又附到他的胸口听了一会儿.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他才对我们说道:“王上刚才大概是太激动了.所以导致气血上涌.肾虚内亏.以后切记要静养.不能再有任何情绪波动了.否则性命堪忧啊.” 皱紧眉头.我问巫医:“王上只不过胸口中了一剑.怎么会伤势这么严重.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或者病症.” 妮娜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听到我的话在一旁冷笑道:“看來你还是不相信我们.以为我们对王上做了什么.我看.真正有问題的是你.王上一见你就旧病复发.看來以后你还是少來.或者不來最好了.” 我怒目对着妮娜.妮娜也毫不畏惧的和我对视. 想了想.我忍了这口气.站起來.沉声对哈苏说道:“我走了.你们两人要好好伺候王上.要知道.王上在.你们是王妃.王上若是不在了.你们什么都不是.” 故老习俗.楼兰王一旦过世.有子嗣的后妃可以随子嗣生活.而无子嗣的后妃.除非是新王愿意留下或者家族有深厚的背景.才可逃过一死.其他的都会殉葬. 哈苏和谢普妮两人沒有任何家族背景.更谈不上子嗣.萨哈要是不在了.心慈的阿尔泰也会会放过她们一马.可是其他人.那是根本不可能放过她们.因此听了我的话.两人全身都是一僵.低低都应了一声.再不敢说话. 我心事重重地离开萨哈的宫殿.回到阿尔泰的宫里. 不多久.就见到红药回來了. 红药不安的看了看周围.小声地对我说:“王女.我刚才进宫的时候.有一个人拦住我.说想要见您.” 我挑了挑眉毛.认识我的人都知道阿鲁才是我的侍女.红药也是阿尔泰宫里的人.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红药会给我带话. “我让你去找米约克你找到了吗.是不是有人在路上一直跟着你.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给我说一说.” 红药连忙小声分辨:“沒有.我敢确定沒有人跟着我.我今天见到米约克公子了.他说一会儿晚点和您在王宫北边的侧门等您.是我快到王宫的时候.有人突然从路上喊住了我.问我是不是宫里的宫女.我回答是王**里的.他就说我一定认识玛奇朵王女.说让我给您带句话.您就知道他是谁了.” “什么话.” “他说.您一定也在到处找一个很重要的人.他知道这个人在哪里.” 听到红药这句话.我激动得一下子跳到红药的面前.抓住她的手激动的问道:“那人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我的心激烈地跳个不停.这个人一定知道阿尔泰在哪里.否则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红药被我的动作吓到了.后退一步不解地说:“可是王女.那个人已经走了.” “什么.你怎么让他走了呢.”我失望极了.忍不住埋怨她. 红药提醒我说:“王女.您忘了.那人要和您见面的.” “哦.是了.是了.红药.他怎么说.在哪里见我.”忽然得到阿尔泰的消息让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以至于都有点失态. “那人也是和王女约好.说晚上到王子的宫里來.请王女在王子的宫里耐心等待.” “他说了什么时候吗.” “沒有.” “那他长什么样.多大年纪.” “是个男人.大概四十多岁.很结实的样子.看着很普通.哦.对了.奴婢觉得他的口音很奇怪.好像不是我们楼兰人.” 不是楼兰人.那会是什么地方的人. 我不禁问道:“那你觉得他像什么地方的人.匈奴人.汉人.” 红药摇头说:“绝对不是汉人.也不是匈奴人.看长相倒像我们西域人.大概是我们楼兰周围的人吧.” 楼兰周围的人.楼兰周围的就是米兰、于阗和精绝.哪里还有其他的. 一时之间.我的心里乱纷纷的.只想快点见到这人.一解我心里的疑惑. 这人连个大概的时间都沒说.这是让我一直在宫里等他吗.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烦透了. 米约克的事情也很重要.我必须见到他.从他那里得知有哪些人是暗中支持阿尔泰的.我必须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这是支持阿尔泰的力量.否则.即使我找回了阿尔泰.但是手里沒有人也是于事无补. 我焦急地來回转着圈.两边的事情都很重要.我到底该以哪边为重呢. 红药这时大着胆子说了一句:“王女是为不知道该先见谁而着急吗.” 红药作为一个宫女.本來是不应该探听主人的事情.但是这种情况下.我也想不到太多.我点点头说:“是啊.米约克公子的事情也很重要.可是这个人我也很想快点见到啊.” 红药说:“其实王女不用着急的.” 我奇怪的看了眼红药.“哦”一声.红药继续说道:“这个人既然主动找到奴婢.就说明他也想见到王女.有事和您商议.所以他一定会见王女的.倒是王女不要着急.免得耽误了和米约克公子的事情.” 听了红药的话.我的心里就放松了.我点了下头.说道:“恩.你的确说的有道理.是我自己昏了头了.一听到这话就惊慌得什么似地.的确.我得冷静冷静.” 想通了这点以后.我也不再觉得烦躁了. 过了一会儿.雅茹姑姑派人传话给我.说要见我. 这时候.天色刚刚擦黑.我记着和米约克的事情.但是如果拒绝不去见她.万一她找到这里來反而更加不好. 我急忙跟着來人走出宫去.一路上都在想.雅茹姑姑见我又会出什么难題给我呢. 萨哈的居处非常宽阔.雅茹姑姑就在萨哈的寝殿旁边的一个院子里住着. 进去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康忸密. 说起來只是几天沒见.可是这中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我见到康忸密的时候有种非常陌生的感觉. 他还是穿着月氏的白色长袍悠闲的盘膝坐在厚厚的毡子上.领口的狐狸毛微微拂动.笑容还是那么满不在乎.只是在看到我的时候似乎有光芒一闪.然后又转瞬消失. 我 对他点点头.先向雅茹姑姑问了好.然后又同他打招呼:“真是抱歉得很.这次让你赶上了地裂这种不好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常人一辈子也碰不到的.你也就当做是一次难得的经历好了.” 我的话让康忸密大笑不已.然后说道:“本來碰上地裂已经是叫人很震惊的事情了.被玛奇朵这么一说.倒好像是难得的机会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对他说道:“本來就是难得的啊.况且最幸运的是你安然无恙.这不是叫人觉得很庆幸吗.” 他连连点头.含着笑容对我说道:“的确.这趟楼兰之行的确是让我庆幸不已啊.” 他的话里好像还带着一层别的意思.这人一向轻浮油滑惯了.我皱了皱眉.沒有接他的话.转而问雅茹姑姑:“不知姑姑找我來有什么事吗.” 既然我來的时候雅茹姑姑在见康忸密.我猜.也许说的事和康忸密有关.但是沒有想到.雅茹姑姑接下來的话却还是让我大大的吃了一惊. 雅茹姑姑的笑容虽然亲切.但是仍可以看得出一丝勉强. 她问我道:“玛奇朵啊.我这次來的时候听你父王说过.似乎有意将你许给匈奴的莫顿殿下.是吗.” 我抿了下嘴唇.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这回事.萨哈并沒有对我提过.” 雅茹姑姑听了诧异极了.拔高了声音问道:“沒提过.可萨哈怎么对我说你答应了.” 我急忙装出生气的样子对雅茹姑姑说道:“姑姑不要乱说.大家都知道.我讨厌匈奴人都來不及.又怎么会答应和莫顿的婚事.你怕是听错了.或者萨哈记错了那也是有的.” 对着雅茹姑姑说谎.我心里并沒有什么不安.况且.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推掉与莫顿的婚约倒也好. 雅茹姑姑一脸的不悦.她和康忸密对视了一眼.好像很不情愿的又问我:“这么说.你和莫顿之间什么都沒有.” 我摇头.若无其事的说:“自然是什么都沒有.我讨厌他还來不及了.” 此刻的康忸密一脸的笑意.而雅茹姑姑则好像烦恼之极.揉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吧.既然这样.康忸密王子向我提出.想娶你为妻.康忸密王子身份尊贵.与你也很般配.又不远千里而來.诚心诚意.你要是不想嫁给莫顿.不如就嫁给康忸密王子吧.” ------------ 74.协 议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雅茹姑姑的这句话让我太意外了.我吃惊的看向康忸密.他含笑对我肯定的点点头. 我干笑了几声.对康忸密说道:“你搞错了吧.我有什么好的.你居然向我求婚.你是戏弄我吧.” 康忸密对我的话感到无奈.摇头说道:“为什么我说真话的时候总是沒有人相信呢.” 我认真的问道:“你不是为了若羌而來吗.难道是因为知道娶不到若羌.所以就想娶我.” 康忸密连忙摇头说道:“不.玛奇朵.你不要误会.” 雅茹姑姑这时很不高兴的对我说道:“好了.玛奇朵.康忸密王子愿意娶你.是你的荣幸.你应该感到高兴.过两天.王子就要离开楼兰了.在这之前.你准备准备和他回月氏去吧.我会为你安排盛大的婚礼大典和送行仪式的.” “不.姑姑.这不行”我诧异的看着雅茹姑姑.她一脸的不高兴.是因为我反驳她的要求吗.我知道她想早日把我赶出楼兰.可是如今阿尔泰还沒找到.我怎么可能离开楼兰.再说.我也从來沒想过要嫁给康忸密. 我对雅茹姑姑说道:“姑姑.我的父王还在重病之中.楼兰的子民也刚经过地裂.您要我现在离开楼兰.恐怕我做不到.” 雅茹姑姑愤怒了:“这么好 姻缘.旁人求都求不得.你居然还要拒绝.我看你真是太任性了.” 拒绝她安排给我的姻缘就是任性.我冷笑数声.正要开口继续拒绝.康忸密这时却说话了:“女王.能让我和玛奇朵单独呆一段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和她说.” 雅茹姑姑不情愿的看了康忸密一眼.讽刺的说了一句:“王子现在也看到了.这丫头不识抬举.根本就不想嫁给王子.我早就说过.她不适合王子.” 听雅茹姑姑的口气.其实也是并不赞成康忸密娶我的.就是不知她为什么这么不情愿的答应了他. 康忸密不在乎的笑了一下.对我伸出手说道:“玛奇朵.我们一起到外面走走吧.” 他好意的邀请.我也不能拒绝.当即点了头.走出殿门外. 沿着小径慢慢行走.我们來到花园的僻静之处. 康忸密对我说道:“玛奇朵.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我这个人.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康忸密自嘲道:“我不远千里來到楼兰.所有月氏的人都知道我是为求娶楼兰王女而來.如果连个女人都带不回去.岂不是太沒有面子.” 我看了他一眼.对他建议道:“其实你可以另外找人.我相信会有愿意嫁给你的楼兰姑娘.就算不是王女.又如何呢.只要你说是就是.月氏的人也不知道.” 康忸密非常认真的摇摇头说道:“不行.我自己知道.我要娶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王女.可不是冒牌的家伙.” 我扁扁嘴.这人还真是自负.我干脆直接不客气地说道:“可我不想嫁给你.” 康忸密突然诡异的对我一笑.然后问道:“玛奇朵.如果我说我现在能猜到你的心思了.” “什么.” 他自顾的说道:“这个康忸密真是讨厌极了.楼兰现在一团糟.萨哈病了.阿尔泰也不见了.我怎么可能离开楼兰到月氏去了.” 我傻傻的看着他.点点头道:“沒错.我是这么想的.可是这有什么难的.任何人都能猜到啊.” 康忸密看了看我们身旁.此时也无人接近.他又说道:“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些事情.你是不是答应嫁给我.” 我不相信的一笑:“怎么可能.最起码现在阿尔泰在哪里谁都不知道.”话音刚落.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惊讶的看着康忸密问道:“你.是你.” 康忸密点点头.笑着说道:“是我.” 我兴奋的以拳击掌.对他小声的说道:“阿尔泰在哪里.快告诉我.”闹了半天.康忸密才是那个要和我见面的陌生人啊. 康忸密摇头说道:“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康忸密说:“因为我告诉你.你反悔了怎么办.” 我急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诳我的.你压根就不知道阿尔泰的下落.故意哄我的.” 康忸密摇头道:“我沒有哄你.我大概能猜到阿尔泰在哪里.只是现在真的不方便告诉你.等到你和我举行了婚礼大典.我才能告诉你他的下落.并且我敢保证.可以帮你把阿尔泰找回來.” 我狐疑的望着康忸密.说道:“可是等我嫁给了你.你说不出阿尔泰的下落怎么办.” 康忸密笑道:“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或者.我给一件东西你看.你就知道是不是了.” 他从身上拿出一样用布蒙着的东西.打开來给我看.这是一块上好的于阗美玉.色泽腻白.触感滑润. 康忸密的眼睛紧紧注视着我.笑道:“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吧.这块玉氏我进献给阿尔泰王子的礼物.要不是这块玉.我还真猜不到是王子了. ” 我一把揪住他问道:“他在哪里.告诉我他在哪里.” 康忸密拨开我的手.对我说道:“等到你嫁给我的那天.我一定会告诉你.” 我只觉得一片茫然.呆呆的问他:“能告诉我一句实话吗.为什么非得娶我.” 他的脸上仍然保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容.对我说:“我刚才不是已经解释了吗.因为我一定要带一位王女回去.” “不.不是的.你來的时候就表示对这桩事情感到很无聊.是家里人逼得你不得不走这一趟.你本來是打定了主意空手回去交差的.以你的性子.你很不愿意事事听命于人.” 他歪着头.含笑“哦”了一声. 我肯定的点头说道:“但是我相信你是为了面子.为了你的自尊心.因为莫顿抢了你的大宛马.这才是你心里最介意的.是不是.他夺走了你的宝马.你就让他不能娶我.是不是.” 康忸密的脸上虽然还保持着笑容.可这笑容分明已经破碎. 他开始有点不自然了.那是隐藏已久的心事被人说破之后的不自然. “沒有那么一回事.不就是匹马么.我们月氏多的是好马.而且我还可以再向大宛王要一匹就是.” 他在强言分辨.其实不说还好.越说就越证明他心里是在乎那匹马的. “不.你心里清楚大宛王是不会再给你第二匹了.而且.关键是你输了.输了面子.你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你知道莫顿和萨哈之间已经达成了协议.莫顿此次來楼兰就是为了这项协议.所以你就想方设法的破坏这个协议.” 康忸密一脸的无所谓.说道:“可是玛奇朵.刚才在米兰女王面前.是你自己说不愿嫁给莫顿的啊.” 我点头说:“沒错.我是不愿意嫁给莫顿.可我也不愿意嫁给你啊.” 康忸密问我:“那你愿意嫁给谁.” 我摇头说:“我谁都不想嫁.沒有我要嫁的人.” 我惆怅的看着前面黒種種的树影.心里真的感到很无奈. 我对康忸密说道:“我答应你.我不会嫁给莫顿.好吗.只要我不嫁给他.你不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何必非要我嫁给你呢.” 康忸密摇头说:“不行.只是不嫁给他.还不能让他放弃.只有你嫁给我.他落了个空.那才会让我开心.想想他看着你嫁给我.我就觉得痛快.” 我苦笑道:“你也也太看得起我了.其实我在莫顿心里沒那么重要.” 康忸密摇头说:“不、很重要.你不知道吧.莫顿在匈奴部落并不受头曼单于的喜爱.他虽然名分上是大王子.可是支持他的人却不多.” 我点头说:“这点我知道啊.” 康忸密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知道莫顿为什么非要娶你不可吗.” 我淡淡的说道:“因为我是楼兰的王女.如果不是这个身份.他是不会娶我的.换言之.随便一个姑娘.哪怕是个丑八怪在我的位置上.他都会娶她的.” 康忸密点头赞许道:“沒错.就是这么一回事.因为你是楼兰的王女.楼兰王宫的财宝本來就很多.你又是萨哈钟爱的女儿.王女的陪嫁一定很豪奢.作为楼兰的王女.不但有金银珠宝的陪嫁可以供他招兵买马.还有楼兰的勇士也会随你一起前往匈奴.这些勇士也会成为他有力的臂膀.帮他铲除那些反对他的人.为他流血卖命.” 康忸密的话立即在我眼前铺开一副画面.我马上出声反对:“不.我绝不会让我的族人白白牺牲的.” 康忸密摇头说道:“到了那个时候就由不得你了.既然已经成为他的女人.自然要尽一切的可能帮助他.” 康忸密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无非就是想要我嫁给他打击莫顿.可是.我咬唇问他:“难道我嫁给你就会避开这一切吗.嫁给你.我的陪嫁珠宝连同随从还不是一样都会被你利用.” 康忸密得意的说道:“可是我沒有野心啊.我这人清闲自在惯了.可不想去争夺那些虚有的地位权利.我、只要我过得自在就够了.” 我默然.半晌说道:“让我考虑考虑吧.这事情太突然.我一时之间不知道什么样的决定才是正确的.” 康忸密点头说:“的确.不过你不要考虑的时间太长.阿尔泰可等不及哦.” 我愤恨的看着他.然后沒好气的回答:“知道.我会尽快给你答案的.” 说完我转身就走了. 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楼兰王宫.我來到了和米约克说好的地点.

作者有话说

重新修改了5-9章 ,感兴趣的亲们可以重新看看! ------------ 75. 冲 突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米约克见到我.给了我一张名单.这是他通过走访以后得出的统计. 我看了下名单.名单上的人多半都是军中的将领.因为一直在阿尔泰的统领下.所以对于地裂之后阿尔泰的失踪也都感到迷惑. 米约克逐一拜访了他们.他虽然不擅言辞.但是只需引出一个话头.地裂之后米兰女王把守朝政.阿尔泰王子却不知所踪.只这个事实就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和疑惑. 虽然这些人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阿尔泰忠心.但是得知这么多人在心里把阿尔泰看得很重要.我还是很高兴的. 米约克这次帮了我的大忙.我高兴的收好名单.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约克.太感谢你了.难怪人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话果真不错.” “对了.你还想说什么.”微弱的月光下.我看到米约克欲言又止. “我今天回到家.听到一桩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事.” “米兰女王认了米蕾娜坐女儿.要将她嫁给那答脱二殿下.” “什么.让米蕾娜嫁给那答脱那个色胚.” 我惊讶极了.原來这就是雅茹姑姑的周全之策.认个干女儿.亏她想得出來.难怪在野牛沟的时候.对米蕾娜那么和善亲切.原來早有筹谋. “那米蕾娜愿意吗.”米蕾娜一心想嫁给阿尔泰或者巴格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嫁给那答脱这么粗俗的家伙. 约克一脸的无奈:“她不愿意又能怎么办.那答脱殿下身份尊贵.怎么能由她挑拣.再说女王认了她.她也是王女身份.这能拒绝吗.” 是啊.这可由不得她.可是我又忍不住担心.依米蕾娜的性子能老实听话吗. 约克又说:“她今天听到这事也气得要疯了.说宁可嫁给莫顿也不嫁给那答脱.” 听到米蕾娜居然想要嫁给莫顿.我心里觉得怪怪的.脱口而出:“依我看.嫁给那答脱可是要好过莫顿.那答脱这人虽然粗鲁讨厌.可是哪里比得上莫顿阴狠.别看莫顿现在对那答脱忍着.一旦手里有了权.那就是苍鹰飞到了高空.骏马奔驰在草原.莫顿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约克迟疑的看着我说:“反正你也不用担心.我父亲也知道事情的重要.已经在家里放了话了.不许米蕾娜胡來.也不让她出门.” “我担什么心.”我觉得好笑. 他呐呐的说:“你和莫顿之间不是有婚约吗.” “那是从前萨哈口头说的.现在楼兰的局势大不一样.我取消了.不作数了.”我非常痛快的说出來. 约克听了我的话.眼里好像有无数星星在闪烁一样. 他突然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喊我:“玛奇朵.” “嗯”约克的语气让我心生警惕.连忙笑着说道:“我出來的时间太长了.必须得回去了.这张名单我先拿回去看.等我抽出时间來.你陪我一起拜访一遍好吗.我要走了.不多说了.你路上小心点啊.” 我说完这话就赶紧往回走.心里噗噗的跳的慌.幸好米约克也不喊我. 回头看了他一眼.寂静的拱形院门旁边的一棵梅树下.清冷的月光透过干枯的树枝.照映在他的脸庞.神情无比惆怅. 心里突然生出不忍的情绪.可是随即就咬了咬牙齿.我快步离去. 虽然我在雅茹姑姑面前否认了和莫顿的婚事.可是我知道.凭莫顿的性子.是不可能这么轻易罢休的. 更别提.还有康忸密也掺和进來. 第二天清早.若耶在一队士兵的护送下离开了楼兰城.如无意外.她会在晚间抵达米兰城. 楼兰城里已经开始了各方的救助.因为有去年匈奴战后的各项抚民措施作为例子参照.我又一再强调要诚心齐心.一时之间上下配合.倒是让各项措施落到了实处. 雅茹姑姑对我的行动也沒做限制.此刻她的心思都扑在前面那些官员身上.一心也要借着这次地裂做出让人夸赞的事情.好一再巩固她的名声. 我则带着红药找到了若羌.自从地裂以來.若羌一直带着自己的侍女为平民施药布粥.尽自己所能的帮助一些贫苦受难的人家. 未完 晚点上传 ------------ 76. 米兰城 请使用访问本站。 若羌正色说:“母后打算让若耶嫁给康忸密.然后让米蕾娜嫁给那答脱.” 我有点生气:“雅茹姑姑怎么能这么做呢.阿尔泰和若耶的婚约她说取消就取消.” 若羌脸上露出为难.我指责的是她的母亲.她也不好说什么. 我讥诮地说道:“雅茹姑姑很会安排啊.一个都沒落下.就连米蕾娜也被她拿來当了卒子.” 若羌尴尬地对我解释:“米蕾娜是那答脱主动求娶的.母后也不好拒绝.” 原來如此.米蕾娜身材丰满.一双大眼睛风情万种.像那答脱这种色胚当然会喜欢.不过这件事雅茹姑姑肯定还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我又问了若羌.在阿尔泰出事的那天晚上的详细情形.可惜若羌和若耶看到的都差不多.沒能说出什么让我值得注意的地方. 末了.若羌安慰我:“其实.我也相信阿尔泰不是那种人.可是一下子事实摆在面前.让人也接受不來.” 我苦笑着说:“连你都相信阿尔泰.为什么若耶却不信阿尔泰呢.” 若羌想了想说:“事实上.若耶是太在乎阿尔泰了.所以当事情突然发生在面前时.忘了去分辨真假.” “那么现在若耶自己是个什么打算.她知道雅茹姑姑摇将她嫁给康忸密吗.” 难怪雅茹姑姑昨晚表现得非常不高兴.大概她本來以为.将若耶嫁给康忸密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是沒料到康忸密拒绝了她.提出要娶我. 想到雅茹姑姑也有吃瘪的时候.我的心里开心极了. 帐篷里又传來了哭闹的声音.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跑出來对着若羌喊道:“姑姑、姑姑.可密醒了.哭得厉害.” 若羌慌忙极了.立即转身跑了进去.我跟在她身后.看到那个断腿的小男孩醒了.又放声大哭起來.哭得非常激烈、厉害. 若羌抱着他.嘴里说着各种哄他的话.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对若羌说:“你也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啊.等你晚上回宫.那个时候谁又來哄他呢.” 若羌的动作停止了.然后慢慢的说:“我打算今天带他回去.” 我吃惊的说:“可是雅茹姑姑允许吗.我听说.就连你现在每天出來她都已经很不满了.” 若羌低声说道:“小可密很可怜的.我能陪他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吧.管不了那么多了.唉.要是阿恕在这里就好了.阿恕也许会有办法救他.” 听到若羌这么说.我的心一动.突然想到汉人在我们楼兰也有官署.汉人比我们多.也比我们有办法. 听说我们的稻种就是汉人给我们带來的.还有阿恕.我们楼兰虽然也有巫医.但是自从阿恕到來以后.按照他传给我们的一些简单的办法.好多小病症我们都用阿恕说的土法子解决了.也许.这个孩子汉人有法子救. 可是.算了.我还是自己去一趟好了.要是事情办不成.反而让若羌空欢喜一场.又勾起了她想阿恕.那就不好了. 想到这.我起身离去.我來到楼兰的汉人官署. 官署就在楼兰王宫旁边.从外面看去.官署的围墙也塌得只剩半截.门板倾斜.一片萧条之色.他们的房子虽然搭建得结实.可是地裂的威力实在太大.连王宫里都不能避免.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官署. “有人吗.”我高声叫了一句.然后走进去.空荡荡的院落里.一个人都沒有. 迎面一排五间厢房.都是窗倒门斜.站在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凌乱. 桌椅倒着.靠墙一排的柜子.柜门打开.里面空荡荡的. “有人吗.”我又喊了一声.“谁啊.有什么事啊.”随着声音.从门外走进一个拄着拐杖的大爷.头发胡子都是花白的. 这要是官署里的人.怎么从外面走进來啊我问道:“大爷.这官署里的汉人呢.都到哪里去了.” 大爷叹了一声:“还能去哪.回去了.”他拄着拐杖杵着地说:“地裂一來.这些人吓得连夜就跑.本來里面还有几个我们楼兰人.可是连上头的人都跑了.他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都回去了.这里沒人了.” 老大爷又说:“汉人的官本來就不情愿留在我们楼兰.平时在这里也就是个摆设.这地裂一來.算是给他们找到了回去的好借口了.” 我庆幸我刚才沒有贸然对若羌说出汉人官署的事情.果然.关键时候.还是只能靠自己.指望旁人是不行的.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我不能听凭康忸密的摆弄. 我循着记忆.去了莫顿的住所. 驿馆有专门的小吏看守.听说我要找莫顿.连忙跑了过來.弯着腰对我说道:“王女.莫顿殿下不在驿馆.昨儿夜里都沒回來.” 沒回來.会不会是回匈奴了呢.想到这.我问他:“他们的行李都带走了吗.是不是回去匈奴了.” 小吏笑着摇头:“那哪能呢.沒听说他们要走啊.再说.走不也得和您和王上说一声啊.” “那.他们说过去哪儿了吗.” “沒有.我算什么啊.他们去哪里还会跟我说.”小吏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无奈的我只有往回走.刚走出去.就听到马蹄踏地的声音. 莫顿领先.一群快马纷沓而至.我侧身让过.站在路边. 看到我.莫顿也翻身下马.挑眉说道:“怎么.你怎么想到來找我.消息倒是快啊.” 我皱眉.对他的话不解.什么消息啊.我的脸上沒有露出诧异.顺着他的话说:“就算我消息快.还要你愿意告诉我啊.” 他牵着他的大黑马往驿馆里走.我也紧紧跟着他. 他顺手将大黑马的缰绳丢给手下.然后走进厢房坐下.往后一靠.看得出一脸的疲惫. 我站起身.去了房间里.找了铜盆和汗巾.然后走到后院的井旁边.打了半盆水.又找驿馆的小吏要了热水兑进去.端了进來.我将汗巾绞干.然后递到莫顿面前.示意他洗洗脸. 莫顿看了我一眼.带了一丝讶异.脸色也缓和下來. 他也不作声.接了过去.就着那半盆水洗脸洗手.然后擦干了靠在椅子上. 我有倒了碗热茶递给他喝. 他一口喝完.仍然不做声. 他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我也只好主动开口. 康忸密的事情他早晚会知道.还不如由对他说清楚.想到这里.我就问他:“你知道昨晚康忸密找了我吗.” 他眯起眼睛对我说:“不奇怪.我夺了他的大宛宝马.像他那种骄傲的公子.自然恨我入骨.” 他慢慢凝视着我.然后说道:“不过.他找你说什么呢.是让你和我一起对付我”原來他都知道啊.那我是多此一举了吗. 我自顾说道:“你夺了人家的宝马.难道还不许人恨你啊.要我说.他沒有想杀你就算手下留情了.只是想挫你的面子而已.可是犯不着牵扯到我身上啊.他明知道我很关心阿尔泰.却拿阿尔泰來要挟我.我凭什么要夹在你们中间受你们的算计.” 莫顿听了仍然不动分毫.问道:“他拿阿尔泰來威胁你.可是阿尔泰不在他手里啊.” 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知道阿尔泰在哪里.我心里生出一丝希望.期盼的看着他问:“那你知道阿尔泰在哪里.是谁害得他吗.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莫顿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谁害的阿尔泰.我现在只关心你到底和我之间的婚约还成不成立.” 莫顿的话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好久.我鼓起勇气抬头对他说:“你也知道.萨哈现在病重.如果不能找回阿尔泰.即使你娶了我..楼兰被雅茹女王掌权.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倒不如你帮我找回阿尔泰.我答应嫁给你.” 我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他却丝毫不露声色.反而问道:“昨天你还赶我走.怎么今天又变了.女人.还真是善变啊.” 我尴尬的低下头.然后又说:“反正谁找到阿尔泰.我就嫁给谁.你要是觉得你找不到阿尔泰.那你就趁早回匈奴.也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他哼了一声.尖锐的说道:“看不出你还会耍心眼.居然知道來激我.放心.我要得到的东西从來都不会主动让给别人.” 我只觉得脸上烧的慌.从來沒有这么大胆的以自己做筹码.去引起男人的争斗. 我的嘴上却不肯认输.对他说:“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你机会.康忸密原本是要我答应他.让你落一场空的.” 莫顿的脸色有点阴沉.冷笑说道:“他还沒那个本事夺走我的东西.” 这个人真是太霸道了.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东西. 他看着我.突然说道:“米兰城的士兵现在听谁的号令.” “雅茹姑姑不在.米兰城的政事由若羌的父亲可糜腊接管.兵权由米兰的镇抚使和可糜腊一同掌管.” 他接着又问:“如果米兰城发生事情.需要封城.你能说服他们封锁城门吗.” 我思索着说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事情.” “如果是关于阿尔泰的下落呢.” 我立即点头说:“应该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雅茹姑姑到底和阿尔泰的失踪有沒有关系.” 莫顿说道:“雅茹女王在阿尔泰的事情倒上.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要说谋害阿尔泰.那倒谈不上.你现在回去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去米兰城.” 我惊讶的问:“现在就动身.为什么这么急.” 他非常有把握的说道:“当然要急.若耶姑娘今早不是出发回米兰了吗.据我所知.她在路上遭到劫持.不过应该不会有事.” ------------ 77. 毒 药 请使用访问本站。 莫顿的话让我一惊.他怎么知道若耶会遭到劫持.又会是什么人劫持了若耶. 我疑惑的对莫顿说:“为什么若耶被劫持的事情不能说给雅茹女王听.若耶是她的女儿.让她派兵不是好过我们自己去救若耶.” 莫顿连声冷笑.说道:“傻子.只怕雅茹女王知道了.反而会促成此事.到那个时候阿尔泰反而性命堪忧.” 我听了细细一想.疑惑起劫持若耶的到底是何人.心里觉得焦急.连忙说:“那我这就回去准备.你们先出城.在城外等我.我得回去取一样东西.” 莫顿问我:“什么东西.” 我冲他一笑.说道:“既然去米兰城.我自然要取一样信物.起码也得让米兰城的镇抚使和可糜腊姑父相信我们.” 莫顿点头说道:“嗯.确实需要一样信物.那你小心一点.快去快回.我就先出城.” 我点头匆匆离去. 我去了适才若羌的地方去找若羌.可是却沒看到她人.得知她已经先回宫去了. 回到王宫.我先去了萨哈的寝宫.殿门口的炉子上放着药罐.萨哈的侍女正蹲在一旁看着药罐.萨哈正好这时也出來. 我皱了皱眉.问哈苏:“我父王好些了吗.” 哈苏叹了口气.面有忧色的答道:“王上还是昏昏沉沉的.一直沒有清醒的时候.”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觉得有点不妥.又问她:“那父王用餐的时候呢.” 她依然摇头说:“清醒的时候都沒有.哪里还能谈得上用餐了.这几天都是喂的肉糜粥.每次只能进食一点点.” 看了看周围.仆役们都低着头各自忙碌.我小声地对哈苏说:“我们进去说话吧.让你的侍女看好门口.” 哈苏会意的点头.叮嘱了侍女.然后和我一起走进殿内. 殿内的光线昏暗.帷幔重重遮掩着萨哈的寝床. 萨哈皱着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我走进他.低声喊了一下.他沒有任何反应.我又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声.他分明听到了.“唔”了一声.眼睛睁开看了我一眼.马上又闭上了. 哈苏在我背后担心的说:“这两天都是这样.虽说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也不流血了.可是王上就是这样昏昏沉沉的.连喝药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喝.总是神思倦怠.我也问过巫医.巫医说是伤势太重的原因.要静养好些天.” 一股浓重刺鼻的药味向我的鼻子飘进.我耸了耸鼻子问道:“这是什么药味啊.” 哈苏带着歉意的说:“是王上胸口涂抹的药膏.” 我又看了看四周.奇怪的问她:“谢普妮呢.” 哈苏的脸上带了几分担忧和尴尬.张开嘴想说什么.又改口道:“她这几天大概是累了.回去休息去了.” 看到哈苏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觉得.她一定有事向我隐瞒.而且这事还是有关谢普妮.我不满的对哈苏说道:“哈苏.现在是楼兰的非常时期.你们是父王的妃子.父王要是有个什么不测.你们也不会幸免.你明白我的话吗.” 哈苏犹豫了会.点了点头. 我又说:“你明白就好.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说清楚谢普妮做什么去了呢.” 哈苏犹豫了会.还是摇头说道:“请原谅我现在不能说.这事也有关她的名誉.不过我向您保证.如果真的有对王上和楼兰不利的事情.我一定会对您说清楚.” 看來哈苏是不会和我说实话了.我想也不能强逼.转而又说: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清楚.你知道的.无论父王的伤是不是阿尔泰造成的.现在只有阿尔泰才能稳住楼兰.否则.你我都会有危险.所以.阿尔泰对我们很重要.你清楚吗.” 哈苏听了.仔细想了想.又郑重的点了头表示自己明白. 我看着萨哈蜡黄的脸.心里忽然一动.对哈苏说道:“你去把萨哈吃的药给我弄一点过來.我拿去给人检查一下.还有萨哈涂的药膏.都给我.” 哈苏一听大惊.问道:“难道问題出在药上.这巫医可是我们楼兰王族里的人啊.” 我正色道:“无论是谁.萨哈的病情既然不能好转.就不能完全相信.再说了.小心一点总好过被人骗.” 哈苏听了.神色凝重的点头.站起身.走到墙角的柜子里.从里面取了一包药.还有一个圆形的玉盒交给我.又不安的对我说:“海兰巫医为楼兰王族供事多年.一向克勤克俭.人品也踏实.小时候为你看过病的.你应该知道的.” 我点头说:“我自然知道.可是最近楼兰发生太多事情.连雅茹姑姑和塔克丽都会变.还有什么不能变得.” 哈苏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守在王上的身旁.现在王上也需要人看护.” 我点头.确实.萨哈这次多亏了她照料.于是安慰她说道:“我说过.你只要照顾好萨哈就够了.”看了看外面.我又小声问她:“雅茹姑姑就住在侧边的宫殿里吗.” 哈苏点头说道:“女王就住在左边的宫殿里.其实.女王对王上倒是真关心.每日下了朝.她都会过來探望王上.” 我点头说道:“我知道.其实雅茹姑姑人也是不坏的.只是性格好强了一点.” 想到莫顿还在等我.站起身就说道:“那好.我还有事.不多留了.不过这个药膏.”我指了指手中的玉盒. 哈苏连忙说道:“我还有.你先拿去.” “不.我想说的是.暂时不要用了.停一停试试.反正血也止住了.无非就是促进伤口赶快愈合.只要王上多进点食物不是更好吗.我记得.去年的战乱.贫苦人家哪里有我们这么好的药物.可是也沒有像王上这样昏迷这么长时间的.” 哈苏点头.慎重的说道:“既然王女这么说.那我就停两天试试.至于喝的药.我也可以偷偷倒掉.” 我点点头.自己心里也不禁喟叹.从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哈苏这样推心置腹的说话.也从來沒想过我会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命运啊.真是奇妙. 走出萨哈的寝宫.我直接去了若羌宫里. 若羌果然带回了那个小男孩.他已经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脸上仍然烧得通红.已经烧得迷糊了. 见了若羌.我直接拿出了哈苏刚才给我的那包草药给若羌查看. 若羌仔细的扒开药材.一样样拿起來辨认.脸色渐渐凝重起來.她困惑的问:“玛奇朵.这真的是海兰巫医给王上配的药吗.” 若羌的话让我心里感到一丝不妙.答道:“当然是的.这是哈苏交给我的.你再看看这个药膏.我也觉得奇怪.这个药膏的气味这么浓烈刺鼻.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才來给你看的.” 若羌拿起玉盒凑近鼻子闻了闻.紧锁着眉头说道:“这不对.这个药膏的味道太怪了.” 真的是被我预料到了.我愤愤的说:“我就觉得不对.想着你也懂一点.所以才拿來你看的.这药材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若羌又用手捡了其中的一样药材拿到眼前仔细看.说道:“你看.这是曼达花的根部.一般都是用花、茎、叶來入药.这根部有剧毒.而且用量太多了.曼达花用得适量有安神睡眠的作用.用多了就会让人嗜睡中毒.在昏迷中死去.这个用量明显不妥.” “不行.我得赶快和哈苏说.这药不能再用了.” 若羌也点头.不解的说:“海兰巫师为人一向诚实可靠.为什么会在王上的药里做手脚.是不是其中有隐情啊.” 我咬着牙.尽力平息自己的怒气说道:“不管他有沒有隐情.这个人不能相信了.”想到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我也不再谈这事.转而对若羌说:“若羌.我有件事想要你帮个忙.” “什么事啊.” “你能帮我拿到雅茹姑姑的一样随身信物吗.我有急用.” 若羌听了一愣.我看出她在犹豫.又接着说:“我也不瞒你.事实上和阿尔泰有关.听说有人将他劫持藏在米兰城里.我现在马上就要赶去米兰城.可是你知道的.万一到时候扑了个空.势必要封锁城门搜查.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想借用姑姑的一样信物.到时候只有可糜腊姑父帮忙是不够的.我还得防着米兰城里其他那些人刁难.” 若羌听了.也很担心阿尔泰.仔细的问我:“是谁告诉你的.不会是骗你的吧.消息可靠吗.” 我仔细想了想.莫顿应该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骗我.于是摇头说道:“应该不会.我要亲自去一趟才放心.” “还有.这件事你能替我保密吗.谁都不要说.更不能告诉姑姑.” 我紧张的看着若羌.她心底善良.也和我一样关心着阿尔泰.可是要她向姑姑撒谎隐瞒.只怕她过不了自己心里一关. 若羌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点头说道:“我答应你.可是我也担心你.如果三天后我看不到你.我就对母后说清楚.你说行吗.” “行.”我立即点头.欣然道:“如果三天后沒有我的消息.你可以向雅茹姑姑说出來.” 若羌从自己手上脱下一个碧绿的扳指交给我.对我说道:“这个扳指是我母后交给我的.有急事可以用这个扳指为凭证命令米兰城的大小官员.你可要拿好了.你的身份再加上这个扳指.这两样足够可以让米兰城的官员暂时听你的号令了.” “嗯.太谢谢你了.若羌.要是阿尔泰能平安回來.我们一定要把你的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的.”我紧紧的拥抱着她.我的话让若羌脸色通红.但是却并沒有女孩子要做新嫁娘的那种喜悦和盼望.我心里知道.若羌还记着阿恕.她的心是不会再喜欢上别人的. 不知道她和巴格在一起会不会幸福. 我又返回萨哈的寝宫.对哈苏说明了药材里面不妥.哈苏很气愤.当场说要禀告雅茹姑姑. 我急忙拦住哈苏.对她说道:“不行.我们还沒弄清楚是谁指使的海兰巫医.怎么能这么鲁莽呢.万一这背后指使的人是雅茹姑姑呢.” ------------ 78. 残 陵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我对哈苏说:“连背后指使下毒的人都沒搞清楚就想把事情说出來.反而会让对方更提防.如果他换了一种方式來对付萨哈.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哈苏听了以后点头说道:“不错.玛奇朵.你考虑得非常有道理.好.我听你的.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我对哈苏说:“这几天你在外人面前还是装着和平常一样.药也还是熬.熬好了以后就偷偷倒掉.不要让人发现就行.我有事要离开楼兰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以后我就回來.到那时候.事情一定会好转的.” 哈苏欣然答应了.又嘱咐我一定要多加小心. 正准备离开.谢普妮这时候突然走进來.一脸的无精打采.边走边说:“姐姐.王上今天好些了吗.” 我停住了脚步.冷冷的打量着她.萨哈在病中.哈苏是素面朝天.谢普妮却描眉涂唇.而且身上手上都戴了叮当作响的手镯环佩. 看到我.她也很惊讶.眼神躲闪着不敢和我直视.嘴里说的:“王女也來了.” 我不客气的说道:“我今天來了两趟了.前几天來的时候沒看到你.到现在才看到你.你很忙啊.” 谢普妮的脸都红了.立即垂着头支吾着说:“我.我只是回去换了件衣服.” “哦.王上病重.连清醒的时候都不多.你打扮得像花一样是给谁看啊.” 谢普妮立即脸色惨白.哈苏这时连忙过來解围道:“王女不要生气.我会好好说她的.王女还是赶紧去忙吧.别耽误了事情.” 我狠狠的挖了一眼谢普妮.想着也耽误了不少时间.莫顿一定等急了.谢普妮的事不急.等接了阿尔泰回來再说也不迟. 我到马厩里随便的挑了一匹马就走出宫门.却正好碰到了哈利姆.他牵着我的小花马一直等在外面. 我又惊又喜.回头看了看守在宫门的卫士.和他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哈利姆告诉我.夏克娜带着阿鲁.两人现在都住在家里.他不想呆在家.要和我一起. “你是要出城去吗.带着我吧.我不想呆在家里.” 我对哈利姆说:“地裂以后你家里的屋子沒有垮吗.” “垮了半堵墙.我已经和我爹修好了.” “那我的卡米尔呢.” “你放心吧.它好得很.有我娘照顾它呢.”我看着哈利姆.他固执看着我.一副我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让我感到头疼. “那好吧.那你跟我來.可是一定要听我的.” 哈利姆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点头说道:“我几时不听你的.” 我仔细一想.确实.哈利姆一直都对我很忠诚.不过这次事情重大.所以我不得不多嘱咐一句. 匆忙赶到城外的时候.莫顿已经等了好久了.看到我带着哈利姆.眼中露出询问 . 我对他解释:“哈利姆是我的好兄弟.多一个人就可以多出一分力.再说了.你们都是匈奴人.到了米兰城.万一我有事哈利姆也可以出面.” 莫顿点了点头.说道:“时间不多了.赶快上马走吧.” 我们骑着马疾行.入夜时分路过王陵. 清冷的月色照着王陵.以往茂密的红柳和沙棘此时都已消失.大火过后.还余留几根胡杨木矗向天空.王陵的穹顶一片漆黑.周围的石碑都已经塌倒在地上. 我勒住马缰.不忍的回头.在心里喊道.胡夫爷爷.你现在在哪里呢. 从那一晚王陵失火.接着就是阿尔泰被关进地牢.然后就是楼兰遭遇地裂.这接踵而來的一桩桩事情让我完全无暇來到王陵细探.而此时.阿尔泰还在米兰城里等着我去搭救他. 莫顿在我身旁说道:“想去看就去吧.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只要我们在明天到达米兰城应该就沒事.” “真的吗.真的沒问題.”我既盼望留下來又希望赶快飞到米兰城.这种矛盾的心情让我自己都觉得两难. 莫顿点头.说道:“是的.沒事.只是我们路上就不能休息了.我本來就把时间算的比较充裕.” “我会很快的.我只是看看就行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就回來.”我承诺一般的说道.然后纵马立即奔向王陵.哈利姆在我身后紧紧跟随. 烧得焦黑的地面.还有枯草根顽强的在地面盘蚺. 我循着记忆找到胡夫爷爷的小屋子.石块砌成的小屋也被烟熏得漆黑.屋里一片荒废.床板烧得只剩一块木板.其他的家什也都烧得只剩几块木头.只有凭着我的印象才能分辨出是桌子和板凳. 我找到王陵的入口.按照从前的法子.把手伸进侧面墙壁下面的缝隙里.却找不到那个机关.石门也无法打开. 我绝望的坐在地上.一股巨大的悲伤弥漫上我的心里. 王陵的断龙石一旦落上.就再也无人可以进去了. 我们楼兰的列代祖先和勇士的骨骸也和那传说中的恶魔一起埋进了王陵. “玛奇朵.你到这里來看.这里有一条裂缝.我们可以钻进王陵里面去.”哈利姆的声音突然从我背后传來.我回头一看.他一脸的惊喜.伸手拉我. 往旁边走了十几步.那是我刚才走过的地方.因为旁边有一堆倒塌的石碑.不注意看是看不出來的. 我惊喜的看了看哈利姆.又回头看了看远处莫顿一行人的身影. “哈利姆.你把马牵來遮住我.我钻进去看看.”我低声对哈利姆说. 哈利姆点头.牵过小花马和他的马.两匹马靠在一起.好像吃草的样子. 我弯腰.从那条缝隙里钻了进去.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里面漆黑一片.我的手沿着两边触摸.走了几步.实在是什么都看不到. 我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照亮.却发现自己在一条甬道里.许多石梁横七竖八的交叉着.挡住了我前行的去路.我拿着火折子向前伸.照亮了通道的另一边.却看到许多棺木错乱重叠的堆放在一起.凌乱的白骨也从棺木里跌落出來.看着就触目惊心.这些棺木原本是很有秩序的放着的.现在却都倾倒杂乱.很明显是地裂时摇晃下來的. 再往旁边看.吓我一跳.却是无数蝙蝠的尸体堆积成山.一双双灰白的眼珠在火光的照映下瞪着我.让人毛骨悚然. 已经是不能进去了.推开眼前的石梁谈何容易.那些死去的蝙蝠尸体也让我感到害怕.洞中不知从哪里传來.隐约有呜咽之声.在这寂静的洞里分外清晰.仔细听.却又沒有. 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弯着腰往回走. 钻出去以后.哈利姆关心的问我:“有沒有看到胡夫大巫师.” 我摇头.颓丧的说道:“沒有.”于是将洞里的情景讲给他听. 哈利姆抿着嘴唇说道:“那我们赶紧走吧.不要耽搁了.” 我点头.走了几步.耳旁又传來呜咽的声音.好像风声.却又不像. 我甩甩头.对哈利姆说道:“我们把这个缝隙用土遮住吧.要不然被人发现.偷偷进入王陵就不好了.唉.这几日楼兰地裂.也分不出人來看守王陵.哈利姆.不如你回去对雅茹姑姑禀告一声.请她派人來看守王陵.” 哈利姆听了有点不情愿.我又对他说:“我也很想你一直陪着我.可是这件事很重要.而且我还希望你帮我注意康忸密.” 哈利姆困惑的看着我.问道:“康忸密怎么啦.” 我凑近哈利姆的耳边说了康忸密向我求婚的事情.并且补充说:“我之所以答应莫顿.是因为我等不了那么久.康忸密一定要我嫁给他以后才告诉我阿尔泰的下落.我怎么能一直等到那么久呢.因为地裂的事情.大家一时都沒想起王陵來.现在实在是不能再拖延了.你帮我跑一趟.然后再暗中注意康忸密.要是能从他身上发现线索也更稳妥.” 哈利姆沉思了一下.毅然点了点头对我说道:“行.我听你的.” 我的心里感到些许轻松.感激地对着哈利姆笑道;“哈利姆.拜托你了.” 我们往回走了几步.一阵呜咽声又传进了我的耳朵.我疑惑的往后看了看.问哈利姆:“你有沒有听到声音.” 哈利姆凝神听了一下.摇头说道:“沒有啊.” 我困惑的摇头.远处的莫顿对我打了个唿哨.示意我快点过去. 我翻身上马.心里觉得哪里不妥.四周看了看.还是放心不下. 对着远处的莫顿喊道:“再等我一会..” “哈利姆.跟我來.我觉得有一个地方我们沒去看.” 我带着哈利姆绕到王陵的背面.这里靠近野牛沟.再往前数步就是悬崖.原本四周长着参天的古树.现在都被大火焚烧得只剩树桩了. 呜咽声渐渐沒有了.仔细听來.却是诵经一样的呢喃声.沿着声音搜去.我看到嶙峋的石块铺满地面.一个苍老的身影趴在地上. “胡夫爷爷..”我不由激动地叫了起來.几步跨到他面前.原本长长的白胡子和白发都已经烧得只剩根须处.身上灰色的长袍也已经脏乱不堪.他瘦长的双臂抓紧着地面的草根.嘴里还胡乱的小声呓语着. ------------ 79. 鹰 隼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胡夫爷爷”.我的心抽紧了.急忙和哈利姆一起扶起胡夫爷爷. “胡夫爷爷.快.哈利姆.酒囊.”哈利姆连忙解下腰间的酒囊喂进胡夫爷爷的嘴里. “玛奇朵.”哈利姆指着老胡夫的双腿.不忍的说:“你看.胡夫大巫师的腿……”他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我仔细一看.老胡夫的鞋子已经脱掉.露出一双光光的脚.两条腿的下半截瘦骨嶙峋.腿腕上都现出了白骨.原本应该是皮肉的地方.有的焦黑一片.有的露出鲜红的血肉.上面已经附满了蠕动的虫蛆. 胡夫爷爷的膝盖已经是血肉模糊.分不清血肉和碎骨.还夹杂着泥土砂砾. 我不忍再看下去.一颗心剧烈的抽搐起來. 胡夫爷爷的嘴唇都已经干枯得脱了皮.灰白得沒有一点颜色.原本脸上的皱纹更多了.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我.欣慰的笑了.哆嗦着挤出一句话:“玛奇朵.我终于等到你了.王陵失火了……这是预兆啊.还发生了地裂……來了……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谁也阻止不了.” “爷爷.您少说两句.我这就带你回城治疗.” 胡夫爷爷摇头说道:“不成了.我是不成了.别白费力气了.我、有话和你说.实在不行.就……” 听到胡夫爷爷这句话.我的心如遭雷殛.如果说胡夫爷爷一直在等我.因为我的粗心大意.岂不是这几天來.胡夫爷爷一直在这里支撑着等我到來. 天啊.我本來在返城的那天晚上就來到王陵的.因为我的粗心.却坐失了最好的时间. 心里升起了无限的愧疚.我的眼泪掉了出來.落到爷爷的脸上. “别哭.别哭.玛奇朵.”胡夫爷爷喘息着说完这话.然后用尽全力对我说道:“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水是楼兰血脉精.昼夜不定水难生.其实.轮回咒、轮回咒……” 胡夫爷爷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接着.他眼睛里的光芒也慢慢黯淡……及至消失. “胡夫爷爷.胡夫爷爷”我不敢置信的大声叫着.可是老胡夫却沒有一点声息.再也不能回应我的呼唤. 胡夫爷爷死了.他一直坚持着等我來到叮嘱我的话一定很重要.水是楼兰血脉精.昼夜不定水难生 .可是我完全不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还有轮回咒.胡夫爷爷的话显然沒有说完.如果我能在那天晚上多停留一会儿.沒有马上返城.是不是就能够知道呢. 古老的轮回咒到底意味着什么.在我所认识的人里.也只有阿尔泰是楼兰王子.这个轮回咒难道和他有关. 那么轮回咒中的公主呢.我和若羌、若耶.在本质上说來.都属于楼兰皇族的人.和阿尔泰都属于血脉相连.难道是指阿尔泰和若耶吗.可是明明上次胡夫爷爷说过.好像阿尔泰和若耶这样的血缘关系和轮回咒沒有半点关联.那么又到底是什么. 还有这句话.水是楼兰血脉精.昼夜不定水难生.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是说在楼兰.水是很重要的.可是我们楼兰城外.有着长长的孔雀河环绕.还有许多大小的湖泊在附近.又怎么会面临缺水呢. 一个又一个的问題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善良的哈利姆跑到王陵附近的水源处.用皮囊装了水浇在爷爷的腿上.替他冲掉那些蛆虫. “玛奇朵.你看.”哈利姆指着胡夫爷爷的手指让我看. 胡夫爷爷的手上满是尘土.指甲短秃.可以想见.为了躲避王陵上的大火.胡夫爷爷用尽了全力.拖着伤残的双腿才爬到了这里.蛆虫被冲掉.老胡夫的腿上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的泥污.洗不掉. 这是什么.我仔细凑近查看.不像烧焦的灰尘.用手一摸.还黏黏的. 再看周围烧焦的土地上.除了几块石头上还沾着些许同样的黑色污泥.根据王陵附近的土质來看.王陵周围是属于砂砾比较多的土壤.这些黑色的污泥并不属于王陵附近的泥土. “你们在看什么.怎么还不走.这是谁.”莫顿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旁.看到老胡夫.他神色凝重的蹲下身來查看. 我低声对他说道:“这是我们楼兰王陵的大巫师老胡夫.” 莫顿伸手搓了搓老胡夫身上的黑泥.又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神色间露出深思. 他的举止让我觉得奇怪.于是问他:“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他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好像叫做黑油.据说.是一种月氏那边的东西.十分难得.生长在极深的石头里或者地下.” “黑油.有什么用.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不解的问他. 他从怀里拿出火折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又从老胡夫身上捻了一些黑水涂在上面.然后说:“你看”随着他手中的火折子点燃.石头上居然着起火來.且火势还不小. 谁都知道.石头上不可能起火的.眼前这块石头着火.明显是那叫做黑油的东西. “这是月氏那边特有的吗.”我问莫顿. 他点头说:“是的.我第一次看到这东西.就是从一个从月氏回來的商人那里看到的.听说这东西非常珍贵.”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來.说道:“这么说.王陵的失火有可能是和康忸密有关啰.” 不等莫顿回答.我自问自答道:“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他是月氏人.况且他的身份尊贵.也有条件办到这些.” 心里却有一股怒火在燃烧.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就是康忸密.偷偷放火烧了我们的王陵.然后等到第二天才进城.我们居然还认为是遭到了天谴.事实上都是他一手玩的把戏. 可是他究竟是为什么要烧毁王陵.为了王陵的宝藏吗.王陵已经倒塌毁灭.老胡夫也已经不能再说话.大概只有我亲自问康忸密.才能知道那天晚上在我到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顿帮着我挖了个坑.埋葬了老胡夫.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我找回阿尔泰.赶走那些觊觎楼兰的家伙.我一定要重修王陵.把老胡夫的尸骸移到王陵里去. 哈利姆遵照我的意思返回楼兰城.他是去给雅茹姑姑传信.让她派人來守护王陵.即使已经晚了.我们楼兰的王陵也不容亵渎. 康忸密.我沒有想到在他那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背后却隐藏着野兽一样的凶险.他口口声声自称懒得卷入世俗的争斗.暗地里却给了楼兰致命的一刀. 野牛沟茂密的森林草丛里.最鲜艳的蘑菇往往隐藏着剧毒.这话果真不错啊. 夜晚.除了天上清冷的月色.这片荒原仿佛存在了数千年.是有什么将要发生吗. 寒气越來越重.迎面吹來的风.浑身冰凉一片.因为晚上气温低.即使使我们吐出的热气马上在蒙面的汗巾上化成冰凉. 经过了一个昼夜的疾行.其间我们只停下來在马上小小的休息了一下.饮了几口烈酒.让全身暖和.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到达了米兰城外. 站在城外的一片高处.遥远可以看见米兰城的墙头.米兰城周围一片干旱.水源贫乏. 原本米兰城外有一条孔雀河的分流绕过的.只有在夏季雨水丰沛时候才会出现.而现在.正是冬季.雨水干涸的季节.米兰城里也有数处水井.但是用水总不如楼兰方便.因此.米兰城的水源就更加显得珍贵. 我和莫顿骑着马站在城外.看着米兰城.我问他:“你的人呢.在哪里.我们怎样找到他.” 他摇头说:“不需要找到.我们只用在这里等片刻就行.古那奇.放它出去吧.” 寡言少语的古那奇答应了一声.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背着一个鼓鼓的黑布包裹. 他解开包裹.我才看到原來是一只鸟笼.里面居然有一只雪白的鹰隼.明亮有神的眼睛.脚趾刚健有力.点点黑色的羽毛夹杂着白色的羽毛. 此时黑布打开.它的小脑袋也左右张望.显得非常机灵的样子. 我好奇的问:“这是什么鸟.沒有鹰那么大.但是看上去也很灵敏.” 莫顿骄傲的说:“这是一只幼年的矛隼.是我前來楼兰之前抓到的.等它长大了.会更厉害.” 我悻悻地说:“好是好.可惜它的羽毛是白色的.要是黑色的.就容易隐藏自己.白色羽毛太招眼了.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莫顿脸色一滞.接着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又怎样.它会展翅高飞.一般的人可抓不到它的.” “可是.会有人用箭射下它啊.”我认真的告诉他:“鸟儿最怕的就是神箭手.可我们西域、还有你们匈奴.最不缺乏的就是神箭手啊.” 其实还是我心里的嫉妒在作怪.这个莫顿.有了大宛宝马.还有一只这么神气的白色矛隼.怎么不叫我嫉妒. 莫顿正色道:“所以我一般不轻易放它出來.这次事为了你的事我才用它.等到它再长大一些.翅膀更有力一些.它可以飞得更快更远.也可以用翅膀拍落箭矢.即使有箭射它也不怕了.” 说完以后.他拿出阿尔泰身上的那块布片在矛隼的眼前晃了一下.然后指了指米兰城的方向.将它抛向了空中. 随着他的抛出.矛隼也展开了翅膀向着米兰城飞去.随着它越飞越远.渐渐可以看到一个小黑点飞进了米兰城里. 我好奇的问:“它可以找到阿尔泰吗.”莫顿摇头说道:“给它看那块布片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另外还派了辛格勒.之前的消息就是辛格勒通过矛隼传给我的.” 我对他建议说:“矛隼矛隼的叫它.一点也不好听.给你的哨兵取个威风的面子吧.” 他看了我一眼.眼中带了笑意说道:“我们男人.哪里想得到这些.既然你有兴趣.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虽说让我给他的鹰取名字这事有点不符合常规.可是我实在很羡慕他有一只鹰隼哨兵.所以我想了想.就开口说道:“它浑身的羽毛都是白色的.只有一点点黑.就叫芝麻吧.” 莫顿的肩膀抽动了一下.似乎有点无奈的说道:“既然是白色的羽毛.为什么还叫芝麻.一提到芝麻.不是就有人想到黑色的吗.” 我振振有词的说道:“芝麻也有白色的啊.不过关键在于它的毛色.你不觉得它白色的羽毛里夹杂着黑色.就好像撒了芝麻一样吗.” 莫顿默不做声.我看到他身后的匈奴人也都露出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等我看过去.全都低下了头. 莫顿咳了一声说道:“好吧.芝麻就芝麻 吧.反正名字而已.只是为了好记.” 说话的功夫.沒一会.就见到从米兰城有一个黑点向我们飞过來.到了我们面前.越來越大却是芝麻飞回來了. 芝麻回來得可真快啊. 【请各位看文的抽出时间做一下作品主页的问卷调查.想增加谁的戏份.请支持正版阅读】 ------------ 80. 解 救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莫顿平伸出手臂.芝麻非常准确的收起翅膀停留在他的臂膀上. 莫顿将芝麻交给古那奇.然后问我:“依你看.我们怎么进城才不会被米兰城的人拦住盘问呢.” 我上下打量了莫顿一眼.然后又看向古那奇和他身后的十几个匈奴人.想了想说道:“其实.如果是一个两个匈奴人倒也沒什么.我们西域也不是那么见不得你们.只是对你们有防备之心而已.要说起來.也怪你们自己.谁叫你们喜欢掠夺他人了呢.偶尔也有匈奴人到我们西域贩卖牲口.我们也沒有另眼相看啊.不过一下子进來这么多匈奴人.米兰城的守城士兵是一定会报告给上面的百夫长的.所以如果不想惊动太多人.我们不如化整为零的进去.” 莫顿看了一眼身后的匈奴下属.他们一个个膀粗腰圆.人高马大.个个都是一脸的大胡子.看上去威武粗犷.孔武有力.估计他自己心里也觉得.的确像一群强盗. 他回过头來说:“也好.那我们两三个人一起.分头进城.玛奇朵.城里你最熟.进了城该怎么走.摸清楚地形.然后我们找一个地方集合.你说怎样.” 我咬着下唇思索着说:“这里是北城门.顺着这个城门进去以后.就可以看到一个尖尖的屋顶.那是一间很大的两层楼的屋子.是摩西教的地方.” “在摩西教的屋子后面.有一个荒废的花园.估计等我们进了城.差不多天也黑了.我们就在那所花园的水井旁聚头就行.哦.对了.那个水井是口枯井啊.” 莫顿等人听了当下点头.接下來就商量谁先进城去. 莫顿和我商量说:“不如我们一起进去吧.你对米兰城也比较了解.我们一起进去先熟悉熟悉周围.先去做个前哨.看阿尔泰是个怎样的情况.如何.” 我点头道:“行啊.就这样先办吧.快点决定吧.我都等不及了.” 莫顿和他的属下商量好了进城的顺序和人员搭配以后.就和我首先出发. 进城的时候很顺利.我虽然是楼兰的王女.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我的.尤其是这个时候.大概他们也沒想到我会來米兰城. 进城之后就看到了那座摩西教的屋子. 莫顿扬眉问我:“这就是米兰城.听说米兰城是你们楼兰王族最早创立的王城.可是论繁华.比起楼兰來差远了.” 虽说他这话是赞美楼兰.但是贬低了米兰城.我听着也是极不舒服的. 我正色道:“不许胡说.你哪里知道.这是我们祖先自己舍弃的.我们的祖先一手创造了楼兰城.是因为楼兰城地处要点.东西南北四通八达.所以才舍弃了米兰城迁都到楼兰城的.米兰城虽然不如楼兰繁华.可是城里也有许多东西是楼兰沒有的.” 他感兴趣的问:“哦.是哪些.” 我其实根本就不想和他扯这些.可是想到搭救阿尔泰还得靠他.我耐着性子和他解释;“比如那所摩西教的大房子.还有佛陀教的屋子.楼兰城虽然也有.可是里面自有一番景象.完全大不一样.对了.我们能不能先不谈这些.到底你打算怎么去找阿尔泰啊.” “急什么.我这不就正在去吗.” 这时我们已经穿过一条繁华的街道.他拐了个弯.又带着我进了条路. 我觉得他这样随便乱走.实在是莫名其妙.不解的问他:“就像你这样.想到哪里走到哪里.怎么叫正在去呢.” 他这是带着我进了一堵夹墙.是夹在两栋房子之间的通道. 指着墙上画的一个图案.看上去就像顽童随手拾起地上的柴火棍画的一个兽头.狼不像狼.狗不像狗.非常拙劣.他对我说道:“你看.狼嘴向着的地方就是指示我们去的地方.顺着它.我们就可以找到辛格勒.找到阿尔泰.” 我撇撇嘴说道:“这也是狼.我还以为是狗呢.画得好难看.我们楼兰的孩子都画得比他好.” 莫顿听了一笑.不在意的说:“辛格勒不识字.能画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想到马上就能知道阿尔泰的 下落.我激动极了.加快了脚步.心里就好像一锅滚水一样不停地翻腾起來. 莫顿带着我左转右转.一下子就來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后门.隔着墙跳起來看.里面好像是个马厩. 他拉着我.躲在旁边.然后学了几声鸟叫.不一会儿.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男人的脑袋露了出來打扮得好像个养马倌. 要不是莫顿叫了他一声.我都差点认不出辛格勒了.以前的辛格勒不像其他的匈奴人那么魁梧.却也长得精壮.可是眼前的辛格勒却贴着白胡子.弯着腰.打扮成一个颤巍巍的老头子. 辛格勒看到莫顿.非常紧张的左右观看.然后立即拉了我们进去.又合上院门. 我急忙问道:“阿尔泰在哪里.” 辛格勒竖起食指对我嘘了一声.小声说道:“小声点.前面院里有人守着.对方人数众多.有三十多个人.个个武艺高强.很难对付.” 莫顿皱起眉头问道:“他们居然有这么多人.都在这间院子里吗.” 辛格勒点了点头.我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是什么人.阿尔泰还好吗.” 辛格勒看了莫顿一眼.莫顿点了点头.示意他说. 辛格勒吞了口唾沫对我说道:“他们的话我听不懂.不过有几个我认识.如果我沒记错的话.应该、是乌孙人.” 乌孙人.安多.怪不得野牛沟安多提前离开.原來就是为了劫持阿尔泰. “可他为什么劫持阿尔泰啊.”我迫不及待的又问了. 辛格勒顿时笑了起來.不怀好意的回答道:“还能因为什么.都是有钱的主.不就是因为若耶姑娘嘛.” 若耶.是因为若耶.想起初次去野牛沟的路上.安多对我说的故事浮上心头.他曾经來过米兰城.曾经在这里遇到过一个小女孩.可是后來故事嘎然而止.而若耶当时也表现得奇怪.看來.安多说的那个小女孩极有可能就是若耶. “若耶呢.在哪里.她也被抓了吗.安多也在这里吗.”一连好几个问題丢出來.辛格勒苦笑道:“王女.让我慢慢说來可以吗.” 原來.我离开楼兰城的那天夜里.王陵发生了大火.火光连楼兰城都可以看得见. 莫顿当时连忙派人去查探.却得知城门紧闭.沒有任何人出城. 他一听就知道王宫肯定有变化.于是带了人匆匆去王宫. 莫顿并沒有贸然闯进皇宫.而是在宫外等候.又叫人去打探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一听.居然说阿尔泰王子和塔克丽王妃幽会.被当场抓住.正在受到楼兰王的盘问. 莫顿对我解释说自己不方便卷入这件事里.所以当时他只是在宫外稍稍等待了一会.并沒有进去. 不管他的话是不是真的.我猜想.他只想在恰当的时候帮阿尔泰一把.既不让自己得罪萨哈.又能赢得阿尔泰的感激. 可是他在宫外等待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发现.在附近.还有一队人马埋伏着.这队人马是为什么而來.又是什么身份.莫顿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但是他一向善于忍耐和等待.所以那天晚上依然如此.却因此而错过了解救阿尔泰最好的时机. “可我听说是有一个蒙面人把阿尔泰和塔克丽救了出去.这个蒙面人是谁.那塔克丽又去了哪里.” “阿尔泰是一个人出來的.一出來就被那群人.现在想來.是安多的人劫持了.他本來就带着伤.对方人多.等我反应过來.他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因为辛格勒擅长追踪和隐匿.所以莫顿当时就让他跟了上去. 对方将阿尔泰掳出城去的第二天黄昏.楼兰就发生了地裂.也波及到了对方.以至于在荒原上迷了路.骑着马一直在绕圈子. 辛格勒随身的食物也都吃完了.在寻找食物的过程里被对方发现.辛格勒谎称自己是米兰城的人.因为出來打猎遇到了狼群.所以才迷了路. 他的这段话让对方半信半疑.正巧当时对方的队伍里有马匹生病.而辛格勒作为匈奴草原上放牧为生的人.对这方面很有心得.因此主动要求帮他们照顾马匹.赢得了他们的信任. 辛格勒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微薄.是不可能救出阿尔泰的.因此也不急躁.终于等到芝麻找到了他.辛格勒想方设法的弄到了阿尔泰身上的一块布料.交给了芝麻带了回來. 奇怪.那个蒙面人是谁.塔克丽又能跑去哪里.想到这里我摇摇头.决定不去想这件事.当务之急是要救出阿尔泰. 我和莫顿正准备出去的时候.这时却传來叫声:“格勒、格勒.主子让你立刻把马都喂好.今天晚上也许用的着.” 听到声音.我们出院门已经是來不及了.我的心顿时吓得噗噗乱跳.万一发现可就糟啦. ------------ 81. 假 扮 请使用访问本站。 莫顿一把拉起我就往旁边的马厩里蹿过去.我顿时就闻到了一股马粪的气味. 他带着我蹲了下去.我的眼前只剩下晃动的马腿和不停在我脸上晃动的马尾巴. 顺着马厩的木板缝隙里看过去.一个高瘦的汉子一边叫着辛格勒一边走了过來. 辛格勒连忙对那人点头哈腰.殷勤的说道:“是维斯大人啊.不知道要出去多长时间啊.” 那人骂道:“笨蛋.既然出去就不会回來了.你用点心.和我们一起回去.少不了你的好处.” 辛格勒又连忙点头称是. 那人说完这话就走.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 似地回过头.一双锐利的眼睛往外面的藏身之处扫了一眼.狐疑的说:“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的心顿时一沉.这人这么多疑.万一被他发现怎么办. 不由看向莫顿.见他眉头也深锁.大概为此也感到担心. 辛格勒连忙说道:“怎么会.哪里有.沒有沒有.绝对沒有.” 他这样说.但是那人显然还是沒有消除疑心.转身朝马厩里走了过來. 我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了.不由抓住莫顿的袖口.用眼睛询问他怎么办. 此时.我们两人都蹲在马厩的一角.前面几步就是马厩的入口. 马厩里除了马就是干草堆.这个时候我们钻进草堆已经是來不及了.任何人进了马厩就会看到我们.我们毫无遁形之处. 莫顿微微摇了一下头.示意我不要慌张.然后轻轻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匕. 握着短匕的手骨节粗大有力.短匕出鞘.寒气立时迸现. 脚步声渐渐接近.一只马靴踏了进來.莫顿突然直起身子站了起來.紧跟在这人身后的辛格勒也伸出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维斯急忙伸出手用力掰开辛格勒.他的手还沒有举到一半就垂落了下來.脑袋也无力的垂下.莫顿已经用匕首割断了他的咽喉. 维斯的身子软了下來.辛格勒将他拖到角落里. 辛格勒焦急的问莫顿:“殿下.怎么办.要是看不到他回去.其他人一定会疑心的.到时我们都会暴露.” 莫顿沉吟了一会儿.我仔细的看了看地上的这个人.他尖尖的下巴.高高的鼻子.头上用葛布缠着.还加了一顶护耳羊皮风帽.因为天气冷.身上穿着厚重的毛皮衣服.拨开他帽子的双耳.突然发现他和莫顿还挺像的. 我对莫顿建议说:“不如你假扮做他.你看.你要是把这顶帽子戴着.再把胡子刮了.一时半会是看不出你的.只要混过一时.辛格勒尽快去废园那里联络到其他人.我再去米兰的王宫里找到我姑父.然后我们一起攻击这所房子的人.你只要在这之前找到阿尔泰.保护他周全.” “我扮作他.”莫顿蹙着眉.带点嫌弃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死人. 这个关键时刻.他怎么能端着自己的架子呢.我急忙补充说:“也就是让你穿穿他的衣服而已.一会儿就好.过了今晚不就解决事情了吗.再说了.你一脸的大胡子.看着像五六十岁的大叔.多显老.刮了胡子也会显得年轻一些.” 辛格勒在一旁听了我的话.一副竭力忍笑的样子.我敢说.辛格勒这家伙一定也很想看到莫顿刮了胡子的样子. 莫顿的神色奇怪极了.他好像很不高兴的问我:“我看上去很老吗.” 大叔.我才不在乎你看上去是多大了.问題是.地上这个死人他的脸上沒有胡子啊.为了坚定他刮去胡子的信心.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沒错.的确看着很老.我第一次见面都想叫你大叔.主要是觉得不划算.我吃亏了.所以就沒叫.” 莫顿的嘴抽了抽.然后很不情愿的点了一下头. 未完 ------------ 82. 逃 离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若耶焦急的对我说:“玛奇朵.快來帮我解开绳子.” 我一边帮她解开绳子.一边问她看到阿尔泰了沒有. 又迅速的打量这间屋子.屋子里有简单的桌子和两把椅子.墙角摆着一张床.床的旁边有一个窗户.窗户此时紧闭着. 若耶说:“就在刚才.他们把阿尔泰送走了.” 什么. 若耶一边解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绳子.一边对我快速的说:“赶快出去.我去找人.拦下他们.” 还沒说完.只听又一声门响.安多已经推门进來. 看到我.他惊讶的挑动了一下眉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原來是楼兰的王女驾到.太荣幸了.我说怎么匈奴的莫顿也來了.看來康忸密是落了空.好吧.既然这样.那就一起跟我回乌孙吧.”说完走进门來.伸出手就要來牵我. 若耶立即举起椅子忽然向安多身上砸了过去.被安多挡住. 若耶对我叫道:“玛奇朵.你快走.快去叫人來啊.” 若耶用力和安多争夺椅子.却拼不过他的力气. 安多一下子夺过椅子丢到门外. 我们西域人随身都会带着短匕.女子的随身武器更是花样众多.除了短匕.带刺的戒指.就连头上插的发簪.也是我们的武器. 若耶的随身短匕一定已经被搜走.情急之下.她拔出头上的簪子.一下子就要朝着安多刺了过去. 我也急了.來不及多想.叫了声:“若耶闪开”两手握着房间中央的那张大桌子.就安多身上推了过去. 桌子一直将安多逼到了门口. 我拉起若耶.打算从后面的窗户里跳出去. 谁料安多居然一下子翻过了桌子.跳了下來.一下子就拽住若耶.厉声喝道:“想跑.沒门.” 若耶被他一手拽住.另一只手提起剩下的一把椅子又向他砸了过去. “玛奇朵.你快走.快叫人來救我们.快..”若耶焦急的说道:“与其我们两个都落在他手里被拿來威胁.不如逃脱一个是一个.你赶快走啊..” 她的簪子一直被她捏在手里.此刻她凌厉的划向安多的咽喉处.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快走.救阿尔泰重要.”她再一次对我说道. 是的.阿尔泰被送出城.如果來得及.还可以拦住.安多只是想威胁若耶嫁给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事情.可是阿尔泰一旦被送离楼兰的范围.再想救回就很难了. 來不及多想.我急忙扒住窗口.跳了出去. 绕过屋子.我跑出院门.临走时往后看了一眼.见到若耶已经用簪子比住了自己的脖子.而安多一脸的愤怒.却沒有追出來. 我三两步跑了出去.立即听到打斗声.顺着声音找去.只见到莫顿和三个人正纠缠在一处.地上还躺着两个人.一个已经死去.头底下流出一大滩鲜血.另一个胸口被一把刀穿插.捂着刀子痛苦的呻 吟. 几个人转眼就看到我.其中一个人手中的弯刀刷刷两下.逼退莫顿.就要來抓我. 莫顿也连忙架住其他两人.一手屈肘向右边的那人胸口捣去.同时手中一把短匕脱手而出.直中追我的人身子后心.这人应声倒在地上.莫顿右臂也被左边一个人砍了一下.立时血流如注. 看到莫顿受伤.我立即拾起地上一把弯刀就向左边一人砍去.却又被右边的人救援.左边这人得到了间隙.立即反手架开我. 莫顿立即喊道:“快.玛奇朵.去城门.拦住他们.他们要送走阿尔泰.现在去还來得及.快..” “不行.我们楼兰人绝不会不顾同伴自己逃跑偷生.” 我执着手中的弯刀用尽全力向莫顿身旁的两名敌人砍杀下去. “当”其中一人挥刀挡住我的攻击.小腹却被莫顿趁着间隙一刀刺进去.然后狠狠一搅动.只听一声惨叫.这人弃刀在地.捂着肚子拼命的在地上打滚嚎叫. 解决掉了一人.莫顿精神暴涨.立刻又是一刀.割断了剩下一人的咽喉. 地上已经满是敌人的尸体.即使有还在活着的.也喘息着不能起身.已经沒有了作战能力.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夸奖声从另一处院门传來.夜色中.安多用一手扭着若耶的双臂走近万亩.鹰一般的眼神里喜怒难测.后面庭院里的烛光闪动跳跃.安多就如从地狱里走出來一样.脸上都带着决绝的平静.虽然看似波澜不惊.眼神里却带着嗜血的杀意. 看到地上的死尸.安多说道:“我倒是看不出.莫顿殿下能以一挡十.不知能否以一挡百呢.” 后院这时又响起一阵喧闹声.大概是出去追辛格勒的人返回.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來:“妈的.跑哪里去了.怎么追都追不到.”“这家伙简直跑得像兔子一样.还真快啊.” 有谨慎的这时也会过神來:“赶快去看看王上.小心.不要中了敌人的奸计.” 若耶听到后面的喧闹声.脸上也变了色.急忙喊道:“你们快跑.不要管我.快去救阿尔泰.” 安多这时也高声喊道:“我在这里.快过來会会我们这位厉害的大英雄.匈奴的莫顿殿下.” 立时.那嘈杂的声音就如潮水一般向前院涌來. 莫顿已经两只手臂都受了伤.此时万万是不可能和他们再打的. 沒等反应过來.我一把拉起莫顿的手就外跑.后面的人叫骂着飞快的向我们冲來.紧追不舍. 眼前的景物飞快的在前面向两旁掠过.也不知哪里來的力量.我们一口气跑出了大门. 大门外.就是一条繁华的街道.我立即认出这是米兰城里最热闹的官署集中的地方. 安多真会躲藏.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在这里找到了藏身的地方. 虽然已经入夜.街道上清冷的沒有什么行人. “废园往哪个方向.我们现在赶紧赶去废园.”莫顿急促的问我. 我飞快的权衡.就算跑到前面官署.也不见得能找到援军.还不如去废园.此处离废园也不远.指着西边露出的尖顶.我喊道:“往那里跑.” 莫顿跑得飞快.几乎是用手拖着我前进. 幸好.从前在荒原上奔跑的日子磨练了我.给了我非常快的速度和敏锐的眼力. ------------ 83. 禁 严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夜色中.莫顿拉着我.每到一个路口.我飞快的指引他向左或向右.身后的纷沓的脚步声越來越近.在这寂静的米兰城里.即使有人看到这一幕追杀.也不敢大着胆子出來多管闲事. 米兰城不同于楼兰.楼兰历來为兵家必经之地.所以经常发生战乱或者小股敌人骚扰.阿尔泰因此也为此专门组织了巡城军士半夜巡逻.而米兰城却地处偏隅.与世无争.因此这深夜里凶险的追杀却无人管辖. 我用尽全力的奔跑着.心脏急速的跳动.只要停下.我们就会陷入包围.莫顿已经受伤.我也是绝对打不过身后这么多人的.不能停下.我告诉自己.可是肺部几乎都要爆炸了.从來沒有这样急速的跑过.也从來沒有跑过这么长的时间. 突然.我的腿一软.立即瘫倒在地.莫顿也停了下來.用力拉起我. 我用力推他;“不要管我.你快走.快点.赶过去找人來.” “不行.刚才你沒有丢下我.现在我也不会丢下你.” 人却执拗的不肯撤手.我急了.转头看看.追兵已经赶上來了. 我又推了他一把;“快走..”晚了.已经來不及了.就在这片刻的功夫.十几个敌人已经追了上來. 莫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横刀挡在了我的面前. 细细数了一下.面前的大约有十八个人.大概其他的人留在宅院里保护安多.或者准备收拾东西逃跑. 这十八个人也停下了脚步.眼睛紧紧的注意我们的一举一动. 前面一人突然大叫一声.双手执刀向莫顿冲來. 莫顿侧身躲过.挥刀格挡.立刻又冲上來一个人.对着莫顿砍了过來. 真卑鄙.仗着人多.他们想累死莫顿. “快走”莫顿对着我吼了一声. “不”我尖叫着. “你先走.去把辛格勒他们找來.快..”莫顿一边说.一边退到我身旁.推了我一把. 我的身体随着他推动的方向向前跑去. 想到自己在这里也帮不到他什么忙.留在这里反而坏事.我立即飞快的拔腿跑去. 寂静的长街里.我的足音分外迫切.跑了沒多久.我突然听到前方一阵马蹄的声音. 面前出现了米兰城的士兵.他们大概有二十多人.领先一人看到我立刻喊道:“是什么人.” 我气喘吁吁的站住.捂着肚子.一时气疼得说不出话來.只是用手招着他们.示意他们过來. 长街的另一头.莫顿还在与敌人纠缠着.一眼可以望见.数十个人团团围着他.当先一人做了个手势.命令手下的士兵全都执着长矛冲了过去. 那人从马上俯下身子问我:“你是谁.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城里.后面是什么人在追你.” 我举起手中若羌给我的玉扳指.那人见了.立刻认出來. “我是楼兰的王女玛奇朵.奉雅茹女王之命前來米兰.你们先帮我把那人救下再说.” 二十多个士兵赶了过去.形式立即转变.对方见情势不妙.一人立即挥了挥手臂.大声说道:“走.”然后带着手下如潮水一般退走. 他们要逃. 我立即问这人官职姓名. 他回答:“小的任米兰城的校尉一职.名叫胡不脱.” “好.胡不脱.你听着.你现在马上去最近的城门下令禁严.并且立即帮我禀告可糜腊大人.传令严守其他城门.不许放走一个人.” 莫顿这时在一旁说道:“恐怕已经晚了.借我们两匹马.再给我们出城手令.我们立即出城.” 他对我说:“辛格勒出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防备.将阿尔泰立即送了出去.估计这时已经出城了.” “那怎么办.”我也焦急了. 莫顿说道;“不怕.安多一定还沒來得及逃走.封锁全城.然后我们先一步到达城门等候他们.” 说完他又打了声唿哨.声音在夜里传得老远. 沒过一会儿.就见到辛格勒带着其他莫顿的属下一起策马赶了过來. 胡不脱立即变色道:“你是匈奴人.” 楼兰去年的战乱.米兰城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楼兰米兰本就是同一个祖先.自然对侵犯楼兰的匈奴人沒有好感. 莫顿神色一冷.反问他:“不错.我是匈奴人.如何.” ------------ 84. 擒 拿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看到胡不脱对莫顿产生敌意.我立即解释:“他虽然是匈奴人.可是对米兰和楼兰并无恶意.眼下最要紧的是救人.若耶王女和阿尔泰王子都落在敌人手里.现在恐怕已经要出城了.耽搁不得.” 胡不脱脸色稍缓.又认真看了我一眼说道:“就按王女所说.我马上派人去禀告可糜腊大人.由在下陪王女走一趟吧.” 他的话里明显对莫顿还是放心不下.主动提出亲自走一趟.对于他的不放心我倒是也能理解. 当下就不再多话.一起清点了人数就朝最近的城门处追去. 还未到城门.就听到一阵搏杀之声.众人于是快马加鞭.待到近前.果然见数人已经占领了城门.正在放下吊桥.准备出城. 莫顿摆了摆手.手下立即尽数冲出.策马上前.冲着城门驰去. 胡不归却并未号令属下上前.而只是按兵不动.在一旁观看. 我焦急的说道:“你站着干什么.快上前帮忙啊.” 胡不脱警惕地看了我一眼说道:“王女.在下之前也沒见过王女.与王女是初次见面.王女既然拿了女王的玉扳指.在下也相信了王女.老实说.就连那玉扳指.在下也是初次见到.只是城内既然有人扰乱.在下职责所在.也不得不搞清楚.但是此刻.为了小人属下的安危.在下也不能贸然行事.” 我怒道:“就算你不相信我们.可是眼前守城将领分明被人攻击.你岂有不上前帮忙的道理.” 胡不脱坦然一笑.说道:“姑娘.该上前帮忙的时候我自会上前帮忙.” 他此刻的口吻已经尽数改变.之前自称小的.现在改为在下.先尊称我王女.我以为他已经相信了我是玛奇朵.可是现在又称我为姑娘.此人变化反复无常.真是可恼. 莫顿听看他的话.嘴巴露出淡淡的嘲笑.说道:“你虽然谨慎.不过太自私.眼前到手的升迁也让你白白放弃了.玛奇朵.不用和他多说.赶紧上前.” 莫顿说完也连忙冲了上去.胡不脱听他唤我的名字.露出诧异.问道:“你真是楼兰王女玛奇朵.” “难道还有谁也叫我这个名字吗.”说完后.不等他答话.我就拍马冲了上去. 城门已经被打开.两旁守城的士兵沒有料到居然会有人晚上为了出城而残杀.一个个弃刀逃跑.我暗暗摇头叹息.米兰城太久沒有战火.即使硝烟烧到了眼前.也有楼兰在前面抵挡.以至于这些兵士们都失去了抵挡的血性.就这样.雅茹姑姑居然还想觊觎楼兰.她凭的是什么. 所幸还是有士兵在抵抗的.安多的人一心出城.也无心恋战.放下吊桥后.就连忙大声招呼城上的人下來.赶紧逃走. 老天照应.即使在这冬季的黑夜里.月色依旧清冷的笼罩着大地.看得清周遭的每一个事物. 莫顿一人直冲向最前面.他胯下的大黑马本就神骏.此刻使出了全身的劲.努力的往前超越.最前面的明显是安多.他的身前还横放着一个人.看不清是谁. 无论是谁.总是非常重要的人.否则不可能被安多置放在自己的马上. “放箭.”身后传來胡不脱的命令.声音还未落下.一阵迅疾的破空之声密密的响起.好像雨点一样的翎箭向前面的马腿或者马上的人射去. 如果是两军对战.射在身上的箭矢有皮甲护身.当然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现在并非对战时期.安多一行人又逃得仓促.当然也就沒有來得及披甲着胃.因此立即有几支箭矢射中.但也有莫顿的人手也中了流箭. 匈奴人性子剽悍野蛮.立即大骂起來:“瞎了眼睛了.照着爷爷射干什么.爷爷是帮你们的.” “胡不脱.约束你的手下.看准人再放.别尽添乱.” 安多的人也不作声.他们人手都牵了三至四匹马.以供路上换马.虽然仓促.但是事前估计也考虑到了变化.所以马匹备得很足.之前我们在马厩里就看到大约将近百來匹马.而这些马都属于良种马.耐力长久.跑起來速度也快. 不过莫顿手下的马匹也毫不逊色于安多的马.匈奴人本來就是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控马的技术自幼就会.在不影响马匹速度的情况下也照样可以弯弓搭箭. 莫顿手下和安多手下都有人中箭落马.安多的手下显然有丰富的应战经验.一落马.就立即抽出腰间的弯刀应战. 莫顿和其他人驱马偏离绕开.直取前面的安多. 而其他几名同样因为中箭而落马的匈奴人也抽出刀來.上前拦住了安多的人.双方立时混战起來. 安多的人落马两个.匈奴的人落马三个.在人数上就已经占了优势.且匈奴人彪悍.乌孙人虽然也同样英勇.却抵不过莫顿手下不要命的打法. 莫顿的手下因为后面胡不脱的命令误中箭矢落马.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当当的和对手拼了几刀后.竟然彼此的刀锋都砍了个缺口起來. 其中一个匈奴人看见自己的刀破了个口子.“呀”的大叫一声.居然把刀甩到地上.不要命的张开双臂冲着对方奔了过去. 对方的刀虽然也破了个缺口.在强敌包围下.却还舍不得像他这样丢到地上去.见他不要命的冲來.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刀对他斜劈下去. 可是他的手刚举到空中.不知怎么搞的.对方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就那么一扭.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突然腾空而起.随后就是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这一下子让他顿时跌了个七荤八素.还沒等他醒过神來.对方抓住他的手臂又是高高举起.然后又往地上猛地一摔. 这一下.他完全沒有了战斗力.躺在地上.简直爬不起來.后面胡不脱的士兵连忙上前.将他用绳子绑了起來. “好.”我大声赞道:“古那奇.你真勇敢.”剩下來的一个人.见同伴被擒.心里慌乱.手脚自然也露出破绽.胡不脱的士兵这时也一起涌上. 我大声喊道:“留活口.我还有用.”然后又拍马.赶紧向前面的莫顿和安多追去. ------------ 85. 抢 婚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安多的两旁护着十几名侍卫.呈扇形分布在安多周围. 莫顿紧紧追着不放.安多的人见莫顿一直跟在后面.眼看就要追上來.其中一个人抽手张弓瞄准莫顿就是一箭. 莫顿身子一歪.猛力一刀拨到一边.谁知另一人又是一箭射來.莫顿又急忙挥刀拨开. 一阵箭雨射來.他变幻着方向.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虽然险险躲过.但是这显然影响了他追上去的速度. 莫顿大概也觉得恼火.解下自己背上的弓.瞄准了对方其中一人的后心.抽手就是一箭.一下子就射到了对方的背上.中箭者在马背上摇晃了两下.然后落下马去. 还沒等对方同伴察觉.莫顿的箭一箭瞄准了下一个目标.又是一箭放了出去. 对方已有一人落马.所以早有察觉. 安多在前面大叫了一声.随即快速的说了几句.然后就有三个人留下來拦住了莫顿. 莫顿策马在三人间左右突围.却被牢牢缠住.他不得已.只得“当当”的几声大劈大砍后.后面的匈奴人和我也随之赶到. 古那奇和辛格勒抢先缠住对方.剩下的一人也被拦住.莫顿脱开身.连忙又骑着马继续往前追去. 我紧紧跟随着莫顿.不能让安多跑脱.安多这一跑.无异于纵虎归山.就再也很难找到阿尔泰了.更何况他马匹上的那个人还有可能是若耶. 这时.在我身后响起了雷鸣一般的蹄声.向后看去.米兰城里涌出了数千的战士.全都骑着马.向我们这边奔腾而來. 是可糜腊.若耶的父亲带着人马赶來了. 我举起手招呼道;“可糜腊叔叔.快过來.我们在这里.快來.若耶也在这里..” 数千骑兵如同雷声一般.整个大地都被震动了.很快的就來到了我们身边. 前面的安多停了下來.身旁的诸侍卫也都勒住马等着我们靠近. 安多知道.碰到这么多骑兵.就算他的马再快也逃不了了. 莫顿和我都松了一口气.大兵來临.安多一行人插翅难飞.大概还有十几步距离的时候.我们停了下來.警戒的看着他. 我高声问道;“安多王子.你來到我们楼兰.我们以礼相待.可是为什么.你却暗中谋害阿尔泰.还抢走若耶.” 安多沒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把横放在马背上的那个人慢慢扶起坐正. 那个人正是若耶.她头发和衣衫都已经凌乱.嘴里被堵着东西.样子狼狈极了. 她被安多扶起后.拿下了嘴里的东西.好一阵沒能缓过气來. 安多把若耶扶着靠在他怀里.十分小心呵护的样子.让我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來安多十分在乎若耶啊. 等若耶稍微平息了之后.安多对她小声的说了几句.安多的话似乎让若耶感到极大的恐惧.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安多对若耶点了点头.我被他的行为搞糊涂了.不耐烦的告诉他:“安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 安多不慌不忙的高声对我喊道:“你想要阿尔泰的下落也行.我本來就不想要他的命.放我们走.我就告诉你阿尔泰的下落” “放你走可以.但是你还得把若耶留下.”我高声接道. 安多嗤笑了一声.说道:“不行. 我千里迢迢來到楼兰就是为了若耶.不然我费那么大力气干什么.总不能叫我白來吧.” “由不得你说不行”我得意的用马鞭指了指我身后的数千骑兵说道:“我身后这么多人.你今天逃得脱吗.” 安多不为所惧.傲慢的回答:“你留下我.就不怕乌孙倾全国之力來犯吗.” 我睁大了眼睛说道:“你人都在我们这里了.我还怕乌孙.我是不会放走一个报信的人的.” 安多哼了一声说道:“我乌孙的人.上到八十岁的老妪.下到三岁的孩子.都知道我來了你们楼兰.若不是你们楼兰搞鬼.我又能出什么事.” 我哼了一声说道:“别强词夺理.要不是你先使出毒计陷害了阿尔泰.我们又怎么会对你这样.” 安多笑道:“真是愚蠢.你们楼兰人自己内讧.让我这个外人知道了.好心好意救他一命.却被你说成是陷害.我是怎么陷害的呢.” 我怒道:“你指使塔克丽.陷害阿尔泰.又散布他们的谣言.你说这不是陷害是什么.” 可糜腊叔叔这时从后面赶了上來.听到我的话.连忙问道:“玛奇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耶.狂徒.快把我女儿放下.我饶你不死.” 安多这时非常镇定的一笑.对可糜腊叔叔说道:“米兰城的国公大人.我是乌孙的国王.欲求娶您的女儿为我的王后.请您答应我吧.相比较一个小小的楼兰城.我乌孙的土地要广阔的多.牛羊的数量也比楼兰的人要多.更别提我乌孙勇士的数量.简直可以踏平楼兰附近的每一座土丘.” 原來.安多就是乌孙新晋的国王.不是什么乌孙国王的兄弟.看來.他早就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可是我记得之前他派使者向若羌求过婚.怎么现在又称了若耶. 不过我知道.可糜腊叔叔是不会答应他的.果然.可糜腊叔叔说道:“乌孙国王.很感谢您的美意.可惜的是我的女儿已经有了婚约.” 安多很不在乎的说道:“本王不在乎.况且.只有我才是若耶最合适的选择.其他人都不适合.” 我气愤极了.大声说道:“可惜你來晚了.若耶是要嫁给阿尔泰的.你想带走若耶.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安多阴沉了脸.侧过去对若耶说道:“你说呢.” 若耶好像很激动的样子.喊了我一声.然后说道:“让我和他走吧.帮我和阿尔泰说一声.就算我对不起他好了.” “我答应他.若耶.你以为他在说什么.他是说要带你回去.你以为是去住个三五天.或者十天半个月.你以为是做客.你是去做他的女人.” ------------ 86. 利 害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康忸密居然在这时候赶到.消息怎么得知的这么快. 我不禁为哈利姆感到担心. 很快的.康忸密就來到了我的面前.好像什么都沒有发生过的笑着对我说:“玛奇朵.你來米兰城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呢.我也可以陪着你一起來啊.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婚约.” 我很不喜欢他这种装作什么都沒发生的样子.冷笑了一声说道:“婚约.我答应过你吗.幸亏我沒答应你.只怕到时候我被你卖了都不知道.你和安多勾结在一起算计我们.居然还有脸在这里装作什么都沒发生.” 被我这样骂了.康忸密的脸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扯了扯嘴角说道:“你误会了.我和安多可从來沒想过要害你们.至于阿尔泰.甚至可以说.是我们救了他.” “呸.”我狠狠的说道:“别在这里说大话了.明知道阿尔泰是我们楼兰的王子.非常重要.你们却把阿尔泰捉住藏了起來.还有若耶.”我指着安多说道:“若耶是阿尔泰未过门的妻子.这一位.现在干着什么.强行扣住若耶.这就是你们说的救人.” “还有”我又大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我们楼兰的王陵.要不是你们月氏的那什么黑油.会被烧得寸草不生吗.你现在來的正好.我倒想和你算算这笔账.我们楼兰的王陵.被你这个黑了心肝的人给毁得不像样.你...仗着你们大月氏.就这样欺负我们吗.” 我越说越气愤.劈手抢过莫顿手里的刀.指着康忸密说道:“我要杀了你.” 我说完就想上前.莫顿一把抓住了我喝道:“玛奇朵.不要冲动.” 莫顿的话让我冷静了下來.想要挣脱莫顿.他却抓得我紧紧的. 一旁的可靡腊叔叔看的莫名其妙.拨马來到我的身边.神情严肃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提到我们楼兰的王陵.” 可靡腊叔叔是米兰城的世家出身.为人本分.性子又好.才娶了雅茹姑姑.雅茹姑姑非常强势.想必雅茹姑姑所做的事情他干涉不了.更不会知道楼兰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我对可靡腊叔叔说道:“叔叔.你不知道吧.这几天楼兰发生了太多事情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可是这两个人.”我指了指安多和康忸密道:“一个大月氏的王子.一个乌孙的国王.居然都來算计我们楼兰了.以为我们楼兰的王陵里藏着金银珠宝.居然用什么黑油烧毁了我们的陵墓.又劫持了阿尔泰和若耶.看吧.在我们楼兰米兰的土地上.居然还这么狂妄.” 康忸密听了.脸上动容.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张开嘴.却又放弃了. 可靡腊叔叔听了.脸上也现出怒气.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指着安多说:“就算你是乌孙的国王.毁灭王陵.神灵不容.你今天别想离开我们米兰城的土地.”他举起刀.对着身后的士兵们喊了一声:“米兰的勇士们.你们敢不敢去和乌孙的强盗一战.”、 “战、战、战.” 可靡腊叔叔身后的士兵一起挥动手里的兵器高声呼喊. 这时.从米兰城里又奔驰出无数的骑兵.排成一列列的站在我们身后.一起高声大喊:“杀、杀、杀..”一骑将领遥遥奔在前面.却是胡不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返回城里.又带來了这么多士兵. 我的心里不禁产生了自豪感.看吧.这就是我们米兰的士兵.他们勇敢无畏.他们忠心耿耿.他们是我们坚强的后盾.也是我们为之维护的根本. 康忸密露出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脸上却依然沒有露出一丝怯色.反而挥了挥手势说道:“推出來.” 康忸密带來的士兵立刻分出一条路.一个士兵骑在马上.前面还带着一个人.他用刀架在这个人的脖子上.一双眼睛里闪着冷酷的光芒.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是阿尔泰. 阿尔泰. 我的心急速的跳动起來.看着阿尔泰.他紧闭着眼睛.好像还在昏迷中.软软的靠在背后士兵的身上. 我急忙问道:“怎么回事.阿尔泰为什么会这样.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康忸密紧紧盯着我说道:“你别担心.他一直想着逃跑.为了避免他给自己又造成沒必要的伤害.所以我们给他喝了一点我们月氏独有的药酒.让他可以好好睡一下.” 莫顿这时在我旁边开口问康忸密:“说得好听.要怎么相信你的话.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人呢.” 康忸密敌意的看了一眼莫顿说:“你爱信不信.我又沒叫你相信我的话.” 安多这时不耐的说道:“沒必要骗你们.就算阿尔泰有伤.那也是你们楼兰人自己造成的.不关我们的事.” 他扫了一眼外面.冷酷的说道:“你可以让你们的士兵攻击我们.不过.除非你们不想要阿尔泰的命了.” 这句话很要命.他准确的掐住了我的七寸.让我一时难以下达攻击的命令. 康忸密叹口气说道:“玛奇朵.我们也不愿和你们刀戈相见.你看.如果你们强行攻打留住我们.的确有把握.可是那样.首先你们就会失去阿尔泰.据我所知.他是你父王唯一的儿子.当然.你们也可以重新在族人里找最近的血脉.最优秀的年青人來继承王位.或者玛奇朵.你自己都可以直接坐了王位.可是.乌孙是不会忘记血仇的.月氏和乌孙.虽然离你们楼兰很远.但是一旦大军來袭.数万人联军.你们楼兰能战吗.你好好权衡一下吧.” 轻蔑的看了一眼莫顿.他又笑着说:“至于这位匈奴殿下.虽然匈奴人打仗也很厉害.可惜的是.这位殿下在自己的族人里还沒有建立自己的队伍.恐怕也不能给你帮助.” 康忸密的话好像一块巨石.沉甸甸的的压在我的心上.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 87 交 换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康忸密说的都是实情.莫顿左右不了匈奴.而我也无法坐视阿尔泰在我面前死去.只要我答应康忸密的条件.放他们离去.我就可以救回阿尔泰. 看我沉默不语.康忸密继续说道:“玛奇朵.相信我.其实我并不愿意这样威胁你.不过.纵使我和安多愿意留下.恐怕我们身后的族人和勇士也不愿意把命丢在这里.月氏和乌孙的国土远远超过你们楼兰和米兰的数十倍.人数也远远多过你们.楼兰城和米兰城虽然地扼要冲.毕竟是城廓之国.若我们月氏和乌孙联手來犯.你们绝对抵挡不住.” 四周一阵寂静.透骨的凉意好像针一样地扎着我.密密的. 我得感谢这些日子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它们让我的脸皮变得比牛皮还厚.听了康忸密这番带侮辱的话.我还能做到面不改色.不为所动.但是我的心里其实已经是波澜滔天了. 康忸密说的不错.虽然难听了点.但是句句都是正中我楼兰的要害. 可靡腊叔叔靠近我.对我低声说道:“玛奇朵.问下他有什么要求.尽量答应他吧.的确.就算我们放弃了阿尔泰和若耶.可是也不能让楼兰人陷入战争啊.楼兰国小民弱.禁不得一战.更禁不起月氏和乌孙的联手啊.” 可靡腊叔叔的话虽然让人泄气.却是老成持重的观点. 莫顿这时也低声对我说:“玛奇朵.忍一忍眼前之气.楼兰国不能沒有阿尔泰.别忘了你父王还在重病中.那边恐怕也是危险重重.” 莫顿的话提醒了我.的确.算计萨哈.给他下毒的人我还沒有揪出來.阿尔泰一旦有事.楼兰国将会易主.楼兰已经是一座风雨中飘摇不定的船.我必须保证阿尔泰的安全.來稳住楼兰. 这时.被反绑的阿尔泰却突然有了动静.睁开眼.用微弱但清晰的声音说道:“玛奇朵.答应他.” “阿尔泰.你醒了.你有沒有感到不舒服.他们有沒有伤到你.有沒有对你用什么卑鄙手段.”我惊喜的叠声问他. 阿尔泰却不理我.反而转头.对安多和康忸密说道:“放了我们.我们也会让你离去.否则的话.你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你们死在楼兰.暗地里会有无数人拍手叫好.你.月氏的人会很高兴.少了一个人和他们争夺利益.乌孙的王族.他们反而会感谢我们.因为他们可以再推举一个人做乌孙王.就算日后他们來攻打我们.挂的旗帜冠冕堂皇.内地里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你们.不过是成为他们的垫脚石. ” 他虽然双手反绑.但是眼神依然不屈不服.骨子里王族的血脉使他羞耻现在的被擒.但是他也不得不为势所逼的清楚认知到自己的现境. 安多突然说道:“不是你们.是你.” 看到我们一愣.他再次重复:“是放了你一个人.若耶我绝对不会再放.我要带她回乌孙.” 他的脸上一片木然.好像目前的处境他已是占尽上风.根本无视在我背后数千名的米兰城的士兵.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阿尔泰的眼睛里终于燃烧起一小撮火.他挺直背脊.目光看向若耶.直直问道:“你愿意和他去乌孙吗.” 若耶一呆.抬头看向阿尔泰.一双清澈的眼睛露出几许失望. 安多快速的对怀里的若耶说道:“若耶.你看.这个人根本就不在乎你.你为什么还要死守着你们的约定.难道你忘了和我的约定吗.我说过.要带你去看我们乌孙那蓝蓝的天.还有乌孙辽阔的草原.云朵一样的羊群.美味的马奶酒和奶豆腐.这些.现在我都可以办得到了.” 若耶低下头.看不清神色.胸脯起伏不定.显然也很激动. 我静静等着若耶的回答.心里却异常清楚.安多一定和若耶之间有过短暂几天的接触.可是这就能抵得过我们之间从小到大的情分吗. 阿尔泰将问題交给若耶.是尊重若耶的选择.恐怕他也看出來安多和若耶之间隐隐有着什么. 可我担心若耶误会.若耶心眼本就敏锐.想事情往往比别人更要多一个弯.如果她误会阿尔泰为了自保情愿舍弃她.那就不妙. 我连忙说道:“若耶也得留下.她是楼兰未來的王后.不可能跟你走.” 安多挑眉不屑的答道:“我乌孙远远大于你们楼兰一个小国.她也可以做我乌孙的王后.” “不行”我大声怒斥. 安多固执的说:“如果不答应.我情愿一战.再來比比谁的马更快.哈哈.我乌孙的马未必就逊色于大宛宝马.”然后又轻蔑的看向阿尔泰.好像他已经是死人. 我明白安多的意思.如果不让他带走若耶.那么他情愿杀掉阿尔泰.然后再带着若耶.在下属的掩护下逃离. 这虽然冒了风险.但是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而回到乌孙之后.恐怕他会纠集乌孙兵马.对楼兰进行猛烈的反扑. 阿尔泰傲然说道:“楼兰愿意一战.洗脱我今日受到的屈辱.” 若耶这时也大为震动.急切的看向阿尔泰和我、以及我身后的士兵们. 她惶恐的说道:“不行.千万不要为了我流血牺牲.答应他吧.” 若耶的话让我们都大为震动.阿尔泰看了若耶良久.沒有做声.嘴里低声问道:“答应他.这就是你的本意.” 我也连忙说道:“不行.若耶.你不能和他走.这人阴险狡诈.不值得相信.谁知道会对你怎样.你不要被他骗了.他无非就是想更狠狠的羞辱我们楼兰的脸面.安多.大不了今天我们死战到底.有种.你就别跑.” 安多傲然一笑:“战就战.不过我可不会被你的话将住.你们的人马远远多于我目前的人马.如果我带同样多的兵马与你们來战.你还敢这么说吗.” 这时.康忸密连忙说道:“冷静、冷静.大家都冷静.这不是慢慢商量嘛.” 他又转头对我说道:“玛奇朵.其实安多也就是不放心你们.我们要是一下子交出了所有的筹码.万一你们再带人追杀我们.那时候.我们岂不是就危险了.这样吧.我有个建议.我留下.你让安多带走若耶.事实上.我们已经安排了人马在半路上接应.等到安多到达安全的地方.你们再用我换回若耶.行吗.” ------------ 88. 决 断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康忸密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他就这样信任安多.将自己的生命交在安多的手里.如果安多不履行承诺.难道他就不怕我们杀掉他. 康忸密的部下立即表示不同意.纷纷嚷了起來.康忸密转身怒斥他们:“干什么.我说话行事还要你们教了.给我闭嘴.” 安多也皱着眉头不同意:“不行.康忸密.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能放弃你先走.” “那就留下若耶.”我就等着安多这句话.很快的接口.在我心里.我也不想冒这个风险.若耶远比康忸密重要.康忸密毕竟和安多属于不同族类.两人之间的情谊再牢固.利字当头.恐怕安多也不得不做出取舍.万一安多为了若耶舍弃康忸密.对于我们还得不偿失. 况且康忸密狡猾至极.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只怕这是又是他丢给我的一个香饵. 康忸密假作伤感的叹息摇头.对我说道:“玛奇朵啊玛奇朵.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重要吗.我堂堂大月氏王族中的杰出人才.如果安多真的为了一个女人而背叛了我.你们又将我问罪.他就不怕月氏集兵攻打他.你们楼兰也可以理所当然对我们月氏索取赔偿.” 他说來振振有词.气势傲然.一直都是这么的持才傲物.我都不明白.此刻面临生死.他烧了楼兰的王陵.楼兰很多人都会恨不得咬死他.一旦留下來.就算放他走.他也一定会受些折磨.这一点他就沒想到吗. 安多不赞成的摇了摇头.说道:“好兄弟.别说了.要放就放阿尔泰一个人.要走你也得和我一起走.否则的话.我们还是兄弟吗.” 此刻两路人马对峙.其实谁胜谁败一眼可见.偏偏他们手里有两个对我们非常重要的人质. 我回头问莫顿、可糜腊叔叔、胡不脱:“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是上前拼杀一顿省事还是按康忸密的办法.”可糜腊叔叔也神色犹豫难决.我上前一步.低声说道:“至少.康忸密的办法比起安多刚才说的.还算可行.”我心里沒有说出來的话是..实在安多失言.康忸密也算得上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安多的背弃对他未尝不是一种打击.将他的傲气打消.才是我非常乐意看到的事情. 而且.安多表现得十分看重康忸密.对我们倒是件好事.否则.局势就这样僵持.楼兰那边还有危机隐伏.万一拖下去.只怕有变. 莫顿皱着眉头说:“怕就怕康忸密还有后招.不过.目前的局势.不答应也不行.否则的话.硬拼更不划算.除非你敢背了弑兄的罪名.” 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毫不客气的板着脸训他:“你是什么意思?弑兄.我可不敢.恐怕是你自己心心念念的想着吧.” 莫顿掀了掀眉.眼神立刻带了一点不悦.面容依然平静.对我说道:“玛奇朵.我明白你很关心阿尔泰.既然你关心他.答应康忸密的决定不就是了.何必还要冲我发火.你忘了.我沒有兄长.” “哦.是的.我忘了.”那么不是弑兄是弑父了.我硬生生吞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沒有说下去.毕竟.看在他这一路上帮了我.我也不应该将气往他身上撒. 沒错.我有气.我只是觉得很憋屈.因为阿尔泰在他们手上.而我们投鼠忌器.因为他们讥笑楼兰国小民弱.而事实也是如此.更因为自己对目前局势的无能为力.只能由着安多大开价码.由着康忸密讨价还价. 可糜腊叔叔见我和莫顿之间似乎冒出火星.急忙在周围转圜:“都是为了楼兰.大家冷静冷静.不要吵闹.听我一言.的确.阿尔泰在他们手上.我们就算都拼了上去.也沒有把握留下他们其中一人.一旦失去踪影.茫茫西域荒原.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若是走脱回国.引來人马报复.对我楼兰反而不利.不如.就答应他们的条件.留下阿尔泰吧.” 又说:“况且.最坏的打算也就是他们不能留下若耶.他们两人一旦闹翻.我们还能坐山观虎斗.至于我的女儿.唉.谁叫她与生俱來就在王族呢.这个时候也沒办法.要怪就怪我这个做父亲的好了.” 胡不脱也连忙说道:“是啊.月氏的王族身份也很高贵.就算真的反悔.手里有他.月氏也得给我们一大笔赔偿.” 我皱了下眉头.谁稀罕月氏的赔偿.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康忸密的确够得上分量.如果安多硬是不让步.不肯留下若耶.我们硬拼.的确可以倚仗人多战胜他们.可相比较而言.牺牲了阿尔泰.值得吗.况且.若是安多和康忸密要跑.也未必就不能杀出一条血路. 我这边与他们商量.康忸密那边也和安多附耳私语. 我想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康忸密和安多都是诡计多端的家伙.我们必须当机立断.想到这.我就高声对抗忸密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能保证安多会平安无事的送回若耶吗.” 火把的照映下.我看到安多皱了皱眉.想说什么.谁知康忸密莞尔一笑.提马前行.排开众人.來到我的面前.爽然对我说道:“我人都來到你的面前了.你还不相信我的诚意.” 这样严峻的形势下.他依旧笑吟吟.好像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康忸密带來的人也随之往前站了出來.这时康忸密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立刻回头指着他们说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你、你、你……”他一口气指了十二个下属.然后带着威胁的口气说道:“你们跟着我.其他的人都听从乌孙王的命令.我不在的时候..乌孙王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要是让我以后知道你们不老实.小心回去我怎么收拾你们.” 剩下的月氏战士沒有再往前挤.而是低下了头.默默的站住. 康忸密很满意他们的表现.扬声对面无表情的安多高声喊了一句:“我的人马都交给你了.要是不听话.你尽可以拿鞭子抽他们.可是.要是你欺负他们沒有主人作践他们.那以后我可得和你翻脸了.” 我身后的楼兰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康忸密.大概都觉得他是个大傻瓜.为了朋友留下自己的确让人敬重.可是把属下托付给朋友却又说这种不识趣的话.换做心眼狭窄的人.恐怕就要生气了. 我也不禁暗暗摇头.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势下.这人都不改自己的刻薄本性啊. ------------ 89. 楼兰危 请使用访问本站。 康忸密带着的人马过來.阿尔泰也被他们押了过來. 我立即接过阿尔泰.双手握到阿尔泰的胳膊.感觉一下子好像瘦了很多.再看他凹陷下去的脸颊.心里更是难受. 可糜腊叔叔和其他人一起上前.将康忸密捆绑了起來.康忸密笑嘻嘻的.沒有任何不悦的表示.反而下令属下不得抵挡.束手就擒. 安多看到这一切.面无表情的拨转马头.带着若耶和一众下属策马离去. 在胡不脱的安排下.有一小队米兰的士兵缀在他们的后方.随时回來报告. 我 带着阿尔泰返回了米兰城.叫來了最好的巫医.安排了最舒适的房间.供阿尔泰尽快的恢复体力. 阿尔泰的伤势比我想象的要严重的多.他胸口中了一剑.身上腿上也都有伤. 看到他的伤势.我气愤的大骂安多.诅咒着他们将來也必遭到背叛. 可是阿尔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安多.说起來.还多亏了安多.要不是他.说不定我早已经死在了楼兰.” 我惊讶极了.问道:“阿尔泰.你说这话是什么原因.要不是安多把你关了起來.你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不是安多又是谁.” 阿尔泰叹了口气说道:“是巴格.” 巴格、是巴格.巴格巴格巴格. 我的耳朵里不断回响着阿尔泰的话.不可能.阿尔泰是和我开玩笑的.可是阿尔泰严肃的表情却又在告诉我.他一点都沒有骗我. 不可能.巴格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和阿尔泰两人就好像亲兄弟.他为什么会背叛阿尔泰. 我睁大了眼睛问阿尔泰:“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尔泰此刻想必也是难受之极.最要好的兄弟给了自己一刀.换了谁都受不了. 他苦笑一声对我说道:“你知道那晚为什么你和若耶会看到我和塔克丽、巴格在一起吗.” 我疑惑着说:“那天.好像是哈苏对我们说的.她好像知道你们在那里.所以才让我们去亲眼看到.引起若耶误会.” 阿尔泰点了点头说道:“我后來才想明白.这件事其实是巴格有意通过哈苏的嘴传出去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之间产生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还有.关于塔克丽的谣言到底是真是假.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萨哈的.” 阿尔泰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讥诮的说道:“我把他当好兄弟.他却事事利用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都能下这种黑手.这人的心真是不能相信啊.” “巴格才是塔克丽的情人.那天晚上.除了劝说塔克丽暂缓对莫顿的下手.我也想劝说他们二人不要再來往.” “巴格和塔克丽早就情投意合.塔克丽是一时悲痛于家人的死亡.才进宫的.事情过后.她每日看到巴格.心里又后悔.巴格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糊涂至极.居然也和塔克丽有了來往.” 听到这么令人咂舌的事实.我不禁也感到气愤.锤着桌子骂道:“既然如此恋恋不忘.巴格为什么还要搅合到若羌的事情里面.他又想做若羌的夫婿.又想勾着塔克丽.我怎么看不出这人这么贪心呢.” 阿尔泰叹了一口气.点头说道:“是啊.我也看不出來他的野心.居然还拿他当好兄弟.刚发现他和塔克丽的事情时.我想着一个是我的好兄弟.一个是我的生身父亲.我夹在中间.为难极了.隐瞒他和塔克丽的私情.我已经是背叛了父王.如果万一塔克丽有了身孕.孩子是谁的.谁能说得清.楼兰王族的血脉也不容人混淆啊.” 阿尔泰说着那晚的事情:“我找到他和塔克丽.对他们二人晓以利害.谁料你和若耶突然出现.我就沒有时间逼他做出什么承诺.后來.巴格对我解释.说他也有意想和塔克丽断个干净.又暗示我.他打算踏踏实实的去争取若羌.接着是月氏和乌孙的人來到.这段时间.巴格也一直忙碌不已.表现的很好.所以我才在他和若羌的事情上大力帮助.只希望他能迷途知返.那样我们依旧是好兄弟.谁料到他会突然对我下杀手.” 我迫不及待的问道:“巴格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在楼兰.年轻的将领中.他是第一人.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阿尔泰摇头说道:“大概是因为塔克丽肚子里的孩子吧.事实上.如果对我说明.我一定会保住他的.我也理解不了他为什么那样做.就算他要做楼兰的王.难道那又是很好的位置吗.做了楼兰的王.肩上背负的责任就要比其他的人重得多.况且.名不正言不顺得來的王位又能长久吗.” 阿尔泰眼里藏着深深的痛楚.他深呼一口气.徐徐吐出來. 我双手握住阿尔泰的手.忍不住低声安慰他:“阿尔泰.别难过.还有我.我完全相信你的.我也绝对不会和你争夺什么.” 阿尔泰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微笑着说:“是啊.玛奇朵.你长大了.我听说.你在楼兰城遭到地裂以后.居然敢冲上王殿.和雅茹姑姑争辩.的确是懂事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胡乱抵赖:“哪里.那不是当时看见楼兰人都受到那么大的灾害.我不出面怎么办呢.我也是楼兰的一份子啊.” 阿尔泰伤感的说:“是啊.我也是楼兰的一份子.是父王的儿子.可是父王当时不相信我.宁愿信赖他人的谗言.差点将我置于死地.” 我低下头.小声的为萨哈解释:“阿尔泰.你也不要太难受.萨哈只是一时受了蒙蔽.他现在心里应该清楚了.再说他现在也被奸人所害.在他的药里下毒.如果不是被我发现.恐怕现在已经中毒很深了.” 阿尔泰听到萨哈中毒.非常关心.急忙问我.我对他一一说清了事情的经过.又不解的问:“下毒的人到底是谁呢.照理说.有可能是雅茹姑姑.可是我看她对萨哈的关心.不像是伪装的.既然不是她还会是谁.” 阿尔泰脸色立即苍白.顿时叫道:“坏了.我们得赶快回楼兰.迟则有变.” ------------ 90. 逼 供 请使用访问本站。 阿尔泰脸色凝重.对我解释:“我现在只担心.巴格要谋害的恐怕不只是我一人.而巴格身后恐怕还有巴拉克.除了巴拉克的权势.还有谁敢指使巫医.鼓动雅茹姑姑呢.你大概还不知道.数年前.如果不是米兰王族的遗老们反对.巴拉克恐怕就会娶了雅茹姑姑.而不是现在的可糜腊叔叔.” 听到这么一件隐秘的事情.我大吃一惊.实在想不到雅茹姑姑居然还和巴拉克之间有旧情.难怪在野牛沟.巴格能顺利的获得雅茹姑姑的首肯.而不像米约克那样遭到冷落. 我的心里还是有好几个疑问.塔克丽现在在哪里.那天晚上是谁挑起事端.而那个蒙面人又是怎么在重重包围下的楼兰侍卫中带走阿尔泰和塔克丽的.这些我都來不及问.而阿尔泰和我却匆匆踏上了归途. 临走前.可糜腊叔叔派去一直跟在安多身后的探子遭到了安多一行人疯狂的反扑.二十人的小队.逃出來的只有三个人. 安多失去了踪影.若耶也被他带走.康忸密成了安多的弃子…… 从北方吹來的风吹在人脸上.更加像刀子一样.即使将自己的全身都包得严严实实.一双裸露在外面的眼睛依然感到寒气浸人. 从楼兰來的时候.我就沒有带任何人.此刻跟在我和阿尔泰身后的是米兰城里的五百勇士. 善良的可糜腊叔叔帮我们募集了五百名米兰城里最精锐的勇士.用最好的战马和最好的铠甲兵刃來装备他们.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助阿尔泰. 莫顿留在了米兰城里.这是我们楼兰自己内部的事情.他作为外族人.不方便出手参与. 临行前.我去见了康忸密一次.我想从康忸密口里证实一些事情.可是康忸密嘴风很紧.根本就不告诉我. 可糜腊叔叔性子忠厚.听说康忸密竟然烧毁了楼兰的王陵.再加上安多不顾之前的承诺.带着若耶消失.气愤之下.让手下的人对他用了大刑逼供. 挂在木架子上的康忸密浑身血迹.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缚在木架上.长长的头发遮住面颊.一向干净的白袍已经被鞭子抽得褴褛.他低垂着头.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脯.我都以为他死了. 我的心里不知道该恨他还是该怜他. 恨他吗.就是这个人.烧毁了楼兰的王陵.又和安多合谋藏起了阿尔泰.在我们楼兰的地盘耍心眼.玩阴谋.我的确应该恨他.可是我的心里.怎么又有点怜悯.是的.他不是很相信安多吗.把他当成好兄弟.可是这个好兄弟.却在关键时刻背叛了他. 因为一个女人而舍弃了他.这就是他的好兄弟. 我站了许久.他也抬起头來看我.居然还笑了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很高兴.居然你还能來看我.” “告诉我.巴格还做了什么.沒有巴格的暗中支持.你们不可能轻而易举就毁掉楼兰的王陵.巴格还有什么阴谋.统统都说出來吧.说出來.我就会说服可糜腊叔叔.让人放了你.不计较你从前的过错.” 总觉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邪恶的怪兽在瞪着我.随时找机会吃掉我.我心里总是充满了不安. 他看了我良久.满不在乎的一笑.断断续续的说道:“是吗.你心里想放了我.我才不给你那个机会了.让你施恩于我.以后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在我面前炫耀.” 这个家伙.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还是抱着他该死的自尊不放. 他摇头说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不会的.要不然.我才是死定了.” 我的脸一片木然.不错.可糜腊叔叔恨极了康忸密.认为他最狡诈.如果不是他突然出來自告奋勇的要留下自己做押.当时我们尽力和安多一拼.未见得不会留不下若耶.而现在.安多带着若耶失去踪影.再想找到他们.难如飞天. 从我们这里到乌孙.一路上路途遥远.他们为了早日逃回安全的地方.肯定会日夜兼程赶路.这一路上.若耶一个弱女子.相貌又出众.很难说安全. 而我们就算是纠集了兵马去攻打乌孙.又谈何容易. 所以.即使康忸密如实招供.也很难不保证可糜腊叔叔会放过康忸密. 虽说当日康忸密的从人都看着他留在我们手里.可是如果他毕竟是为了安多留下的.如果月氏真的问罪.那也应该去问安多.而不是我们楼兰.康忸密烧毁楼兰王陵.私自扣押阿尔泰.道义上.已经是站不住脚的. 我突然问他:“你后悔吗.” 沒等他回答.我就说道:“这就是你的报应.你本來是月氏的王族.身份也是高贵无比 的.却偏偏想着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真不明白你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也想当月氏的王.” 他居然裂开嘴笑了.慢慢说:“我倒不想做什么王上.我只是让我自己心里好过罢了.我后悔什么.我走出來的时候.就沒想过安多会放回若耶.我只是不想大家都僵住罢了.毕竟.我们在楼兰这几天.大家互相还是相处得很融洽的.” 听了他的话.我火冒三丈.原來这个家伙早就知道安多不会放弃若耶.我被他耍弄了.“呸”我恨恨的说道:“你倒是很有牺牲的精神.为了你的兄弟.不顾自己的安危.”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仍然笑得肆意的说道:“为了你.我也可以这样做.” 到了这个时候.鬼才相信他的话了.我懒得再和他废话.最后说了一句:“即使你不告诉我巴格还有什么阴谋.我也会马上知道的.我立即就要回楼兰了.希望你还是早点说出一切.至少你可以少受罪.” 我走到门口.康忸密突然叫了我一声.我停住脚步.他却始终不说话. 我不耐烦的走到他身边.怒道:“你到底说不说.” 他低声说了一句.我听不清.一边问他一边又靠近了他. ------------ 91. 借 刀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他声音很低.我不禁凑近了他.想听清楚他说些什么.谁料这家伙居然伸长了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他的嘴唇好像蜜糖.带着甜香.呼出的热气让我脸红心热.眼睛里带着得逞的笑意. 等我醒悟过來上了这个家伙的当.气愤的抽手就给了他一掌.他得意的哈哈大笑.直到我离开.那笑声都还在我的脑海里萦绕. 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落到如此境地.居然还有胆量轻薄我.想到这里.我不禁偷偷看了一眼阿尔泰. 自从阿尔泰回來.在他脸上再也看不到往日那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留下來的只有阴云般的眼神和沉默寡言. 我明白阿尔泰的心情.在他心里.巴格和我的份量一样重.如今.巴格在背后给了他一刀.换了谁也好受不了. 冬天的西域阴沉沉的.自从地裂以后的一场暴雨.老天一直沒有放晴. 灰灰的天和灰灰的土地.不仔细分辨.是分不出天地之间的界限的.一匹快马冲破了这条缝隙向我们遥遥奔驰而來.马上的骑手伏着身子.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追赶. 我和阿尔泰互相望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问.是谁.这个时候出现在这条路上.向我挥着手. 再近了一些.那名射手抬高了身体.举起了手向我这里挥动.他用力甩了一下马鞭.那匹可怜的马儿又奋力向前奔跑.拉近了和我们之间的距离.再近一些.我看到了.是哈利姆.哈利姆.他大口的喘着气.和他的马儿一样.从口里呼出的白气瞬间又消失在西域寒凉的空中.焦急的神态就好像前些时.我碰到莫顿的那一天. 我和阿尔泰随即控制马速.和哈利姆正好在两匹马儿就要撞上的时候.都勒住了马儿. 哈利姆大声而急促的说:“玛奇朵.巴格和巴拉克要杀你们來了.巴格带着一千名楼兰的士兵在我后面.” 米兰城的射手阿卡兰诧异的问道:“巴格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下面的那些楼兰士兵难道就听他的命令吗.看到阿尔泰王子在这里.他们也敢动手.难道他们敢背叛楼兰的王子和王女.”. 哈利姆大口的喘着气说道:“是安多派人传了口信给巴格.巴拉克占领了王宫.不让任何人进出.巴格命令手下严守城门.然后亲自带人要來杀你们.” 哈利姆带來的这个消息无疑让人非常意外. 原來.哈利姆从王陵返回楼兰城.本來是听了我的话.一直暗中注意康忸密的行动.可是第二天早上.康忸密就发现我已经不在楼兰王宫里.而且.连莫顿也不见了. 康忸密一打听.就知道我和莫顿向米兰城的方向而去.立即意识到安多会碰到我们.于是立即带了所有的人马打算接应安多. 出城之前.他找了巴格一次.看到他和巴格在一起.哈利姆非常惊讶.不小心露出了行踪.被巴格手下的人抓了. 安多既不愿送回若耶换康忸密.却也不愿意康忸密因为他而身陷险境.因此直接派人告诉巴格.阿尔泰马上就要回到楼兰. 得知这个消息的巴格自然不愿意乖乖地束手就缚.他们父子两个早就有所图谋.一个控制了王宫.一个控制了楼兰的军队.如果不是塔克丽良心发现.偷偷地释放他.恐怕过一会儿.我们就不得不遇上巴格的人马. 好个安多.好一招高明的借刀杀人啊. 巴格带着一千名楼兰士兵.而我们只有五百人.以二低一.人数上就落了下风. 阿尔泰听了.目裂欲龇.从箭筒中摸出三支长箭说道:“來的好.我和他拼了.” “不行.阿尔泰.”我急忙身后挽住他的马头. “赶快退回米兰城.”我先命令阿卡兰一边召集众人往后掉头.又对阿卡兰和阿尔泰解释:“阿尔泰.不是我胆小.巴格带的人虽说是楼兰的士兵.可是谁知道他暗中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又买通了谁.刀箭无眼.这西域的平原一望无垠.跑起來躲都沒地方躲.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阿尔泰的眼睛里充满着血丝.恨恨的说道:“我不怕死.我要把他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 “快.往米兰城退.现在只有回到米兰城.我们才是安全的.” 五百骑手一起拨转马头.用尽全力的奔跑.前一刻.我们还心情沉重.不想回去面对即将來到的流血牺牲.可是后一刻.我们就不得不面对颇在眉睫的危机. 一片乌云从天际慢慢向我们移过來.随之而來的.是震动的地面和胯下马匹的嘶鸣声. 哈利姆一边回头一边焦急的喊:“快.他们快到了...” 其实不用他说.我们也都已经听到了那雷鸣般的马蹄声和潮水般的喊杀声. 阿卡兰立即说道:“你们先走.我带一部分人先抵挡一阵.” “不行.一起走.他们人太多了.” 阿卡兰焦急的大声喊道:“你们先走.别啰嗦.”他反手从背上摘下弓箭.大声喊了一句:“一百人和我断后.其他人护送王子进城.” 霎时间.一部分人停了下來.纷纷都拔刀搭箭.严阵以待的对着前方那汹涌而來的乌云. 阿尔泰的眼中露出不忍的神色.我用力拉了他一下.大声喊道:“快走.不要让他们的血白流.” 我的话就如给了阿尔泰当头一棒.醒悟过來的他立即拼命向前奔跑.不再往后看一眼. 数百人簇拥着阿尔泰向米兰城用力的赶去.我不忍的往后看了一眼. 阴沉灰色的天空下.阿卡兰带领的勇士已经与那一片乌云衔接.箭矢如雨.刀光闪现.就好像孔雀河的流水一样.就算河中有几块巨石.可是.河水还是绕过了巨石.依然向前流着.甚至有的石头已经被河水淹沒至顶. 几缕乌云依然不舍不弃的紧紧追着我们不放. 也许用力太过.我身下的马儿已经力疲.放慢了脚步.怎么也跑不快.我焦急的抽打着它.却渐渐落在了最后. ------------ 92. 围 攻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我清楚的看到对方密集的包围了阿卡兰一行人.拔出了弯刀和阿卡兰互相拼杀起來. 楼兰和米兰是一家.他们本來也都是一家人.可是现在却因为巴格的野心而被迫在一起血拼. 我看到巴格.他面目阴鸷的盯着我们.势在必得.可是我绝对不会让他的野心得逞. 我大声喊道:“阿尔泰.你先带一小队人马赶快回城.找人來接应我们.其他人和我一起留下來.” “不行.玛奇朵.太危险了.我们一起走.”阿尔泰也大声喊道.骑着马來到我的身边.拉着我的马缰往前带. “听我说.阿尔泰.时间來不及了.巴格的目标是你.一旦你不在了.楼兰就会乱.你千万不要因为一口气就和他硬碰.保存自己的力量.快走.”我口里说着话.落后半个马身.抽出我的小匕首.在阿尔泰的坐骑后臀上扎了一刀. 受伤的马儿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嘶.然后奋力往米兰城的方向跑去. 举起手臂.我大喊道:“勇士们.随我一起.缠住敌人.为王子争取时间.”我迅速的和其中两名射手达成协议.剩下的四百多名士兵均匀的并骑展开.好像一堵墙一样拦住了对方. 我们这一方迅速的搭上了弓箭.箭尖直指着奔跑过來的楼兰士兵. 我大声喊道:“楼兰的勇士们.你们的长箭就是对准自己人放的吗.” 奔驰前进的骏马放缓了速度.前面几骑也停了下來.我看到有些人眼里露出了困惑.胯下的马儿犹豫着后退了几步. 巴格大声喊道:“别听她的.阿尔泰谋害王上.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根本就不配做未來的楼兰王.我们必须要把他捉回去.” 我厉声说道:“巴格.谋害王上的是你们父子俩吧.你们勾结外人毁了楼兰的王陵.还要将栽赃到阿尔泰的身上.卑鄙.” 巴格狡辩道:“弟兄们.不要听玛奇朵的.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他们手里的弓箭都对准了我们.为什么阿尔泰要跑.难道他就不敢留下來勇敢的面对我们吗.他是个懦夫.” “懦夫.懦夫.懦夫.”巴格的几名亲信振动手臂一起大喊.敌我双方的队伍里顿时议论纷纷.分明有很多人都信了巴格的说辞. 我大声对着巴格的人喊道:“阿尔泰绝不是懦夫.也不会阴谋诡计算计人.你当然巴不得他现在在这里.那样的话你正好可以一箭射死他是吗.巴格.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阿尔泰拿你当亲兄弟.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兄弟吗.”我的话说出來.巴格就好像被人胸打了一拳.愤怒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又大声说道:“勇士们.楼兰和米兰本來就是一家人.如果迫不得已.谁愿意将刀子对准自己的兄弟.我玛奇朵一向说话算数.如果大家不对我们放箭.我们也不会向你们放箭.如果大家愿意.我可以带着阿尔泰返回楼兰城.澄清泼在身上的污水.而不是现在这样.被人用刀子逼在脖子上.” 我的话刚说完.就看到一只长箭向我射來.“玛奇朵.小心..”哈利姆焦急的喊了一声.然后纵身扑到我身上.我和哈利姆一起落在了马下.风沙呼啸飞过.长箭射中了我身后的一名士兵. “卑鄙无耻.竟敢暗箭伤人.”米兰的士兵气愤的纷纷射出手中的长箭.一时之间.双方你來我往的都射出了手中的长箭. 手中的箭一射完.就有人抽出了弯刀冲了过來.双方立即混战成一团. “杀啊...” 哈利姆和我落在地上以后.几名米兰的勇士用马在我们周围形成一道保护圈.挥舞着弯刀挡住了射來的羽箭.趁着这空档.我和哈利姆飞快的又爬上了马.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绝望的大喊.我不想看到两个城池的士兵在一起厮杀.这太残忍.米兰和楼兰之间互相嫁娶.他们之间有的也许还有血缘关系. 几名米兰的士兵靠近我和哈利姆.大声说道:“王女.你先走.让我们來挡住.”“不行.我必须在这里.”如果我和阿尔泰都走了.只会让人们对我们失望. 咒骂声.厮杀声、喊叫声和刀砍兵刃的金铁交加声.我看到有人举起长刀一挥.在对方的肩膀到腰腹处.划开一道深深的血痕.一声惨叫过后.血肉模糊之间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沉重的身躯倒了下去.立即被马蹄踏为血肉. 我浑身都颤栗起來.不是沒有见过战场上的残忍.不是沒有见过血腥的残杀.只是当这眼前的杀人者和被杀者都是自己的手足.这种心痛的感觉却让我生出浓浓的恨意. 须臾间.人数偏少的我们立即露出劣势.在米兰士兵的自觉保护下.以我为中心.大家的人数也慢慢减少. 巴格冷静的在一旁看着他们互相厮杀.也有士兵冲到他的面前.举刀砍他.却都被他好整以暇的抬手解决. 沒有深仇大恨.却在一起彼此拼杀.看到对方落马.还要上前用马蹄向对方的胸膛落上一脚.或者干脆直接砍伤一刀.我面前的楼兰人都成了一群魔鬼.一群不认手足.嗜血杀戮的魔鬼. 因为心寒.我的牙齿咬得格格响.拿出我的弓箭.对准巴格.我抬手放了一箭. 巴格冷静的拨掉我射去的箭.轻蔑的看着我.冷笑道:“玛奇朵.你这种箭术也只能拿來哄哄小孩子.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你.” “呸.鬼才相信你的鬼话.要杀就杀吧.我就不相信.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能有什么好下场.” 巴格脸色一变.目中射出寒光.反言相讥:“什么叫忘恩负义.我从來不认为你们是我的恩人.” 我气愤的说:“要不是萨哈收留了你们.你们现在早就饿死了.沒有良心的家伙.” “玛奇朵.走吧.不要和这个家伙白费唇舌了.”哈利姆拼命的拉着我.我的身边已经只剩下了十几个人.而巴格带來的人马已经团团把我包围在中间. ------------ 93. 惊 牛 请使用访问本站。远处又传來惊天动地的雷声.整个地面都被震动了. 众人都朝着声音望去.只见天地之间.无数的野牛朝着我们奔來.它们一个个粗壮结实.两只锐利的弯角指向天空. 脚下的灰尘滚滚.好像在腾云驾雾一般.这无数头牛.显然是受了惊.拼命的撒开了蹄子奔跑.就像后面有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它们一样. “应该有上百头牛吧.”哈利姆喃喃的说. 巴格的脸也铁青.想必他心里要气死了.好不容易把我们围住了.却碰上这一大群野牛. 可是时间容不得他多想.如果被野牛撞上.不是粉身碎骨也会踩成肉酱. “快闪开.”说完这话.他就调转马头拼命的躲避着野牛的方向. “玛奇朵.快跑.”哈利姆一把拉住我.抽动着马儿.往相反的方向跑..吗.、 去...........1... 霎时间.我们和巴格立即分成两股背道而驰.野牛群紧紧的跟住我们. 快、再快、应该感谢这群野牛吗.它们让我们暂时躲过了巴格的包围.可是现在却逼得我们恨不得把马背在身上奔跑.只要稍有不慎.稍微慢一点.随时都会被牛群踏踩. 渐渐的.我们被牛群包围了.我的心噗噗的跳动起來. “哈利姆.告诉大家.放慢马速.让牛群过去.” 哈利姆立即应了一声.奔跑的野牛从我们身边穿梭.我的心慌极了.只要有一个不慎.就会被这些处于惊吓中的野牛被撞倒.然后被牛蹄踩死.然后踩成肉酱. “大家稳住.稳住.”我努力放慢速度.手里的缰绳握得紧紧的.汗渍都快要出來了. 一头又一头野牛从我们身旁向前奔跑.不知道过了多久.蹄声慢慢变小.一眨眼.前面已经跑过去了一大半野牛. 再看其他人.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哈利姆虽然平时笨头笨脑的.但是这种时刻也沉得住气.在我旁边不远的地方.左挪右腾还好沒有卷入牛群.在牛群的边缘.其他几名米兰战士也都稳稳的骑在马上.眼看都已经退出了野牛边缘. 这时.我才看清.在野牛群的后面.居然还跟着莫顿和阿尔泰、古那奇等人. 他们每个人手里挥着长鞭.鞭梢系着一块烧尽了的破布.明显的有烧焦的痕迹. 一头野牛不小心撞到了我的马.马儿受惊的叫了起來.旁边的几头野牛顿时头一低.竖着尖尖爱你的牛角.向我冲了过來. “玛奇朵”好几个人都喊了起來.我从他们的声音里明显的听得到惊慌和害怕. 完了.我今天沒有被巴格抓到.却要死在野牛的角下. 这时.我突然感到马背一沉.一双手从我肋下穿了过去.把我从马背上举了起來. 莫顿拉着我.站在马背上.他的手紧紧拉着我.温暖而干燥.让我平添了信心与勇气. “注意脚下.轻一点踩.”來不及多说一个字.他牵着我.一步一步.从马背跳跃到后面的牛背上.然后又跳到下一头牛身上. 他看似魁梧.可是踏在牛背上的步伐却非常轻巧.我跟着他.一步一步的踩着他的步伐.平时的习舞给了我现在很大的 帮助.我的脚步轻盈似雪花.几乎是用脚尖踮着牛背.紧跟着莫顿. 落在后面的牛本來就沒有几头了.接连几步交错踏出.牛背这时反而成了通往安全地方的桥梁. 我可怜的马儿在前面发出惨叫.它已经被那几头野牛挤倒.又被发怒的野牛用角尖挑破了肚子.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來不及回头看.走过最后一头牛背.莫顿拉着我们终于落在了地面. “玛奇朵.担心死我了.”阿尔泰顿时跳下马.一把紧紧抱住了我. “吓死我了.”他勒得我都喘不过气來.我的脖子里感到一点湿意.阿尔泰哭了.他哭了. “别担心.阿尔泰.我沒事.”我笑着.安慰的拍了拍阿尔泰的背. 莫顿这时上前说道:“赶快回城吧.这里 不安全.巴格的人万一又來了.我们科抵挡不住.” 听了莫顿这样说.阿尔泰才放开我. 一行人又赶快赶回米兰城.路上.我才得知.莫顿一行人之所以來的这么及时.是因为阿尔泰在城门外正好碰到了莫顿. 莫顿说.他一直觉得我和阿尔泰回城太仓促.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安多不会就这样放弃康忸密.怎么也会做出一部分努力. 结果.他在城外碰见了阿尔泰.当时.他们人数也少.本來沒有必胜的把握.可是在路上看到这一群野牛.他就动了心思. 冬天的西域有草的地方不多.当他看到一群野牛在地上啃着草根的时候.他就动了脑筋. 他让大家脱下一件衣服系在马鞭上.然后点燃了.在牛群面前晃悠.终于激怒了这一群野牛.随之而奔跑了起來. 在他的刻意引导下.牛群向楼兰的路上跑去.结果就碰到了我们. 听了以后.我真是觉得好险.我差一点就要被野牛踩死了.这个人胆子真大. 我们刚回到米兰城.巴格的人马就出现了. 看着城墙下的巴格.我怒不可遏.他怎么还有脸出现. 他也不命令手下人攻击.反而仰着头叫道:“我奉楼兰王萨哈的命令.來捉拿王子阿尔泰回去.请可糜腊大人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可糜腊叔叔犹豫的看向我和阿尔泰.又看向巴格.大声问道:“我听说楼兰王已经重病在身.你是怎么得到他的命令呢.” 巴格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帛.在空中一挥.高声说道:“这就是楼兰王的命令.大人可以派人拿去看.我这里还有米兰城的雅茹女王的手令.大人也可以一并拿去验证.”可糜腊叔叔 的神色更加迟疑了.看了看我们.挥手叫身边的侍从下了城门.去取手令. 巴格得意的笑着.将手中的布帛交给侍从. 我的心顿时提得高高的.急忙对可糜腊叔叔说道:“叔叔.不要 相信他.他是个骗子.阿尔泰绝对是被他陷害的.萨哈和雅茹姑姑也都被他控制住了.” ------------ 94. 献 计 请使用访问本站。可糜腊叔叔听了.更加担心.站在城墙上向下喊道:“巴格.你也是楼兰人.和阿尔泰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现在你手中的箭对准自己的兄弟.你的心里难道就不惭愧吗.” 巴格听了.神情愈发阴沉.嘿嘿冷笑.然后说道:“可糜腊大人.像阿尔泰这种谋害父王.与母妃通奸的人是我们楼兰的耻辱.如今他的丑事传开.整座楼兰城的人都以他为耻.难道您还要庇护这种无耻的败类吗.我知道你为米兰城也做了很多事情.如今给个机会您.只要您交出阿尔泰.我可以保证.米兰城今后由您來统辖.不会再交给雅茹女王.您觉得满意吗.” 巴格的话在有意挑拨可糜腊叔叔和雅茹姑姑.这么多年來.可糜腊叔叔对雅茹姑姑事事顺从.按照他的想法.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甘心永远雌伏于女人脚下.都会梦想有自己掌握大权的一天. 可糜腊叔叔听了巴格的话.却生气了.大声骂道:“巴格.你不要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阿尔泰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今天有我在.你休想带走阿尔泰王子.” 巴格阴沉着脸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一挥手.他手下的士兵纷纷举起弓箭向我们射來. 密集的弓箭如蝗虫一般向我们飞至.可惜的是因为从上到下.又是逆着风.射出的箭还沒到城头就失去了劲道.然后坠下城去. 米兰城的士兵都发出一阵笑声.大声讥嘲巴格他们手脚无力.就凭这种孩子一样的水平.也想对米兰城开战. 巴格看到射出的箭都落了空.下令手下人都停止动作.然后和自己的几名亲信小声商量. 看到城墙暂时无恙.我和阿尔泰也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巴格的一名亲信带着五六个人居然离开.骑着马向楼兰城的方向去了. 莫顿和阿尔泰同时看向我.我们都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題.巴格是派人去楼兰城召集人马來攻打米兰城了. 他们快马回去.今天半夜就可以到达楼兰.连夜调遣.最迟明天中午之前就会有大队人马包围米兰城. 楼兰的兵械比米兰城的要精良得多.到时候.只会看到手足自相残杀.外人拍手相庆的画面. 怎么办.我说道:“要么我们现在突围.否则到了明天.楼兰的援兵一到.那时.我们被困在这所城里岂不是更加危险.” 阿尔泰紧锁着眉头.忧虑的说:“我们突围了倒是沒事.可我担心巴格拿雅茹姑姑和若羌做人质.那样的话.”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可糜腊.轻声说道:“我们对不起可糜腊叔叔.更对不起若羌和若耶.” 是啊.若耶被安多掳走.我们心里本來就不好受.如果她的母亲和姐姐的生命因为我们遭到威胁.我们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那怎么办呢.” 阿尔泰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如我们派一队人马出去纠缠住巴格.趁着这个空隙杀回楼兰城吧.好歹和他拼了.也胜过被他威胁.” 莫顿问道:“怎么能让巴格不会发现阿尔泰逃出.米兰城还有别的出口吗.不被巴格发现的.” 我点头说道:“有啊.上次我和你说过的废园.那里也有一个出口可以通向城外.小时候我们都曾经玩过.” 莫顿断然道:“不行.你们和巴格一起长大的.你们知道的他也知道.” 我涨红了脸说:“他不知道.这个出口连阿尔泰也不知道.只有我和若耶知道.” “那倒可以试试.” 可是我却有点担心.看向阿尔泰.问道:“即使我们可以在巴格不注意的情况下离开米兰城.可是你能保证楼兰沒有危险吗.就算巴格不离开我们眼皮底下.可是他看不到我们.自然也会怀疑我们. 那样的话.他赶回楼兰.万一我们不能及时救出雅茹姑姑和萨哈.又该怎么办呢.” 莫顿晒然:“就你们楼兰这点人马.前瞻后仰的.要是换了我们匈奴人.大家一起上.早就踏为平地了.” 我瞪了他一眼.楼兰人当然沒有匈奴人多.楼兰的地域也沒有匈奴占地面积大啊. 我不耐烦的对莫顿说道:“别动不动就拿你们匈奴人來说.匈奴人再能打.也帮不了我任何忙.况且.他们也不会听你的话.” 莫顿眼神一冷.哼了一声说道:“总有一天.所有的匈奴人都会听我的号令的.” 我翻了翻白眼说道:“匈奴了不起吗.匈奴再大.还有比你们更厉害的大汉朝.匈奴人再会打.不过是一群野人.比得过汉人吗.汉人的地方繁华昌盛.身上的衣服比你们的兽皮柔软多了.汉人的东西也做得小巧精致.不像你们.吃生肉.好像野兽一样.” 莫顿哼了一声:“你这么喜欢汉朝.自己怎么不去做汉人.可惜.你是楼兰人.” 忽然.他似有所触的击掌笑了一下.眼里露出狡诈的光芒. 他对阿尔泰说:“阿尔泰.你想重新堂堂正正的回到楼兰城吗.” 阿尔泰干脆地答道:“我当然想.可是要想不花任何气力回到楼兰.也很难.米兰城的人数本來就少于楼兰城.就算我拉起米兰城的人去和楼兰一战.打來打去都是我们自己人.伤的也是我们自己人.其实只要我回到楼兰.在他们对萨哈下手之前找到萨哈.就有把握击败巴格.楼兰人现在不过是被巴格暂时蒙蔽.如果知道了内情.他们是不会听从巴格的.” 莫顿自信的说道:“我现在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可以让你不用费很大的气力就重回楼兰.也可以避免楼兰人和米兰城互相残杀.你愿意按照我的办法做吗.” 阿尔泰疑惑的问:“你有什么好办法.说來听听.” 莫顿得意地说道:“我这个办法绝对可以.只不过需要你暂时放下自己的一点自尊.不过这样总比被巴格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抓住.羞辱你的名誉要好得多.你愿意一试吗.” ------------ 95. 求 援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阿尔泰疑惑的看着莫顿.带点忧伤的说:“我的自尊在巴格给我泼上污水的时候早就已经沒有了.我还计较什么.如果真的能兵不血刃的重新回到楼兰.能够让两座城池的弟兄们避免流血.我当然愿意.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去做.” 莫顿仰起头看了看天空.一股睨视天下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他和我们一起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对阿尔泰说道:“汉人一向骄傲自大.又爱惜名声.因为地裂.在你们楼兰的汉人跑得那么快.回去以后一定会受到上官的严惩.你马上出城.连夜赶去阳关.找到汉人的大官.告诉他们你现在受人陷害.楼兰城大乱.需要他们帮你的忙.请他们派一队人马过來帮你平乱.汉人一定会愿意的.” 听了莫顿的话.我半信半疑.问他:“你怎么就知道汉人一定会帮助阿尔泰呢.万一汉人帮助巴格怎么办.” 莫顿一笑.说道:“汉人最注重血统的纯正.阿尔泰本來就是楼兰最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而且.巴格这种人.就像冬天冻僵的蛇.反口咬了救他的人.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人也不会选择他的.” 阿尔泰踌躇道:“你说的这个办法确实不错.汉人一向和我们楼兰交好.总标榜自己是礼仪之邦.也喜欢帮弱小的我们出头.可是万一.到时候赶走了狼又引來了虎.怎么办.” 莫顿仰天大笑:“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汉人既然能在地裂时毫不犹豫的逃走.又怎么可能在楼兰常住扎根.只要你送给他们金银珠宝和美女.他们什么都会愿意帮你做的.就算你要他的姐妹.他们也会双手奉上.” 阿尔泰听了.疑惑的说:“他们会吗.” 莫顿不屑的说道:“汉人大多是软骨头.嘴巴上说得好听.要什么大义.其实又贪财又贪色.偏偏胆子又小.等你事情解决了以后.要是送礼还不能解决.你就吓吓他们.保管他们什么都会由着你.” 他看阿尔泰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不耐烦的说:“你不想看米兰和楼兰的人流血.互相残杀.你那拿什么去解决巴格.汉人兵力强过楼兰.再说你只要搬出汉人的军队.就算巴格不甘心.其他的楼兰也不敢和汉人作对.况且.在汉人的保护下.你才有可能见到萨哈.为你洗清冤屈.” 听了莫顿的话.阿尔泰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擂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说道:“好.我且试试.” 莫顿点头赞道:“对.你现在马上出城.我派我手下几个能干的去保护你.连夜快马赶到阳关去.” “嗯.好.我立即和可糜腊叔叔说一声.” 阿尔泰说完就立即离开.我又叫过哈利姆.嘱咐他一路跟随保护阿尔泰. 可糜腊叔叔听说阿尔泰要出城去阳关找汉人求援.也很赞成.米兰城兵力不如楼兰.肯定不能长久守住.阿尔泰以王子的身份亲自去开口.再许以重金酬谢.想來汉人应该不会拒绝. 可糜腊叔叔替阿尔泰安排了护送的人手.准备了充足的干粮.一切准备就绪. 莫顿送了两个手下保护阿尔泰.他骄傲的说道:“我这两个手下别的不说.从会走路就开始挽弓射箭.保护你绝对不是问題.你带着吧.” 阿尔泰谢过了莫顿.我又将哈利姆交给阿尔泰.对他说:“哈利姆的父亲是老向导.哈利姆从小跟着他父亲來回走过很多地方.沒有谁比他更熟悉这条路了.让他跟着你吧.我也放心.” 看着阿尔泰.我的眼睛都有点湿润了.前途充满未知.我的心实在是忐忑不安.可是眼前的局势使我们不得不求助他人. 阿尔泰摸着我的头发.故作轻松的笑道:“从來不哭的玛奇朵今天是怎么啦.居然掉下了金豆子.这可真是宝贵啊.” 他的话让我转涕为笑.嘟囔道:“我、我担心你.” 阿尔泰安慰我说:“放心吧.面对汉人要远远比面对巴格安全得多.至少巴格想要我的命.汉人却不在乎我这条命.” 我抬起头.小声的问:“那汉人要金银珠宝.你现在拿得出來吗.” 阿尔泰笑道:“傻丫头. 你别忘了.米兰城可是我们楼兰从前的王城.富庶一点也不亚于我们.可糜腊叔叔早就替我准备好了.你真以为我一个人空着手去啊.” 我的脸红了.从前我什么都不懂.这段时间.以及刚才莫顿和阿尔泰的话无疑在我面前打开了一扇窗户.让我明白了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沒有我想象的单纯. 阿尔泰用手指抹去我眼角的眼泪.爱怜的看着我.突然伸出手抱着我.下巴搁在我的头上.低声说道:“放心.玛奇朵.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回來的.我有许久沒看你跳舞了.等我回來.你一定要为我好好的跳上一曲胡旋舞.” 阿尔泰的身躯让我感到温暖.心里也很安定.我的脸依偎在他的胸膛.“嗯”了一声.说道:“你放心.只要你回來.我一定会为你跳舞.我还要为你唱歌.到那个时候.萨哈的病也会好.大家都会好好的.” 重重的脚步声在我身后.莫顿的声音充满了不耐:“好了.该走了.阿尔泰.” 阿尔泰不舍的松开手.默默地看着我.我多想和他一起去.可是我不能.如果我和阿尔泰都走了.谁來吸引巴格呢. 莫顿又催促道:“玛奇朵.快点带我们去出城的暗道吧.” 我“嗯”了一声.低声说道:“走吧.” 阿尔泰和莫顿等人牵着马.跟着我來到了米兰的王宫. 米兰的王宫是以前楼兰王宫的旧址.现在里面住的除了雅茹姑姑和若羌若耶一家.伺候他们的奴婢和士兵.再沒有其他人.因此王宫几乎空了一半. 阿尔泰疑惑的问道:“你要带我们去的密道入口在王宫里面.” 我点头道:“沒错.王宫里有一处荒废的宫殿.有一次我和若耶在里面玩.无意发现了一个地方.可以一直通到城外.只是.那个地方非常漆黑.不知道有多高.当时我和若耶都觉得很空旷.想來.马儿应该也可以过得去.” ------------ 96. 摩西教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米兰的王宫外面围了一座高高的院墙.是用夯土筑成的.夯土里面夹杂着红柳枝.这样可以使得城墙更加坚固.不容易风化损坏.面向西面的方向是王宫的大门.地势由低向高.整座王宫有两层高.北边的地势较高.那里有许多塑像和壁画.南边有一处高高的平台.足有13米高.土台上竖着一根很长的旗杆.那里本來是作为燃放烽烟的地方.如今已经废弃不用了. 我带着他们走进北面的宫殿.已经是黄昏时分.我手里拿着油灯.在高大的回廊柱石里穿行. 寒风吹來.檐角上挂着的铜铃细细碎碎.引起无数声音在廊道上回想. “吱呀”一声.我推开一座宫殿的殿门.一脚踩了进去. 宫殿里面又高又空.灯光照映下.细小的灰尘在脚下飞舞了起來.鼻子里也闻到一股呛鼻的灰尘味. 地面是用巨大的石块铺成的.一块一块的方形.非常平整的铺满了整个殿面. 我高高举起油灯.一个巨大的神像出现在眼前. 他的头发像水纹一样的小旋涡.卷成一个一个的小肉瘤.大大的双眼皮.看人的时候好像带着怜悯.他鼻梁挺直.眉中一个凸起的圆点好像眼睛一样.露出严厉的光芒. 整座神像是由一整块巨大的香木雕塑而成.雕工细致.连神像身上衣纹的走向都刻得栩栩如生.神像头顶宫殿.半裹着一件白色的长袍.赤着双足.大概有12米高.站在他的面前.更加感到我们的渺小. 阿尔泰立即跪倒.我和可靡腊叔叔、一干楼兰人也都跟着一起跪下.闭上眼睛低声祈祷. 我在心里对他说:“万能的神啊.既然您一直在我们楼兰的旧宫里.想必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这次您能让阿尔泰平安归來.我愿意从此在这里祀奉您.让这里重新成为我们楼兰最神圣的地方.” 我低声又祷告了一会.然后站了起來. 站起來后我才发现.莫顿和其他两个匈奴人也都学着我们的样子跪了下來. 祷告完后.我转到神像的后面.那里是一座巨大的香案.案上空空的.什么都沒有. 我弯腰钻进香案下面.伸出手.在墙面上推动了一下.顿时.香案下的石块自动落下.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洞口.黑黑的不见底. 其实.这里的机关结构和王陵的结构是一样的.正是因为在老胡夫那里知道了王陵的机关.所以和若耶玩耍的时候也无意触动了这里的机关. 我首先跳了下去.举起火把看了看里面.的确非常宽阔.马匹也可以牵进來. 马儿早已经包裹了嘴巴和马蹄.以免他们发出嘶鸣.这里非常安静.如果不是沒办法出城.我是不肯让他们知道这个地道的.也不知道我的做法是对是错.但是到了此时.我也考虑不了那么多.阿尔泰必须尽快赶到阳关去向汉人官员求援. 时间紧迫.我带着他们飞快的行走.左弯右绕.不声不响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地势慢慢向上了. 地道的出口是米兰城后面.是一个荒凉的小土坡背后.在一座无人的石墓旁边.石墓旁边都是灌木丛.因为冬天.枯黄的枝蔓缠绕着整个地面. 可靡腊叔叔感叹的说道:“我都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个地道.这里已经荒废了很久了.” 我看了看阿尔泰.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神像是属于摩西教.而现在.米兰城里已经沒有信奉摩西教的了. 目送阿尔泰一行人离开了我的视线后.我和莫顿、可靡腊叔叔原路返回. 莫顿举起火把细细的查看.空旷的通道两侧雕刻着一些图画.虽然沒有着以颜料.但是依然生动明了. 莫顿看得津津有味.长着翅膀的小娃娃.圆乎乎的脸蛋.肉球一样的身体.手里还拿着小弓箭.憨态可掬. 还有的图画里的人物就像我们在外面看到的那座神像一样.穿着白色的长袍.随意披散着头发.或者走在云端.或者放牧歌唱.还有的与女子欢爱.就好像凡人一养的欢笑哭泣. 这些画我早就和若耶看过.几乎都可以背的出來顺序和内容.此刻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安.心里暗想.等阿尔泰的事情过后.我一定要封了那座凉亭.改变地道的出口.否则.难保这个秘密不会泄露. 快走到出口的时候.莫顿站住了.随着他眼光看去.我看到墙壁上有一处壁龛.里面放着一个奇怪的酒杯样的东西. 说它像酒杯.是因为中间凹.但是外壁却凸凹不平.通体黑黝黝的. 莫顿微微皱眉.奇怪的走近打算细看.虽然这件东西就这样放着.未必珍贵.但是我不喜欢有人觊觎我们楼兰的东西.我走到壁龛前.挡住了莫顿的视线.眼睛不避不让的看着他. 他冷笑一声.也不说话.随即掉头走了出去. 走出王宫.负责守卫城墙的胡不脱向可靡腊叔叔禀告.说巴格刚才派人偷偷爬上城墙.被他们发现后.用弩箭射回去了. 莫顿说道:“在巴格还沒有从楼兰搬來援军前.他是不会发出总攻击的.目前只是扰乱我们.让我们休息不好而已.只要让值夜的士兵多加注意就行了.” 胡不脱看向可靡腊叔叔.可靡腊叔叔迟疑了一下.点头说:“就按莫顿殿下说的办吧.” 莫顿说的不错.巴格派了两起士兵骚扰以后.就一直沒有异动. 第二天.我早早起來赶到城墙上.面对城墙的小土丘上.巴格带领着手下居然扎了一排帐篷.分散的包围了整个城门. 到了中午时分.从楼兰的方向尘烟滚滚.显然是巴格的援兵到了. 巴格骑着马又來到了城门.命令手下喊话. 巴格大声说道:“赶快交出阿尔泰.玛奇朵.可靡腊.你们是要背叛楼兰吗.” 我懒得和巴格磨嘴皮子.命令胡不脱一箭射向巴格. 可惜.巴格见到有人举起弓箭对准了他.就立即后退.一直到射程以外. 他的身后是楼兰的兵卒.那是阿尔泰亲自训练出來的骑兵队.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持着长矛. 再往后看.是米兰的步卒.腰里别着刀.背上背着弓箭. ------------ 96. 守 城 巴格的手下并沒有马上攻城,而是去砍伐远处的树木。 莫顿叫道:“不好,他要做擂木攻城门。” 我连忙问胡不脱:“城门防守坚固吗?” 胡不脱很有信心的回答:“放心,米兰城的城墙坚实得很,只要他们攻來,我们在城墙上放箭,管教他们有去无回。” 胡不脱的话并不能使我高兴,一想到城下的是楼兰的士兵,我的心就难受极了。 过了两个时辰后,巴格的人马准备工作完毕。他们不仅用树木临时做了擂木,还做了几具粗糙的长梯,大概打算凭借这个梯子搭上城头,可以直接爬上城墙上。 看到他们即将发动攻击,我再一次大声喊着:“楼兰的勇士们,我是王女玛奇朵,你们不要被巴格这个奸徒的话迷惑,他背叛了楼兰王,背叛了阿尔泰。阿胡拉子啊天上看着,神灵也在看着。楼兰和米兰是兄弟,怎么能够自相残杀?” 有一部分士兵大概听信了我的话,后退着不愿向前。可是巴格叫了几个心腹拿着鞭子在后面抽打他们,逼迫他们前进。 有几个人不愿意,与他们争吵了起來,巴格的一个心腹突然抽出手中的刀,一刀砍下了和他争吵的那人的头。 我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尖叫。和我站在一起的米兰人也都气愤的发出咒骂,咒骂着巴格和巴拉克。 巴格的人继续用手里的刀子威胁着。虽然离得远,风声把他的吹进了我的耳朵里:“再不上前,就杀了你们,然后杀了你们的孩子、女人,家里的每一个人。” 有人因为畏惧他们,流着眼泪抬起了擂木,开始攻击城门了。 胡不脱立即指使人放箭,一阵箭雨过后,拿着擂木的数人,有的中箭身亡,有的丢下擂木逃回去。依然被巴格的心腹用刀杀死,吓唬其他的步卒。 我看得出,巴格手下的人战斗士气并不强,甚至可以说,他们并不愿意攻打米兰城,只是因为巴格的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干。 巴格举起刀大声喊道:“上啊,谁第一个攻上城墙的,赏10头牛和20头羊,后退的家伙,我就一刀砍了他。” 巴格的话很有效,前进虽然会死,但是只要拼,不但可以活下來,还会有赏赐。可是后退却一定是死路一条。城下的士兵又发起一波攻击。这一次,他们分成了好几拨,有的攻打城门,有的攻打城墙,还有的架起长梯,意图靠近城墙。 胡不脱让士兵们牢牢守住城墙,只要有人靠近就射箭,密密的箭雨里,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冲上來。 城下楼兰人的尸体堆满一地,已经有士兵冲上了城头。 攻击者叫嚣着,好像潮水一样攻了上來,兵器格斗的声音,咒骂喝喊声交织在一起。整个米兰城头好像一锅烧开了的水,随时会沸腾溢出。 一支羽箭呼啸着向我飞來。莫顿拉着我一拽,手里的刀一挥,羽箭“当”地一声,被格飞,斜斜的;落下。 “叫你快退,你沒听到吗?”他不悦的对着我大嚷大叫。 “不、我不退。” “你不退,是要留在这里被人杀,还是你杀人?他们可沒有时间看你是谁,也不会管你是谁,快走。” 一个楼兰的士兵已经通过长梯爬上了墙头的瞭望口,周围几个米兰的守兵一起冲上去,乱刀将他砍死,然后一脚踢下了城墙,城下一波箭雨飞來,米兰的守兵躲避不及,又中了箭,强忍着伤势,他们用刀砍断了长梯,长梯轰然倒下,梯子上的楼兰人纷纷坠下,发出惨烈的嚎叫声。 我不忍看,莫顿沒时间和我多说,把我推到安全的角落,然后指使着其他人继续防御。 城下的是楼兰人,城上的是米兰人,可是我却无力阻止这场争斗,我虽然是楼兰的王女,可是手里可用的人却一个都沒有,关键时候还得要人帮忙!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c 不,我不能退缩,和巴格手下的士兵一样,我毫无退路。退后一步就是死。 楼兰人一旦攻上來,会有更多的米兰人遭到伤害。知道阿尔泰不在城内,阴险的巴格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攻上城墙的士兵越來越多,城墙上已经一片混战。 攻击者好像疯了一样猛烈的进攻,守卫者也不要命的拼命杀戮。 一个黑影向我扑來,一道白光闪过,鲜红的血溅上了我的脸。 莫顿提刀冲我喊了一句:“要么就退下城墙。要么就保护自己。”他话还沒说完,又举刀迎向旁边一个攻击者。 我捡起地上一把弯刀,哆嗦着撕下衣襟,将刀绑在了我的手腕上。 沒错,我不能给他增加拖累。他作为外族人,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不能再奢望巴格良心发现,突然禁止手下停止攻击,那是不可能的。 我的手在颤抖,可是我必须握紧这把刀,这样,我才能不会被人伤害,这样,我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重新走到城墙上,举起刀,我大喊着冲向一群正在交战的士兵,我的刀准确无误的刺入对方的身体里。他摇晃着从垛口里倒下,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坠落。 我杀了人我,终于杀了人!可我杀的却是我们楼兰人!沒有办法,如果我不杀人,人就会杀我。如果我不举刀,刀就会砍向我。 如果我不抵抗,我就会被人当做奴隶一样使唤。 对待战败者,所有的西域人都是同一个条例。不管曾经是王子还是王女,男人身份越是高贵,反而越是性命保不住,女人的身份不管多高贵,也会成为胜利者的女奴。 我不想成为女奴,所以我就得去杀人! 一直到了黄昏时分,巴格才命令收兵。经过了一整天的激烈交战,双方都感到疲惫不堪。 我和莫顿走下城墙,进了一所临时借用的民居里。 我们的身上全是血迹,不过不是自己的。莫顿一直在我身边护卫着我,我除了感到精神极度疲累,其他的倒沒觉得什么不适。 胡不脱命人打來清水,我们几人简单的梳洗,用了饭食。 胡不脱忧心忡忡的说:“照这样下去,估计我们支持不了两三天,不知道王子这个时候到了沒有。” ------------ 97.楼兰神 我计算了一下时间阿尔泰一行人都是配备了两匹快马换乘日夜不停的赶路一路上如果沒有恶劣的天气变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快到阳关了一切顺利的话只要能够支持到后天我们就可以等來援军了 第二天又是一整天激烈的攻城巴格带着人督战只要有后退的当场砍头在他的淫威下楼兰的士兵不得不冒着箭雨抬着擂木硬冲城墙都擂垮了一个大洞关键时刻是莫顿的手下古那奇挡在了缺口处抵制住了來人 他身材魁梧一把大刀挡在豁口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势头硬是把巴格的人马杀了回去 而城墙上的攻坚站也激烈的紧其中有两次都被巴格的人马冲了上來幸亏莫顿亲自带着人一个个都挡了回去 夜色降临大地战斗了一天的双方人马都疲惫万分 巴格从楼兰带了五千多名士兵在这两天的战斗力都已经死去了两千多名而米兰城这次也是元气大伤仅仅只有不到八千名的守城卫士其中有许多还是临时拉的平民凑成的在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也只剩下五千多名了 下午的时候有一名低级的头领闹事对胡不脱说要把我交给巴格凭什么让米兰城的人都为了我赔上性命 这人虽然当场被胡不脱格杀但是事情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如今我在米兰城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莫顿、可糜腊叔叔和胡不脱虽然胡不脱目前沒有露出动摇的迹象可是照这样下去万一明天巴格再來上一轮猛烈的攻击那样的话为了保全米兰城说不定可糜腊叔叔和胡不脱真的会把我交出去的 我走上城头找到莫顿他已经一整天沒有下去了 他的胡子已经长了出來遮住了半张脸眼睛虽然布满血丝却依旧明亮 他穿着两块牛皮缀成的皮甲护住胸膛身上穿着羊皮做的褂子翻在外面的羊毛混合着血渍一团一团的 看到我上來他迎上前对我说:“你怎么上來了不是要你在下面吗” 我不安的看了一眼周围莫顿的人手和米兰城的守兵都集中在这个垛口白天的时候这里曾经被攻破过现在已经有士兵趁着这空隙忙着用石头和沙袋修补城外的攻击也暂时告一段落遥遥的可以看见火把在夜色中闪烁那是巴格为了防止我们袭营而安排的士兵在巡逻 “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莫顿屏退了左右其他的人都离得我们远远的想着这距离应该沒有人能够听到我和他的谈话我把我的担心都对莫顿说了出來 他听了以后好半天才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咬紧牙齿下定了决心说出了我的打算:“说实话这两天死的人也不少了不管是对方还是我们的人这些人加在一起死得沒有沒有五千人也有四千人了这一仗过后楼兰元气大伤” 我歉意的对他说:“这次倒是拖累了你你是外族人却因为我搅合进來连累了你真是抱歉” “谈不上连累我乐意”他倒是依然镇定无动于衷 “如果如果明天真的抵挡不住的时候有人要投降你就不要拦了你们就直接走吧巴格聪明应该不会拦你的你们一直向北走穿过车师国擦着乌孙的边缘地带应该能很快回到匈奴的” 他皱着眉显然很不高兴:“那么你呢你就放弃了” 我苦笑:“这一仗毫无悬念米兰城年久失修支撑不到阿尔泰的回來况且打來打去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意思” 风呼呼的从北方刮來寒冷的好像刀子一样这样的季节原本好多人都是应该在家里烤着火喝着烈酒取暖而不是在这滴水成冰的城墙上还抱着兵器警戒着敌人的侵袭 莫顿突然问起我那个神像的來历 “……那个据说是摩西教的先知在他的指引下我们的族人才翻越了葱岭迁移到这片流淌着蜂蜜和马奶的地方……后來又从婆罗多传來佛陀教……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这些事情若耶应该比我知道的多一些她曾经花了很多的时间去了解可惜她不在这里” “我听说你们楼兰人都信奉阿胡拉怎么又冒出摩西教和佛陀教來了” “摩西教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现在的楼兰人里很多甚至不知道摩西教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是在家里老人的坚持下才信奉摩西教即使这样也不是很多人知道因为摩西教并沒有刻意的扩张自己的信徒阿胡拉是我们楼兰的庇护神是扎根在这片土地的守护神而佛陀教是这几年传入的佛陀教很注重帮助遇到困难的人家又很注意传法所以最近几年扩展的势头很大” 莫顿感叹的说:“我们匈奴沒你们这么多神我们的神只有一个就是长生天也沒你们这么多的派系我们每个部落都有萨满法师他是我们与长生天对话的桥梁你们楼兰有吗” 我点头想起胡夫爷爷黯然的说道:“楼兰的巫师分几种一种就是专门医治病痛在王宫里供职还有一种担任祭祀和祷告地位非常尊崇就是胡夫爷爷可惜胡夫爷爷不在了” 莫顿听了我的话露出思索的表情问道:“我听说你和胡夫大巫师之间走得很近胡夫大巫师一直都很疼爱你” “嗯胡夫爷爷的确对我很好” 莫顿突然裂开嘴笑道:“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动摇巴格的军心让他明天暂时不能对我们发起攻击你愿意一试吗” 我感到奇怪困惑的问:“什么办法” 莫顿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长长的呼出一口白气对我说道:“你看明天的天气会如何” 我摇头说道:“地裂之后下了一场暴雨到现在也一直阴着天我倒是期望再下一场雨不要太大只要能够浇透土地就行” 莫顿玩笑地说道:“你是楼兰的王女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也是胡夫大巫师择定的继承人想要天气变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哑然失笑对他说道:“别胡说怎么可能即使胡夫爷爷在也不敢说驱使上天” 莫顿神秘的对我说道:“上天选择了你你还不知道吗” ------------ 98.胡旋舞 夜色已经笼罩了大地西域的晚上非常寒冷尤其是冬天在这样的气候下攻城显然也是非常艰苦的如果不是刀子架在脖子上谁愿意离开温暖的火堆和暖和的被窝里來残杀自己的族人 城墙上和城墙下都还有士兵拿着火把巡逻不当值的人却已经进入了梦乡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活过明天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战可是如果不战自己就要被杀想要活着就只能去杀死对手能够多睡一会也是好的养足了精神奋力杀敌不求能立战功起码也要保住性命 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城头上突然响起了喧闹声城下的士兵担心城里有人突袭在上司的喝令下立即都爬了起來钻出了帐篷外 城墙上一片敲锣打鼓的声音我的两旁站满士兵整齐的喊着号子拍着手鼓声音响彻了半边天空 城门上方一个巨大的火堆照亮了半边天空熊熊的篝火围着我我站在一个硕大的鼓面上这面鼓好像一个屋子那么大是专门祭祀的时候用的鼓皮是用最结实的野牛皮绷的即使在上面用力踩踏用刀砍削也绝对不会损伤 我的身后还有一长排士兵手里持着长矛不停的拄着地面有节奏的为我喝彩 我穿着一件纯白的衣裙衣衫单薄的勾勒出我纤细的腰肢披散着乌黑的长发我的额前挂着一颗硕大的绿玉那是我的族人传承下來的宝物 脱下沉重的皮袄换上中原传來的丝绸做成的衣裙确实让我的脚都冻麻了 起先我舒臂展袖邀请上天的神灵睁开眼看一看发生在楼兰深处的杀戮我的腰肢意想不到的柔软在所有人面前完成不可能的角度 哼着古老的歌谣我诚心的向上天祈祷我的神降下一场大雪吧 楼兰的神灵啊 请庇佑您的子民 请不要再有无辜的杀戮 也不要再有流血和牺牲 楼兰的神灵啊 您在天上看着 假如您在流泪请您降下大雪 封住这片死亡的土地阻止即将发生的惨剧 请赐予生命和奇迹请赐予我力量和祝福 我的双足在鼓面上不停的点击着由缓而急由慢而快 我的双手始终祈求的伸向天空虔诚执着不弃不退 好久沒跳胡旋舞了 随着鼓声越來越急促我的祈祷也越來越大声身不由己的我的舞步也越來越快速 我不停的吟诵不停的伸手邀请合掌祈祷我的脚步渐渐转疾我的衣裙渐渐飞舞成喇叭形在夜色中含苞在火焰前绽放旋转成一朵朵翩跹盛开的花朵 鼓点愈急我转的圈飞快 胡旋舞胡旋舞心应弦手应鼓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 我转的圈越來越多一旁的喝彩声越來越大 一个、十个、三十个、百來个我不记得我转了多少圈也听不到周围的喝彩声几度响起又安静我只知道我的身体越來越暖和只觉得我的身体里越來越有力量夜色中的寒风已经对我沒有任何威慑我的身体里充满了激情和热血 我觉得我的浑身都充满了热量我还可以转还可以一直不停的转下去 莫顿说 我是楼兰的王女是胡夫大巫师的传承人只要我祈祷祈祷上天降下奇迹降下飞雪巴格的士兵就会被神迹所震服他们会认为我是楼兰神灵指定的巫女会认为胜利属于我这边到那时巴格的手下会不战自退巴格也无法在楼兰立足 如果真的能像莫顿所说的就算要我一直跳到精疲力竭我也心甘情愿只要楼兰人不再枉自空流一滴血只要楼兰不再白白的失去一条生命 如果能够做到我当然情愿 我一遍又一遍的吟诵一遍又一遍重复的祈祷 楼兰的神灵啊 请庇佑您的子民 请不要再有无辜的杀戮 也不要再有流血和牺牲 楼兰的神灵啊 您在天上看着 假如您在流泪请您降下大雪 封住这片死亡的土地阻止即将发生的惨剧 请赐予生命和奇迹请赐予我力量和祝福 我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我也不知道我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知道不停的旋转只知道不停的祈祷 我的周围好像开满一朵一朵的鲜花它们在我周围怒放旋转落下 这一朵朵洁白的花儿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圣洁它们好像一个个真诚的祝福祝福楼兰人不再被战乱所困扰不再忍饥受冻不再哭泣分离 我觉得自己要飞了我觉得自己好像沒有了双脚我的双手就是我的翅膀我已经飞舞在空中我看到了神迹神灵终于听到了我的呼唤降下了鹅毛大雪热泪情不自禁的从我眼中落下周围一片欢呼声整座米兰城都好像轰动了起來整片大地也仿佛在颤抖、在呼喊 我、终于停住了我、匍匐在鼓面冰凉的雪花轻盈的落在我的脸上、手上、和脚上它那么温柔好像姆妈的抚摸好像姆妈的怀抱 全身的力量都快速的消失可是我很高兴因为我清晰的看到雪花降落一片两片晶莹洁白 城墙和大地上已经覆上了薄薄一层积雪可是不够、远远不够我知道到了明天早上积雪会更厚城墙到时候也会结冰巴格的攻击在这么大的冰雪面前对我们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我的心落到了实处我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再度醒來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白昼白得亮眼白得让人从心里忍不住想欢呼 “王女醒了”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女欢呼起來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 “你是谁莫顿殿下呢胡不脱呢”我连忙坐了起來就要下床 少女连忙拿着厚厚的皮袄帮我穿戴一边对我说道:“我叫做拉姆胡不脱是我哥哥他命令我照顾好王女的这里是我家” “你家”我感到意外连忙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巴格还带着人攻打米兰城吗” ------------ 99.一招错 请使用访问本站。 拉姆对我说道:“哥哥和莫顿殿下都出城追叛军去了.” 我一听大喜.连忙问:“怎么回事.阿尔泰來了吗.他來得真快.” 拉姆摇头说道:“阿尔泰王子沒有回來啊.是巴格主动退兵的.” 巴格主动退兵.这件事倒是我意料之外的. 我立即出门.外面院子里.围墙上果然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白茫茫一片.一脚踩一个窝.拉姆连声叫我.又给我牵了一匹马.我翻身上了马.道了声谢.一路骑到城门口. 雪仍然不停的下着.好像搓绒扯絮一般.纷纷扬扬.一路上.我观察到.日常的生活已经恢复了.商铺都开了门.街上除了士兵.还有普通的行人.昨天还是死亡笼罩的米兰城.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绝望和惶恐.今天大家的脸上却都是笑容和轻松. 我一到城门.所有的人立即都手抚胸口.不顾地上的积雪和泥泞.屈下一腿向我行跪.齐声对我喊道:“参见王女.”从他们一个个的眼神里.我能看出.一股狂热的崇拜和由衷的信任. “快起來.快起來.”我连忙问他们.现在情况怎样了. 一大群人都围过來.七嘴八舌告诉我.从他们的话里.我得知了事情的來由. 在我向天祈祷之后.终于落下了大雪.雪花纷飞.也有无数的敌兵看到了城墙上我的祷告.他们为此心里感到非常恐惑.并且由此认为.既然神灵是站在我一边的.自然胜利也就属于我这一边.他们为什么还要做出无谓的牺牲和流血呢.况且.和神灵作对.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天亮的时候.他们其中一些为首的人私下底经过商量.一致决定捉了巴格交给我处置.可是巴格的防备心非常高.沒等他们动手.反而遭到了巴格心腹的毒手. 巴格的心腹虽然下手狠辣.但是还是不小心惊动了其他人.霎时间.整座军营都乱了. 低等的士兵早就受够了那些拿着刀子在后面逼着他们上战场的上司.天降大雪.本來很平常.可是发生在我祈祷之时降下的大雪.不由他们不感到惶恐. 在他们眼里.身份尊贵的王女向上天祈祷并且这么快的得到了回应.我就一定会是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既然我是上天择定的.那么关于阿尔泰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他们怎么还能一个叛徒卖命. 巴格的人再狠.毕竟沒有他们人多.大家一拥而上.杀了巴格.兴许就能得到王子的原谅. 巴格的军营混乱起來.城墙上的莫顿和胡不脱听到消息后.精神也为之一振.立即组织了人马出城.企图擒住巴格.到现在还沒回來. 听到这个消息.我高兴极了.却又感到担心. 据我想來.巴格一定会回到楼兰.因为萨哈和雅茹姑姑还在楼兰.如果他铤而走险.以萨哈來要挟我们.那就很棘手了. “他们走了多久.”我看了看天色.因为还在下着雪.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一个小头目说道:“天刚亮的时候.看到下面阵营里闹翻了.莫顿殿下和胡不脱大人就带着人追出去了.到现在还沒回.有半天时间了.” 看了看城墙下凌乱的痕迹.帐篷东倒西歪.兵器也丢的七零八落.还有一些士兵的尸体.都堆积在一起.旁边还挖了一个大坑.很明显.一会儿这些尸体都会被掩埋在这个大坑里. 看到我的眼光停留在这些尸体上.小头目连忙对我解释:“不是我们杀的.他们自己人杀自己人.都杀红了眼.怎么也叫不住了.” “嗯.我知道.不怪你们.”我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发了一会儿呆. 返回城里的时候.刚才那个小头目又匆匆向我跑來.脸上很着急的样子:“王女.那些月氏人跑了.” 康忸密居然在这个时候跑了.巴格的人一直沒进城.他是怎么跑脱的. 我急忙赶到关押康忸密的地方查看.看守的四个人都已经被一刀割断了喉咙.血已经凝固.已经死去多时.是今天换班的看守发现的.关押康忸密的屋子空空的.就连他的那几个手下也一并不见.地上扔着几根割断的绳子.很明显.康忸密是被人救走的. 严守城门.搜查城内.这些都是眼下要去做的事情.可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除了巴格.还会有谁來救康忸密. 难道是安多. 大雪仍然飘飞.洁白的雪地上留着几行足迹.我带着小头目.一共五人.沿着脚印追循.越走越奇怪. 脚印不是通向城外的.反而是通向王宫. 我有种不好的预兆.急忙加快了脚步追过去. 因为这几天一直忙于守城.王宫里.甚至城里.都抽去了主要的兵力.王宫里剩下的守卫自然也就沒有那么严密. 宫门处只有两个守卫.此刻也不知去了哪里.我向北疾行.还沒走近就看到打开的两扇殿门.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转身吩咐小头目他们原地等待.不要跟上我.然后一个人进了殿中. 地上还残留着带着积雪的脚印.纷杂的往殿后延伸. 我的心下沉.沉到无可再沉. 突然.我急速回头.命令小头目等人跟我一起上马.一路疾行赶往城外. 这几天.我们一直和巴格对峙.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城门的防守上.因而疏忽了王宫. 我以为这个地道只有我和若耶知道.但是沒有想到若耶居然告诉了安多. 安多一定在巴格攻打我们的时候.就从地道潜入了城内.一直打探康忸密的消息.然后趁着今天早上.巴格败退.大家的精神都放松的时候.杀死了看守.救出了康忸密. 好一个安多.还真是小觑了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可我更想见到若耶.我要质问她.为什么要把我们楼兰的秘密告诉一个外族人. 出了城门.我一马当先.跑得飞快.向地道出口的那个土丘方向跑去. 远远的我就看见十几骑健马飞快的奔驰向远方.我拼命的追上去.他们发现了我.其中一人缓下了马程.似乎想停下來.旁边一人猛的一抽鞭子.两匹马儿加速的往前奔驰. 我看清楚了.是安多和康忸密.他们逃了.逃回自己的故乡.我怎么也追不上他们了. ------------ 100.失圣物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康忸密跑了.相反我的心里却感到一阵轻松.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一个烧毁我们楼兰王陵的人.应该将他用火烧死.怎么还能够对他心存怜悯. 我回到土丘处.命令小头目立即找人來填了这个地道.不能再留着这个出口.否则真是祸患无穷.幸亏安多沒有告诉巴格.我应该感到庆幸. 将马丢给他们.我下了地道.最后再走一遍.墙上绚丽的壁画.一幅幅在我眼前延伸.我好像回到了幼年时.和若耶一起寻宝的日子.天真的我们那时以为地道里一定藏着很多宝贝.却沒想到只是一副又一副从未见过的图画. 墙上镶嵌的夜明珠闪闪发亮.照亮了幽黑的地道. 这些连贯的图画好像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英雄带着自己的族人逃离被奴隶的命运.跋山涉水创立自己家园的故事. 我走到洞口.又回望了一眼.我不但要封了城外的入口.就连这里的入口我也要封掉.这样才会安全保险. 突然.我的目光留在墙上的一个壁龛里.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沒有.原本.那里应该有一样东西的. 我的心在颤抖.我终于明白我害怕什么了.摩西教在我们楼兰有很久了.这个地道分明是属于摩西教的.里面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而我.明明看见它好几次.却沒有重视它. 就在前天.我看到它的时候还沒注意到它. 一定是安多或者康忸密拿走了它.楼兰王陵被烧毁.安多和康忸密为什么而來.这下终于明白了.可惜我明白得太晚.太晚. 抬起头.我对天发誓.在我手上失去的.我一定要将它夺回來. 等到天黑.我也沒看到莫顿和胡不脱回來.却有报信的士兵赶了回來.送來的消息却让我非常高兴. 送信人说.莫顿和胡不脱一直紧咬住巴格.终于在半路上拦住了他.沒有想到.拦住的竟然是巴格的手下假扮的.真正的巴格早已经乔装打扮.跑了. 莫顿和胡不脱担心巴格潜回楼兰.又连忙赶回楼兰城.却发现巴格并沒有逃回楼兰. 送信人对我说:“王女.莫顿大人说.王子沒有回來之前.请您暂回楼兰主持大局.” 我听了非常高兴.能够在阿尔泰回來之前赶走巴格.总比我们借用汉人的军队要好的多. 我找到可糜腊叔叔.立即又召集了一百名人手.护送我回到楼兰. 下了一天的雪终于止住了.茫茫天地间.一片洁白无瑕.又有谁知道积雪下埋着多少人的性命. 楼兰城遥遥在望.我仰起头.热泪从眼中溅落.我的楼兰.我回來了. 这一次回來.不会再有兵戈.不会再有灾难.楼兰的子民.也不会再因为阴谋而流血牺牲. 莫顿在城门处等着我.他带着自信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对我的赞赏. 我走近他.他在马上夸张的对我行了个礼.低声笑着对我说道:“尊贵的王女.请吧.” 所有的人也都跪在地上.无论楼兰人还是米兰人.无论城上还是城下.黑压压的一大片.对我匍匐行礼.发出由衷的赞美声. 我惊异的用眼神询问莫顿. 他低声地对我说道:“你昨夜向神灵的祈祷已经传得比风还要快.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你是上天指定的神女.我要恭喜你.你现在在楼兰的地位会比阿尔泰还要高.无人能比.将來.说不定还会延伸到整个西域.乃至、我们匈奴.”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皱眉不解.这场将我捧作神女的戏是莫顿一手促成.是他见识丰富.由天象得知即将落雪.为我设下祈雪的局來针对巴格.为什么他此刻会提到匈奴. 莫顿带着自得的笑容:“不.你心里比谁都明白.玛奇朵.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嫁给我吗.嫁给我.你需要我的英勇.我也会是你们楼兰坚实的后盾.难道这些日子我证明的还不够吗.” 我默然.的确.莫顿帮了我的大忙.如果不是他.也许我会被康忸密算计.也许阿尔泰已经被巴格杀害.而楼兰.将成为巴格父子的囊中之物. “对了.巴拉克呢.”我突然想起巴拉克.他是巴格的父亲.陷害阿尔泰.谋害萨哈他也一定有份. “巴拉克已经被胡不脱抓住了.你们楼兰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太多.你去问胡不脱吧.” “我还是先回王宫吧.看看萨哈.还有雅茹姑姑和若羌.” 我随着莫顿回到楼兰的王宫.雅茹姑姑和若羌之前一直被巴格的人马软禁.她们和萨哈都被关在一个宫殿里.由巴拉克的人看守. 巴格兵败的消息传回城内.巴拉克急忙赶到王宫.想先一步控制他们.米约克此时召集了之前联系的人手.拦住了巴拉克.而看守萨哈的士兵也主动顿时分成两派.一派要将她们交给巴拉克.另一派则力保她们.两派人激烈的打斗起來.关键的时候.胡不脱和莫顿赶來.巴拉克连同手下一起就擒. 再一次看见萨哈和若羌.我高兴极了.就连雅茹姑姑.都觉得非常亲热. 哈苏停了萨哈的药.萨哈反而清醒过來.不再昏睡.他瘦了许多.从前饱满的双颊深深地凹陷了下來. 雅茹姑姑在一旁愤愤不平的咒骂着巴拉克:“良心被狗吃了的家伙.居然下这样的毒手.这楼兰城里.除了王族.就是他家的地位最显赫了.他还贪心妄想.幸亏及时发现.要不然等到若羌嫁给了他.那才是晚了.阿尔泰真是有眼无珠.当初还一力促成他和若羌.差点就要害了若羌一辈子.” 我无言以对.的确.阿尔泰沒想到巴格会是这样的狼子野心.可是.当阿尔泰遭到人陷害的时候.为什么雅茹姑姑又站在巴拉克的那一边.坚决给阿尔泰冠上通 .奸的罪名.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审问巴拉克.要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得到萨哈的同意.我授命胡不脱为王宫的侍卫长.搜查巴拉克的宅院.追查巴拉克有无同谋. 第二天.胡不脱就向我报告.在巴拉克的宅院里找到了塔克丽. ------------ 1.塔克丽 找到塔克丽的时候据说她是被关押在地牢里的这个消息让我非常吃惊我原以为塔克丽作为巴格的同谋至少巴格应该好好对待她怎么反而把她当做犯人一样看待呢 当着雅茹姑姑和若羌、萨哈的面我命令他们将塔克丽带到萨哈的寝殿中让他们知道真正的真相还阿尔泰以清白 短短的时间塔克丽就憔悴瘦削只有肚子惊心的凸显 从前的塔克丽眼睛里闪烁着骄傲是那样的美丽自信如今这些已经不翼而飞明亮的眼神变得黯淡她低垂着眉眼跪在我们面前一一请安似乎对自己的未來漠不关心 雅茹姑姑按捺不住抢先质问:“塔克丽你知罪吗你串通巴拉克父子陷害王子阿尔泰对萨哈下毒巴格父子妄想夺取王位楼兰之乱死了这么多人你是罪魁祸首” 塔克丽沒有说话对雅茹姑姑的话置若未闻 我看着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塔克丽心里也对她感到极度的失望我开口说道:“塔克丽萨哈和阿尔泰有什么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背叛他们你和巴格私通居然把罪名安在阿尔泰的身上造成萨哈和阿尔泰的误会差一点阿尔泰就要死在巴格的手上巴格还对萨哈下毒萨哈平日里对你宠爱有加情愿冷落其他妃子你为什么不知足阿尔泰平日也尊重你就算匈奴人杀了你的全家可这笔账也不应该算到他们头上你还有心吗我们楼兰人沒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塔克丽突然抬起头來眼神倔强的盯着我说道:“我沒有对不起萨哈我只是对不起阿尔泰可我也沒有想到巴格会对阿尔泰那样做我和巴格之间清清白白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萨哈的” 塔克丽的话让我们大吃一惊萨哈的呼吸也急促起來眼睛紧张的盯着塔克丽 雅茹姑姑拔尖了声音骂道:“你骗谁啊鬼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如果是萨哈的为什么你还和巴拉克父子搅在一起” “因为他们答应了我要帮我报仇”塔克丽死死的盯着我和萨哈慢慢说道:“玛奇朵我答应过你我要对付匈奴人我做到了可你做到了吗虽然我沒有成功那条蛇被发现了可是至少我做出努力你呢你只顾着和匈奴人弹琴说爱你忘了和我的承诺” 塔克丽的话实在让我无言以对的确当初我是很讨厌匈奴人的可是现在我怎么还能说出我讨厌他们的话吗莫顿帮了我那么多次我还能大声说出我讨厌匈奴人 她仰起头从前骄傲的塔克丽又回來了她轻蔑的看了我们一圈冷笑着指责我们:“匈奴的两个王子一个将要娶玛奇朵另一个将要娶米蕾娜这就是你们对匈奴人的态度巴格答应我如果是他做了楼兰王他会联合乌孙和月氏一起攻打匈奴”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所以我只有对不起阿尔泰可我沒想到巴格会杀害阿尔泰我故意让王上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巴格的故意引阿尔泰上钩在众人面前我故意诬陷阿尔泰说他和我之间有奸情那天晚上巴格带着我们出來阿尔泰质问我为什么要诬陷他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是我对不住阿尔泰可是阿尔泰拉着巴格说要去萨哈面前说清楚我沒想到巴格会一剑刺伤阿尔泰巴格的手下也要杀了阿尔泰是我我拦住巴格求他放过阿尔泰否则我就会宣布他们父子的阴谋阿尔泰趁着这机会逃了出去可是巴格还是捉住了我囚禁我他怕我破坏了他的大计耽误了他的事情其实我怎么会那么做呢我只不过是吓吓他我只不过是希望留下阿尔泰一条命” 我冷笑着说道:“你太天真巴格和阿尔泰从小一起长大他既然背叛阿尔泰又怎么会留下他的命要不是因为安多想拿阿尔泰要挟若耶阿尔泰早就死了至于你我想巴格一旦登上王位你也活不了他也不会留下你的性命的” 回到楼兰我还來不及对雅茹姑姑说出若耶的事情此刻雅茹姑姑听了我的话尖叫起來:“玛奇朵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耶呢我的孩子难道她不在米兰城里吗” 我无言只有望着若羌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若羌希望通过她告诉雅茹姑姑那样情况会好一些 若羌这时低声说道:“母后有件事我还來不及对您说若耶被安多带走了安多不是乌孙王族的王子他是真正的乌孙王前几年乌孙來人向我提亲后來被我拒绝这次可能是他故意隐瞒身份过來的” 雅茹姑姑怒道:“那他带走若耶干什么要带也是带走你啊我本來就是想让你嫁给他的” 我听着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道:“安多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若耶他从前就认识若耶他以为若耶就是若羌这次他亲自过來才认出了若耶趁着巴格对阿尔泰下手就趁机扣住了阿尔泰还逼阿尔泰悔婚因为他要娶若耶” 跪在地上的塔克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疯狂极了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说道:“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我不解的看着她心里觉得塔克丽也很可怜她大概是要疯了心里那么重的仇恨背负了那么深的恨意换了谁都要发疯 萨哈在一旁一直沒出声此刻终于忍不住了出声制止她:“塔克丽我知道我年纪大了你这么年轻还要陪着我是我欠你太多我对不住你你也不要担心我不会难为你的” 塔克丽一边笑着一边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是怕这个实在是太好笑了你们知道巴格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巴拉克是为了王位可巴格绝不是为了王位他是为了若耶姑娘啊” 塔克丽的话让我们大吃一惊巴格居然是为了若耶怎么可能 ------------ 2.然诺重 塔克丽继续说道:“我沒有进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件事巴格一直偷偷喜欢若耶如果不是因为若耶和阿尔泰有婚约巴格早就想对若耶表达了巴格自己也很痛苦所以和我交往想通过我忘记若耶可是不久我们全家就被匈奴人杀死是巴格建议我入宫他对我说他忘不了若耶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给别人从那时大概他就存了要取阿尔泰代之的心思可是沒想到居然被乌孙王抢了若耶去太好笑了” 塔克丽的话让我们太震惊了谁也沒想到巴格会对若耶存了那样的心思回想往日巴格对若耶有意无意的默默凝望我突然发觉我真是太大意了我居然还一直以为巴格喜欢米蕾娜 雅茹姑姑更愤怒了:“这个家伙我差一点就要把若羌嫁给他” 塔克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也不耽误他娶若耶啊阿尔泰不想让若羌嫁给外族人以为巴格会很愿意娶若羌巴格假意和阿尔泰周旋又偷偷和月氏、乌孙、匈奴人结盟抓住这个机会可他沒想到乌孙和月氏居然扣住阿尔泰不放真是机关算尽被别人算计了一场” 沒想到塔克丽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我皱了皱眉问塔克丽:“巴格和匈奴人结盟他和哪个匈奴人结盟什么协议” 塔克丽哼了一声说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个匈奴的二殿下那答脱巴格可不敢找莫顿莫顿一心想要娶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支持他的” 听了塔克丽的话我有点放心又不解的问:“巴格和那答脱达成什么协议” 塔克丽懒懒的讥讽道:“别看那答脱长得蠢其实一点儿也不蠢他要巴格趁着这个机会杀掉莫顿那答脱就帮助巴格上位见不到莫顿人头那答脱也不会出手那答脱的算盘打得倒是好所以玛奇朵别以为那男人是帮了你他是帮了自己他娶你也不过是因为你是楼兰的王女” 塔克丽对莫顿的讥嘲使我忍不住开口:“是啊我很庆幸我是楼兰的王女至少莫顿这次帮了我的大忙倒是你你千辛万苦帮助巴格到头來他还是和那答脱达成协议看來只要他登上王位也不会替你报仇的”我站起身怜悯的看着塔克丽说道:“你醒醒吧即使对匈奴人有仇恨也不能背叛楼兰你帮助巴格为楼兰带來了多少灾难这段日子死了多少楼兰人和米兰人这都是你和巴格作的孽” 说完这话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楼兰的王宫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地裂过后的殿堂因为萨哈病重巴拉克夺权一直耽搁直到我们回來才开始修缮 我出了王宫來到莫顿住的驿馆 莫顿不在他的房里辛格勒告诉我莫顿在马厩里他的大黑马受了伤追巴格的时候一箭射中了马肚子莫顿在照料它 大黑马受了伤难怪上次在城门我沒看到它对于匈奴人來说马儿就是他们的好兄弟莫顿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我來到后院的马厩大黑马躺在草丛里莫顿盘膝坐在它的旁边大黑马的肚子上已经被包扎好它睁着眼睛温顺的伸出舌头舔着莫顿的手掌 听到声音莫顿回过头來看我对我露出淡淡的笑容 我看了看四周问他:“你的大宛宝马呢” 莫顿淡然道:“在隔壁的马厩里”他用手一下一下抚着大黑马看得出他对大黑马有很深的感情 我也盘膝在他的对面坐下鼓起勇气对莫顿说道:“莫顿我答应嫁给你可是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他看了我一眼也不问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不问我什么条件” 他也不看我从旁边的马槽里抓出一把豆子伸到大黑马的嘴边继续喂着大黑马嘴里说道:“不管你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你的条件无非是为了保护你的亲人或者楼兰这些我都可以承诺你” 我沮丧极了还以为莫顿要和我讨价还价沒想到我一开口他全都答应了亏我在來的路上还想了老半天 我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你会答应得这么快都不考虑一下难道你沒有想过吞并我们楼兰” 他好笑的扬眉问道;“有什么好考虑的娶了你楼兰王就会是我的亲人我自然要保护我的亲人至于说到野心你不要生气小小的楼兰还满足不了我的胃口我的目标可不在我的家门口” 我好奇的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的目标吗” 他看了我一眼非常豪迈的用手划了一个大圈:“整个北方乃至天下都将会是我的囊中之物我的牛羊要遍布每一寸土地我的臣民要包括每一个异族从太阳升起到落下的地方从春天走到冬天都将会是我匈奴王莫顿的地盘” 我不屑的瞪了他一眼扁了扁嘴说道:“做梦呢” 他一笑反而信心满满的说:“只要你嫁给了我你会看到这一天的” 我沒有再说话对于一个男人來说有这样的野心是件好事关键就看他有沒有能力去做到这件事 我们默默无言的相对坐着我看着他细心的照料大黑马突然想到我的小花马想到了夏克娜和阿鲁 回到王宫我命令胡不脱帮我去找回夏克娜和阿鲁若羌又跑來找我 若羌告诉我萨哈原谅了塔克丽让塔克丽留在宫中生下孩子 若羌说雅茹姑姑对这件事很生气一个劲的埋怨萨哈老糊涂了雅茹姑姑对若耶的事情也很生气要派信使去乌孙想讨回若耶 我感到很无奈在我们楼兰自己的地盘上安多都要带走若耶又怎么可能送回若耶 我突然想起米兰宫里地道口失窃的东西决心和若羌去见雅茹姑姑看雅茹姑姑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 ------------ 3.代妹嫁 请使用访问本站。 雅茹姑姑听了我的叙述.面沉如水.好半晌 .才叹气道:“这应该是摩西教的圣杯.我以为只存在于传说中.看來真有其物啊.” 我和若羌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雅茹姑姑又叹气道:“已经是很古老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你们提起.我都要差点忘记了.你们应该知道.我们是从遥远的葱岭迁移过來的.当初是受了摩西教的圣人指点.圣杯其实是我们的祖先偷拿过來的教中圣物.……大概觉得是耻辱吧.偷拿了圣杯的祖先就将它一直藏在那里.希望能为后人带來福祗……” 这么说來.圣杯也不属于我们楼兰. “可是安多和康忸密为什么要偷拿圣杯呢.”我不禁提出了我的怀疑. 雅茹姑姑严肃的说道:“圣杯有可能落入康忸密手里.康忸密得圣杯.安多得若耶.这大概是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的.不过月氏人信佛陀.他们为什么会对圣杯感兴趣呢.又怎么知道米兰城里有摩西教的圣杯了.这可真奇怪啊.这件事得好好问问巴拉克.” 巴拉克已经被捉住了.由胡不脱派人看管.雅茹姑姑大概也不会再念着往日的情谊了. 雅茹姑姑又说:“传说.圣杯也可以洗清罪孽.只要割破自己的手腕.让圣杯中盛满自己的血.再大的罪孽也能洗清.” 若羌不解的说:“难道月氏有人需要洗清自己的罪孽.可是他们既然是信佛陀教.又怎么会相信摩西教的圣物.” 雅茹姑姑摇头说道:“不清楚.无论如何.虽然月氏离我们非常遥远.楼兰又远远比不上月氏.但是圣杯.无论如何我们也得想尽办法讨回來.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终其我们一生.乃至下一代.也得讨回來.” 在萨哈和雅茹姑姑的商议下.第二天宣布.由米哈奴暂代巴拉克的司农职位.米约克因为在巴拉克逼宫的时候带人拦住了巴拉克.保护了萨哈和雅茹姑姑.因此授予他楼兰都尉一职.相当于从前巴格的职位.而胡不脱因为在此战中建有功劳.也授职米兰城的都尉一职.仅次于可糜腊叔叔之下. 到了中午的时候.收到消息.说阿尔泰跟随汉人的大军已经在回來的路上. 汉人这次派了五千人马先护送阿尔泰回來.据说后面还有2万多人马.一共三万人马跟随阿尔泰來平叛. 这样的消息对于我们來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有了这三万人马.至少应该可以帮我们去乌孙追回若耶吧.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高兴极了.可是莫顿却当场给我泼了冷水:“别高兴得太早.这三万人马的吃喝可都是该你们楼兰负责.” 我当即回答:“负责就负责.只要能打败乌孙.抢回若耶.都不是问題.” 第二天一大早.阿尔泰就和汉人的军队回來了. 再次见到阿尔泰.我高兴极了.不过阿尔泰得知巴格已经逃走.巴拉克已经被抓.似乎有点失望. 他苦笑着说道:“路上的时候.我很高兴.我满以为可以打败巴格.” 我安慰阿尔泰:“你还是可以打败巴格啊.巴格一定随着安多和康忸密一起跑了.你带着汉人的兵马去.追到他们.捉回巴格.带回若耶.” 阿尔泰摇头对我说道:“不.玛奇朵.你错了.你想得太简单.” 他说的和莫顿的话一样:“三万汉人兵马.深入西域.且不说他们愿不愿意为了我跑这一趟.单只是这三万人马的粮草.每日消耗的都很多.还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我们楼兰刚经过了一场地裂.耗不起.” 我目瞪口呆.失望的看着阿尔泰:“难道.你不打算救若耶呢.” 阿尔泰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会和雅茹姑姑商量的.” 看着阿尔泰的身影消失在城下.我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站在城楼上.再看城外驻扎汉人的军营.一座连着一座.足足有数百座营帐.连绵数里之远. 那些汉人都已经歇在城外.聚在一起大声调笑着.笑声一直传到了城楼上. 我突然觉得一阵害怕.如果这些汉人來攻打我们楼兰.相信我们也是禁不住他们的攻击的. 楼兰太弱了.我再一次感到我们楼兰实在太弱了. 据我所知.月氏和乌孙的土地远远比我们辽阔.人数也远远多于我们.如果阿尔泰真的带着人马去打仗.除了汉人的兵马.也会带一部分我们楼兰的兵马.可是.刚刚经过巴格和巴拉克反叛的楼兰.还能再召集这么多的人马吗. 阿尔泰考虑的是对的.莫顿也早就看到了结果.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了.我再一次觉得.自己实在想得过于简单. 阿尔泰进城的第二天.楼兰邀请了汉人的将领进城宴饮. 参与宴会的除了我们楼兰王室的重要成员和汉人将领.还请來了莫顿作陪. 不过莫顿事先和我们要求.不要说出他匈奴王子的身份. 一盘盘烤熟的牛羊肉送了上來.汉人的将领吃得高兴极了.其中一个官就嚷着要看我们楼兰的歌舞. 阿尔泰又拍了拍掌.就有专门的舞姬旋转着裙摆舞了上來. 一曲终了.在阿尔泰的示意下.这些舞姬都坐到了汉人将领的身边.一个个劝酒调笑.场面热闹极了. 看到这里.我和若羌使了个眼色.悄悄的退下. 我和若羌一起走在楼兰的梅林里.谁也不说话.我想起了从前. 梅林的梅花依旧.可是却不见若耶.当初在梅林里的五人.塔克丽虽然幽禁.好歹可以平安的生下孩子.而若耶.却流落异乡.可怜的若耶.安多既然用尽了心思抢了她.希望他能对她好一点. 还有巴格.费尽了心思.到头來落一场空.而最无辜的阿尔泰.却不得不选择放弃若耶. 这时.若羌突然对我说道:“玛奇朵.母后和萨哈商量.要我嫁给阿尔泰.” 若羌的话太令我惊讶了.若耶不在了.雅茹姑姑和萨哈居然会要若羌嫁给阿尔泰.这太荒谬了.若耶知道了会怎么想.若羌和阿尔泰又该如何面对. ------------ 4.别楼兰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若羌的嘴角带着几分苦笑.眼神悠悠的看着远方.对我说:“母后说.若耶是回不來了.楼兰的王后不能让给不相干的女人.楼兰城里也找不到身份尊贵的血统.所以也只有我.” 她说这一切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和她无关.可我分明感觉到了她心里的无奈. 兜兜转转了一个大圈.到头來却是阿尔泰和若羌.老天爷可真会捉弄人. 若羌又肃重的说:“我听说.母后和萨哈还商量.想向汉人的皇帝求亲.请他们选出一位公主嫁到我们楼兰來.所以.为了楼兰.阿尔泰也必须娶我.” 若羌的话再一次让我觉得楼兰的弱小.不只是我觉得.大概阿尔泰、萨哈、雅茹姑姑都会有此感觉了吧. 阿尔泰娶了若羌.再娶一位汉人公主.而我.嫁给匈奴的莫顿.这样的话.楼兰就巧妙的和两大最强的势力牵扯上了.想來.以后对付月氏和乌孙也会轻松许多. 我该怎么去看待萨哈和雅茹姑姑.在他们巧妙的策划下.我和若羌都成为了楼兰的棋子.而这一切.我们却不能有任何异议. 一个月以后 长长的车队跋涉在荒芜的沙漠里.前面是一匹匹油光水滑的高头大马.马上的骑士威风凛凛. 车队的中间.是十数辆马车.以及数十头驮着沉重货物的骆驼.我和阿鲁、夏克娜正坐在第一辆马车里. 推开车窗.我伸出头向外看.莫顿骑着马在我旁边.看到我伸出头去.他笑着弯腰凑在我的窗户前问道:“怎么.觉得闷了吗.” 我含笑摇摇头.又望向了后面.后面的骆驼里.还有我心爱的卡米尔.他们身上驮着的都是我的嫁妆. 莫顿又对我说:“前面不远就是汉人的阳关.今天我们在那里歇一晚.过了这里就是我们匈奴的地域了.” 萨哈对我很好.汉地的丝绸.黄金;于阗和大宛传來的美玉和珠宝;遥远的大秦传來的各种奇珍异宝.都林林总总的给我装了十数辆马车. 在阿尔泰和若羌的婚礼举行完毕后.我也随着莫顿离开楼兰.去往匈奴. 幸好.在离开楼兰前.若耶托人辗转送來口信.她在乌孙嫁给了安多.告诉我们一切都很好.勿挂念. 我想.安多费尽心思得到若耶.应该会对若耶很好的吧.想到此.我又看着莫顿.这个男人.将是我要嫁的男人.但愿他不会让我失望. 前面的城关遥遥在望.进了城门.就是汉人的辖地了. 汉人的城墙比我们楼兰的更高大坚实.城墙上的哨兵也更多.城墙上方有很大的两个字..阳关.车队在城门停下.接受守城将领的盘查.莫顿示意辛格勒上前应付. 城墙里外都非常热闹.这里汉人多.仔细分辨.身上的衣着和发髻明显的不同于我们西域.面貌也与我们大相径庭. 此地的汉人身材也很魁梧高大.听说再向南走.那里的汉人个子要小巧一些.五官也更秀气精致. 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要进城的. 阿鲁头一次出远门.高兴极了.不停的往外看.夏克娜也笑吟吟的在一旁看着阿鲁. 阿鲁乐滋滋的说:“哈利姆是傻子.居然要留在楼兰.我们这一路上.出楼兰.过汉地.再进匈奴.沒有他说的那样荒凉啊.” 我对阿鲁说:“那是骑快马走捷径.莫顿殿下來的时候就是走的那条路.我们这一路上带了这么多东西.走那条路不方便.再说了.哈利姆跟着我去匈奴不合适.留在楼兰更恰当.他是我们可以信赖的人.阿尔泰也需要他.” 随着城门口的搜查.马车一辆辆的往前移动.到了我们面前. “把门打开.让我们检查.” 外面传來了辛格勒的声音:“这是我们匈奴殿下的女人.不许放肆.” 又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这里面是什么人啊.让我们看看都不行.” 还沒说完.车门就打开了.一个汉人将领的头伸了进來.看到里面坐着的我们.呆了一下.张开嘴.直愣愣的看着我.我厌恶的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只听“蓬”地一声.莫顿伸手关上了我的车门.对那汉人将领说道:“看完了沒有.”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我和阿鲁、夏克娜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人在外面赔笑说道:“看完了.看完了.哎呀.艳福不浅啊.” 辛格勒立即呵斥了一声:“说什么了.小心你的舌头.” “切.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啊.就算是楼兰的王子、匈奴的单于见了我们将军.还不是要俯首称臣.你们又算什么.” “是吗.看你衣着打扮.你也只是个小校而已.说大话也要有限度.否则的话恐怕会为你带來灾祸的.”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莫顿的脸上一定充满了讥讽. “埕”地一声.我听到拔刀出鞘的声音.我急忙打开车门.看到那名小校恼羞成怒的拔出刀架在了莫顿的脖子上. “刷”的一声.辛格勒和古那奇等人也都拔刀出鞘.和对方互不相让. 我紧张极了.毕竟这是汉人的地盘. “住手.”一个汉人将领从城头上喊了一声.然后飞快的下來. 这个人身形矫健.腰间也佩着一把长剑.后面还跟着几个亲兵一样的随从.我认得这个人.阿尔泰请來的汉人将领里.就有这个人.我记得他好像姓陆.想來这个人官位一定足够高.我的心落到实处.既然这人出來.想必认出了我们.事情应该可以得到解决. 又耽搁了一会.马车才缓缓移动.进了城.城里热闹极了.有鞋帽成衣铺、大酒楼、茶馆、包子点心铺、衣食住行.能想到的应有尽有. 车队在城里一座很大的客栈前停了下來. 辛格勒等人进去租下一间院子.车队直接从旁边的院门拐了进去. 下了车.才发现是一间非常宽敞的大院子.四四方方.屋明瓦亮. 莫顿走过來对我说:“今天在这里歇息一晚.出了这城.就到了我们匈奴的地盘了.这几天來忙着赶路.大家也沒休息好.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他穿着一件黑狐狸毛的大氅.毛色油亮水滑 我点点头.笑道:“我倒沒什么.这一路上倒是辛苦你们了.” 他嘴角一勾.带着笑意的盯着我说:“你是我的女人.照顾你自然是份内的事.” ------------ 5.韩王府 请使用访问本站。他拥着我走进屋内.屋子里热烘烘的.非常暖和.我左右张望.靠墙的地方一个大炕.屋子中间一张桌子.还有四把椅子. 阿鲁和夏克娜进进出出的.一会儿归置我的随身衣物.一会儿又拿了热水倒在铜盆里让我梳洗. 门被推开.客栈的伙计提着一个大茶壶一溜小跑过來.为我们倒上两盏热茶. 那伙计大概二十几岁.非常年轻.手脚也麻利.他手里拿的茶壶非常奇怪.壶嘴老长.站在两臂外都可以轻松的倒进桌子上的茶杯里. 茶水清凉.带点红色.我喝了一口.甜甜的.带点红枣味. 我好奇的问伙计:“这茶里放了红枣吗.很好喝啊.” 伙计笑眯眯的揭开壶盖给我看:“沒什么特别的.红枣、枸杞、花生还有桂圆.再加点蜂蜜.解渴润肺.您要是喜欢自己在家也可以这样做.” 我点头赞道:“我还是第一次喝.真好喝.” 伙计听了更乐了.嘴里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物.这城里稍微家里宽松一点的都喝得起.您是哪里人啊.到哪里去.” 我笑笑.正准备答话.莫顿突然出声说道:“问这么多做什么.做好你的份内事.” 这人.板着一张脸.吓得人家伙计都不敢说话. 伙计一出去.我就埋怨莫顿:“就算你不想说话.也沒必要对一个伙计这么凶吧.” 莫顿冷笑一声说道:“你知道什么.这些客栈茶楼的伙计就是专门吃嘴皮子饭的.别看在你面前说得天花乱坠.转个身就会出去把你卖了.” 他的戒备心理也太重了吧.我暗暗撇嘴.不打算理他.转个身却为今天晚上如何休息发了愁. 自从离开楼兰.晚上住宿我都是和阿鲁、夏克娜在一起.即使我们贵为王族.出行在外.那些讲究能免则免. 而今天晚上.我是无论如何不能逃避了. “要不要沐浴.” 莫顿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想到沐浴以后……我尴尬的点了一下头. 莫顿起身.命人送水进來. 我一动不动的坐着.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王女.”阿鲁地叫唤惊醒了沉思中的我. “王女.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我來伺候王女沐浴.”阿鲁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脸色. 奇*书*网*w*w*w*.*q*i*s*u*w*a*n*g*.*c*c 我木然的起身.随着阿鲁进了内室. 内室里摆着一个硕大的木桶.白色的热气围绕着木桶. “王女是不是被吓到了.那个巴拉克.死了还要害人.做了那么多还是.烧死他算便宜了.”阿鲁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熟练的帮我解开外面的皮袄. “算了.你出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來吧.”我的话让阿鲁感到惊讶.她的眼里露出难过. 我是怎么了.既然决定嫁给他.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迟一天.早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洗去了一路上的风尘.洗清了杂乱的思绪. 我穿上了柔软的白色棉衣.走出内室.静静的坐在床边.等待着莫顿的到來.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进來.我感到奇怪.走到门口喊了一声. 阿鲁就在隔壁.听到我的呼唤.立刻答应了跑进來. 阿鲁的神情非常沮丧.我问道:“莫顿殿下在干什么.” 阿鲁答道:“在城门的时候帮我们解围的那位将军.他刚才特地來拜访殿下.莫顿殿下正在接待他们.” 汉人的消息可真快.我们刚进來.他们就來到了. 这时.莫顿从外面进來.神色肃重.似乎有话想要和我说. 我看了阿鲁一眼.她很乖巧的退下了. 我含笑问他:“听说有汉人将领过來.你怎么不去陪着他们.” 莫顿神色复杂的对我说道:“我们刚进城时.不是在城门口被拦了一下吗.多亏了那位陆将军周旋.他是阳关的守城将军.刚才他派人來想邀请我们去赴宴.” 我思索着说:“阿尔泰上次向阳关求援.虽然汉人大军并沒有帮到我们.至少他们当时出兵.就是表明了他们的态度.我们路过这里.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拜谢.是我疏忽了.” 莫顿皱眉.很不开心:“我只是感到奇怪.对方一定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去赴宴.为什么非得要让你去呢.” 我也感到很不解道:“是啊.为什么.” 莫顿若有所思.半真半假的说道:“不知道.想來楼兰的美女盛名远播.尤其又是你.楼兰的王女.更是美人中的美人.他们也只是想见见而已.” 他调侃的语气让我情不自禁脸红.啐了他一下.说道:“油嘴滑舌.” 既然客人在外面等待.我们也不好多做耽搁. 我从衣箱里挑了一件非常华丽的裙褂.此次见面.我是代表了楼兰.所以装束上.我非常郑重. 大红色的窄袖小衣裳.用金线绣满了对称重复的人偶图案.同款的红色马甲.红色的大摆长裙.黑色的皮靴筒高达小腿. 这是我们楼兰姑娘最隆重的打扮.重新梳理好两股麻花辫.戴上我的红色平顶小帽.我摇曳着裙摆出现在莫顿眼前. 他的眼中露出赞赏.这种目光使我从心里感到甜蜜.打量了我的全身.他突然皱起眉.嫌弃的伸手比划了一下我的腰肢.然后说道:“里三层外三层.又是马裤又是裙子.穿了这么多.居然还这么细.身上一定沒有二两肉.” 我一向为自己的细腰而骄傲.此时也沒有听出他话里讥讽的意思.反而沾沾自喜的说道:“是啊.阿尔泰常说我的腰好像杨柳枝一样柔软纤细.米蕾娜的腰就沒有我的细.所以胡旋舞她也比不过我.” 莫顿鄙夷的说:“难怪阿尔泰斗不过巴格.心思都用在这些地方了.再说了.好像米蕾娜那种女人在我们匈奴才吃香.像你这么瘦.将來生孩子怎么生得出來.” “你.”这人.为什么总是在嘴巴上把我贬得一钱不值. 我瞪着眼睛看了莫顿.冷静了一下.我突然笑了.对莫顿说道:“莫顿殿下.我可沒说过要为你生孩子啊.”说完这话.我就昂起头走了出去. 将军府的马车早就在院门外等候已久. 陆将军一直在外面守候着.看到我们走出來.连忙笑着迎上前來. “劳烦将军久等了.”我停住了脚步.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对他含笑颌首. 他眼中也露出异色.和刚才莫顿的目光非常相似.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沒有多看.然后说道:“沒关系.请吧.将军已经恭候二位了.” 将军.还有比他更大的将军在等待我们吗.我为他的话感到诧异.不动声色的上了马车. 莫顿和陆将军并骑而行.其他人也都尾随着我们. 马车行了一会.來到一座非常大的府门前. 这座将军的府门好像我们楼兰的王宫那么宽大.门的两旁各蹲着一个巨大的石狮子. 朱色的红漆大门.高高的额匾挂在上方.上面书写着三个大字:韩王府. ------------ 6.遇故人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韩王府. 我感到惊讶.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擢紧.我的心里模模糊糊有种预感.却说不出來是什么. 姓韩的和我很有缘啊.辜负了我姆妈的那个男人姓韩.还有韩恕和韩让两兄弟.现在我即将又要成为一位韩王府的座上客. 我有意问陆将军:“这位韩王一定驻守阳关多年了吧.” 陆将军笑了一下说道:“也不是很多年.韩王是三年前才被皇上派來驻守阳关的.”陆将军的话让我稍微放心.不是他.时间不对.那个人至少十六年前就应该在阳关了. 陆将军又不在意的说了一句:“不过.听说十几年前韩王也在这里驻守过.后來被调离.沒想到三年前又回來了.” 我的脚步顿时止住.一颗心沉入谷底.莫顿在我身旁.不解的问了我一句:“怎么了.” “沒什么.”我掩饰的笑了一下.挺直了背脊.昂起头跟随陆将军走进去. 宴客的地方是一座很宽阔的大厅.一个中年人负手站在厅门口看着我们.他穿着暗红色的长袍.面目儒雅.留着黑色长须.头发束起在脑后.阳关的风一向寒凉如刀.许多人都戴着帽子或者围着皮毛.而他却丝毫不畏惧寒冷.就那样站在风口上. 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连.好像要通过我找寻曾经的记忆. 我坦然和他对视.任他打量我.我知道.我和莎拉蒂长得非常相像.萨哈不止一次说过.看到我就好像看到了莎拉蒂. 我曾经幻想过与他相遇时的场景.也曾经想过要怎么痛斥他抛下我姆妈的懦夫行为.可是到了如今.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装作不认识他. 陆将军笑着为我们介绍.我一言不发.戴着微笑的面具跟在莫顿身后. 韩王府并沒有请很多人赴宴.只有韩王一人.而陆将军带我们來以后.也退了下去. 韩王用筷子点着桌上的菜肴向我们介绍:“这是本地有名的红枣焖鹿肉、象眼鸽蛋、清蒸鲤鱼.尝一尝.是不是和你们西域的风味别有不同啊.” 莫顿看了我一眼.筷子依然摆在我面前.见我木着脸不答话.他笑着说:“是啊.和我们匈奴的菜色也完全不一样.玛奇朵.你尝一尝.” 韩王又殷勤的点着桌子中间.那里摆着一个精致的小炉子.上面摆着一个小巧的石锅.他指着那石锅说:“这个砂锅八珍.取的文蛤、菜心、鱼圆、鱼唇、海参、虾仁、黑木耳、香菌.放在这小炉子上.配上这天气.吃得格外暖和.两位再尝尝.” 见我迟迟沒有拿起筷子.他露出了然的神色说道:“那名冒犯公主的家伙我已经罚了他一百军棍.公主不要再为此等小事介怀.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公主可以告诉本王.本王一定会为你做到.” 我望着他.犀利的讥讽他:“多谢韩王.我在楼兰.有一向宠爱我的父王.他给了我很多的疼爱.我觉得我什么都不缺.如果硬要说我有什么遗憾的.就是我的姆妈不能亲眼看到我出嫁.从我出生始.我就沒有姆妈.” 韩王的脸色一变.放下了筷子.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只是一笑.淡然说道:“公主幼年丧母.不忘孺慕之情.实在难得.” 我实在受不了他这种彬彬有礼.嘘寒问暖的虚假.放下了筷子.也不看他.对莫顿低声道:“我累了.” 莫顿抱歉的对韩王一笑.开口告辞:“对不起.一路上颠簸.玛奇朵实在太疲倦.才说出这种失礼的话.” 韩王确实大量.摆着手.依然面不改色地说道:“沒事沒事.两位身份何等尊贵.此次路经阳关.本王只是略尽地主之谊.绝无他意.两位大可以放心.” 他的话是告诉我.他也沒有与我相认的意思吗.我果然多想了.我此刻无比庆幸我冷静了一会.沒有贸然的说出口.那样.不管谁的脸上都会觉得难堪. 莫顿拥着我起身离去.韩王跟在一旁相送. 我们走出庭院.天色已黑.韩王府庭院的两排大树上早已经挂满了红红的灯笼.把整座大宅照得亮堂堂的. 塞外的寒风从北方吹來.挂着灯笼的树枝在寒风中颤抖.我的手攥紧了斗篷的两侧.只觉得骨头缝都是冷嗖嗖的. 莫顿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我.他的手温暖极了.好像火炉一样暖烘烘的. 我抬起头看他.他似乎知道我的心情不好.眼神对我鼓励的一笑. 我们默默的走出府门.莫顿转身和韩王道别. 一辆马车停在了府门口.从车上下來一个人.叫了我一声.我抬起头.居然看到是韩让. 韩让看到我和莫顿在一起.神色稍稍讶异.随后就带着微笑走近我.他先对韩王作了个揖.说道:“听说韩王府里有客人.我也特意前來.看來我还是來晚了.” 韩王看着他.又看看我.问他:“你认识他们.” 韩让微笑的说道:“小侄途经楼兰的时候.曾经在楼兰羁留过一段时间.所以有幸认识了阿尔泰王子和玛奇朵公主.” 我微微感到诧异.韩让只是在楼兰停留两三日而已.为什么说是一段时间. 韩让又问我:“玛奇朵.你怎么会和莫顿殿下在一起.” 他的话让莫顿很不高兴.他看着韩让很不客气的说道:“玛奇朵嫁给了我.自然和我在一起.她现在是和我一起回去匈奴.” 韩让的眼里露出了然的神色.喃喃道:“玛奇朵.你果然嫁给了莫顿.” 韩让的话让我感到意外.他说果然.难道他早就知道我会嫁给莫顿.莫顿却不高兴了.冷着脸说道:“怎么.玛奇朵不能嫁给我吗.” “不.我沒有那个意思.”韩让歉意的一笑.笑容好像春风一般和熙:“我只是感到意外而已.你是匈奴的殿下.她是楼兰的王女.再沒有比你们更般配的了.” 可是.任谁都看出韩让这话说的言不由衷.我觉得奇怪极了.在我的印象里.韩让不是这么容易举止失措的人啊. 可是我沒有时间多想这些.我只是疑惑的问韩让:“你也姓韩 .你和韩王是一家人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鲜橙队第三轮出赛,请支持我的亲们看文的时候顶一顶,如果方便的话再给我戳个联赛章,多谢了!!! ------------ 7.掀旧事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韩让连忙摇头.看了一旁的韩王一眼.韩王静静的看着.并不做解释.韩让笑了一下.略带点自嘲的说:“若能有幸与韩王攀上关系.我自然求之不得.可惜我只是一介平头百姓.否则的话.也不用餐风露宿的远走西域了.” 韩王终于开口了.他颇有深意的看了眼韩让.说道:“若连朝中仓曹掾史韩大人的侄儿是平头百姓.那么我等边陲野人又算什么呢.” 韩让的眼睛笑了起來.拱手道:“不敢、不敢.其实在下來阳关多日.对王爷风范实在倾心.此生也恨不得投笔从戎.守卫边疆.” 韩王也开颜笑道:“不要妄自菲薄嘛.男儿有志立功名是好事.只要有恒心.大事必定能成.” 他们二人在这里说开了.我却懒得听下去.看了眼莫顿.示意他告辞离去.其实我看莫顿脸上表情.也是听得很不高兴. 想想也明白.汉朝最大的邻居就是匈奴.韩让所说的守卫边疆.自然不是指王明楼兰小国. 回來的时候.莫顿并沒有骑马.而是和我一同坐了马车. 我们彼此都心事重重.走了一半的路程.莫顿说道:“明天既然那姓韩的要來看你.我们就多休息一天吧.后天出发.回匈奴.” 我皱起眉头.这次见到韩让并不让我感到愉快.相反.总让我觉得怪怪的. 回到客栈.看莫顿还是一脸的心事.我想了想.主动对莫顿说清楚:“那个韩王.有可能是我的父亲.” “有可能.” 我点头说道:“韩王的名字叫什么.你知道吗.” 莫顿思索着说道:“这我今天倒是打听过.韩王姓韩.单名叫做信.十几年前就封了王.此前一直在益州驻守.三年前被汉帝调遣來此.” 听说他早就封王.且一直都做官.想來过得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忍不住尖刻的说道:“韩信.沒错.就是他.否则他今天为什么会一直盯着我看.我也是的.应该问问他成家了沒有.像他这个年龄.应该也有孩子了吧.” 莫顿挑起眉.不解地说:“我知道楼兰王其实是你的舅父.可是沒想到你的父亲居然会是汉人.” 我喟叹:“是啊.我也沒想到.”我向他讲述了莎拉蒂的故事.多年前的楼兰公主遇上了救她的汉人将军.却偏偏遭到汉人皇帝的拆散.无奈之下回到楼兰立誓不嫁.却沒想到早已珠胎暗结.末了.我冷笑着说道:“他若是死了.倒让我好想一些.偏偏他沒有死.我倒觉得我的姆妈是白死了.” 莫顿皱眉沉思:“是沒有想到.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他沒死.那么是谁把他的死讯传给你姆妈知道的呢.” 他的话让我一惊.是啊.我光顾着憎恨抛弃我们母女的男人.却沒有细想.在那种生产的危难关头.是谁告诉莎拉蒂这个消息的呢.假如莎拉蒂原本收到的就是假消息.那么这个传递消息的人居心显然就是致莎拉蒂于死地. 莫顿看着我又说了一句:“你姆妈的死能给谁带來最大的好处.那么这个人很明显.就是害死你姆妈的凶手.” 我忍不住浑身冒出冷汗.雅茹姑姑.只有雅茹姑姑.只有她.莎拉蒂死了.她才能接管米兰城.而她.一向都把米兰城看得很重要. 霎那间.我想起那次雨天雅茹姑姑在我面前愤怒喊出的话.她指责我唆使若羌和阿恕走.好重新得到米兰城.她让我想都别想.说我和我姆妈都沒有资格. 我立即起身就要走出去.莫顿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你去哪里.” 我愤怒的说道:“我要回楼兰.我要找到她.我要问清楚.是不是她干的.亏我姆妈把她当做好姐妹.怎么能这么狠心.” 莫顿苦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别说不是亲姐妹.就算是亲父子.亲兄弟.不也同样下得了手吗.再说了.只是一个假消息而已.你也用不着回楼兰.夏克娜不是你的乳母吗.好像从前也一直伺候你姆妈.你找來她一问不就清楚了.” 是啊.我怎么这么蠢.直接找來夏克娜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想到这里.我立即出门.來到了夏克娜的房间. 阿鲁和夏克娜盘膝坐在炕上.正说着什么.见我突然进门.露出惊吓的神色. 我对阿鲁说道:“阿鲁.你出去一下.我找夏克娜有事说.” 阿鲁低声应了.然后开门出去. 我关紧了房门.走到夏克娜身旁坐下.靠着她的肩膀.想了想.对夏克娜说:“夏克娜.今天我和莫顿殿下去赴约.你猜请我们的人是谁.” 夏克娜摇摇头.慈祥的笑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看着她说:“请我的人是韩王.叫做韩信.” 夏克娜一听.吃了一惊.立即站了起來.激动的说道:“韩信.是韩信.他多大年纪.长得什么样.” 我故意皱眉.比划着对她说:“大概四十多岁吧.有点瘦.浓眉毛.个子和阿尔泰差不多高.这个人好奇怪.一直盯着我看.真讨厌.我很烦他.” 夏克娜还不知道阿尔泰告诉了我所有的事情.还以为我一直蒙在鼓里. 她着急的对我说:“玛奇朵.不要这样.这个人.这个人.他很有可能是你的父亲啊.” 我装作惊讶的说:“我父亲.不是都说他死了吗.” 夏克娜叹息一声说道:“那是因为王上非常伤心你姆妈的死.下令所有人不许再提起这事.沒有人敢再说这事.所以你也以为他死了.” “那.当初是谁说他死了的.在我们姆妈生我的时候让她听到这种消息.难道不知道对她是很不利的吗.” 夏克娜欲言又止.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抱紧夏克娜.望着她说道:“让我猜一猜.这个人一定是我姆妈相信的人.还必须是有身份的人.这样的人说出的话才有可靠性.所以即使我姆妈死了.萨哈也无法怪罪她.而且她必须从我姆妈的死获得好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夏克娜震惊的望着我.喃喃的说道:“玛奇朵.你、你都知道了.” ------------ 8.送重礼 我苦笑着说道:“是的,我都知道了。” 夏克娜垂下眼皮,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沒办法。你姆妈死了,米兰城自古的遗训是要女子接管。当时除了雅茹公主,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王上也曾经考虑过以王族的男子來代替。可是终究沒有合适的。” 所以,我的姆妈就白死了?所以,害死她的人如愿以偿,坐上了王位?这么多年以來,我却还对着我的仇人亲热的喊做姑姑,当做姆妈一样的尊敬!在我的仇人面前好像小丑一样,让我的仇人在背后唾笑我的无知! 怪不得每次我在夏克娜面前提起雅茹姑姑,她都沉默不语。她也从不和雅茹姑姑來往,也不主动拜见她。 夏克娜的沉默是为了保护我,谁能说得清楼兰就沒有雅茹姑姑的势力介入呢?在无法对我阐明事实的情况下,毫不知情的我反而容易长大,毕竟,谁也不愿冒着惹怒萨哈的风险。 夏克娜不安地劝我说道:“毕竟雅茹女王只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偏偏当时莎拉蒂王女刚生下你,身体出血不止,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啊!雅茹女王这些年对你也不错,两个女儿,若羌若耶有和你是要好的姐妹。你就当还是不知道这件事吧!” 夏克娜善良,不愿多生事端。她是我姆妈忠心的婢女,她既然都这么说,难道我还要执意回楼兰找雅茹姑姑吗? 冷静下來后,我明白:我已经嫁给了莫顿,不可能再重回楼兰,也不能因为这件过去的事情來责难雅茹姑姑。她的自私却报应在了两个女儿的身上。若羌明明喜欢阿恕,却要嫁给阿尔泰,而若耶本应嫁给阿尔泰,却被安多掳往乌孙。神灵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最后,夏克娜对我说道:“玛奇朵,那位韩信将军,既然他今天主动见你,可能还是想认你的,要是你愿意的话,认了也好。他是汉人的大官。汉人的军队比起我们楼兰人也要多得多。将來你到了匈奴,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夏克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是为我考虑,我虽然是楼兰的王女。可是这次前往匈奴,面对莫顿的族人,想到那答脱那可恶的嘴脸,那些傲慢的匈奴人想必也沒怎么把我们楼兰放在眼里。 我摇头苦笑:“汉人和匈奴人互相仇视,如果知道韩王是我父亲,恐怕只会更糟。再说了,他今天根本就沒有半点要认我的意思。我又何必巴着他。” 烛火摇曳不明,墙上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烧得热乎乎的炕舒服极了,我抵挡不住倦意袭來,闭上眼睛,我抱住夏克娜,嘟囔着说道:“今天我就和你睡一起吧重返埃德加。我好累。”夏克娜好像说不行,可是我也懒得去听,就那样闭着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夏克娜和阿鲁早就起來了。 韩让來的时候,我和莫顿刚做完早食。 韩让带了一份重礼给我们。十盒质量上乘、饱满紧实的茶饼,和十匹色彩斐然,闪闪发光的多色锦。 匈奴人比西域人更离不开茶,因为一日三餐都是食肉啖腥。不论是酥油制茶还是马奶制茶,或者是酥酪制茶,前提是必须有茶叶才能制作得出來。而茶树,却只生长在中原。汉人会种植茶树,会制作茶叶,还会织出这种手感厚重密实,色彩绚烂艳丽的多色锦來。 我和莫顿互相望了望了一眼,心里明白。韩让重礼相送,必有所求。 韩让入座以后,果然直接说明了來意:“我想和你们做生意。” 莫顿有点意外,好笑的问道:“我记得昨天你还在韩王面前说恨不得投笔从戎,守卫边疆。怎么,今日你的志向又改变了吗?” 韩让自嘲的一笑,说道:“你看我这副身板,我要是真的到了军中,恐怕沒几天我就会趴下了。” 莫顿显然不相信韩让的话,仍然不依不饶的说道:“我看未必。听说中原有一种习武之人,身轻如飞燕,看着瘦弱,其实厉害得狠。当然,真正到了草原上,谁是真正的强者,那也很难说。狐狸就算再狡猾,可是也逃不过猎人的追捕。” 韩让发出几声苦笑,淡然自若的看着我们说道:“其实,我來阳关已有半月了,除了第一次拜见韩王以后,根本就见不到韩王。我來阳关就是为了家族的生意。想和韩王合作,却总是遭到拒绝。” 我感到不解,问他:“你伯父不是也当着大官吗?难道韩王也不给你伯父面子?” 韩让笑着摇头说道:“如果不是伯父的面子,恐怕韩王根本就不会见我。” “但是昨天,韩王不但见了我,还和我长谈一番,总算让我看到了一点希望。” 我不禁问道:“你要做什么生意啊?居然这么麻烦?从前你來我们西域,不是很容易轻松吗?” 韩让严肃着说道:“这就要问莫顿殿下了。” 莫顿感到诧异,问道:“关我什么事?” 韩让的嘴角噙着自信的笑容,对我们说道:“自然和殿下有关。殿下可知道,最近靠近汉朝防地的匈奴部落都有北迁的迹象。有的小部落一夜之间就消失无影。” 莫顿听了,并未露出惊异,淡然答道:“天气冷了,有的地方水草枯涸,自然要迁移到有水草的地方。” 韩让摇头说道:“殿下这话也只是哄哄中原腹地的人,对于一向生活在汉匈交界的人,却不会让人相信。这么冷的天气,即使向北迁,又能有几处水草丰盛的地方。况且,有的部落已经在此居住了好几年,为什么这次也会突然消失不见?” 莫顿拧着眉反问韩让:“那依你之见,又是什么?” 韩让笑道:“据我猜测,匈奴北部有大事发生,而且还是极大的战事。只有战争,才会让你们的单于召唤部落勇士。也只有极大的战事,才需要部落的男人们全都去参加。而依靠男人们生活的老少妇孺,也不得不随着一起往北迁移。” 莫顿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刚离开楼兰,还沒有回到我的草原,不知道你的消息是真是假。不过这事和你的生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 9.谋巨利 韩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色有点不自然,他说:“也许我说的话您会听着不舒服,但是,殿下,您也有自己的部落,可是您的势力却远远不及您的兄弟那答脱,我说的是事实吧!” 我不禁看向莫顿,身为匈奴头曼单于的长子,他一向骄傲自己的身份,韩让的话等于在说他失去了父王的欢心。 莫顿哼了一声,显然承认了韩让的话。面上却并沒有露出不高兴,反而心平气和的说道:“那答脱的母亲瓦娜是父王最宠爱的阏氏,左谷蠡王禹休又是他的舅舅。他的奴隶和财产自然远远多于我。” 韩让说道:“殿下,恕我说句冒昧的话。您想拥有比那答脱更多的财产和奴隶吗?” 莫顿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要说什么就痛快的说出來吧,不要绕圈子了!之所以坐在这里听你说话,是看你还算有胆识,敢跟着商队远走月氏,至于我和那答脱,那是我们匈奴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我不安的看了一下韩让,他并沒有因为莫顿的话而沮丧,反而微笑起來。看了一下我。对我说道:“有点口渴了,玛奇朵,你能为我煮一壶茶來吗?”我看了眼莫顿,他沒有任何表示。我点头对韩让说:“可以,那你等一会。” 站起身,我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明天才离开这里,莫顿的下属今天都到外面玩耍去了。阿鲁和夏克娜不愿意出去,在自己的房间里做手工。院子里只有韩让带來的两名仆人守在院子里,我向其中一个年级稍微大一点的仆人问道:“你们公子平时爱喝什么口味的茶?” 老仆人恭敬的答道:“公子口味一向清淡,只要煮得滚滚的就好,不喜欢放太多佐料里面。”我点头说:“那好,那你现在去厨房里按你们公子的口味煮一壶茶來吧。”老仆人答应了,随着阿鲁一起去了厨房。 我挺直了背,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韩让是特意支开我的。我明白,当着我的面,莫顿毕竟有着作为男人的骄傲,不愿意在我面前现出自己的软弱和不足。 心里还是有着好奇,于是悄声靠近,侧耳细听影视契约。 “……若殿下答应与我合作,互通商贸,以部落的牛羊与我族的布帛茶叶交易,我敢断言,殿下可以凭借此项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和威望。只有繁荣的部落才能成为草原上最强的部落。也只有掌握了足够多的财产,才能使更多的人为您拼命!……” “……你突然想与我合作,并不是你本來的想法,而是你昨天临时想到的吧?”莫顿却不被韩让的话左右,并沒有跟着韩让的思路走。他就像一匹桀骜不驯的头狼,永远要走在同类的前面。 韩让只得承认:“沒错,坦白说,我來到阳关,本來是想和韩王合作,由我出资,喊王派遣手下的军队护送我。草原上的部落虽然欢迎商人,也有贪婪不守规矩的马贼。据我所知,有些马贼根本就是匈奴人自己扮的。有了军队在旁护送,起码商队的安全会有所保障。” 莫顿又哼了一声:“可你忘了,汉人的军队也劫掠过我们的部族。草原上的部族对汉人的军队沒有好感。如果你的商队真的请了汉人的军队护送,我怕你一笔生意都做不成。” 韩让打了个哈哈,笑道:“殿下所说的话我只能听一半。汉人的军队确实也如您所说,对草原上的一些部落进行过查探,那也只限于几个彪悍凶残的部族。至于您担心我的生意会受到影响,我看完全不可能。我可以让军队装扮成商人,部落里的人又怎么会看出來呢?” 莫顿说道:“沒错,你可以让他们扮成商队所请的镖队,也可以让他们直接扮成商人。只要你能够约束好他们。就怕到时候由不得你。” 韩让半晌沒有做声,然后说道:“所以,我昨晚见到殿下,又有了新的想法。汉匈交界的地方由韩王派出人手,匈奴的部落由殿下派人协助我。我会每年向殿下交纳一份丰厚的酬谢,殿下以为如何?” 莫顿反问他:“你这个想法得到韩王的同意吗?” 韩让回答:“韩王说,让我先來和殿下商量。” 屋里迟迟沒有回音。 听到这里我再也按捺不住,楼兰的繁华正是因为有通商之路的便利。虽然楼兰国小,可是财力方面也不逊色于其他国家。 我着急的向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快步走过去,正巧碰到韩让的仆人端着一壶茶走出來。“交给我送进去吧。”我接过茶盘,碎步走到房门口,扣了几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茶好了,说了这么多话,你们也累了。歇歇吧,喝一口茶。”我笑着跪坐在两人中间。双手拎着茶壶,分别往两人的茶盏中注满茶水。 微黄色的茶水汩汩淋入,溅起细小的白沫。放下茶壶后,我侧过头,故意气鼓鼓的对韩让说道:“韩让,我把你当做朋友,可是你却瞧不起我。” 韩让微微感到惊讶道:“这话怎么说?我可沒有任何地方瞧不起你?” 我抬高下巴说道:“要说到合作生意,有谁能够比我更合适呢?楼兰本就是天下客商云集的地方。再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也能弄得到,我的父王也给了丰厚的陪嫁。无论是货源还是资金我都有。你为什么就沒有想到我呢?我看不如你我合作,各出一半资金。所赚的钱财我们均分,如何?至于殿下,他的志向在草原,这些微末小利不在他眼里。还是由你我二人來进行,他只用帮我出一部分人手,和你的人组成一支商队,这样的话,整个匈奴和汉朝、乃至西域我们都畅行无阻。你说好不好?” 他先是诧异,听到后來哈哈大笑起來,拍着桌子指着我说道:“玛奇朵啊玛奇朵,你可真让我惊讶啊!好。就依你所说。我与你合作。殿下以为呢?” 莫顿嘴角弯起,眼中带着笑意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她都说了,你要是不和她合作就是瞧不起她。我若是不答应,岂不是也成了瞧不起她呢!” ------------ 10.驭臣术 我的心里也是畅快无比。离开楼兰让我感到迷茫,而眼前韩让的提议似乎让我看到了一点希望。韩让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我相信与他的合作会让我获利不少。关键在于他的提议背后,会为莫顿在草原带來巨大的影响。 既然我嫁给了他。自然要为他牟取最大的利益,同时也是为我自己牟取稳固的地位。 末了,我装作无意的问韩让:“韩王在这里非常有权势吗?你伯父在户部任职,居然他也不买帐,一直冷落你?” 韩让摇头,神秘的对我说:“权势是有的,可是这权势说不定哪天也就沒有了!韩王之所以拒绝我,是对我不了解,担心我是來试探他的。” 我的心猛的狂跳,看了莫顿一眼。莫顿感兴趣的问他:“这话从何说起?” 韩让沉吟了一下,然后对我们说:“也罢,我如今也和你们是一伙的了,就说给你们听。这位韩王,在我看來,对当今圣上忠心耿耿,心性醇厚。少年之时与张留侯交好,一起为圣上效力,虽然战功不显著,也算是勤勤恳恳。只是不知何故,数年之前圣上就有疑他之心。一直将他放在颍川,这两年才将他调來此地驻守。所以说君恩难测啊!” 数年前就对他猜忌,这是因为莎拉蒂的事情啊!我竭力按捺猛然跳动的心,疑虑的问韩让:“你的意思是他不得你们皇帝的欢心?” 韩让肃然道:“圣上的心思岂是常人能够猜测的。”又好像颇有感触的说道:“帝王驭臣之术,当今圣上是玩得炉火纯青啊!” 韩让的话我似懂非懂,但是我也明白,他的意思是说韩王信得不到皇帝的信任。我不解的说:“既然皇帝不信任他,不做这个官就好了,天下这么大,哪里去不得?” 莫顿对我的话嗤之以鼻:“玛奇朵,我看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天下虽大,可是天子之怒,不可轻犯,否则的话,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也要追杀元凶。韩王可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他的族人,他的亲友。所以,不可能轻言放弃。就算在我们匈奴,倘若一个人冒犯了单于,单于说一句话,草原再大,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韩让点头说道:“殿下所言极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大汉疆土广阔,拥兵百万,又岂是可以轻言背弃的?” 莫顿也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似的,探询道:“这帝王驭臣之术,何解?” 韩让听到莫顿询问,诡秘的一笑,对莫顿说:“前秦重法家学术,尤为韩非所著的《韩非子》一书,法家以法为本,臣无法则乱于下。“术”和“势”也缺一不可。夫势者,分自然之势和人为之势。而帝王之道,当以施术的帝王如何运用最为关窍。此书中关于君臣关系讲述得极为通透。首要一条,就是为君者权势不可假人;其二,为君者宜深蒙不露,秘不可测;其三,事成则君收其功,规败则臣任其罪;其四,为人君者不可轻易信赖臣属;其五,为君者不宜任由臣子揣摩意图绿茵妖王。其六,为君者众端参观,一听责下。凡此种种,不一赘述。韩非子所著令我辈高山仰止,实在无愧为法家的带领人。” 韩让一番话侃侃而谈,令我心中再次觉得读书人知道得真多。莫顿一直想做草原上的王者,刚才又特意询问,应该是对这本书感兴趣。 我自然的接口说:“既然这书写得好,那还不容易,一会儿我去叫人买來不就完了。” 莫顿但笑不言。韩让看了我一眼,也笑着说:“这书册,只怕不好买。” 我奇怪的说道:“有什么不好买的。它是写在布帛上还是刻在竹子上,就算刻在竹子上,再珍贵,也不至于我买不起吧!再说了,你又是在哪里看的?” 韩让苦笑了一声说道:“这书涉及帝王之术,前秦始皇已经下令销毁,外面坊间根本就看不到。我也是在我伯父的藏里偶然翻阅的。” 我翘起嘴巴说道:“我不管。你都说了这本书这么好,现在你又说买不到。这样吧,我知道你很厉害,你把这本书默下來写给我。否则的话,合作免谈。” 韩让哑然失笑,默不作声的看了我半晌,然后又看着莫顿,赞叹的点头说道:“殿下高明。”又叹气说:“也罢,一本书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影响。成大事者还是在于对自己心智的控用。我就写了给你看,你自己领会多少是多少吧!” “这就对了。”我抚掌大赞,欣然对韩让说道:“咱们说來也是朋友了。我也不让你白写,你等一下。”说完我站起身,走到内室。 内室还放着数十个箱笼,那里都是萨哈给我的陪嫁。我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雕花的木匣。匣面的花纹缠绕四周,中间镶嵌着一颗黑色的石头。石头本身毫无任何光彩,黯淡无光。我的手指只是初初打开匣盖,仿佛就有一种幽香飘然在空气之中。这是比月氏更远的波斯国传來的龙涎香,非常珍贵。 走出内室,我郑重的将木匣放在几上,推给韩让。 韩让看了一眼木匣,严肃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笑,知道韩让不会轻易接受我的礼物,故意玩笑的对他说道:“你把书默写出來,也是要用脑子的。这盒子装的香料,是遥远的波斯国商人带來的。听说常用这香料可以延年益寿,对身体也有好处。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就收着吧。” 韩让摇头说道:“不论这东西贵不贵重,单只说它是波斯商人带來的,就一定不会廉价到哪里去。我不能收下,你还是拿回去吧。” 我板起脸说道:“韩让,你瞧不起我,不把我当朋友。只不过是小小一盒子香料而已,难道我就送不起吗?” 韩让摇头说道:“玛奇朵,不要又用这一套说辞來对付我,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得,这次我行不通了,我悻悻的看向莫顿,向他求救。莫顿笑着对韩让说:“你就收下吧,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再珍贵也是拿來给人用的。要是你真的觉得受之有愧,默写那本书的时候,顺便也能为我详细的讲解讲解,那就最好不过了。” 韩让微微张嘴,看了莫顿半晌,然后又对我叹息道:“我怎么觉得和你们合作,好像占不到什么便宜啊!” 他的话让我从心里觉得开心,看了眼莫顿,我逗他说:“要是你觉得不划算,还是可以再去和韩王合作的!” 韩让收拢笑容,郑重其事的问我:“玛奇朵,我怎么觉得你对韩王有敌意呢?”不等我回答,他又说:“你知道吗?最近韩王可是帮了你们的大忙。” ------------ 11.女人心 我奇怪的问他:“他帮我们忙?你搞错了吧?”话刚出口,随即想到阿尔泰向汉军求援的事情,醒悟过來:“你是说、你是说阿尔泰來阳关,找的是他?” 韩让对我肯定的点头说道:“沒错。他是眼下阳关职位最高的一位。沒有他的首肯,你以为阿尔泰会这么容易得到汉朝的援助?” 我默然不做声。又不服气的说:“不是说汉人皇帝不相信他吗?他能有这么大的权势?” 韩让摇摇头,不想与我争辩。莫顿在一旁对我解释道:“皇帝疑心他和他在阳关的一举一动是两码事。出兵援助楼兰。对于一府都护,是自己损兵折粮,在皇帝眼里,却是开疆辟土的战功。” 我很不情愿的说:“好吧,那依你之见,难道我们还要特地再上门去道谢吗?” 莫顿摇头说道:“不用,我之前不是说过?对于汉朝出兵的援助,阿尔泰已经代表楼兰送过谢礼了。如今,我们代表的是匈奴,和楼兰沒有关系。” 我瞪圆了眼睛对莫顿嚷道:“可我还是楼兰人,我是楼兰的王女。” 莫顿的眉头皱到一起,讶然的望着我说:“你忘了,你已经嫁给我了。你现在已经是我。。匈奴莫顿的女人。不要再事事以楼兰为先。而是应该把我放在前面。明白吗?” 他的话好像一把锤子重重的打在我的胸口。一时之间我说不出话來。难道我嫁给了他,就必须和楼兰一刀两断?就不能再想着楼兰,记着楼兰吗?他不是答应过我,会做楼兰坚实的后盾,会为我撑起一片天空,为楼兰守护一片宁静!这些话,他都忘了吗? 转眼看到韩让莫名的眼色,我更是难受。可是我不能在韩让面前和他争论。莫顿一向要强,我和他争论讨不到半点好处。只是徒添尴尬而已。我已经学会了不再随意乱发脾气,也不再随便暴露我真正的想法。 我只是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假装温顺的默默坐着,沒有再反驳莫顿。 韩让很聪明,接着转移了话題,就以后合作的细节方面和我们商量了一下,然后就告辞离去。 莫顿的属下也从外面逛完了回來,又增添了一大堆吃的和用的东西。 辛格勒一进院门高声对莫顿说道:“殿下,这阳关里的东西可真是便宜啊,奶奶的,同样份量的茶饼,这里只要一头羊无敌古树分身。草原部落上的游商却要我们多出三头羊。” 莫顿朗声笑了起來,愉快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放心吧,辛格勒,以后你不会多出这三头羊了。而且,会有更多的人抢着给你送羊。”说完以后更加开心地笑了。 辛格勒惊讶极了,连忙追问:“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告诉我。” 莫顿笑着高声说道:“问你们的王妃。” 辛格勒急忙向我滑稽的鞠了个躬,夸张的问道:“我尊贵的王妃啊,您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能告诉我吗?”周围其他的匈奴人看到他这样故意逗趣,也都哄笑起來。 本來烦闷的心情似乎也因为辛格勒的耍宝而有所舒缓。当初觉得辛格勒油嘴滑舌非常讨厌,如今却能理解莫顿为什么把他留在身边。 刚才,韩让建议我们安排一个可靠的人來负责商队。我突然决定,像辛格勒的性格这么圆滑随和,实在是很适合。 “辛格勒,刚才我和殿下商量,我们和汉人建立起一支草原商队。这支商队以后在草原上的一切就由你全部负责。” 辛格勒惊喜的睁大了眼睛:“真的,哎呀我的王妃,您可真是太圣明了!”他乐极了,居然在院子中间舒臂甩袖,摇头晃脑的跳起了骑马舞來了! 其他的人也都高兴极了,阿鲁也兴奋的跑过來向我问着各种问題,还有夏克娜,知道以后也乐呵呵的。 辛格勒跳得高兴,又拉着阿鲁一起对跳。阿鲁本來羞涩的摆着手不肯跳,却被夏克娜推着。众人也都拍着手要她跳。辛格勒又连连招手,拉了众人围成一圈都跳了起來。 他们嘴里唱着简单的歌谣,脸上洋溢着热情的欢笑,看着他们的笑容,我心里的愁绪也都烟消云散。 不知道何时,莫顿靠近了我,轻声对我说道:“玛奇朵,我刚才当着韩让的面说的话,让你生气了?” 他的目光探究的看着我,语气却沒有半点歉意。 我抿着嘴唇,强笑道:“沒有,我知道,我嫁给了你,应该事事以你为主。确实不能事事再以楼兰为先了。” 莫顿听了我的话,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他的目光好像刀子一样,几乎要刻进我的肌肤里面。我强忍着他的审视,牙齿咬得紧紧的,脸上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淡然的看着眼前的众人载歌载舞。 他大概沒能从我脸上看出什么,于是放弃的转过头,也欣赏着辛格勒他们的舞蹈。 可我到底还是忍不住,我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楼兰?怎么可能忘记孔雀河和胡杨林? 我小声而谦卑的对他恳求:“殿下,您还记得您答应过我的事吗?” “哦?”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什么事?” 刹那鼓起的勇气又泄了!他恐怕忘记了,忘记了答应过我的事情!是了,在他的心目中,匈奴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真的如塔克丽所说的,他只是利用我而已。为的只是楼兰的财富。难道不是吗?就在刚才,我还帮他获取了一支利润丰厚的商队。凭着这支商队,我相信,不久的草原上,他的名字和风头都会盖过所有的人! 可是我也绝不会任由他來尽情地榨取我。即使辛格勒对他忠心耿耿,商队的主人是我和韩让。我不但要把自己变成他的女人,我还得让自己成为他掌握的力量。这股力量,不但会为他荡平匈奴的坎坷,也会用來保护楼兰重生之仕途风流最新章节。只有让自己强大起來,让自己有力量,我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我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楼兰。 夜晚已经降临,今夜,我再也不能躲避和莫顿共宿。 我沒有打算躲避,相反,我很期待,期待成为他的女人。 楼兰有句古老的谚语,男人们啊,你不要小瞧女人!她可以让你欢笑,也可以让你哭泣! 屋子里非常暖和,我躺在被窝里,浑身都在发烫。 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沒有想,眼睛看着屋顶上的柱子,柱子上有一只蜘蛛,正在结网。我专心等待着莫顿的到來。 门一响,莫顿进來了。 我轻轻侧过脸,努力淡然的看着他。 他显然非常高兴,嘴边的笑意完全掩饰不住。迈着轻轻的脚步,他走近來,一只手摸着我的脸颊,低声说道:“今天怎么这么乖?” 我装作羞涩的垂下眼皮,嘴角展开一个楚楚的笑容。 來不及防备,他的嘴唇就盖上了我。 他的气息慢慢变粗,舌头有力的席卷着我的口腔,卷走我所有的清醒和深思。不知不觉间,他的一只手伸进了被子里。微凉粗糙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在我的肌肤上有力的搓揉着。 我的呼吸也忍不住急促。从沒和男人这么近的接触过。我听夏克娜说,女孩子的第一次都会很疼,可是夏克娜忘了告诉我是哪里疼。就好像他现在这样捏着我的胸吗?可是我并不感到很疼啊!我只是觉得心跳得很快,非常非常的快! 他停止了对我的亲吻,带着笑意看着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那么明亮。 我的脸烧得通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亲吻我了。可是为什么,每次当他亲吻我的时候,我的心都会“噗通”“噗通”地跳得厉害呢! 他一件件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膛。他的肤色微黑,泛着淡淡的光彩。胸膛结实的呈现出六块腹肌,让我看着脸更红。他“噗”地一下子吹熄了油灯。掀开被子,钻进我的被窝里。 黑暗中,他的手臂粗粗的,有力的抱住了我。我被动的搂住他。 心,好像一下子踏实了下來,也不再跳得那么慌张了。他靠近我,嘴唇轻轻的落在我的眼皮上。只是停留了一下,他再一次吻住我,这次的吻更加粗野,更加凶猛。我都有点接受不了。 他的身躯重重的压住了我,我都有点呼吸不过來。实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慌乱的抓紧他的背脊。感觉到他的肌肉也是僵硬僵硬的。 他“刷”地一下撕开我贴身的衣服,沉重的压住我,肌肤紧贴着肌肤。他的硬贴着我的柔软,我感到害怕极了,抓着他背脊的手更加不自觉的揪紧了。 他的手摸索着往我的下身探去,手指直直的戳到我最隐私的地方。我吓得叫了一声。又不敢大声的叫,只敢小声的问他:“你要做什么啊!” 黑暗中,他无声的笑了一下,身子也抖动起來,他命令我说:“把腿张开。” “不,我不。”我更加并拢了我的双腿。心里又觉得紧张了 “别怕,只是一小会就好了。”他在哄我,我听得出來。我不理他,双腿仍旧并得紧紧的。他的腿用力拱开我的双腿,我吓得拼命扭來扭去的躲闪着,就是不让他得逞。黑黑的屋子里,炕上又烧得暖和,我和他都出了一身汗。 ------------ 12.如火焰 请使用访问本站。他的手用力的扣住住我的肩膀.我完全不能动弹.“你.你到底要干什么.”说出这句话之后.我也后悔了.我.干嘛要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題.这种问題除了只会让他嘲笑我.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果然.他笑了.我甚至感觉到他的胸膛震动.他有意的用手指搓捻着我的胸脯.使我全身都起了异样的感觉.他的嘴唇移到我的耳朵边.热气吹进我的耳孔里.痒痒的.难受极了.他在我耳边说道:“我要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羞愤极了.双手握拳.狠狠地锤了他好几下.可是打在他身上就好像给他搔痒一样.他连哼都不哼一声. 我愤愤的屈膝.用力踢他的小腿.他的小腿结实的就像铁打的一样.坚硬极了.倒把我的脚趾都踢疼了. “别乱动了.”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火气.可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他生气.惹怒他倒让我心里觉得畅快无比.这下子.我踢得更有劲了.就好像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一样. 他恼了.用腿压住我的双腿.一下子我就动不了了.我拼命挣扎.无意中大腿却碰到一样东西. 我惊讶的说道:“是什么.你身上还带着香囊.”听说汉人女人有送情郎香囊的习惯.难道匈奴女子也有送情郎香囊拿巴格的习惯. 他闷声笑了一下.又凑近我耳边.用暗哑的声音说道:“沒错.这香囊香的很.你要不信.用手摸摸就知道了.”他一边说一边牵着我的手往下探.我一下子就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热绵绵的东西. 好像被什么烫到了一样.我赶紧松手.可这个家伙却捏着我的手腕.不让我动弹. “松手.”我低声恼怒的对他吼着.脸涨得通红.这个无赖.居然这么调戏我. 他笑得非常开心.手里却丝毫不放松.继续捏着我的手去碰他的男根. 我只觉得所有的血都涌到了脸上.恨恨的侧过脸.也不想理睬他.黑暗中.他的身子又紧紧的压住了我.好像有千斤那么重. 我再一次用力挣扎.却还是抵不过他的力气.他只需轻轻一拨.我就好像个纸人一样被他拨倒.我的力气已经用尽.而他却好像有无穷的力气一样.无奈中.我的双腿被他再一次用手分开. 心.又一次狂跳起來.我告诉自己.不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吗.不是已经决定要成为他的女人吗.我还挣扎什么.我还在不甘心什么. 终于.一个滚烫而坚硬的东西接近了我最隐秘的地方.他抵住我.用力往里面挤.我吓得双腿打颤.却无路可逃. 火辣辣的疼痛募的一下子袭來.我的身体被贯穿.疼痛使我的心都缩紧了.我“啊”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紧紧咬住嘴唇.吞下了即将溢出的痛声. 我好像一只羊羔.被一根木棍串着放在火上翻烤.我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烈火烧灼得我难受极了.我的意识却无比的清醒.每一分疼痛都那么的清楚.我看着火焰一寸一寸将我吞沒. 火焰烧灼着我.眼前却是火焰的光芒.而身体对疼痛的知觉却无比清醒.我无力挣扎.疲倦极了.任由着他将我折腾來去.我感觉自己的手脚好像折断了一样.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一头狼.这头狼正狠狠的啃噬着我.要啖我的血.吃我的肉. 实在忍不住.我攀着他的肩膀.张开嘴.紧紧的咬住他的肩头. 如果我感到疼.那么至少也要让你也知道疼的滋味.如果我的疼有十分.哪怕让你疼三分.至少我也感觉平衡. 他在我身上越是用力.我的牙齿也咬得越紧.我用牙齿狠狠磋磨着他的肌肉.就好像狼在撕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舌尖尝到血腥的味道.而他也在我的身上更加凶狠的撞击. 火焰在我眼前燃烧得更加猛烈.我只看到火焰的美丽.却忘了火焰噬人的危险.时间漫长极了.好像是一辈子.又好像只是过了刹那.等我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了. 外面已经一片光亮.我听到院子里传來阿鲁的声音.她和辛格勒说着话.谈论着这次路上还有多远.带的东西多么丰盛. 我听到马的嘶鸣声和驼铃声.还听到轻快的脚步声和骆驼咀嚼的声音. 我的目光回到我的身边.身边的被窝已经空空的. 原來他们都早就起來了.那么我是不是耽误了启程的时间了呢. 想到这里.我连忙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此刻才发现自己身上光光的. 连忙查看四周.却发现自己完全是多余的担心.我的衣服折叠得好好的放在床头.却早已经不是昨夜的那一身. 外面一声门响.这个时候进來的除了阿鲁和夏克娜.还会是谁. 进來的果然夏克娜.我的心里却泛起淡淡的失望. 看到我.夏克娜脸上浮现笑容.坐在我身旁.摸着我的头发说道:“我的玛奇朵成人了.”我低下头.心里面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有. “好了.先起來吧.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们都准备好了.马上就要出发了.一会儿到了马车上再好好休息.” 夏克娜帮我穿上衣服.看到的身子时.倒抽一口冷气.眼里湿润了.声音带了哽咽.埋怨地说道:“莫顿殿下也太粗心了.你昨天可是头一次啊.” 我握住夏可娜.努力笑着说:“沒事.不要紧.”心里却在颤抖.昨夜的莫顿的确让我害怕极了.难道以后的每一晚我都要像昨夜那样吗. 迅速的收拾好自己以后.夏克娜拿过一件黑色狐皮的大氅要给我披上. “这是……”我迟疑的说.我见过.这是莫顿的大氅. 夏克娜笑得很欣慰.说:“是殿下要我给你的.他说出城以后会很冷.怕你身子经受不住.”又好像有点高兴的说道:“殿下心里还是有你的.” 我默不作声.披上了狐皮大氅.和夏克娜一起走出屋子. 太阳已经出來了.高高挂在天空.苍白苍白的.却沒有丝毫热意. 一道目光凝聚在我身上.抬起头.我看到莫顿.他站在马车旁边.身材伟岸.带着自得的笑容.伸出手对我说道:“快來.就等着你了.” ------------ 13.别阳关 我对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走到他的身旁,身体最隐私的地方还隐隐有点不舒服。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抬腿上马车的时候,我的腿竟然抬不起來。 一旁的辛格勒“噗”的一声笑了,我恼怒地瞪着他。他连忙收了笑容装作沒事人一样。再看其他人,眼睛都不敢看我,却都是一脸忍不住的笑意。 恨恨地又瞪了一眼莫顿,都怪他,让这么多人看我的笑话。 莫顿脸上也带着得意的笑容,他当然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 他双手伸到我的腋下,轻轻松松的举起我,就把我送到了马车上。 车队开始启程,穿过长长的街道,奇怪的是今天一路上都很顺畅,不像上次我们进城时堵塞,不一会儿就來到了城门口。 车队停了下來,莫顿似乎上前和什么人话别。过了一会儿,他來到我车前,叩响车门,对我说道:“玛奇朵,韩王殿下在外面,他要送我们一程,你出來一下。” 韩王?他竟然來了?还要送我? 一颗心又不受控制的跳动起來,我竭力平复呼吸,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镇定的下了车。 韩王就站在车队前,他的身后有一辆马车,马车后面拖着几个大箱子。马车和箱子的外面都系上了大红的绸带,看着喜气洋洋!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蟒袍,袍子上绣的蟒蛇张牙舞爪,神气威武。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看我的眼神就像萨哈看我一样,怜爱而宠溺。看到我下车,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期盼的看着我。 莫顿在一旁对我说道:“韩王殿下特地來送行,还送了礼物给我们。玛奇朵,我们要好好的多谢韩王殿下。” 他还为我准备了礼物?我震惊的看着他。他笑着颌首说道:“是的,上次阿尔泰王子给我们送來了礼物。來而不往非礼也。难得这次王女路过本地,本王也送上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王女笑纳。” “这……”我犹豫着是不是该拒绝呢?莫顿在我耳旁说道:“玛奇朵,韩王一片真诚,不要拒绝。” 我看向韩王,他的眼神殷切极了,似乎也在希望我不要拒绝他。 想了想。我点头道:“那就多谢韩王了!”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高兴极了,又向我们走了几步,低声说道:“草原气候寒冷,风雪连绵,王女若不适应,有不便之处,可以使人向我告知,本王一定竭力相助。” 这句话好像火把一样,霎那间让我浑身暖和极了!他到底还是关心我的。到底还是牵挂着我的。 我看了他半晌,也点头,一字一句的说道:“韩王殿下,也请多保重身体。玛奇朵在此多谢了!” 我后退一步,突然跪了下來,用我们楼兰女儿出嫁时拜别父母的大礼回他。 我的举止让他震动,起先弯了一下腰,打算扶起我。双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又缩了回去,好像明白了什么,安然受了我的礼。 昨天韩让的话让我明白了他的处境。他因为忌惮族人的安全不能抛下一切來找我的姆妈。而姆妈的死也不能怪他,雅茹姑姑假传他的死讯,他也应该不知情。 无论从前究竟如何,至少他有心对我好,这就够了! 从阿尔泰和萨哈的事情里我觉得,有些事是说不清谁对谁错的。即使阿尔泰是被冤枉的,是无辜的。可是萨哈也是不知情被蒙蔽在鼓里的。阿尔泰能责怪萨哈吗?他不能。所以我也不能责怪韩王,我的生身父亲! ------------ 14.东胡人 为首一人眼睛里露出警惕,张开嘴就问:“你是莫顿?是匈奴头曼单于的长子?” 莫顿哈哈一笑,神情豪迈的说道:“沒错。我就是莫顿,刚从阳关回來。阳关的韩王还特地派了五百人护送我。我看已经到了我们匈奴的地盘了,怎么还能让汉人相送呢?今天一大早,我刚和他们分开。算时间,父王迎接我的人也该到了,你是左骨都侯的人吗?” 听到莫顿这样说,我明白了莫顿所想的。他故意无中生有,捏造韩王派兵相送,目的则是为了吓唬面前这一群东胡人,让眼前这群人好知道,我们既和阳关的汉军刚刚离开,又有匈奴的接应马上到來,让他们前后衡量,不敢动手。 果然,为首那人沒有马上答话,只是拨动着马儿继续打量着我们,显然在权衡与我们对战的利弊。 莫顿神色一冷,喝问道:“我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不答话?” 那人头上包着厚厚的头巾,用一条厚厚的白布蒙住鼻子以下的脸,一时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听他慢慢说道:“莫顿王子认错人了,我不是左骨都侯派來迎接你的人。” 听到他否认,我的手心不觉也捏了一把冷汗。他又说道:“我听说王子从楼兰回來,想必一定行囊丰厚,我等今天与王子偶遇,不如王子让我们也开开眼界,看看王子从楼兰带回什么样的宝物。” 莫顿冷笑一声:“想看看我带了什么样的财物,可以啊,你先说说你是什么來历吧?” 这人仰天大笑了数声,脸上露出桀骜的神色说道:“我是乌桓部的图那,你可曾听说过?” 他说出他的名字时,莫顿的脸色一沉,随即哈哈的大笑起來:“乌桓部的图那?我听说过,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是乌桓部族长的长子,我听说你带领自己的部落抵制住了室韦部和拓跋部的联合袭击,怎么,今天是哪阵风把你吹到了我的面前?居然能劳动你來,好,我莫顿最喜欢和好汉子结交。既然你要见识见识我从楼兰带回的珍宝,來人啊,打开箱子,让图那王子來开开眼界吧!” 莫顿的话让众人一惊,他明知道來的这群东胡人绝对不怀好意,却还下令手下打开箱子,要是真的让这些贪心的豺狼看到我们的财物,我们还能脱身吗? 看到手下沒人动弹,莫顿扫了一眼,逼问了一声:“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命令居然沒有人敢听了?”他猛然大喊一声,好像天空中突然响起的惊雷:“打开车厢,让他们看武炼巅峰。” 还是辛格勒机灵,连忙应声道:“是。”然后立即动作迅速的打开最前面一辆车的车门。五光十色的绸缎立时展露出來,东胡人的眼睛立即都好像粘在了那些绸缎上,一时忘了移开。 图那的眼睛仅仅痴迷了一下,立刻就移开,不再看那些绸缎,转而看向莫顿,讥诮的说道:“区区几匹布匹,就想轻易过去吗?” 这人实在太贪心,这辆车子里所装的绸缎,全部是萨哈特意托中原商人给我买來的,车里所装的绸缎价值足足可以抵得过草原上一个部落所有的牛羊,他居然还不知足? 莫顿放声笑道:“图那王子不要多心,我这些礼物是送给我的朋友,可不是送给我的敌人的。当然,只是几匹绸缎还不足以表示我的敬意。辛格勒,去,把我的大宛宝马牵过來。” “殿下。”辛格勒震惊的喊道,图那也不禁说了一声:“大宛宝马?”露出的一双眼睛就好像草原上的饿狼看见了离群的小羊羔一样!发出绿莹莹的光芒! 辛格勒虽然不情愿,可是在莫顿锋利的目光下也不得不走进车队中间,牵出了那一匹大宛宝马。 事实上,当辛格勒走到大宛马的跟前时,大宛马与众不同的外形就已经吸引了图那的目光。 图那立即纵马來到大宛马旁,欣喜的看着大宛马,眼中神采奕奕,就好像少年看见自己喜欢的女孩,女孩看见自己喜爱的衣衫。就好像盛开的花儿看见灿烂的阳光,饥渴的旅人在沙漠中看见梦寐以求的绿洲! 大宛马,仅凭这三个字,就足以使所有渴望在马上征服一切的男人为之疯狂! 天空中不知何时飞來一只兀鹰,那只兀鹰离我们很远,却不断在我们头顶上空盘旋不休。莫顿皱眉说道:“这只畜生太可恶,搅了我们的兴致。辛格勒,拿我的弓箭來,我要射下这只畜生!” 图那的目光本來在大宛马身上流连,此刻听到莫顿的话,警惕的抬起头,看着莫顿的一举一动。 跟随他身边的东胡人也慢慢的散开,浑身都戒备了起來。 看到他们全部戒备,随时准备开始战斗的样子,莫顿又发出一阵大笑,伸手接过辛格勒递过來的弓箭说道:“图那王子,我只不过是想射下头上那只兀鹰,你可不要多心啊!”说完他的双臂如闪电一般立即抬起,对准天空当中的那只兀鹰,看也沒看清楚。只听一声弦响,天空中的那只兀鹰好像流星一样跌落,发出沉重的坠地声。 辛格勒立即纵马跑了过去,也不下马,直接弯腰拾起了那只秃鹰,高兴的举起來对我们摇晃,大喊道:“殿下射中了!” 起先在空中离得远,此刻被辛格勒拿在手里,才看清楚那只兀鹰很大,垂落的双翅和马背差不多长短。兀鹰的羽毛厚重,皮肉也粗糙,要想一箭射中空中的兀鹰,需要极大的臂力不可。 图那突然开口说道:“殿下射艺出众,可否把弓箭借给我看一看?”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c 他贸然索要莫顿的弓箭,此刻听在众人耳里,就等于宣战的试探。不由都紧张的看向莫顿。谁知莫顿根本毫不在意一样,坦然的递过自己的弓箭。 图那双手接过莫顿的弓箭,细细查看,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莫顿的这只弓箭看似普通,毫无寻常之处,可是入手沉重,弓弦紧绷。能拉得开这张弓的人,又能不仔细瞄准就能射下头上兀鹰的人,绝不是他可以小觑的。 ------------ 15.收死士 图那哈哈一笑,伸手将弓箭递还给莫顿,非常爽快的说道:“王子既然将我图那当做朋友,那我图那也将王子当做朋友。图那就佩服有本事的好汉子。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图那的话一出口,所有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图那又问莫顿:“王子这是回王庭吗?听说匈奴的西北之地最近可不太平。”他的目光如鹰一般锐利,话语明显别有深意,一听就是在试探莫顿。 莫顿淡然回道:“我刚从楼兰回來,什么都还未曾听说。请问你这是从何而來,要往哪里去?” 图那打了一个哈哈,并不想回答莫顿的问題,只是说道:“天气寒冷,四处走走,打打猎,顺便看看有沒有什么过路的肥羊!这个冬天太冷了,前不久还下了一场大雪,草原上的人冬天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马贼将过路的商旅都唤做肥羊。就算有部落里的人暗中做这种事,一般也都会遮掩人前。图那这么说,对自己要做的害人性命的勾当却完全不加掩饰,反而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 这人狡诈狠毒,表面上和莫顿套着近乎,却是句句试探,步步紧逼。我在车里听得也是焦急,不敢贸然乱动。 只听莫顿说道:“既然下了雪,又哪里还会有肥羊路过?我刚才说过,我这一车绸缎,兄弟若是看得上就拿去。还有我这匹大宛马,得來非常不易。我看兄弟也是人物,索性也一并赠与兄弟,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图那听了,脸上兴奋之色大盛,马上接口说道:“好,王子痛快。我也不推辞。以后若有我能帮得上的,尽可以去我乌桓部。”话虽说得好听,可他这人眼神狡诈极了,若是真和他开口,恐怕是与狐谋皮而已。 图那带着一车财物和大宛马高兴的离去。看着他们一群人的背影消失,莫顿神色立刻变得严肃,吩咐辛格勒:“放出芝麻,看看周围,车队立刻加速。” 芝麻张开矫健的翅膀向前飞去,过不了一会儿又飞回來,在上空不住盘旋。 我们跟着芝麻向前走去,冬天的旷野一望无垠。走了片刻,就见到前面有一处河滩地,干涸的河床上晒成了龟裂状。 在河滩地的旁边,有三具男人的尸体,都是匈奴人的打扮,还有三匹马也分散的倒毙在周围俏女三娶四嫁。仔细查看,有的是因为力竭,有的是被砍死的。地上脚印纷杂,血迹还沒干透,显然死去不久。 古那奇一边逐个查看每一具尸体,一边总结道:“这三个人逃到这里,其中两人的马被射伤,不能继续向前逃。剩下一人也不肯丢弃同伴逃跑,可惜,他们三个人胸口中了数箭,手臂、身上都被刀砍伤,其中这个年龄大一点的汉子背上砍了这么多刀,啧啧。真可惜。这个汉子看來是护卫另外两人的,到死,都还挡在他们前面。真是好汉子!”古那奇翻过他们的尸体,突然叫起來:“殿下,这人,这人的胸口还有热气。” 莫顿听了神色一凛,立即也下马前去探看。他用手在其中一人的胸口按了半晌,点头说道:“不错,还有热气。” 我也下了车,看到眼前三具尸体,果然如古那奇所说。那名年纪大一些的护卫模样的人张开双臂扑在另两个人的身上。他身下的两人看上去都很年轻,大概十六七岁模样,其中一个粗眉大眼,表情痛苦,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他弯曲着身体,双手捂着小腹,鲜红的血液已经流了一地,都沁进了泥土里面,显然,他是被刺中小腹而死的。 古那奇所说的这个少年人腿上中了好几支箭,大都不在要害处,胸口也有个伤口。而这少年的双手也紧捂着伤口,手掌的边缘全部都是鲜血。他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要不是古那奇细心检查,谁都不会以为他还活着。 我赶紧说道:“救人要紧,赶快将他抬到车子上,我看这地方也不能久留。杀死他们的人一定是刚才那帮东胡人。” 莫顿皱起眉头说:“沒错,这附近只有他们,不会是别人。兀鹰喜欢吃死人的尸体。所以才会出现。” 古那奇也接口说:“要不是殿下露出那一手震服了他们,恐怕他们也要对我们下手。” 莫顿摇头说;“他也在犹豫,我们人虽然多,却有财物拖累。一时之间都不会有必胜的把握。我送了他厚礼,他也就顺水推舟的收下离开。” 古那奇说:“这个图那心狠手辣,殿下以后千万得小心此人。” 莫顿鄙夷的笑道:“能够被财帛所打动的人,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不过小心提防总是好的。” 辛格勒悻悻的说道:“可惜了那匹大宛马,千金难换。殿下费了好大气力才弄到手,转眼又让给那家伙。” 莫顿不在意的说:“一匹马而已,以后要多少有多少。倒是刚才,如果我不舍得那些东西,我们免不了有一番恶战。对于我而言,你们的性命远远比那些身外之物重要。” “殿下。”所有听到莫顿这话的匈奴人都露出感动的神色。古那奇当先跪下一腿,低头对莫顿说:“殿下如此厚待我们,我们为殿下甘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所有的匈奴人也都黑压压的跪倒一片,齐声说道:“我们为殿下甘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起來,起來!”莫顿一一扶起他们,高声说道:“我莫顿在今天也对大家发誓,甘苦与共,祸福同享!大家都是我的好兄弟。回到草原,我一定带着大家踏遍草原。让所有的部落都臣服在我们脚下!让我们的牛羊胜过天上的星星,让我们的财产永远都花不完!” “乌啦!乌啦!”莫顿的话让所有的人都沸腾了!在草原上,衡量一个强者就是看他有多少牛羊。只有强者才能过得扬眉吐气!弱者都是屈服于强者之下的!就连和我一起的数十名楼兰士兵也都兴奋了,一起加入了欢呼的队列。 莫顿,他在面对图那时懂得权衡利害,能及时做出取舍。又在自己的部下面前穷啊秒的抓住时机收买人心,激励士气。他一定会是草原上的王者! 车队继续向前行驶,那名受伤的少年也挪到了后面的车上,由细心的夏克娜亲自照顾。 ------------ 16.挛鞮部 请使用访问本站。晚上扎营的时候.古那奇帮少年处理了伤势.他的伤势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却不在要害处.腿部所中的数箭都只是伤及皮肉.胸口所受的伤正在心口.当时他双手紧紧握住那只刺向他胸口的青铜双刃剑.挡住了攻势.因而沒有伤到肺腑. 因为觉得这少年可怜.我天一亮就和莫顿去看望他.他虽然说话微弱.但是看得出.他的病势正在好转. 天气寒冷.他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以后.晚上就发起了高热.他的浑身滚烫得厉害.脸也烧得通红.我们只有给他用汗巾不停降温.过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天.他才清醒过來了.到底是年轻.随后几天.身体也渐渐恢复. 莫顿说:“这小子命大.寻常人受了这伤.再病了这么一场.就算好了.也会变成白痴.他倒沒事.” 少年名叫拓跋云.他的求生意识非常强.沒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除了暂时不能打斗以外.行走都已经无碍. 好转以后.他告诉我们.他是东胡拓跋部的人.自从拓跋部和室韦部一起攻打乌桓部失败以后.两个部落的人都遭到乌桓部的追杀. 他是拓跋部族长的儿子.在遭到图那疯狂的报复后.拓跋部族长不得不让族人分散为零.带了财产四处去找寻可以依附的部落. 莫顿问他:“拓跋部和室韦部当初为什么要一起攻打乌桓部.我听说这两个部落的勇士也很多.怎么会败给人数远远少于自己的乌桓部.” 拓跋云愤愤的说:“图那和匈奴人有勾结.” 莫顿惊讶的问:“是谁.”图那的名声已经凌驾于所有东胡部落.如果图那和匈奴人有勾结.那么私底下一定会有某种交易.这样对莫顿來说是很危险的. 拓跋云摇头说:“我不知道.可是.图那一定有匈奴人帮他.我们两部的人马攻打乌桓的消息.明明沒有走漏消息.可是等到我们去的时候.图那早已布置好陷阱等着我们.还抄了我们的部落居地.” 莫顿沉吟道;“可是这和匈奴人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消息泄露.做这种事情的应该也是你们两个部落的人.” 拓跋云踌躇了一会.终于说道:“我们攻打乌桓部失败.带了所有的金银求见匈奴的右古蠡王.请他帮我们收复家园.右古蠡王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拿话拖延我们.最后居然灌醉我们.将我们的人全都绑了交给图那.” 莫顿听了了然.对他说:“后來所有的人都护着你跑出來.只剩下你们三人.结果还是被图那追上.其他两人为了保护你被图那杀死.你也保住了一条命.等到我们來搭救你.是吗.” 拓跋云很不情愿的点点头.答道:“是的.” 莫顿看了他一会.突然问道:“你恨图那吗.” 拓跋云瞪起眼睛看着莫顿.毫不犹豫的说道:“恨.我自然恨他.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莫顿冷笑道:“就算你再怎么恨.现在连窝都被人掏了.你有什么力量去恨他.去报复他.” 拓跋云听了.整个人顿时打霜的草一样焉了.是啊.如今他孤苦伶仃一个人.也沒有族人在他旁边.他甚至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别人的.还怎么谈复仇. 莫顿冷冷的看了他半晌.又说道;“反正你现在无处可去.留下來吧.我帮你报仇.” 拓跋云听了.先是一喜.继而又怀疑的问道:“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莫顿起身.扔下一句:“只要是图那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然后走出帐外. 拓跋云的眼中露出迷茫.望着莫顿的背影大喊道:“你要我做什么.告诉我.我愿意.”显然.这个少年的心已经被仇恨填满.眼睛再看不到别的. 我摇摇头.对他说道:“就算我们帮你.你也得做得到才行.你先好好养伤.别的不要多想.报仇不急于一时.” 我走了出去.找到莫顿.他又和他的大黑马在一起.我故意叹息着说:“可惜了那匹大宛马.要不然.带回匈奴的王庭会是多么威风的事情.” 莫顿淡然答道:“即使带回了匈奴王庭.我也会献给我的父王.绝不会骑它.” 我讶然问道:“为什么.那匹大宛马难道不是你赢來的吗.” 莫顿嘴角露出讥诮.抬眼看向天空.傍晚的天空灰蒙蒙的.好像一盆污水.让人看着实在厌恶.只听他说:“大宛马是最好的马.理当由草原上最强的人來拥有.我现在还不是最强的人.即使拥有.也会被其他人夺走.所以.还不如给了图那.拥有自己不应该拥有的东西.是会给自己带來祸患的.” 我沉默半晌.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骨节粗大.手指长而有力. 我鼓起勇气.露出灿烂的笑容.对他说道:“莫顿.你总是闭口不提自己的事情.实在让我很迷惑.给我说说你的事情吧.我马上就要随着你回到你的家里了.告诉我你的事情吧.你的父王..头曼单于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还有哪些兄弟.还有你的母亲.你住过的地方.你最喜欢做的事情.都统统告诉我.好吗.我想做一个称职的阏氏.不会拖你的后腿.能够配得上..必要的时候.我还能帮得到你.好吗.告诉我.” 莫顿看着我.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好像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他露出笑容.笑容很温柔.让我的心也暖暖的. 他叹了口气.说道:“玛奇朵.你很聪明.你知道我在匈奴的处境非常不好.你还不知道我的姓吧.莫顿只是我的名字.我的姓是挛鞮.这个姓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姓氏.只有这个姓氏的人才有资格号令所有的草原部落.我的母亲是呼衍部族长的女儿.呼衍氏是匈奴的第二大姓.我的母亲本來是匈奴的大阏氏.自从父王娶了那答脱的母亲以后.就渐渐看我们母子不顺眼了.那答脱的母亲是兰部族长的女儿.在我刚出生的时候.父王就已经立我为太子.将來继承他的王位.可是兰部的族长想推那答脱上位.一直都暗中收买父王身边的人.” ------------ 17.归王庭 “那答脱的母亲塔罕阏氏年轻漂亮,性子又讨我父王欢心。连带着那答脱也得到父王欢心。父王曾经不止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赞赏那答脱。我的父王现在还在犹豫,如果我不想办法,恐怕我就会被那答脱取而代之。” “你也看到了,围绕在那答脱身边的人远远多于在我身边的人。在很多人眼里,那答脱就是天上的太阳,他的光芒远胜于我。跟了我,非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遭到那答脱的报复。只有古那奇和辛格勒,他们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他们的家人或多或少都和呼衍部有关联,所以也都坚定的站在我这一边。可是,一旦那答脱当上了单于,他们的厄运也会开始。” 我情不自禁的走近莫顿,抱住了他的身躯。别看他这么魁梧壮实,他的心里一定也很软弱吧!在他提起头曼单于时,我分明感觉到他内心的无奈和郁愤! 我为莫顿感到难过不平:“那答脱贪婪又阴险,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呢?就算为了古那奇和辛格勒,这些追随你的人,你也不能放弃,一定要拿到属于你的东西!” “别难过了,砂砾是遮不住美玉,草原上也不会永远是冬天。就算你现在面前一片黑暗,白昼总会來临的。我相信你,你的出色才干大家都看得到,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会选择你而不选择那答脱。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这番话在我心里预谋已久,为了莫顿以后可以坚定的帮助楼兰。我曾经无数次打过腹稿,想过怎样选择合适的时机说出这话。可是此刻,当我很自然的说出这话,心里只是感到一阵心疼,为莫顿而心疼。 即使他不怎么愿意详细的描述头曼单于是怎么冷落他们母子,可我想象得到,失去单于宠爱的母子两人在匈奴王庭的艰难挣扎,即使有着呼衍部的援助,内心一定惶恐无依! 听到我的话,莫顿眼中泛起笑意,对我说道:“玛奇朵,你放心,我一定会为我的母亲,我自己、还有你打下一片天空,足以可以庇护我们的族人和我们的孩子!” “还有,”他又叮咛我:“你不要认为那答脱很简单。他可不像他的外表一样,实际上,他的心思很细。他像一条毒蛇,躲在最隐秘的地方,只要我一个不注意,他就会蹿出來咬我一口,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他,不要被他骗到,否则到那时,就來不及了!” 这是莫顿再一次和我强调那答脱的狡猾。由此而见,他很了解他的对手,也会对自己的出手很慎重极品红颜劫。莫顿,他就是草原上的一头狼,能够忍受得住孤独,有足够的忍耐力,一旦窥准时机,会马上毫不留情的出击! 经过了长途的跋涉,我们终于到达了匈奴的王庭。 草原上的冬天荒凉萧瑟,自从踏上行程以來,长时间看到的不是灰蒙蒙的天空,就是光秃秃的冻土。等看到眼前这一片连绵不绝的帐篷时,我们都发自内心的欢呼起來! 成群的牛羊悠闲的啃着草根,虽然冬天的草原,绿草枯萎,可是对于动物來说,总能够找到可以咀嚼的东西。 一顶顶毡帐由于主人的身份,形色各异,大小不同。它们离我们虽然遥远,看在眼里却分外亲切。 三个牧人骑着马,一前两后,飞快的向我们驰來。 莫顿高声喊道:“辛格勒,展开我们的旗帜,吹响我们的号角!告诉 大家,我、莫顿回來啦!” “我们回來啦!”所有的匈奴人一起欢呼着喊了出來。期盼已久的家人,炉子边暖暖的篝火,还有女人柔软的身体,孩童天真的笑颜。这些,都是远行的人们梦中无时不刻都在回去的故乡! 迎面而來的牧人们看到我们,展开了笑容,挥舞着手臂向我们打招呼。 辛格勒高兴的大声说道:“殿下,是左骨都侯的人,來的是毛屈突和必脱儿布鲁、阿撒里胡,草原上最有名的射手。” 莫顿也由衷的笑道:“是啊,左右骨都侯都是父王身边最忠心的人,见到他们,父王一定也在不远的地方。” 毛屈突显然和莫顿很熟悉,亲热的打趣道:“莫顿殿下,我听说你娶了一位楼兰公主,还以为你的双腿被绊住了,怎么舍得回來啦?” 莫顿大笑着回答:“要是一个女人就可以留住我莫顿,那么草原上可以留住我的地方也太多啦!我的家在草原上,在我心里,谁都沒有它重要。” 毛屈突大笑,说道:“我听那答脱殿下说你舍不得回來,还觉得很可惜,以为我们草原少了一名勇士。看來我可惜得太早了!” 莫顿莞尔一笑,半真半假的说道:“那答脱自然希望我能够不回來。可惜我从不喜欢按着别人的心意來。” 众人都发出会意的笑声。必脱儿布鲁则快马赶回部落向族人报信。 过不了一会儿,前面响起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接着,伴着烟尘滚滚,天地交接的地方出现了无数匹骏马。 马群飞快的向我们奔涌而來,一杆黑色的大旗,边缘飘摇着粗穗,中间绘着一个狰狞张牙的雪白色的狼头,那是匈奴挛鞮部的标识。也是匈奴单于的旗帜。 当先一名匈奴人大概四十多岁,茂密的胡须遮住了半边脸颊,只露出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 他高声说道:“殿下回來了,一路上平安吗?我听说路上有东胡人出沒,殿下路上沒有碰到吧?” 莫顿在马上弯腰答道:“多谢左骨都侯的问候,虽然碰到过东胡人,好在他们惧怕我们匈奴人的英勇,不敢作战。这一路上非常稳妥。” 左骨都侯高兴的说道:“回來了就好,外面再好,也不如自己的毡帐住得踏实,你是草原的儿子,只有草原才是你大展身手的好地方。” 他又靠近莫顿,别有深意的小声说道:“你这次回來了,有人可就失望了!” 莫顿的嘴角一勾,也回答说:“您说得很对,只有草原才是我大展身手的好地方。” ------------ 18.幼时伴 左骨都侯带领着身后的数十名勇士,分别向我们打过招呼,莫顿也來到我的车前,唤我出來。 从左骨都侯的身后又涌出数十名穿着锦袍的匈奴少女,她们披散着结满小辫的长发,发辫上系满了洁白的的银铃,随着她们的行动发出细碎悦耳的声音。 她们个个身材高大丰满,衣襟边上镶满了红黄两色的滚边,她们带着热情的笑容,唱着欢迎我们的歌谣,手里端着的碗盛满了马奶酒。 少女们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我,从她们的眼睛里,我看出她们对我的好奇和窥伺。 其中一名少女唱着歌:“美丽的楼兰公主啊,欢迎你來到我们的王庭。请饮下这碗马奶酒,它代表着我们最真诚的敬意。” 她的嘴角笑得弯弯的,一双浓眉英气极了,让我想起了塔克丽。塔克丽比她更多了一分妩媚,而她却比塔克丽多了一分豪气。 她的眼睛好奇的在我脸上流连,双手伸直,平举着那碗马奶酒在我的眼前。 在路上,莫顿就和我细细说过匈奴人的礼节。如果我对匈奴人的礼节沒有事先了解,一定会做错,那么,匈奴人从此以后都不会对我有好印象。 少女的这一碗酒虽然是敬在我面前,我却不能直接喝下。 我看向她清澈的眼睛,微微一笑,从她手中接过这碗酒,然后躬身行了个礼,将酒碗举向天空,用手指蘸了几滴洒向天空,然后又同样蘸了几滴酒洒向脚下的大地。最后对少女说道:“美丽的匈奴姑娘,感谢您的款待。是长生天安排我來到草原,请让我们一起饮下这碗酒,它代表着我最真诚的问候!” 少女见我将她们族中的礼仪做得丝毫不差,惊异的笑了,旁边的一位少女递上洁白的哈达,将哈达轻轻搭在我的脖子上。 莫顿和左骨都侯也相视一笑,与我一起喝下第一碗酒。 其他的人也端上了马奶酒敬给我身后的众人。这是下马酒,喝完酒之后,大家就可以下马了。 在众人的簇拥下,我们向部落的深处行去。 匈奴单于所居住的地方叫做穹庐。在我看來,远远不及我们楼兰王宫大。可是,作为一个毡帐,那么它足够称得上是庞大豪华,威武奢侈。穹庐可以容纳数百人在里面而不显得拥挤。 它的外面用洁白的羊毛围了一圈,穹顶上也插着一柄巨大的黑色的狼头旗帜。 和所有匈奴人一样,头曼单于有着一副魁梧的好身板,他的目光威严,看人时非常凌厉。 在他的身旁坐着一名美丽的女人,她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湿漉漉的。微黑的肌肤、丰满殷红的嘴唇,大红色的锦袍包裹着她丰满的身体。浑身上下洋溢着火辣辣的野性美! 我想,她一定就是那答脱的母亲塔罕阏氏纹猎天下全文阅读。 见过塔罕阏氏,再看到莫顿的母亲呼衍大阏氏,我明白了头曼单于为什么宠爱塔罕阏氏的原因。 草原上的女人容易衰老,好像刀子一样刺骨的北风吹皱了呼衍大阏氏的面颊,过早的刻划上了一道道皱纹,使她比真实的年龄看上去要老得多。 也许因为头曼单于对他们母子的不公平待遇,呼衍大阏氏的脸上始终带着怨气,看人的时候冷冰冰的!就连见到她日夜想念的儿子,也并不能使她高兴多少。对我的态度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和蔼亲切。这让我感到失望! 回到莫顿的毡帐里,我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心情久久不能平息下來。 这就是我将要生活的地方,那么陌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可我既然來了,又怎么能后退?况且我也沒有后退的选择! 阿鲁低着头悄悄的进來,神情怯怯的对我说道:“外面有一个女人,自称叫做马兰勒,说是莫顿殿下的女人,要见王女。” 马兰勒?莫顿的女人?我这才想到,自己从來就沒有问过莫顿在匈奴有沒有女人。而他也从未向我提过。可是不提不等于沒有。 我的心里诧异极了,脸上却波澜不惊,淡淡的对阿鲁说道:“请她进來吧。” 阿鲁道了声“是”,“等等。”我招手让阿鲁靠近,小声的嘱咐了几句。她听了以后点头退了出去。 门帘掀开,一个年轻的匈奴女人低着头走了进來。她身形矫健,穿着匈奴女人最常见的枣红色的长袍,装扮朴素。走到我的面前,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对我行了一个大礼:“参见王女。” “起來吧,抬起头來。”我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带着亲切的笑容问她:“你叫马兰勒,是吧。你跟了莫顿殿下多久了?” 她抬起头,不安地回答我:“我阿妈是伺候大阏氏的,我是伴随殿下长大的,十五岁就跟了殿下。已经七年了!” 心里一下子觉得非常沉重,她和莫顿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的情谊可以称得上非常深厚了。 我淡淡一笑,问她:“那么,你和殿下有孩子吗?”她摇摇头,俊秀的面容涨得通红,抿紧了嘴唇,很不情愿地说道:“还沒有。” 我笑了,一颗心放了下來。又说道:“我刚來这里,一切都不清楚。不知道的事情还请你多多告诉我。殿下除了你,还有别的女人吗?” 她依然摇摇头,带了一丝骄傲的回答:“殿下虽然英雄,其他部落也有很多女孩爱慕,可是殿下从不招惹别的女人。也沒有其他女人。” 我哦了一声,既感到高兴,却还是感到一阵失落! 这时,阿鲁和夏克娜走了进來。阿鲁的手上端了拿了两匹锦缎,五光十色的锦缎上放着一副银手镯,还有一个圆形的铜镜,铜镜的边缘上有着美丽的缠枝花纹!夏克娜的手上则端着一个红漆描金的匣子,匣子分成三层。外面镶嵌着贝母和玳瑁,看上去珠光宝气! 我示意阿鲁将锦缎放在马兰勒的面前,笑吟吟的对她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不要嫌弃。” 阿鲁所拿的锦缎是汉人的三色缎,有三种颜色來回交叉织成。一匹是红黄兰色,一匹是兰绿黄色。这种锦缎所用的丝线要先漂染成色,然后再來穿梭织就,制作非常讲究。每一匹的价值足足可以抵得过数百头羊。 马兰勒突然看到如此美丽的锦缎,惊讶极了!一时之间挪不开目光,只是呆呆的看着。 ------------ 19.分食之 马兰勒的反应让我非常满意,我拿过铜镜,手执着铜镜的柄举到马兰勒面前。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铜镜里立刻照应出马兰勒的一双眼睛,她立即像受惊的母鹿一样,眨动着,不解的看着我? 我把铜镜塞到她的手里,鼓励的对她笑道:“这枚铜镜非常珍贵,是商队从遥远的波斯国里带过來的。你看,纤毫毕现,照得非常清楚。” 马兰勒失神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唇微微张开。草原上的女人哪里能够拥有铜镜这种奢侈的物品?她们只能借着清水來照应梳妆。即使有,也制作粗劣,远远比不上我手里这一枚制作精致优良。 我又从夏克娜的手里接过匣子,放在马兰勒面前,然后打开匣盖,匣子里数十颗拇指大小的珍珠散发着晶莹润泽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睛。 马兰勒抬起头,震惊万分的看着我。我对马兰勒笑道:“这些都是给你的。” 马兰勒的脸涨得通红,不停摇头说道:“王女,马兰勒不能接受。” 她拙于言辞,只是一个劲的推辞。我怎么可能收回我拿出去的东西呢? 我温言劝道:“你拿去吧。如果不收就是瞧不起我了。大阏氏那里,我送的东西比你这更要多得多。我刚來这里,什么都不清楚,你从小生活在这里,凡事还需要你多提点我。总之,我们都是殿下的女人,无论谁出了什么错失都是给殿下脸上抹黑。我送了你,你就不要推辞了。难道我送不起吗?” 马兰勒连忙摆手说不,我又好言多劝了几句,阿鲁和夏克娜也在一旁附和,最终,马兰勒终于收下了我的礼物。 我又问了马兰勒部落里的一些情况,最有权势的有哪些人,他们家的女人大概都是什么性格。塔罕阏氏和那答脱住在哪里,有哪些人和她们交好。 马兰勒收了我的礼物,心存感激,凡事只要我轻轻提起一句,她就会连带说上好多。不到片刻,我就将头曼单于身边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 头曼单于姓挛鞮氏,被自己的匈奴部落尊称为撑犁孤涂单于,“撑犁”是“天”的意思。“孤涂”则意味着“子”。“单于”,是“广大”的意思。“ 撑犁孤涂单于”,就是“天之子”,也就是“天下最伟大的首领”。 不知道是哪个战败的部落开始这么称呼,自从有了这称呼以后,头曼单于在草原上越发以王者自居。 可惜的是,草原东边的东胡部落也非常强大,他们活动在漠北草原的东边,和匈奴部一样,人人上马可挽弓,下马可牧羊,同样在草原上随着水草迁徙,放牧着成群的牛羊。 东胡部落包括了东胡部和乌桓、鲜卑、室韦、拓跋等部。主要沿着西拉木伦河上下而居。 他们每年都要与匈奴的部落打上几场或大或小的战事。起因都是为了草场或者领地。 其中东胡部为首,不过近年來,东胡部的首领屠咩已经老了,做事情沒有从前那么利落干脆,处理部族之间的纷争也显得拖泥带水,摇摆不定。而乌桓部的图那却招摇直上,显然有隐隐取而代之的趋势。 马兰勒末了又告诉我,最近好像又起了纷争,不过纷争的源头似乎不在东胡,而在极西之地,那里是和月氏、大宛交界的地方。 最先开始是附属于兰部的一个小部落被月氏人屠杀,整个部落里所有的青壮力和老人都被杀死,只留下了女人作为奴隶。而部落的财产自然也就归属于战胜者。 消息传到兰部族长的耳朵里,兰部的族长沒有把月氏放在眼里,派了手下一名万夫长去领兵剿杀,却遭到惨败。 两万多名男儿到头來回來的只剩五千。兰部的族长是塔罕阏氏的阿爹,自然咽不下去这口气,于是找到头曼单于,要求头曼单于出兵为自己讨个公道。 头曼单于当即命令自己的兄弟左贤王乌沓叶领军出征,已经出去了快一个月了。到现在还沒有消息回來。 说到这里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马兰勒立即高兴的说:“殿下回來了。”她的眼里闪着星星一般的光芒,扭过头,眼神往帐外瞟,显然一颗心已经飞往了帐外。 我站起身,想要和马兰勒一起出去迎接莫顿。走出去才发现,不知不觉的居然已经天黑了! 我笑着伫立,看着他的身影慢慢走近。 莫顿拉住我的手,低头看我,黑夜看不清他的眼神,却感觉到些许温柔。他嘴里呵出一股白气:“外面冷,以后就在里面等我,不要出來了。” 我笑着快速看了一眼旁边的马兰勒。原本看着我和莫顿的她急忙转移目光,眼中的星星已经黯淡消失,脸上分明写着失落。 我反手握住莫顿,对着马兰勒抬了抬下巴,对他示意道:“马兰勒可是來了好久,一直在等你。说起來,你们也有很长时间沒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 莫顿的眼里露出少许惊讶,随后深思的看着我。 我拉着他进入另一边的副帐内,中央有一个大火塘。火塘上吊着一个大铁镬,里面正煮着大块大块的羊肉,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 我拉着莫顿坐下,然后对马兰勒笑着说道:“姐姐今天也和我们一起吃吧。这羊肉里放了我们楼兰特有的花椒和胡椒,非常醇香。” 我亲手从镬里取出一大块羊肉,用小刀分割成小块,然后送到莫顿和马兰勒的面前。 阿鲁这时也端上铜制的圆形托盘,托盘里放着三个小巧的白色瓷碟。瓷碟里盛着深色的酱料。 我用小刀插着肉蘸了瓷碟里的酱料然后送到莫顿的嘴边,讨好的说道:“你尝一尝,看味道如何。” 莫顿一笑,张开牙齿咬住了肉,从小刀上拉了下來,然后咀嚼了几下,点头说道:“恩,不错,好吃。不过,”他斜眼看着马兰勒,笑着说道:“只怕你是吃不惯的。” 马兰勒立时脸涨得通红,急忙笑着说:“殿下都说好,我又怎么会吃不惯?”说完也伸手用刀戳了羊肉蘸酱料。 ------------ 20.辣番椒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马兰勒蘸了酱料放进嘴里.慢慢嚼了几口.面色一怔.急忙捂住口.好像要吐出來的样子.却又硬是吞了下去.她连忙不安的看向我和莫顿.眼睛都湿润了. 我急忙问道:“怎么样.觉得行吗.” 马兰勒立即强笑道:“好吃.味道太好了.我实在很喜欢”说完又看了眼莫顿.忐忑的说道:“殿下.我觉得这味道很好吃.殿下呢.吃得惯吗.”说完以后.她的脸涨得通红.显然很不习惯说谎话. 莫顿“哦”了一声.斜眼看她说道:“既然好吃.又怎么会吃不惯.我在楼兰住了一阵子.那里盛行加这些佐料进去.我觉得味道倒是好的很.不错、我很喜欢.”说完自己动手蘸了酱料大口地吃.吃得很香甜的样子. 我心里暗笑了一下.故意说道:“既然你们都说好.那.你说.我把这种做法传给大家.你看可好.” 莫顿一怔.吃东西的速度也放慢了下來.马兰勒听了脸上一变.想说什么.却又吞了下去. 莫顿思索了一下.点头说道:“行.倒是可以试试.起先也许有人接受不了.多吃个几次.他们就知道味道的确非常美妙.这样的话.他们会更喜欢你这个外來的楼兰王女.”说完对我眨了下眼睛.自己又吃了起來. 我本來只是想逗逗他们.却沒想到我的提议倒让莫顿给了我建议.的确.我要想尽快的融入他的族人里.只有礼物仅仅是不够的.还得让他们从心里感谢我.觉得我的到來给他们带來了好的变化.这样.在他们的心里.也会对楼兰产生好感. 莫顿的话让我心情激动.顿时兴致勃勃的和莫顿讨论起如何实施的具体步骤來. 马兰勒脸上阴晴不定.看着我和莫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热闹.终于.她忍不住开口说道:“王女.我、我说句话王女不要生气.” 我早看出马兰勒对我的酱料味道并不习惯.于是和颜说道:“请说.” 马兰勒迟疑着说:“王女的酱料吃到口里怪怪的.马兰勒恐怕会有人不喜欢.” 我点头笑道:“是啊.马兰勒.你能和我说实话我很高兴.喜欢或者不喜欢要说出來我才知道啊.” 我又重新拿了一碟酱料放到马兰勒面前.鼓励的说道:“你尝一尝这碟吧.这碟和刚才那碟味道不一样.” 马兰勒惊疑不定的看着我.我笑着解释说:“殿下在楼兰呆过一段日子.我刚才是按照他的口味调的.加了海外传來的番椒.那番椒好像灯笼一样.未成熟时是绿色.成熟了是鲜红色.不能直接吃.只能作为调料來食用.你刚才是不是进口觉得辛辣无比.非常难受.” 马兰勒点头.我柔声说道:“是了.那番椒就是这样的.比最好的烈酒都要辛辣.可是好多男人却是喜欢得紧.殿下就很喜欢.”说完我微微勾起嘴角觑眼看莫顿.见他大口大口的吃得酣畅.吃到痛快的时候.干脆脱了外面的皮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珠. 我对马兰勒继续说:“现在你面前的这碟不一样.我加了最甜的野蜂蜜.味道非常好.你先闻闻就知道了.” 野蜂蜜非常珍贵难得.只要一小块就非常甜.哪怕是冲水喝.都很养颜.哪怕是头曼单于那里.我敢确定.恐怕藏量也不会很多.更何况莫顿此时在挛鞮部的地位.还不被人重视.作为他的女人.马兰勒也沒有机会见到好的东西.从我送给她礼物的态度时.我就看出來了. 马兰勒低头凑近深吸了一口.脸上的神情变得惊讶起來.她蘸了一块肉送往口里.一入口.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她急忙嚼了一口后吞咽下去.然后高兴的对我说道:“王女.真的很好吃.味道很好.” 我笑着道歉说:“那是当然.味道不好我怎么会让你來尝呢.真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和殿下的口味一样.刚才那碟让你很吃不惯吧.” 马兰勒摇摇头.真诚的对我说道:“不怪王女.王女也不知道啊.不过王女刚才说这碟里面加了野蜂蜜.为什么我平时吃的野蜂蜜和这完全不同呢.” 我对她说道:“除了野蜂蜜.自然还要加上别的各种调料.比如细盐、小虾米、肉桂、丁香、白芷、干姜等好多种东西.细细研磨成粉.然后再加水烧热了.用芝麻油调和了存放在陶罐里.每次用时只要舀出來够用的份量就行.我这次來带的也不多.统共就一小罐而已.等天气暖和了.我拖人带信到楼兰.让我王兄和父王送一些种子我们.我们自己种植着试试.以后制作也很方便的.” 米兰勒高兴的点头说道:“那王女可是做了大好事了.说实在话.我们草原上的东西吃起來不是水煮的就是火烤的.变化实在不大.虽然吃习惯了.可是偶尔人也是想换换口味的.” 我点头.接过她的话说道:“不错.你说的很对.我打算举办一个宴会.宴请部族中的女眷.也不知道该请谁.不如你帮我去请吧.殿下觉得呢.” 莫顿听我问他.思索了片刻然后问马兰勒:“你打算请哪些人.” 马兰勒想了一下说道:“王女初到我们匈奴.的确可以宴请部族长老的女眷.借此机会认识大家.我想的话.大阏氏、还有宁胡阏氏、丘林阏氏、左骨都侯家的、右骨都侯家的两位女主人自然是也要请的.还有族中的各位长老家的女主人和儿媳、还有左贤王妃和右贤王妃.不过他们两部离我们路程有好几天.如果她们都來.这么大的声势.单于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她眼中露出征询.看着莫顿.莫顿却抬眼看我.我想了下问马兰勒:“为什么不请塔罕阏氏.还有那答脱的妻子.” 马兰勒一愣.随即说道:“大阏氏不喜欢塔罕阏氏.况且那答脱和殿下之间.谁都知道不合.干嘛要请她们.再说了.请了她们也不见得会來啊.” 我悠悠一笑.问道:“你连试都沒有试过.又怎么知道她们不会來呢.” ------------ 21.凋零花 莫顿眼里带着赞许问我:“那你的意思是打算请她们來啰?” 我点头说道:“沒错,沓罕阏氏是单于最宠爱的阏氏,如果我要请客,怎么可以不请她?那岂不是等于不把单于放在眼里?那答脱是你的兄弟,就算兄弟之间再怎么不和,也不能让外人知道,袜子破了在鞋子里面就行了!在沒有新鞋子换的情况下,为什么要露出來呢?” 马兰勒嗫嚅着嘴唇说道:“可是、可是大阏氏会生气的。” 莫顿脸色一冷,锐利的目光看了一眼马兰勒,沒有做声。 我暗暗摇头,大阏氏一味的由着自己性子,当然得不到单于的欢心。马兰勒盲从着大阏氏,旗帜鲜明的和塔罕阏氏对立,就将莫顿架到火上烤了!不管从哪一方面來说,这样做无疑就是激化了矛盾,把莫顿推到了那答脱的对立面。 我问马兰勒:“在我们这片草原上,谁是最有权势的人?” 马兰勒不解的说:“这还用问?自然是我们的撑犁孤涂单于。他是这片草原上的王者,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号令。” “是啊,既然他才是这片草原上的王者,那么他所宠爱的女人以及女人所生的儿子,你为什么要忽略掉?是不是意味着也不把单于放在眼里呢?” 马兰勒急忙分辨:“不、我绝对沒有。可是大阏氏不喜欢。” 莫顿突然打断她的话,皱着眉头说道:“我听说,前些日子,那答脱回來,请了左贤王和右贤王都來部族聚会,塔罕阏氏给大阏氏敬酒,大阏氏当场不受,你在一旁不但不劝说,反而对塔罕阏氏出言不逊。气得单于当场发了脾气。大阏氏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吗?那么多人面前让塔罕阏氏下不來台,单于又怎么会高兴!” 马兰勒吓了一跳,神色惶恐极了。急忙解释道:“实在不是故意的,塔罕阏氏当时虽说给大阏氏敬酒,可是说的话实在不好听,她说……”她看了我一眼,我含笑说道:“沒事,有话你尽可以说,我们都是殿下的女人。殿下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自然应该让殿下知道。再说了,这件事,最受影响的是殿下啊!殿下本來是单于的长子,理应得到单于的信任和支持,可是现在,殿下却失去了这些,作为殿下的女人,我们得为殿下分忧才是,而不是添乱。” 我又问马兰勒:“塔罕阏氏当时说了什么?让大阏氏那么生气?” 马兰勒涨红了脸说道:“塔罕阏氏说,说殿下娶了楼兰的王女,楼兰繁华热闹,殿下以后会留在楼兰,不会回到匈奴來了。还说恭喜大阏氏以后也能跟着一起去楼兰享福了!就是听了这,大阏氏才生气的。” 莫顿“嗤”了一声,然后说道:“我现在可不是回來了么,她说那话明摆着就是气你们,你们也偏偏中了她的圈套。”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來,楼兰再繁华,毕竟面积只那么大,莫顿怎么可能放弃这么辽阔的草原而甘心在楼兰?这种一听就是虚假的谎言,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相信穿越归来。 “好了好了,现在再说什么也晚了,明天塔罕阏氏那里就由我亲自去请吧,今天也晚了,殿下和马兰勒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听了我的话,莫顿惊讶极了,瞪圆了眼睛看着我,马兰勒也是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就连一旁的阿鲁和夏克娜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惊讶的看着我。 莫顿不高兴了,皱着眉头说:“我到谁的帐篷里睡,如今倒要你來管了?” 我捂着嘴笑道:“殿下此言不妥。你的女人目前就只有我和马兰勒,殿下这次出门时间这么长,马兰勒一直帮你管理家事,伺候大阏氏,也很辛苦的。这一路上殿下都陪着我,今天也去陪陪马兰勒吧。我不能老是霸着殿下不放手啊!” 马兰勒听了我的话露出感激的神色。莫顿脸色则是一片古怪。 良久,他点头道:“好,就依你。既然你一片好心,我也不能让你难做。”说完他就站起身,一手拉了马兰勒出去。 马兰勒慌慌张张的对我行了个礼,还來不及说话就被莫顿拉出去了! 他们走后,阿鲁和夏克娜急忙凑了上來。 夏克娜不解的问我:“玛奇朵啊,你为什么要把殿下推到别的女人的怀里呢?难道你不怕从此以后,殿下的心就不会在你这里吗?” 我反问夏克娜:“你所听说的匈奴贵族中有几个男人是只有一个女人的?” 夏克娜垂下眼皮,沒有说话。 我又问她:“你认为莫顿将來有机会做匈奴的单于吗?” 夏克娜和阿鲁急忙点头:“那是一定的,莫顿殿下骁勇无比,除了我们的阿尔泰王子,谁也比不上。” 我抿嘴一笑,连我身边的人都如此推崇莫顿了! 我对她们说道:“既然他将來会是匈奴的单于,那么一定会有很多女人,你们看单于、还有我的父王萨哈,他们哪个不是拥有不止一个女人?而且永远都会有最年轻、最美丽的姑娘围绕在他们身边。” 我悠然说道:“女人就好像花,是花总会凋零,是女人都会衰老,所以年轻和美丽都是靠不住的,况且就算我再美丽,男人若是长时间对着一个女人,总会厌倦。到时候就会去寻找新鲜的刺激。” 阿鲁不解的说道:“那王女的意思是,再美丽的女人也留不住男人的心?可是若耶王女,不是就让乌孙的安多王子发狂,还掳了她去?” 我苦笑道:“那又如何?他毕竟是乌孙的王。就算他再怎么喜欢若耶,乌孙内部的贵族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从部族之中 选出美丽的女人进献给他,到时候由不得他自己。我想,到了春天,就会有消息从乌孙传來了!” “所以,我不仅仅只是做莫顿喜欢的女人,我还要做他的左膀右臂,能够帮助他成为草原上的单于,帮助他收拢自己的力量,也等于是帮我自己收拢力量!” 我的宣布让她们大吃一惊!阿鲁年少,见识也少,对我说的话似懂非懂。 而夏克娜明白,却只能发出一声叹息:“玛奇朵,那会让你很辛苦的。” 我点头说道:“我知道一定很辛苦,可是我如果不这么做,我很快就会被别的女人代替,楼兰也很快被大汉、匈奴或者乌孙、月氏蚕食,我怎么能够坐视?” ------------ 22.双阏氏 夜色已经來临,而我仍然难以入眠。 脑海中反复回想着马兰勒的话,十五岁就跟了莫顿,已经七年了! 已经七年了!已经七年了! 这句话反复在我脑海里回想!七年,时间不算短,马兰勒虽然不算很美丽,却也有几分姿色,她就像一朵刚盛开怒放的鲜花,恰到好处的成熟艳丽。 莫顿和她之间的相处,就像亲人,彼此之间的一举一动非常熟悉。莫顿只是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她就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而我,对于他们,显得是那样的陌生。我是个外來者! 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是多么的孤独,而除了莫顿,谁也不会给我帮助。而我曾经在莫顿面前说过,自己不会成为他的累赘,要成为他的助力。说出來容易,做出來难啊! 从前在楼兰的日子多么无忧无虑,相比之下,现在來到匈奴,周围却一片陌生,大阏氏、塔罕阏氏、宁胡阏氏、丘林阏氏,这么多的阏氏就够我对付的了,更何况还有左贤王妃和右贤王妃等等…… 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我就带了阿鲁和夏克娜,带了厚礼独自去拜访了塔罕阏氏。 我的拜访让塔罕阏氏很是意外,很快的邀请我进入她的帐内。 塔罕阏氏的帐篷非常豪华,安息国的手工毡毯铺在大帐正中间,旁边摆着汉人的香鼎,帐内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幽香,沁人心脾!闻着使人身心舒畅。 她身上衣服的料子光滑柔软,泛着彩霞般的光泽,我看出那是汉朝如今最时兴的三色缎。 我故意盯着塔罕阏氏身上的衣服看了一会儿,然后赞叹道:“阏氏身上的这件衣服颜色真是好看啊,这红色好像鲜花那么艳丽,黄色也好像月亮那么温柔,还有这蓝色,好像晶莹的河水那么清澈,穿在阏氏的身上,好像雪山上盛开的雪莲一样,风姿楚楚,就好像看到了仙女一般啊!” 我的恭维使塔罕阏氏非常高兴,那双杏仁般大的黑眼睛也眯缝起來,好像一只晒太阳的波斯猫,神态非常闲适,拉长了语调说:“你倒是很会说话啊!” 我从阿鲁手上接过我为塔罕阏氏准备的礼物。 塔罕阏氏贵为头曼单于宠爱的阏氏,平时的吃穿用项一定都是最好的,这次途经阳关,韩让送了我一匹五色缎,非常难得,是汉朝南方最能干的织坊新出的料子。就算在汉朝最繁华的京城也难得一见。 我掀开包袱皮, 五色缎华丽的色彩熠熠闪烁。果然,塔罕阏氏看到我手中的五色缎,本來猫一样的眼睛立即又睁圆了诱你成瘾! “这是路过阳关时,汉人送给我的礼物,也就这么一匹,听说汉人皇宫里也只有皇后娘娘一人才有,其他的妃子们都沒有。所以玛奇朵也就借花献佛,送给阏氏,还望阏氏不要嫌弃。” 塔罕阏氏伸手轻抚五色缎,瑰丽的红、灿烂的金,翡翠般的绿,还有流云般的紫、湖水般的兰交织成一幅绚丽的百花盛开图,她的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赞叹,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这么好看的料子,你怎么舍得给我呢?” 我浅笑着自谦:“玛奇朵见了阏氏以后,觉得这么好的料子就应该穿在阏氏身上,要是给我们穿了,那就是糟蹋了!” 塔罕阏氏听了淡淡一笑,可仍看得出我的话使她非常受用。她细细的在五色缎上反复抚摸,显然极为喜爱,过了会,想起什么似的,她拧起双眉,眼神凌厉的看着我问:“只有一匹?为什么不给大阏氏呢?她可是莫顿殿下的阿娘啊!” 我抿了抿嘴唇,现出为难的样子,踌躇了一会儿说道:“玛奇朵说句真心话, 这匹五色缎实在太华丽了,大阏氏穿着沒有塔罕阏氏合适。” 塔罕阏氏听了又是一笑,神情已经极为得意了,她轻狂地说道:“沒错,大阏氏年纪也大了,这么艳丽的颜色她穿着实在是不合适。” 我闻言只是一笑,沒有符合。 又说了几句闲话以后,我对塔罕阏氏说:“玛奇朵初到王庭,人生地不熟,什么都不懂。我也知道一定很多人,对我这个楼兰來的女人好奇,三日后我想举办一场盛宴,特意请了族中最尊贵的女眷们出席,到时还请阏氏赏光啊!” 塔罕阏氏看了我好半晌,才似笑非笑的问我:“我倒是很乐意去,可是大阏氏一向不喜欢我,请了我,难道你就不怕大阏氏生气?” 我佯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笑着说:“阏氏这是说哪里话?您和大阏氏都是单于最尊贵的女人,就好像姐妹一样。您去了,大阏氏只有高兴,又怎么会生气呢?” 听了我的话,塔罕阏氏仰起下巴狂笑了起來,手指我,好笑的点头说道:“你这个小姑娘倒是很有意思。好吧,反正大阏氏这些年也沒给过我好脸色看,我要是不去,岂不是显得怕了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的。” 其实这个女人也不是很难对付,她喜欢听好听话。容易被礼物打动,只要她赴宴,在不知情的众人眼里,也就等于是莫顿和那答脱之间和睦,头曼单于也不会对莫顿产生恶感。 从塔罕阏氏处出來,我直接回了莫顿的居处。莫顿不在营地。自从回到王庭,他每日里都是和族中的年轻人***猎玩耍,或者饮酒作乐。 伫立在帐篷外良久,抬起眼,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正午的阳光温柔的洒向大地,照得人身上一片暖烘烘的。 大阏氏坐在自己毡帐前,脚底下摆着一箩羊毛,她的身边还陪着一位年纪大的侍女,和大阏氏一起,用手一边搓着羊毛,一边说着闲话。 我走到大阏氏面前 ,对她躬身行了个礼。 大阏氏抬头看了我一眼,也不理我,低头把手里的羊毛搓成绵软的长条。 我看了一眼阿鲁,她飞快地跑进我们的帐篷拿出一块坐垫放在大阏氏的旁边。 阿鲁自从离开楼兰以后,沉默寡言了许多,也比以前机灵了许多。我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席地坐在了大阏氏旁边。 我笑吟吟的看着大阏氏搓着羊毛,然后说道:“在我们楼兰有一种纺车,是汉人传到我们那里去的,用纺车纺出來的线粗细均匀,而且可以绕很长很长。有的线可以长到织成一件衣服或者地毯。” ------------ 23.意外客 我用手比划着说:“纺车很简单,一个人就可以轻松操作,要是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捎信让人带一架过來,我的侍女和我的奶娘都会,可以……”我马上改口说道:“您可以比较一下,看是不是合用,我想,您应该会满意的!” 大阏氏停下手里的动作,缓慢地侧过头看着我,眼神冷厉。 她不喜欢我,这在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因为她自己也听信了塔罕阏氏的妄语。 不过我说起纺车的时候,她眼中精光闪烁,看得出來,她对我说的很感兴趣。 正午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她看了我半晌,目光在我身上流连,就好像一头垂老的野兽,在慢慢巡视它的领地。 半晌,她才慢吞吞地说道:“我听说你昨晚让莫顿在马兰勒的毡帐过夜!” 她显然已经知道了,却还要问我,我点点头,看着脚下的土地,那里,有一小处土疙瘩,附着的草根处还隐隐带着绿色。 头上继续传來严厉而带有命令的口吻:“你做得不错,知道安守自己的本分,不过不要在我面前耍弄小聪明,也不要妄想去摆布你的男人,听到了沒有!” 周围虽然只有我和她以及她的侍女,可我还是感到一阵难堪。 我不得不抬起眼睛,坦然的注视着她回答说:“阏氏的话我都记住了,可我要说明一点,我从來沒有沒有想过摆布莫顿,您的儿子您自己不了解吗?他也不是可以让人摆布的!” 大阏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沒有反驳我的话。 “还有,我想对您说,之所以昨晚让莫顿和马兰勒在一起,那是因为莫顿这次出去了很长时间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和我在一起,马兰勒一定很想念他,同为莫顿的女人!”虽然我很不习惯这种说法,但目前也只能这么说下去:“同为莫顿的女人,我认为我和马兰勒之间应该和睦相处,这样大家在一起过得也舒心,您说呢?” 我的话显然触碰到了大阏氏心内的禁忌,她突然眯起眼睛,浑身好像竖起了刺一样,凶狠的质问我:“你这个不自量力的楼兰妖女,你想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对大阏氏说道:“我从楼兰远道而來,匈奴的王庭对于我來说,陌生而又遥远,对于一个离开自己故乡的女子,又是您儿子的女人,您就不能给予笑容与温暖吗?” 大阏氏全身放松了,随后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意,对我说道:“只要你安守一个女人的本分,匈奴的王庭以后就是你的家!” 我很有礼貌的问她:“什么叫做安守一个女人的本分呢?玛奇朵不敢乱猜测,还望大阏氏能够对我说清楚!” 大阏氏骄傲的挺直了背脊,抬起脸看着天空,阳光仿佛抚平她脸上的每一道摺缝,她的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原來,莫顿还是有几分像她的。 她傲然回答说:“为自己的男人孕育子嗣,让优良的血脉传延,这是每一个草原上的女人都应该尽的义务和本分!” 沒错,草原地广人稀,严寒的气候,使得生下來的孩子存活不易,而一个部落生存必须强大,这一点是直接从人数中可以反映出來的,由此,就更重视每一个能生育的女人,草原上的女人都肩负着生育的重任,在草原上,父死则妻其后母,兄死则妻其嫂,这一点,至少与我们楼兰人不同,至少我们楼兰人,是不会娶自己的后母作为妻子的。 可是大阏氏忘了,她的男人和儿子可不是普通的部落头领。 头曼单于身边不乏青春女子,可在我看來,他只尊重大阏氏,和宠爱塔罕阏氏。 尊重大阏氏,那是因为她跟随的时间最长,而这种尊重里,还带着一丝无可奈何,而宠爱塔罕阏氏就很好理解了,自然也是因为塔罕阏氏本人的魅力。 我突然感到奇怪,按照头曼单于的性格,他绝不容许有人侵犯他的尊严,大阏氏一再无视他,对塔罕阏氏言语侮辱,大阏氏所依仗的,恐怕不仅仅是身后的呼衍部,也不是因为生下了长子莫顿,更不会是他们之间还残留什么可笑的温情。 那是因为什么呢?我不禁再一次看向了大阏氏。 她又低下头,继续搓着羊毛。 马蹄声从远处响起,抬起头,我看到一骑快马向我奔腾而來,进了居住的营地范围以后,可以看到马上的骑士是我从楼兰带來的护卫首领阿哲。 地动以后的楼兰,虚弱疲乏,每一个强壮的士兵都是宝贵的坚护力量,我打消了萨哈给我配备百名侍卫的想法,只挑选了三十六名沒有家累的楼兰士兵随我來到匈奴。 阿哲就是这些人的队长,这两天,他们都跟随莫顿一起出入,俨然已经是莫顿的随身侍卫了。 他快速下马,穿行到我们面前,脸色沉稳,施礼后对我说道:“王女,南面來了一个汉人,说是韩先生让他送东西过來的,殿下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吩咐我特來报信!”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我惊讶的站起身,韩让的速度真快啊!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为我弄到了《韩非子》,还为我找來了通晓汉文和匈奴话的人。 可是?更让我意向不到的这个汉人,居然是阿恕。 看到阿恕的时候,我都呆了,他不是回家去了吗?在阳关的时候,我向韩让打听过他,当时韩让还告诉我,他的家人已经为他定下一门亲事,不久就要成亲了。 莫顿看到我呆立不动,小声喊我:“玛奇朵,对待客人怎么这么失礼呢?快请进我们的毡帐里去吧!” 我立即醒悟,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我笑吟吟的对他们解释:“你们不知道,这位客人是我好久沒见到的老朋友了,他可以说得上是半个楼兰人了!” 莫顿沒见过阿恕,眉宇间露出一丝不解,随即恍然的对阿恕说:“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书生,原來你也去过楼兰,是行商吗?” ------------ 24.韩非书 阿恕淡淡一笑,对莫顿解释:“我不是行商,我在楼兰呆了五年,后來又去了米兰城,一直到前不久,才离开楼兰!” 莫顿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即若有所思的看向阿恕,然后朗声笑道:“我刚才还佩服你,一个汉人书生居然骑术如此高超,在这大雪就要來到的时候,敢一人横穿草原,來到我们这里,果然有胆量啊!沒想到你还在楼兰呆了这么多年,真是想不到啊!” 阿恕谦笑着抱拳:“哪里,年少之时凭着一时的血性而已,不行万里之路,也不知天下之大啊!”他口气虽然畅快,眼底却好像带着一丝黯然。 进了帐篷之后,我们席地而坐,阿恕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包裹,方方正正,包扎得严严实实,上面精心的打着一个结,他放到我的面前,对我说道:“这是舍弟让我交给你的,幸不辱命!” 我看了一眼包裹,沒有马上打开,转而问他:“一路上可还安全!” 阿恕摇头叹道:“千里之路,何谈顺利。虽然这时节,已经沒有行商肯踏上这条路,可是路上却看到一群马贼抢掠一个牧民小部落,恃强凌弱,手段残忍,年轻的男子统统杀死,只留下女人和老弱,我看着难受,想出手相助,奈何我孤身一人,当时只能引开他们一部分人马,想让那个部落的人逃跑出去,可是他们却不走不逃,让我白白费了半天力气,到现在我的心里也想不通为什么?也很难受!” 莫顿听了苦笑着说道:“这很明白,现在天气寒冷,他们就算跑了,又到哪里去找吃的和住的地方,还不如做奴隶,至少可以活下去,草原上就是这样的,强者生存,弱者只有活在强者的羽翼之下!” 阿恕摇头叹息不止。 莫顿凝神思索问道:“那里大概是在什么地区,离我们这里远吗?” 阿恕的眼光投向莫顿,说道:“在我來时的路上,离你们王庭也就三天的路程,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匈奴人!” 马贼,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立刻插言道:“绝不是,我们回來的路上也碰到过一股东胡人冒充马贼要抢劫我们,要不是我们人多,又拿了布帛和财物给他们,还给了一匹大宛宝马,恐怕我们也得要恶战一场,才能回來!” 阿恕惊异的说道:“东胡人冒充,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莫顿冷笑着说道:“当然是为了利益,凭借自己的武力抢到手,这是最省事的做法,抢到的财物也够让他们逍遥快活一段日子,为首的一人叫做图那,是东胡乌桓部的,乌桓部最近吞并了室韦和拓跋两部,这事情都与此人离不开莫大关系!” “是的!”我点点头,补充说道:“而且这人心狠手辣,又很贪婪,实在不是好打发的,你以后最好不要再遇到他,否则他知道你插手了他的事,一定会报复你!” 我知道阿恕心善,在楼兰的时候,他就常帮助那些无钱看病买药的人,更何况那些被残杀的牧民,他看着却不能帮助他们,心里一定很难受。 阿恕皱眉说道:“一味的残杀和掠夺,居然还能掌管一个部落,我看,这个部落也长久不了!” 莫顿叹口气说道:“可我听说东胡人明年开春,就会选出他们的部落大首领,图那目前在东胡好几个部落里都很有地位,很有可能会冲着这个部落大首领的位置而去,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所有的东胡大小部落都会听从他的号令,这个人,将会是草原上的一头饿狼啊!” 东胡人和匈奴人都是畜牧部落,逐水草而居,到时候,东胡和匈奴之间一定会争斗不止,波澜不息。 作为匈奴人,莫顿感到忧心是很正常的,可是阿恕就不怎么关心了。 他转而看了一眼我面前的包裹,目光里有好奇,但是并不向我打听。 我心中一动,转而问他:“韩让只让你交给我这个,说了别的什么吗?” 他摇头说道:“退之说,等到冬天过去,冰雪化开的时候,他会亲自带领第一拨商队过來!” 我感到奇怪,明明和韩让说好了,帮我们找一个懂汉匈语言的人,阿恕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和我也熟悉,可是此刻看來,韩让根本就沒和他提起这事。 想到这,我并沒有当着阿恕的面前打开包裹,而是岔开了话題。 “阿恕,你知道若羌的事吗?”我紧紧的的盯着阿恕的眼睛,谁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分明在阿恕的眼里看到一丝黯然和慌乱。 “阿恕,我听说你马上就要成亲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來到我们这里呢?” 他苦笑着看了一眼我身边的莫顿,自嘲的说:“玛奇朵,我本來还以为你会改变,沒想到你的性格还是那么直接啊!” 我顿时醒悟,对于阿恕來说,莫顿是陌生人,大概他也不愿意当着莫顿的面和我说他的隐私。 傍晚,我们为阿恕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我将他安排在我的楼兰侍卫阿哲住在一个毡帐里。 晚上,莫顿留在我的毡帐里。 我盘膝坐在毡子上,就着牛油灯的火光,打开了韩让给我的包裹,里面是以后是一幅很长的白绢,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汉字。 除了韩非子三个字以外,我一概不认识,就这三个字,还是在阳关里,韩让写给我看,我才记住的。 莫顿凑过來看了一眼,也皱起了眉头,这些汉字,他也不认识。 我苦恼地问他:“族里有懂汉字的吗?” 莫顿摇头说道:“会说汉话的倒是不少,可是会识汉字的却沒有一个!” 我泄气了,是啊!就算在汉朝,听说也只有一小部分人会识字啊!更何况在匈奴。 莫顿突然嘲笑我:“真傻,脑子就不会转弯吗?今天來的那个韩恕,医术高明,又会开药方,他不也识字吗?韩让既然让他來,肯定不只是为了送这东西过來!” ------------ 25.初恩爱 我懊然说道:“可是韩让也沒和阿恕提到这本书啊!你忘了,韩让说过,这本书涉及帝王之术,不许外传,韩让和他是堂兄弟,为什么不告诉他,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我不能让阿恕知道这本书的存在!” 莫顿继续毫不留情的打击我:“真是笨啊!不让他看到这个内容就行了,你可以把这些字记熟了,分开写下來去问他不就行了!” “对啊!”我眨了下眼睛,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大腿说道:“我可以借口让阿恕教我识汉字,然后再拿了这些字去问他,不就搞清楚了吗?” 我拍了拍手里的白绢,兴高采烈的说:“太好了,我要阿恕教我识汉字,我要弄明白《韩非书》里面所讲的内容,然后再來告诉你,让你按照这里面的方法來做,一定很有用!” 莫顿沉吟了一会,然后对我说道:“恐怕还是不行,韩恕很聪明,如果你从前学过汉字,拿着这东西去问他倒还好,可是你从现在开始学起,突然就拿着这上面的内容去问他,是谁都会有怀疑的!” 他想了下,又说道:“你把这东西交给我吧!暂时不问他,不过,你还是让韩恕教你识字,就说以后商队來往,你必须得懂,这个理由很充分,韩恕应该不会想到别的地方!” 我可惜的说:“那韩让给我们送來的这东西岂不是沒有用了!” “怎么会呢?先放在我这里,等开了春,韩让不是要來一趟吗?到时候,让他來和我说就行了!” 倒也是,反正韩让春天也会过來一趟的,想了想,我点头说道:“那也行,也就等一个冬天的样子!” “可是?”我泄气的看着他,不甘心的说:“这样说來,我还是沒帮上你什么忙!” 莫顿淡然笑道:“不,玛奇朵,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我自己觉得,我在你眼里就像是弱者一样” “不,你怎么会是弱者呢?” 我睁大眼睛,讨好的赞美他:“你是头曼单于的长子,将來会坐上单于的位置,成为草原上的第一人,又怎么会是弱者,你是狼王,即使沒有狼群的拥护,到哪里也是狼王!” 他哼了一声,脸上却露出笑意,继续等着我的解释。 回到王庭的这几日,头曼单于再沒有召见他,他主动求见,也遭到冷落。虽然表面上他和众人饮酒作乐,出去打猎,可是心里一定也烦恼极了。 我信心十足的鼓励他:“我要帮你坐上单于的位置,那个位置本來就是属于你的,那答脱是沒有资格和你争的!” 他淡淡的“哦”了一声,眼中露出兴趣,问我:“难道仅仅是因为想要我坐上单于的位置吗?” “是啊!”你做了单于,才能有足够的力量让我借用,可以保护我的楼兰啊!可我知道,这话不能直接说出來。 我伸了一下懒腰,歪着头问他:“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我是你的女人,我的男人是英雄,这一点足够让我自豪!” 他突然一把搂住我的腰,嘴唇贴近我的脖子,呼出的热气在我的脖颈处吹拂,弄得我痒痒的。 他在我的耳边低声问道:“那你昨晚为什么还把我推到别的女人的怀抱里,嗯!” 说完以后,他好像心里还有气,张开嘴,咬住我的耳垂,轻轻的撕扯。 我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哀求的说道:“我也是好心啊!马兰勒许久沒见你了,一定很想你的,将心比心,如果我的男人出了远门,回來后又带了一个女人回來,我的心里也会难过的!” 他的嘴唇继续在我的耳后的颈部流连梭巡,低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情欲。 “傻瓜,马兰勒只是我的一个侍女,怎么能和你相比,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女人!” 火盆里的火暖意融融,我的脸上也烧得通红。 他轻轻解开我的衣服,探手进去,抚摸着我的肌肤,低声对我说道:“昨天,你真让我失望,我想你,玛奇朵,不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她代替不了你,只有你,才有资格和我在一起!” 他的手在我的衣服里作怪,让我浑身发软,我试着推了推他,却沒有一丝力气。 虽然他的话让我听了心里就好像吃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 可是嘴上还是嗔怪他:“马兰勒跟你这么多年了,又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这么说,她听了会伤心的!” 他的脸离开了我,皱起眉头对我说道:“她既然跟了我,我会对她好的,可是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喜欢的姑娘!” 说完以后,他低头就吻住了我的嘴唇。 我挣扎着还想说,他低声警告我:“不许再提别的女人,给我闭嘴!” 好,让我闭嘴我就闭嘴。 我故意抿紧了嘴唇,躲避着他的亲吻,他亲了我好几次,都沒亲到我,干脆一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张开了嘴巴。 他的舌迅速的伸进了我的嘴里,在我口中肆意卷來卷去,侵占了我所有的意识。 渐渐的,我忘记了自己的拒绝,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舌尖和他纠缠在一起。 就好像他的爱抚一样,他的亲吻让我颤栗,让我不能抗拒。 从阳关到匈奴王庭的这段日子,因为路途艰难,天气寒冷,好几个人都同住一个帐篷。 夜里,阿鲁和夏克娜、阿哲等人有时候都和我们睡在一个帐篷里,因此,我虽然和莫顿睡在一起,却再沒有亲热过。 此时,我感到他的渴望,感到他的欲望,就好像一把熊熊烈火,一旦烧起,再也不能灭掉。 毡帐里只有我和他,这里远比路上暖和得多,不知不觉间,我的衣服都被他解开,两人已经拥抱着躺在了一起。 他一向直接而又勇猛,之前对我的亲吻和抚摸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此时已经不想忍耐,一下子就抵在了我身体最隐私的地方。 想起初夜的疼痛和折腾,我忍不住抓住他的肩膀,低声请求他:“别、我怕疼!” 他轻笑,低声说道:“傻瓜,第一次才疼了,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羞恼极了,恶狠狠的说道:“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像头狼一样,在阳关那次就让我好几天都不舒服,这次你还要这样吗?过几天,我要请客的,你可不能让我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 ------------ 26. 两心悦 他怔了一下,随即轻声问我:“上一次很疼吗?” “嗯!”我都想哭出來:“真的很疼!” 他轻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放心,这次不会很疼的!” 他并沒有急着进入我,只是很温柔的亲吻我,抚摸我。 渐渐的,我忍不住抱紧他,心里有一种渴望,渴望和他融为一体,彼此永远也不分离。 他轻声在我耳边呢喃着:“玛奇朵,你真美丽,我喜欢你,给我生几个孩子吧!男孩子像我一样健壮勇敢,女孩子就像你一样美丽迷人!” 我迷迷糊糊的点头。 他继续撩拨着我,轻声问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吗?莫顿此时在我耳旁说出的话让我迷惘,我抱紧他,此时他与我这么亲密的紧贴在一起,沒有谁像他这样,这么亲密的和我接近了。 “喜欢我吗?”他一边问,一边缓慢的挤进我的身体里,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好像很喜欢他对我这样,奇怪,不像在阳关那一晚,他紧密的贴着我,抱住我,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我感到了他的力量,这种力量让我不由自主的沉迷沦陷,忘记了自己是谁。 我只是一个和眼前的男人疯狂的纠缠在一起的一个女人,我喜欢他的亲吻,他的爱抚和他的进入,也愿意包容着他,纠缠着他只到永远。 这种想法让我既欢喜又害怕,我担心我会慢慢忘了我自己,而成为他的附庸。 他又低声问我:“你还沒有回答我,玛奇朵,喜欢我吗?愿意为我生孩子吗?” 他重重的撞击着我,让我再一次感到昏眩,我就好像骑在奔跑中的骆驼背上,忽上忽下,如在云端,如在谷底。 他对我的拖延非常不满,加重了力量,令我想尖叫,想哭泣。 他的肩膀就在我的面前,我忍不住一口咬住了他肩膀的肌肉。 感觉真好,他的肌肉充满弹性而又有力量,我报复地用牙齿在他的肩膀上打磨,不轻不重的咬着。 “还不回答!”他不满地抬起了身子,停止了身下的动作,手指却在我的身体四处周游。 他的离开让我感到一阵空虚,我忍不住抱紧他,渴求他的拥抱。 他的眼睛带着笑意,却只是在我的身体浅出厮磨,始终不肯再深深的进入我。 我恼恨的再次咬他的肩膀,他哼了一声,却无动于衷,好像只是一只蚂蚁咬他一样。 我继续小口小口的咬着他,他却好像觉得很舒服一样,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我极力靠近他,勾着他的脖子,他却好像一把骤然冷却的火,虽有余温,却不再那么热烈。 他生我的气了,因为我不肯回答他的问題,其实不是我不愿意回答,我只是当时……我当时根本就顾不上回答了,我只是感受着他给我的热情,给我的爱抚。 到了这个时候,我只有解释,我半抬起身子靠近他,亲吻着他的眼睛、鼻子,还有那扎人的胡子。 他却冷着脸不回应我。 我顾不得害羞,低声对他说道:“还要我怎么说呢?我当然喜欢你了,难道一定要让我亲口说出來才算数吗?“ 听了这话,他才又高兴起來,突然很快的抱紧了我,沉重的压上了我。 他再一次深深的进入了我,每一次的撞击都是那么又深又重。 这种力度不再让我害怕,反而欣然接受,我回抱,热烈的回吻他,紧紧的和他纠缠在一处,恨不得和他融为一体。 极度的欢愉让我忍不住尖叫出來,到后來,我累极了,瘫软着身子,沒有一丝力气,他的精力却还是那么旺盛,也不知疲倦,仍然继续在我身上索取。 许久,他才闷声吼着,发出的声音压抑又充满力量。 过了会,他翻身躺在我身旁,我忍不住低声埋怨他:“你可真有力气,昨夜在米兰勒那里也沒累着你!” 他发出一阵轻笑,手臂伸过來搂住我,在我耳旁轻声说道:“傻瓜,昨晚我沒碰她!” 一股喜悦在我心里弥漫开來,我翻身面对着他,伸出一只手细细摩挲着他的脸问道:“真的!”心里却高兴极了。 “当然,我只想要你!”他一点也不含糊,非常干脆的说出來。 心里高兴极了,可却不知该说什么?我只是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动安心极了。 ………… 之后的几天,我们一直为宴会的事情筹划。 我找來阿恕,问他打算在这里呆多久。 阿恕沉吟着沒有回答,神色颇为犹豫不决。 莫顿在一旁突然说道:“冰雪马上就要來临了,在春天到來之前,还是呆在我们这里吧!我听说你的医术很高明,能为我们部落的人看病吗?” 阿恕立即点头说道:“可以!” 事实上,我也看出來,阿恕并不想回到汉地,他为什么要离开,是要逃避家里的婚事吗? 想到这,我并沒有继续盘问下去,而是直接对阿恕说,我想学汉字,请阿恕教我。 阿恕起初感到意外,我对他解释说:“要和你们汉人做生意,不认识你们的汉字怎么能行呢?再说,我对你们汉人的文化其实早就很有兴趣了!” 阿恕点头答应了我,我和他商定,由他每天抽出一段时间來教我识字并且讲解汉人的书籍。 宴客的头一天,大阏氏突然命人找我,当时我正在和夏克娜、阿鲁筹划着明天的宴会席上的具体细节。 因为人数太多,我打算在王庭的露天举行宴会,而且我和莫顿的毡帐也不能和头曼单于相比,沒有他那么庞大的场地,这两天难得好天气,大家沒必要窝在毡帐里。 我打算在四周用厚重的布匹围起帘幔,夏克娜却认为我太奢侈浪费,沒必要这么隆重。 可是我不这么认为,这是我在众人面前的一次正式出场,在我來到匈奴王庭的那一天,我只是见了头曼单于和左骨都侯等人,可是对于左贤王和右贤王却都不曾见过,即使明天來的只是一部分女眷,可是那也足够了。 只有莫顿的疼爱是不够的,只要各位阏氏以及族里有地位的女人能够参加我的宴席,我就得到了匈奴人的承认,就站稳了脚跟, ------------ 27.晓之理 我对夏克娜说道:“那些布匹又不是用了就会沒有的,宴会完了以后,我还可以把它收拾了以后拿來赏人,沒错,我的确是在炫耀我的财富,我刚來到匈奴。虽然我的背后有楼兰,但是它离我太遥远,我只有用这些财物和美食來打动她们,让她们尊重我,哪怕是表面上的尊重也好过对我当面无礼,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夏克娜听了,也只有无奈的点头,事实上,她们应该觉察出來,马兰勒对我以及她们都很尊重有礼,这些难道不是那些厚礼的原因吗? 不走出楼兰,我是认识不到楼兰国的弱小,可是正是因为走出了楼兰,我才意识到楼兰是多么的繁华兴旺。 就在这个时候,大阏氏派了她的贴身侍女來传我去她的毡帐里见她。 大阏氏贴身的老侍女就是马兰勒的母亲,叫做察合,马兰勒的父亲也曾经是大阏氏的近身侍卫,但是在马兰勒幼年的时候就死了。 大阏氏为什么要见我呢?宴客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部落,这个时候她來见我,难道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我忐忑不安的进入大阏氏的毡帐里,一股冷意就包围了我。 放眼观看大阏氏的毡帐,布置非常简单,就连毡帐上也沒有丝毫花纹图案和颜色,都是用最原始的毛皮和毛毡缝缀而成,匈奴人都是席地而坐,所以大阏氏的毡帐可以说得上是空荡荡的,与塔罕阏氏的毡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塔罕阏氏是和头曼单于住在一起的,毡帐豪奢也说得过去,可是大阏氏为什么对自己这么苛刻,就好像苦修一样。 大阏氏盘腿坐在毡帐中央,面前摆着一个火盆。 我來到她面前,躬身对她行了一个礼。 她沒有让我坐下,目光严厉地打量了我一下,然后问道:“我听说你明天的宴会请了塔罕阏氏!” 果然为了这事來找我的。 我早有准备,于是答道:“我不只是请了塔罕阏氏,还请了宁胡阏氏和丘林阏氏,她们都是大单于的阏氏,出于礼貌,我都要请到!” 她不满的用手里的火钳拨了拨火盆,然后重重的在火盆边上敲击说道:“我听说你那天还亲自去请她,还送了一份厚礼!” 我抬起眼睛,看着大阏氏。 她紧皱着眉头,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冒出精光,死死的盯着我。 她的目光让我感到毛骨悚然,好像天空中的秃鹰一样,让我的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异族的女人啊!”她慢慢的说道:“不要以为你的财物可以收买人心,尤其是和你一样富有的女人!” 我的心反而沉定下來,对她说道:“我从來就不认为我的礼物会打动塔罕阏氏,我只是……” 我微笑着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只是想让大家以为就行了!” 她沒有说话,眼神却示意我说下去。 我反问大阏氏:“您觉得,您的儿子莫顿和那答脱比起來,谁优谁劣!” 大阏氏嗤之以鼻,显然根本就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題。 我说道:“是了,你自然也知道,大家也都看得到,莫顿无论哪方面和那答脱相比,都绝对远远胜于他,可是为什么?单于眼里就看不到这些好处呢?反而还很宠爱那答脱!” 大阏氏的脸变得极为难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那还用说,都是因为塔罕这个贱人!” “是啊!您也知道,那答脱凭借的是头曼单于对塔罕阏氏的宠爱,那么多人都去讨好塔罕阏氏,在所有人眼里,塔罕阏氏也就代表了大单于,而我如果不请塔罕阏氏,也就是我对大单于的藐视,大单于对我会产生不满,我只是一个刚到匈奴王庭的异族女人,对这里一切都很陌生,他会马上想到这是莫顿的意思,也就会迁怒到莫顿身上啊!我对塔罕阏氏示好,正是为了莫顿着想啊!” 大阏氏冷笑一声,对我说道:“你什么都不明白,即使你讨好了塔罕阏氏,莫顿也得不到他的信任,我的儿子,是不会惧怕这些草原上的风霜,这片草原是属于他的,只有他才能在这片草原上尽情驰骋,这里的土地都将会是他的!” “是的,我承认,我也希望,莫顿当得起这份荣耀,可是?目前,他已经被大单于排斥了,回來这么多天,他见大单于的次数还沒有那答脱的一半多,左贤王出征的战事到现在都沒人敢告诉莫顿,战事的消息他也得不到一点,是因为大单于对所有人下了封口令,不许任何人对莫顿提及这件事,他被完完全全的排斥在匈奴的最高决策圈子以外了!” 大阏氏的脸上仍然一片淡然,根本不为我的话所打动。 我的心里有点焦虑,担心她明天在我的宴会上又会和塔罕阏氏发生龃龉,思虑再三,我只得出言恳求大阏氏:“明天的宴会塔罕阏氏也许又会故意挑起事端,您能看在莫顿的面上不理睬她吗?” 大阏氏冷笑说道:“我不理睬她,在众人看來,岂不是我怕了她,我绝不允许她在我面前猖狂得意!” “可是那样的话,传到单于耳中,他不能拿您怎样,却会对莫顿表示出來,难道这就是您所希望的结果吗?” 我都说得这样明白,大阏氏却不是一般的固执,依然沒有丝毫退步,反而对我说道:“你放心,天神会庇佑我的儿子的!” 我真不知道大阏氏是哪里來的信心,这么坚定的相信莫顿会得到上天的眷顾,既然无法说服她,我也只有另外想办法。 其实大阏氏和塔罕阏氏之间,无非就是互不让步,谁也不愿意示弱。 塔罕阏氏凭借的是单于对她的宠爱,而大阏氏呢?我再一次想到这个问題,大阏氏究竟是因为什么?对自己以及莫顿有着强大的信心。 我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毡帐里,已经是傍晚时分,莫顿从外面进來。 他一进來就告诉我,明天的宴会可能有变动。 ------------ 28.原上宴 我诧异极了,反问莫顿说:“变动,什么变动!” 莫顿眉头郁结,十分烦恼:“刚才左贤王的手下快马报信,左贤王已经率领出征月氏的人马在回來的路上了!” 我惊讶极了,说道:“怎么这么快!” 來到王庭,我已经听说左贤王率领麾下的部众去迎战月氏。 这次的战斗是月氏的一个部落主动挑起的,他们不但洗劫了归属兰部的一个小部落,还残杀了兰部一万多名壮年男子,兰部是塔罕阏氏的娘家,头曼单于从各部中挑出了千名精兵,联通左贤王部下的兵马,整合在一起,足足有五万人马,向月氏发兵。 这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按照路程,就算骑上最快的马,到达匈奴和月氏的地界,也要将近十天的时间,更何况数万大军,就算一切顺利,胜仗回來,也不应该这么快啊! 莫顿也感到十分忧心:“报信的人说,月氏人听闻我们有五万兵马,所以派人求和,加上暴风雪也快來到,天气实在恶劣,无法扎营,所以就都赶紧回來了!” 实在太滑稽了,大军出征,还沒到达地点,居然就因为对方求和,风雪严寒,就领兵回來。 “这还不是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月氏人告诉左贤王,东胡人要趁着这个时机來攻打他的本部,所以左贤王才不愿继续前进,领兵回來!” 我奇怪极了,说道:“月氏人会这么好心,会出言提醒左贤王!” 莫顿揪然不乐,说道:“谁知道他们脑子里是怎么想的,送信的人沒说清楚,明天左贤王就会到达王庭,到时候也只有他才能说得清楚!” 即使出征的将士沒有开上战场,可是明天左贤王等人到达,头曼单于肯定会款待对方的。 我脑海里思索片刻,决定以后就对莫顿说:“不如你现在去见单于,就说明天款待左贤王,由我來安排吧!” 莫顿眼中露出询问,我点头对他说道:“事情总是要有人來做的,我本來就准备明天宴请,许多食材和酒食都已经准备好了。虽然这次的名义不是我个人的,可是大家都会看得到的,而且,作为长子的你也应该为单于分担事情,这样,才能让众人看到你的能力,对你积聚信心!” 莫顿点头说道:“的确,我刚才也正在想怎么对你开口,倒是你自己先说了出來,我忧心的倒不是这件事,我只是觉得奇怪,月氏人突然对左贤王示好,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这有什么?也许是看到你们人马众多,他们不敢迎战,所以才换了这种方法,既能吓退你们,又能卖一个人情!” 我的猜测并不能使莫顿感到松口气,反而摇摇头说道:“你不明白,月氏人的战斗力一点也不输于我们,他们也并不惧怕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能有什么原因,不过是看着匈奴人多,也不敢硬碰硬,战争一旦开始,无论是胜败,双方都会有很大的损失,月氏人恐怕也沒想到,掳劫一个小部落,会遭來匈奴这么大的反应,居然纠集了五万人马对他们开战吧! 莫顿叹口气,心事重重的说:“左贤王是我叔父,我非常清楚他的为人,是绝不会因为月氏人的几句话就会不战自退的,只能说这场仗他也不愿意打!” 我沒有见过左贤王,不敢妄自猜测,左右贤王都是头曼单于的亲兄弟,拥有的部众非常强悍,莫顿若是能得到其中一个人的帮助,就会轻松不少,可惜的是左右贤王都是很狡猾精明的人,从來不肯轻易露出自己的意图。 來到王庭这么久,我只知道左骨都侯是真心希望莫顿能继任单于的,其他的人,都只是暂时观望的态度。 左贤王率部回來,王庭都弥漫着一种欢乐的气氛,头曼单于也拨了数千人马交给左贤王,这次也会随着左贤王一起回來。 出征勇士的家人都非常高兴,听说月氏人这次不敢迎战,还沒打就已经跑來示好,就更是得意高兴了。 有着这么高昂的情绪,众人做起事來速度也加快不少。 从羊圈里找出瘦弱的羊只宰杀,又挤出马奶装在铜盆里在篝火上加热,所有人热切的眼光都看向远方,等待着亲人回來的刹那。 天色很阴沉,老一辈的人有经验,从天上的乌云和草木的水气中都看得出來,暴风雪确实就快要到了。 天神保佑,这么寒冷的天气,出征的勇士能够回來,就是对草原人的恩赐和眷顾。 头曼单于和大阏氏、塔罕阏氏、宁胡阏氏和丘林阏氏都坐在高高的台子上,等待着左贤王的回來。 在头曼单于的左边,坐着的是那答脱和米蕾娜。 米蕾娜已经完全是一付匈奴女人的打扮了,她的头发已经结成匈奴女人惯有的两股辫,又粗又长的辫子拖在胸前,脸上少了几分往日的稚气,多了几分成熟的美丽,明亮的大眼睛,丰满殷红的嘴唇,让所有男人看到她,都忍不住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能让那答脱在匈奴人重大的聚会上带一个异族的女人出來,可见她很得他的宠爱。 那答脱本來娶了兰部族长的次女,自己的表妹乐日格。 乐日格此时坐在那答脱的另一边,她是典型的匈奴女人长相,比起自己的姑姑塔罕阏氏的美丽,她就逊色许多。 乐日格腰身粗壮结实,看米蕾娜的眼神充满不屑和敌意,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身份高贵,她根本理都不理米蕾娜。 我记得來到王庭的第一天,乐日格对我也是这种敌意的目光,后來,我让阿鲁送上礼物之后,她看我的目光才稍许柔和了一些。 我和莫顿坐在他们的对面,和他们彼此遥遥相望。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來到王庭这么多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米蕾娜。 虽然在匈奴,我和她是仅有的两个楼兰女人,又都嫁给兄弟俩,可这并不能使我们感到亲近。 我太了解米蕾娜的性格,她一向将我视为对手,怎么会和我和睦相处, ------------ 29.暗舌箭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大地开始震动,如潮水一般的马蹄声传來,左贤王带领的勇士们回來了,,。 头曼单于欢喜的立即站起來,凝视着前方,众人也随之都站立起來眺望。 隔着老远,左骨都侯吟唱着欢迎的歌谣,带人迎上前去,喝过下马酒以后,左贤王就带领着麾下的骑士们下了马。 左贤王对头曼单于行礼问好之后,就带领麾下的将士入座,早已烤好的羊只一只只的送了上來。 莫顿和那答脱也都对左贤王行礼问好,左贤王看到我,眼神一愣,随即马上移开,对莫顿说道:“这就是你带回來的楼兰王女吗?” 莫顿笑道:“正是,玛奇朵,快拜见左贤王!” 我立即上前,双手放在额头,恭敬的弯腰,对左贤王行了一个大礼。 左贤王抬手扶起我,他身材魁梧,面貌和头曼单于相若,细细看來,比头曼单于多了几分粗豪。 他打量了我以后,对莫顿笑道:“小子,草原上这么多花儿你都不摘,却跑到楼兰去摘,这下,草原上的姑娘可都要伤心啦!,!” 莫顿只是笑而不语。 大阏氏这时开口了,她脸上带着几分不悦的说道:“曲赫利,我的儿子怎么会只有一个女人呢?” 她轻蔑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翘起嘴唇笑道:“只有部族里最出色的姑娘才能配得上我的儿子,唯有纯正的血统,才能有资格做这草原上的主人!” 大阏氏的这话一出口,头曼单于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來。 塔罕阏氏看了头曼单于一眼,立即说道:“这么说,大阏氏是认为,你的儿子才有资格做这片草原的主人吗?” 大阏氏沒有理她,傲慢的神色却等于告诉了大家答案。 塔罕阏氏扫了一眼众人,不坏好意的说道:“这么说,我们生的儿子血统都沒有莫顿的纯正,我们也都配不上大单于啰!” 塔罕阏氏的话实在是挑拨大阏氏与其他两位阏氏的关系。 果然,宁胡阏氏和丘林阏氏听了塔罕阏氏的话以后,脸色都有点不高兴,看向大阏氏的眼神也带了些许不满。 这时,左贤王开口说话了,他举杯对头曼单于说道:“大阏氏是呼衍部的萨满圣女,当然是最出色的女人,她生下來的儿子自然也是最出色的男子,为了天神对我们的眷顾,大单于,我们來干一碗!” 左贤王的话明显是为了帮大阏氏开脱,可是听在有心人眼里,只怕更加增添对大阏氏和莫顿的不满。 头曼单于虽然和左贤王碰碗饮酒,笑容却带了一丝勉强。 可是更让我吃惊的是左贤王居然口口声声称大阏氏为萨满圣女,难怪大阏氏对头曼单于丝毫沒有顾忌,也对自己和莫顿充满了信心。 塔罕阏氏忽然轻笑道:“是啊!莫顿既然是最出色的男子,那么下次如果月氏再來冒犯我们,不如就请莫顿带领勇士们出征吧!有萨满圣女保佑,是一定不会战败的!” 提到月氏,气氛顿时安静了下來,头曼单于看了一眼塔罕阏氏,目光中带着警告。 莫顿手下沒有多少兵马,目前只是单于的长子,还沒有属于自己的部落和领域,如果让他领兵,带领的就会是挛鞮的大部分人马,那样会给头曼单于的利益带來损失。 他还沒收回目光,那答脱这时也开口了,语气阴阳怪气的:“是啊!可惜这次左贤王出征的时候,大殿下还在楼兰沒有回來,错过了好时机,我倒是非常渴望领兵前去,可惜大单于不让我去!” 左贤王这时哈哈笑道:“那答脱,你可真是个傻小子,这一路向西,路上寒冷,从早到晚,马儿不停的奔跑,连口热水都顾不上喝,辛苦极了,你的父王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 左贤王的话总让人觉得古里古怪的,作为草原上的王者,大单于一定知道战功对于那答脱意味着什么?有了战功,就等于有了威望,那答脱就会得到更多人的拥护。 大单于制止那答脱领军,想來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挛鞮部的兵力,也不是出于疼爱那答脱,恐怕也是阶级削弱左贤王的势力吧! 不过,左贤王的这话听在单于其他几个儿子耳里,就都流露出对那答脱的羡慕了。 大阏氏这时又开口说话了,她淡淡的道:“我的儿子一旦出征,管教月氏人都会吓得跪地求饶,不敢再和我们对抗!” 话題如果再继续下去就会又演变成一场无谓的争执。 莫顿急忙说道:“其实我看,不管我们其中哪一个人出征,都会让月氏人感到害怕的!” 他这话倒是博得了众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左贤王这时忽然又大声赞道:“今天的羊肉味道倒是做得很美妙啊!这种吃法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啊!” 他这话说完,座上其他的人也纷纷点头赞美肉味,都在问询是谁做的这么美味的烤羊。 莫顿笑着说道:“烤羊的人还是那个人,关键在于羊肉上面的酱料,难道你们都沒发觉这些羊肉之所以好吃,就在于酱料的味道吗?” 众人也都点头,之前吃的时候沒留意,现在听莫顿一说,还真的发现,场地中间的烤羊被分成了无数小块,陪伴在勇士身旁的姑娘们在羊肉上面涂抹了好多酱料递给他们,鲜红的皮肉泛着油脂,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吃。 莫顿继续说道:“这些酱料都是从楼兰带回來的调味料,非常珍贵,即使在楼兰,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享用的,这次左贤王归來,玛奇朵虽然不是我们匈奴人,却非常敬慕各位勇士,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敬意,所以特地献出这种酱料的制作方法,让大家可以带回去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分享!” 來到王庭这么多天,我深刻的感受到,匈奴人饮食方法的简单,除了水煮就是火烤,调味的只有粗盐或者蜂蜜,即使贵为头曼单于,他的饮食也很简单粗糙,比起我们楼兰來是差远了。 这是我早就拟好了的方案,只不过对象由匈奴的贵妇换成了左贤王和出征的勇士,不过这样更好。 我的目的无非就是通过女人來讨好他们,少了中间这个环节,反而更合适, ------------ 30.萨满神 宴会一直到日落的时候才散会。 因为一大早起來就和阿鲁、夏克娜做好调味的酱料,又安排阿哲等人帮忙烤制食物,还要为左贤王部下几位重要的人物准备礼物,我累得腰酸背痛。 早早的,我就借口退下,留下男人们继续饮酒作乐。 天黑了以后,莫顿才回到我的帐中。 他摸索着进入我的被子里,呼吸间带着浓重的酒气。 我坐起身,轻轻问他:“要喝水吗?我倒给你!” 喝了酒之后,一定会感到口渴的。 他感到意外,问道:“你还沒睡着!” 我点头,坦白的说:“是的,我等你!”我还想问清楚大阏氏的事情。 他一把拉我进怀里,双臂拥着我,在我耳旁轻笑道:“等我干什么?想我了!” 我的脸有点发烧,这几天,他夜夜在我帐中,还嫌不够,我伸出手探进他的衣服里,轻轻拧了一下他胸脯上的肌肉,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有话要问你!” “哦,什么事,你说!”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显然是喝多了。 “我刚才听左贤王说大阏氏是呼衍部的萨满圣女,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顿嗤笑道:“你是说左贤王,他那是是嫉妒,当初,他和右贤王、我阿爹兄弟三个都想做部族的首领,挛鞮部也有萨满法师,可是他们三个人谁也不敢让萨满法师來决定,因为谁也沒有把握挛鞮部的萨满巫师会向着谁,我阿娘当时还是呼衍部的萨满圣女,呼衍部和须卜部等部的族长就都建议,让我阿娘去请示神灵的旨意,左贤王一直追求我阿娘,以为阿娘一定会向着他,于是极力赞成,谁知做法之后,我娘就陷入昏迷脱壳之中,到后來喃喃自语,说是萨满圣女选择了谁就必须嫁给谁,这是神灵的安排,随后,我阿娘就倒在了我阿爹的身边!” 莫顿笑道:“左贤王当时很有实力,却沒想到是我阿爹当上了首领,可是当着那么多人,也不好违反神灵的旨意,我阿爹做了族长之后,壮大了部族的实力,又凭借着勇敢统一了匈奴部族,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左贤王大概不服气,心里一定认为换了他,也能达到今天的成就!” 我担心的说道:“我听左贤王今天说的话,句句都好像在挑拨,这个人要小心提防啊!” 他不以为然的一笑,说道:“怕什么?我阿娘是萨满圣女,你是楼兰的巫女,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看來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啊!左贤王沒有神灵照应,做什么事都不会成的!” 他半真半假的调笑,让我实在是哭笑不得,我不轻不重的捶了他一下,忍着笑说道:“你也好意思说,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在米兰城那次,不是你说一定会下雪,我才当众祈祷的吗?” 黑暗中,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你相信吗?其实我虽然猜到有雪,却也沒有绝对的把握,而且我以为大雪最少也要一天之后,可是你祈祷以后,就马上开始落雪了,这也太灵验了!” 我吃了一惊,收紧拳头按着他的胸问道:“这么说,你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就会降雪!” 他点点头。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颤声说道道:“你不要骗我,为了哄我开心故意这么说的!” 莫顿闷声发笑:“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我还骗你干什么呢?” 我沒有吭声,心里却乱糟糟的,巧合,一定是巧合。 是的,我想,只是巧合而已,如果真的有神灵,为什么要让若耶飘泊在异乡,为什么要让若羌和阿恕失之交臂,为什么楼兰和米兰两座城池枉死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惩罚巴格。 如果真的有神灵,我是该信还是不信。 “别乱想了,即使真的有神灵,我们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神灵身上,是弱者才会做的事,相比较而言,强者才能得到神灵的眷顾!” 他说完话以后,又亲密的抱紧了我,在我脸上又是亲又是咬的,粗重的呼吸声显示着他的欲望。 是啊!把希望寄托在神灵身上,还不如放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他强大了,我才能跟着一起强大。 ………… 第二天,右贤王和左右谷蠡王、呼衍部的族长以及兰部的族长等几位匈奴的人都立即赶來了。 这么多的重要人物相继赶來,让我心里更加疑惑左贤王的月氏之战,可是莫顿和我用了许多种法子,也始终打听不到一点消息。 傍晚时分,我带着阿哲阿鲁给右贤王、左右谷蠡王送去礼物。 因为右贤王和左右谷蠡王此时都在单于大帐中,所以我把礼物交给了他们的属下就走了。 路过一个围栏的时候,突然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我们走近前去,发现他们都围着一匹倒在地上的马儿,那匹马儿体格高大,四肢强健,身上的鬃毛从背部至腹部,由深而至浅白。 这是一匹上等的好马,可是这匹马现在却是口吐白沫的躺在地上,腹部不住抽搐,嘴里吐着热气,身下还一堆秽物,迎风吹过來,发出难闻的臭气,显然是有问題。 其中一个好像马夫一样的人哭丧着脸说:“这可怎么办啊!这匹马要是有个什么?右谷蠡王大人一定会用鞭子抽死我的!” 旁边有人善意的说:“这马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病了,看來我们也都得赶紧回去看看自己家的马匹还有牛羊,不会是发了马瘟吧!” 马上就有人不高兴的反驳说道:“胡说,这是什么时候,这么冷的天气怎么会有马瘟呢?就算有,那也是开春以后,再说了,右谷蠡王大人今天才到我们这里來,好好的马儿怎么会病,一定是吃坏了肚子!” 马夫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哪里敢对它不好,它吃的粮食比我吃的都好,今天大人骑着它跑了那么远的路,到这里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工夫就这样了呢?” 这时,周围的人看到我,有认识我的就立即向我行礼问好。 我掩着鼻子,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马头,又摸了摸马肚子,然后对阿哲说道:“去请阿恕大人过來,告诉他,这里有一匹马儿病了,大概是吃了很厚的油脂物,请他带一些药粉过來!” 阿哲领命离去。 马夫立即关心的问道:“请问贵人,您知道这马儿是得了什么病吗?” 我点头对马夫说道:“它不是得病,只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 31.作比喻 马夫连忙跪在地上对我磕头说道:“求求贵人开恩,您既然知道这马是哪里不好,应该有办法可以治好它,这匹马是我们右谷蠡王大人的爱马,要是有个万一,小的一定死定了!” 我扶起他说道:“我也不会治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了,你放心,我请來的这位大夫医术非常高明,一定能够治好它的,以前我的马就是吃坏了肚子,和你这匹马一样,后來也沒事!” 旁边有人提醒马夫说道:“你今天给马儿吃了什么啊!” 马夫委屈极了,摸着马肚子说道:“和平时一样,给马儿喂的是掺着黍米的草料,沒有再喂其他的东西啊!” 我沉吟的说道:“不对,不过还是等大夫來了再说吧!” 说话间,阿恕在阿哲的陪伴下匆匆來到,众人看到阿恕來到,急忙闪开。 阿恕蹲下來,仔细查看了马的秽物,然后又摸了摸马肚子,看了一下马的牙齿和嘴巴,最后对我说道:“沒错,和你以前那匹小花马一样的病症!” “那你带了药來了吗?”我高兴极了,沒想到我的判断是正确的,看來,我也可以慢慢学会一些简单的医术。 阿恕点头,阿哲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他,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马夫,让他用热水化开给马儿喂下去。 马夫接过药包,迟疑着不敢行动,看他神色,不住打量我和阿恕等人,我明白,匈奴人看我们是异族人,还是不肯相信我们,他担心阿恕的这包药有问題。 我站起身,对阿恕等人说道:“走吧!” 阿哲跟着我走了几步,不甘心的回头对他伸手说道:“我的主人是楼兰的王女,有必要骗你吗?你不用就给我,免得浪费了一包好药!” “算了,阿哲,不过是一包药而已,阿恕沒那么小气,是吧!”我对着阿恕一笑,转而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阿恕,你今天还沒教我识字了,现在去我毡帐里吧!” 阿恕也笑着说道:“这几天你这么忙,我还以为你今天要休息了!” “学汉字又不累,有什么可休息的!” 我们一路走回我们的居处,压根就不再提起刚才那事。 回到毡帐,我就让阿哲帮我去找拓跋云。 ………… 我总记得第一次遇到韩让,他给我说的几个成语,在我的要求下,阿恕每次教我识字,也会给我讲几个成语故事。 每次阿恕都会考问我之前学过的汉字,然后再在沙盘上默写出來。 阿哲很快就找到了拓跋云,并且带了回來。 我示意他们在一旁等待,阿恕照旧将我要学习的汉字写在沙盘上让我记熟。 我问阿恕:“你每次给我讲的成语故事都很有意思,是不是你们汉人都喜欢在成语里加上动物呢?” 我掰着手指说:“你看,前几天你给我说的一个守株待兔,后來又给我说的狡兔三窟,还有亡羊补牢、叶公好龙!” 阿恕含笑说道:“你这话让汉人听了可是要生气的,叶公好龙里面的龙可不是动物啊!龙是我们汉人的神话里最尊贵的神,我们常常把我们汉人的皇帝用龙來形容,比如龙颜大怒、龙骧虎步、或者人中之龙,龙对我们來说是高高在上的,再说了,我们的成语非常多,很多都有出处,我之所以讲一些和动物有关的是想你容易接受一些!” 我眨眨眼睛,不服气的说:“我有那么笨吗?那么,不是动物的你们也可以用四个字的话來说吗?” 阿恕哑然失笑道:“我不是说你笨,只是你们和我们从小接受的东西不一样,所以了解我们需要时间,不是动物的成语非常多,我还真不知道从哪方面向你说起!” 我看了看角落里等待的拓跋云,转了下眼珠,得意的对阿恕说:“这样吧!我來说一件事,你來用词语形容,怎么样!” 阿恕欣然点头说道:“可以!” 我想了想,看着拓跋云,对阿恕慢慢的说:“如果你碰到了你的仇人,这个人他害了你所有的亲人,但是现在你的力量还不能打倒他,可是你却做了一件报复他的事情,这件事怎么用成语來说呢?” 拓跋云听到我的话,脸色一变,忐忑不安的盯着我,抿紧了嘴唇,露出倔犟的神色。 阿恕深思了一会,然后扬眉说道:“我可以用好几个成语來说,比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志气的人不在乎时间的长短,只要能一举报仇,可以花很长的时间來做准备,打草惊蛇,这个字面很容易懂的,你沒有把握抓住蛇,反而随便乱打,岂不是反而惊走了蛇!” 我“啪啪”的拍手赞好:“说的真好!” 阿恕唇边蕴着笑意,瞥了拓跋云一眼,然后对我说道:“其实还有很多成语都可以用在这里,比如忍辱负重、义无反顾!” “忍辱负重,就是说为了一个远大的目标暂时忍受目前的困境,义无反顾,就是决定了事情之后,就要勇往直前,毫不犹豫了!” 他站起身,说道:“好了,今天我就讲到这里,你还有事,我就不耽误你了!” 说完,他走到门口,看着拓跋云一笑,随后掀开门帘,大步离去。 阿恕很聪明,他已经看出了一点端倪。 这段日子,拓跋云一直跟随着我们,我们也沒有限制他的行动,他有时跟着莫顿,有时和阿哲等人呆在一起,想來阿恕早就留意到他,听说了他的事情。 毡帐里一片安静,拓跋云不安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不发一言。 良久,拓跋云终于受不了我的目光,垂下眼避开我,嘴里说道:“是我做的!” 我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來,故意问他:“我还沒问,你就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拓跋云抬起头盯着我,大声说道:“我一直在旁边,我看到你过去了,也看到阿哲请了韩先生过去,你让阿哲找我,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事,沒错,那匹马之所以不舒服是我做的,我偷偷把冻成块的油脂加在草料里,马儿喜欢吃,吃多了就会拉肚子,然后就会死去!” ------------ 32.巧诱引 他倒是很痛快的承认了,我对他说:“那么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拓跋云低下头,默然说道:“我听了刚才韩先生的话,知道自己一时性急,是我考虑不周,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将我交给那个老贼!” “我为什么不交出你,在匈奴,除了单于和左右贤王,就数右谷蠡王的权势最大了,为什么我要袒护你呢?” 拓跋云神色有点焦急,却沒有说话。 这时,阿鲁在外面说道:“主子,昨天那个马夫在外面求见!” 拓跋云立即紧张起來,恳求的看着我。 我有点意外,于是问道:“他见我干什么?他不是不相信我吗?” 阿鲁说:“他是來拜谢主子的,还带了礼物在外面,他说,昨天他给马儿服了那药,今天马儿就好了,右谷蠡王大人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命令他來酬谢主子,他也感谢主子,救了他的命!” 其实我知道马夫一定会用那包药的,当时沒有别的办法,如果继续下去,那匹马就会脱水晕厥,而马夫惧怕之极,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 “那好,那就让他进來吧!” 拓跋云一听,更紧张了,想开口阻止我,却又不敢。 马夫进來之后,跪在地上给我行了个礼,感激的说道:“要不是贵人昨天发善心,恐怕今天小的就死定了,多亏了贵人救了我们大人的爱马!” “起來吧!你也不要说得那么吓人,难道你们右谷蠡王就那么让人害怕吗?” 我看到马夫瑟缩了一下,但是他也不敢在我面前说右谷蠡王的不是,只是说道:“我们大人十分钟爱这匹马,您应该知道,在草原上,胯下的坐骑就是自己的兄弟,您救了这匹马,我们大人特令小的送來谢礼!” 阿鲁这时上前一步对我说道:“礼物在外面,几匹绸缎和几十头羊而已!” 如果右谷蠡王真的要酬谢我,至少也要派他手下的千夫长过來,而不是只派一个马夫过來。 他根本就沒把我和莫顿放在眼中。 况且,不过是一些布匹和羊群而已,我还真沒放在眼里。 我示意拓跋云搀起马夫,拓跋云怔了一下,然后扶起马夫。 马夫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束手站着。 我对马夫说道:“你们大人太客气了,昨天我送给你们大人礼物,今天就还了回來,再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回去对你们大人说,就说心意我已经收下,多谢他了!”转头我又对阿鲁说:“把我从楼兰带來的布匹拿几匹出來回赠给右谷蠡王大人吧!替我感谢他!” 我还真沒把他这点东西放进眼里,可是如果我不收下他们的礼物,就是瞧不起他们,相反,我送上价值相若的礼物,就是委婉的告诉他们,我不缺少这点东西,也绝不容许人蔑视我。 马夫连忙在地上磕头请罪,我懒得和他说话,摆手让拓跋云送他出去。 马夫走后,阿鲁在一旁气呼呼的说:“太瞧不起人了,就算右谷蠡王大人再怎么沒空,也不应该只派马夫一个人來啊!在他眼里,不但沒主子,也沒有莫顿殿下!” 阿鲁的话也是我心里所想的,但是我不好说出來,只是懒懒的摆手,示意阿鲁出去。 过了一会儿,拓跋云要见我。 他一进來就跪在地上对我说道:“求您和韩先生说,让我跟着他学习医术吧!” 拓跋云一下子提出这个要求倒让我意想不到,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学医术呢?”我自己都还想着学医术了,他倒先开了这个口。 拓跋云说:“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还不够让我报仇,韩先生说得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要做好报仇的准备!” 我故意说:“报仇也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啊!比如跟着大殿下,练习射艺马术,成为第一勇士,不是照样可以报仇吗?” 拓跋云沉默了会然后说道:“韩先生懂的很多,我一定可以从他身上学到东西!” 这小子倒是机灵,不过想拜阿恕为师,哪有那么容易的,我就是想刁难刁难他,故意说道:“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跟着莫顿殿下是学不到东西的了,亏我们还把你从死亡的手里拉出來,居然还让你看不起!” 拓跋云脸色涨得通红,急忙对我说道:“不,我沒有瞧不起你们的意思,相反,我很敬佩殿下,只是,我现在、我现在、……”他居然说不下去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悠悠的替他说下去:“只是就算成为了第一勇士你也还是不能接近右谷蠡王,接近不了他你就报不了仇,所以还是会点医术比较可靠一些,至少你可以假装看病的时候接近他,要是机会合适,说不准你就报了仇!” 拓跋云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好半天,才点了一下头说道:“沒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用手扒了一下他的脑袋,骂道:“傻小子,你那点心思还能瞒得过我!” 他满脸通红的摸着自己的脑袋,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说道:“那、你说行吗?” 我板起脸说:“不行!” 拓跋云急了,连忙扯着我的袖子哀求我:“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甩开他,不屑的说道:“我要你报答我什么?我什么都不需要!” 拓跋云急的说不出话來,只是张嘴结舌的看着我,期期艾艾。 看着差不多了,我想也不能太过了,免得把这小子惹急了。 我清了清嗓子,对他说道:“要想我答应也很简单,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他大喜,连忙点头说道:“你说,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什么都答应!” 被他哀求的感觉让我整个人都飘飘然,我趾高气扬的扳着手指说:“第一,我不敢保证阿恕会不会答应你,所以必须阿恕点头才算!” 拓跋云急忙说:“只要你肯和韩先生说,韩先生会答应的!” 那是,阿恕人好,一般不会拒绝人,除了若羌。 我又正色对拓跋云说:“如果阿恕问你,为什么要学医术,你会怎么回答!” 拓跋云一愣,然后说道:“为什么要学医术,我要报仇啊!” ------------ 33.夜突袭 我抬手又叩了一下他的脑门,骂道:“你怎么这么笨啊!” “你要是为了报仇学医术,我敢说,阿恕一定不会收你的!” 他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问題:“那是为什么?” 末后又揉着自己的额头,满脸通红的说:“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我一个大男人,被你一个女人这样打來打去多沒面子啊!” 这小子,还挺别扭的,不过,他这样说我,让我好难为情啊! 可是欺负他让我感到非常有趣。 帘子一响,莫顿突然走了进來,拓跋云连忙站了起來,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的低下头。 看到拓跋云这样,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我身旁坐下。 我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对拓跋云说:“你先去找阿恕吧!记住如果他问你为什么学医术,千万不要说是为了报仇,随便什么理由都会比这个号,阿恕是绝不会容忍有人用医术去害人的!” 拓跋云“额”了一声,想走,看了一眼莫顿,鼓起勇气说道:“那你还有两个呢?” 我挥挥手说道:“先让阿恕答应了你再來找我吧!” 拓跋云“嗯”了一声,然后默默地走了。 他走了以后,不等莫顿问我,我就说出了全部的事情。 莫顿听了以后,沉思了一会,然后问我:“那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我毫不犹豫的说道:“右谷蠡王一定和乌桓部的图那有勾结,东胡人的地盘紧挨着匈奴,他们部落多,战力也很强悍,总会有一天,不是他们吃掉匈奴,就会使匈奴吃掉他们,右谷蠡王这人太短视,看不到图那的险恶用心,我担心会给我们带來巨大的损失,所以我们可以交给拓跋云去盯紧他!” 莫顿点头说道:“很好,你还不知道,右谷蠡王和那答脱、塔罕阏氏是一起的,他和兰部的族长非常要好!” 难怪这个家伙居然只派一名马夫來答谢我,原來还有这层原因在里面啊! ………… 深夜,莫顿心事重重,即使睡下了也是不住的翻身。 我轻声问他:“怎么还不睡呢?” 他说:“总觉得这次左贤王來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又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诡计!” 我张嘴打了个呵欠说道:“有诡计也是沒办法的,兵來将挡水來土掩!” 他发出一声笑:“你和韩恕学了这段时间,倒沒白学!” “那是当然!”我得意极了:“改天我和你好好说说,阿恕说的故事很好听的!” 他叹息了一声,抱紧了我。 在他温暖的怀里,我一会儿就睡着了。 ………… 第三天,就是聚会散场的日子。 下午的时候,阿恕照例來到我的毡帐里,身边跟着拓跋云。 我笑着说:“看來你又收了一个徒弟了!” 拓跋云一脸的高兴,对阿恕也很殷勤。 阿恕看了一眼拓跋云,然后笑着说:“多一个人会医术,就会有很多人不用担心病痛,我也一直想找一个愿意跟我学习医术的人!” 我涎着脸说:“阿恕,你也可以教我啊!我也可以学的!” 阿恕看了我一眼,摇头笑道:“你算了吧!你能静下心來跟我学汉字就已经让我吃惊了,现在还想学医术!” “我怎么不能和你学医术!” 他正色道:“学医术就必须心无旁骛,你能做到吗?你每天都在忙着给匈奴人送礼、套近乎,帮助莫顿和人拉关系,你还有时间学医术吗?” 我不服气的指着拓跋云喊道:“那他就能做到!” 阿恕严肃的看了一眼拓跋云,说道:“我会严格对待他的,既然下定决心要学,就一定要学好,给我学出个样子來,不然,学成了半瓶水,岂不是去害人吗?” 拓跋云这时也连忙说道:“我一定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一定好好学!” 阿恕厉色对他说道:“当着玛奇朵的面,我再和你说一遍,不许用我的医术去害人,否则,你一定会自食恶果!” 拓跋云浑身一凛,大声说道:“是”。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然后营地都沸腾了起來。 阿鲁这时也连忙跑进來喊道:“主子、主子,出事了!” 我们连忙跑出去,只见数千名匈奴男子骑着马往远处奔驰,一时间,马蹄声震碎了地面,踏踏的声音就好像雷声一样,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里。 呜呜的号角声在远处响起,这是出征的号角。 这么多的人突然往一个方向跑,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可是我身边的人沒一个能回答我的问題。 我大声喊着阿哲,命令他急忙去找莫顿殿下,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不一会儿,我看到莫顿骑着马从远处奔回,他的身后还跟着数百名匈奴人。 莫顿是直接奔着单于大帐去的,进去了之后,片刻后就非常生气的出來了。 他气冲冲的走进我的帐内坐下,后面还跟着辛格勒和古那奇。 我连忙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辛格勒犹豫了一下,对我说道:“刚才右贤王的营地快马报信,昨夜东胡人袭击了右贤王的地盘!” 我吃惊极了,右贤王是匈奴数一数二的大人物,麾下勇士和奴隶众多,东胡人居然敢偷袭他的地盘,是不要命了吗? 辛格勒说:“大家谁也沒有想到,东胡人太狡猾了,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了右贤王带了人离开营地的事情,他们夜里偷袭了营地,杀了许多人,还抢了很多东西,放了一把火以后就跑掉了!” “右贤王听了当然非常生气,所以带着他部下的勇士立即赶回去了,说是要把东胡人留在我们这片草原,让他们有去无回!” 我觉得好奇,右贤王的部落遭到袭击,当然是很气愤的,可是不知道其他部落的族长都是什么态度。 “那其他部落的族长都是什么态度!” 辛格勒说道:“就是为这事,好多族长都不肯,说是也要赶回去报信,免得东胡人也跑到自己的地盘捣乱,殿下就是看不过这些人,都只顾着自己!” 我摇头叹息,沒有想到,匈奴人也像一盘散沙啊! “那,头曼大单于就沒说什么?” ------------ 34.冰雪融 辛格勒叹息着摇头说道:“单于也有顾虑,不过还是交给了右贤王一千人马!” 一千人马,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了,头曼单于的分寸拿捏得非常好。 莫顿突然又奔出去,我们也随之跟了出去。 他跑到马圈里,随手牵出一匹马,咻地跨上了马背,抖动缰绳,策马往前方奔驰。 我吃惊的追着他跑了几步,他却根本不理睬我,独自一个人骑着马往前跑去,越跑越远,直到看不见人影为止。 辛格勒和古那奇一起追上我,我不解的转头问他们:“殿下为什么这么生气呢?怎么回事!” 辛格勒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刚才向大单于建议,说是不能任由图那在我们匈奴的地盘横行无忌,主动提出要带两千人马去偷袭图那的老窝,他能偷袭我们,我们也能偷袭他们!” 听了这个主意,我眼睛一亮,击掌道:“这个主意很好啊!真妙!” 他來偷袭我们,自己的地盘肯定也有空隙,我们自然也能偷袭他们,看谁能狠得过谁,说到底,图那只是乌桓部,现在还不是东胡人的首领,而头曼单于却可以号令所有的匈奴人。 “可是?大单于拒绝了殿下的这个提议!” 这个答案太让我出乎意料了,也难怪莫顿会这么生气,眼看着这么好的机会从面前溜过,岂不是太可惜。 “为什么?” 辛格勒说:“大单于说,沒人知道乌桓部的老巢在哪里,现在又是冬季,冰雪马上就要來到,万一殿下带领两千兵马困在路上,那就无疑是白白送死!” 头曼单于考虑得也有他的道理,不过我敢肯定,至少拓跋云一定知道乌桓部的老巢在哪里,这也是莫顿敢提出这个办法的原因之一。 辛格勒又说:“当时塔罕阏氏和那答脱殿下也都在,对殿下说话冷嘲热讽,说是殿下想做大英雄也不能拿族里勇士的性命去换!” “狗屁!” 我气愤得一口截断辛格勒的话,她们说话太伤人心了:“如果不狠狠地还击东胡人,下一次他就会骑到我们的头上,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连右贤王都知道要去保卫自己的地盘,怎么她们就不明白呢?” 古那奇忿忿的说道:“他们就是不愿意让殿下有一丝机会,这几年,族里好多事情都不让殿下参加,派出的勇士也不让殿下带领,他们就是想让殿下手里沒有一个可以用的人!” 一直到了天黑,莫顿才满头大汗的跑了回來,我也沒有问东问西,在他心烦的时候,我想还是让他安安静静的就好。 天气越发寒冷,可是暴风雪却迟迟不來,右贤王的人马一直在草原上到处寻找着图那的影踪。 过了十几天,才传來消息,图那的人马已经迂回绕路回到了自己的部落营地。 又过了几天,下起了大雪。 将近十几天的时间,足够莫顿一个來回,而且冰雪也一直沒能降下。 听到这个消息,我当时觉得太可惜了,如果头曼单于当时能听从莫顿意见,出兵直接捣图那的老巢,这个时候,已经是在暖和的篝火旁痛饮庆功酒了。 冬天的草原,外面到处飘着大片的雪花,雪花晶莹美丽,白茫茫的一片,覆盖住了所有的一切。 一整个冬天,我们几乎都是窝在毡帐里烤火。 我跟着阿恕,渐渐地学会了很多的汉字,韩让那块白绢上的字,除了几个特别生僻的字以外,我也渐渐都能看懂了。 汉字很奇妙,即使不知道它应该怎么读,但是根据他的样子,我几乎也能猜出是什么意思。 闲暇时,我把白绢上的内容讲述给莫顿听,越是看懂了白绢上的内容,我就越是佩服这个叫韩非子的人,他真是厉害啊! 可是我却从心里又感到一种害怕,《韩非子》里面说人性本贪,恶劳而好逸,这一点我却不能认同。 我和莫顿讨论这一点的时候,莫顿倒是赞成,他说:“人本來就是这样的,既贪婪又喜欢占便宜,就像东胡人,之所以趁着夜晚偷袭右贤王,不就是看准了右贤王不在营地吗?要是真的面对面,他也不见得敢和我们对打了!” 我不同意的说:“要是面对面的打也不见得能打得起來,大单于不同意,其他部族的长老也都不同意,好像一盘散沙一样,能集合在一起攻打东胡人吗?我看除非是等到东胡人打來的那一天,你们才会想到拧成一根绳吧!” 莫顿若有所思的说道:“是啊!你说的很对,大单于老了,说话也不管用了,他们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來找单于,等到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时候,就都推脱责任,不肯出兵了,如果以后我做了单于,决不能让自己的话不管用,一定要让他们都听从我的命令!” 在这个冬天,我将阿鲁嫁给了辛格勒,阿哲等人也都在部落里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只等到春天來到的时候举行婚礼。 ………… 冰雪逐渐消融,草原上迎來了狂欢的日子。 正月是整个匈奴人欢庆的节日,它是一年的开始,是四季中的第一个季节。 它象征着开始,也象征着唯一。 大大小小的部落头领都赶到了王庭,谒见大单于,在这样欢乐的日子里,人们似乎都暂时忘记了右贤王的部落发生的事情。 我已经完全的融入了王庭的生活,天气暖和以后,我每日因为都会牵着我的小花马出去遛一圈。 小花马已经长大了,它已经是一匹非常漂亮的小母马了,每次从那些公马旁边路过时,总会有公马讨好的从鼻子里喷出热气,或者挨近她摩擦背脊。 每当这个时候,小花马总会警惕的竖起耳朵,睁大那双美丽的眼睛,离那些讨厌的公马三尺之远。 小花马可骄傲着了,它才瞧不起那些平庸的公马,它最喜欢的就是莫顿的大黑马,每次看到大黑马,就像那些讨好它的公马一样,小花马也会羞答答的蹭上去,马嘴在大黑马身上亲吻。 唉!小花马啊小花马,你怎么从來都不替我争口气呢? ------------ 35.迷踪现 我有时会和莫顿一起牵着马出去遛两圈,莫顿的大黑马虽然受过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又恢复了从前的脚力。 正月的集会只有匈奴的部族首领前來参加,莫顿告诉我,到了五月会更热闹,到那时,所有的人都会为了祭祀祖先、天地和鬼神而赶來参加五月的集会。 沒几天,各个部族的首领几乎都來齐了,可是莫顿却愈发无事可做。 头曼单于将接待客人的事情全都交给了那答脱,完全将莫顿排除在外。 这一天,一直到黄昏时分,莫顿的心情都十分烦闷,晚食之后,我提议和他一起出去跑两圈,刚离开营地的圈子,就见到辛格勒快马奔來。 辛格勒还沒靠近我们,就大声叫喊:“殿下,快回去,您的舅父,呼衍部的族长大人已经來到了,单于让您去见客!” 我听了高兴的望向莫顿,呼衍族长一定会帮助莫顿的,不会坐视那答脱一点点剥夺莫顿的权利。 我急忙对他说道:“你快去吧!我慢慢赶回去!”他的大黑马脚力比小花马快,不能让他为了我耽误了事情。 莫顿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那好,我先走一步了!”说完纵马扬鞭就往营地奔驰而去。 我也催动着小花马向前跑去,小花马跑了一会儿,见追不上大黑马,就疲懒的放慢了脚步。 反正暂时我可以不用见呼衍族长,等他和莫顿见过以后,还要见单于、其他各部族长以及左右贤王等人,估计见我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我不紧不慢的骑着小花马靠拢营地,看见不远处有五个男人鬼鬼祟祟的也骑着马靠近。 之所以说他们鬼鬼祟祟,是因为王庭的男子都是抬头挺胸,大踏步的走路。 这几个人却低着头,从头上到颈部都罩着黑布,完全看不到面孔,让人感到非常神秘。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前面的篝火旁欢庆歌舞,这里完全沒有什么人,领头的一人却好像对王庭特别熟悉,带着后面几人左绕右转。 我感到奇怪,悄悄的下马,远远的缀在后面,跟了一会,却看到他们进了左贤王的大帐中。 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占据了我的心里,总觉得这几个人不会带來好事。 我想靠近左贤王的营帐,还沒走近,就被左贤王的手下看到,他们很快地走近告诉我,并且客气地让我离开。 虽然我随便靠近部族贵人的大帐,这举止显得有点突兀,可是对方这么小心的提防反而更说明了他们心中有鬼。 心里实在是沉重极了,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找莫顿,告诉他。 我來到单于大帐前,却听到里面热闹的笑声和喧哗声。 单于的士兵拦住了我,匈奴人的规矩,在部族长老聚会的时候,无关的人都要避开。 我装作好奇地向士兵打听:“里面除了单于、莫顿殿下和呼衍族长,还有谁呢?我们的左右贤王大人,大概都在里面吧!” 士兵回答我说:“呼衍部是我们匈奴最勇敢的部落之一,呼衍族长自然也是我们的贵客,各位大人当然都在里面迎接贵客!” 什么都沒有打听到,也对,既然人都到了左贤王的营帐里,想來左贤王有的是时间见來人,只是來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我打算回去找人去打听一下,一转身,却看到米蕾娜似笑非笑的站在我面前。 她穿着匈奴式样的深红色长袍,袖口和边襟处都滚了白色的狐狸毛,戴着一顶毛茸茸的黑色水貂毛帽子,愈发衬得一双大眼睛黑漆如墨。 她的脖子上戴着宽大的银项圈,项圈上挂满了银色的小铃铛,从这些银饰和穿着上,看來那答脱对她很不错。 米蕾娜的双手袖在一个皮筒中,那是匈奴贵妇用來取暖的,里面用厚厚的软布包裹着一个腰形的小铁盒,铁盒里装着燃烧的木炭,可以保持两到三个时辰都不会冷却。 她讥诮的看着我说道:“怎么,担心你的男人呢?” 我皱眉,不想理睬她,转身想走。 她却横跨一步,拦在了我的面前。 “一向骄傲的玛奇朵嫁到匈奴,居然也学乖了,这可真让我感到惊讶啊!” 她尖刻的语调让我隐隐不快,可我仍然不想和她做无谓的争执。 米蕾娜继续说着:“楼兰王女又怎么了?我现在也是楼兰的王女,雅茹女王认我为义女,我现在也是和你一样的身份了!” 我感到好笑,轻蔑的看着她。 我的目光让她感到受伤,脸上扭曲起來,嫉恨的说道:“不就是仗着萨哈给你的陪嫁吗?像狗一样的摇尾乞怜,去讨好众人,让我都为你感到羞耻,丢尽了我们楼兰人的脸!” 米蕾娜的话让我明白了她的气因何而來,她只不过是一个假王女,自然沒有那么多的陪嫁,也不能像我一样出手大方,而且因为那答脱正妃的关系,她也得不到众人的欢迎。 我不能无视她的无礼挑衅,我皱眉,不乐的说道:“米蕾娜,我以为,你我都是楼兰的姑娘,既然都嫁给了匈奴人,就算不能情同姐妹,至少也要做到相安无事吧!你拦住我的去路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炫耀你嫁给了那答脱吗?这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别看你的男人现在得意,我敢说,他一定会输给莫顿!” 米蕾娜一向容易被我激怒,毫不示弱的说:“你以为呼衍族长的來到就能改变莫顿的处境吗?哈哈,我告诉你,沒用的,再过不久,你就会成为那答脱的女人,到那个时候,也许我会看在从前的情分,让那答脱好好疼爱你的!” 在匈奴的习俗里,父亲和兄弟死了,活着的人就可以继承他们的一切财产,这其中也包括妻子,米蕾娜的这话,意思就是莫顿可能会死,而我将成为那答脱的女人。 米蕾娜恶毒的话让我愤怒极了,同时也担心着莫顿会落入他们的圈套,我反讥道:“在我看來,是你要成为莫顿的女人吧!也对,我记得在楼兰的时候,你就讨好他,成为他的女人想必是你心里盼望已久的!” ------------ 36.祭祀礼 我的话好像利箭,迅疾的刺中了米蕾娜的心,她胸脯急剧的起伏,气得只能说我胡说。 见好就收一向是我擅长的,既然米蕾娜口头上输给了我,我马上就转身离去,不再给她反击的机会。 回到我的毡帐,我立即找來阿哲和拓跋云,让他们再去联系莫顿的手下,一定要打听到左贤王最近的举动,今天进去的那几个神秘的人究竟是什么來头。 等到了晚上,莫顿回來,我就立即把事情告诉了莫顿。 莫顿听了以后良久沒有开口,好半天才告诉我,他早就看出左贤王和塔罕阏氏、那答脱已经联合一起,他们之间显然已经有了某种协议。 “沒错,左贤王一定和那答脱合作,两种势力纠集在一起,好除掉了你,可是你现在根本就威胁不到他们,他们为什么非要置你于死地!” 莫顿淡淡的说:“就算我现在威胁不到,将來也一定会让他们惧怕,大单于已经老了,他已经不能再继续坐在单于的位置上了!” 我沒有想到匈奴内部的争斗这么残忍激烈,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在楼兰,阿尔泰是萨哈唯一的继承人,其他的王族血统都不是正支,所以也从來沒有与阿尔泰争过。 第二天,辛格勒告诉我,他们极力拉拢左贤王的手下,百般打听,却什么也问不出來,只知道那五个人进去了左贤王的营帐以后,就一直沒有露面。 正月的集会马上就要结束,可我的心里却更加不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又过了一天,是萨满法师向天神祈祷的日子,为了來年的丰收,为了疾病不再虐行,萨满法师会在集会的日子,在所有人的面前,向长生天祈祷降下福袛,指明方向。 挛鞮部的萨满法师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他身躯干瘦枯小,披散着长而弯曲的发辫,十指犹如尖爪,嘴里喃喃有词的浑身抖搐伸向天空。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的关注着法师的祈祷。 他围着一个硕大的皮鼓,在木板搭成的高台之上不停旋绕,嘴里吟唱着让人听不懂的歌谣。 皮鼓前巨大的篝火熊熊的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缭绕的黑烟飘向天空。 火星忽明忽暗,一闪一闪,苍老的嗓音低低的吟唱,即使在明亮的白天,也让人从心里感到一丝寒意。 头曼单于和左右贤王都肃然的紧紧盯着萨满法师,其他人脸上也都是一片木然。 吟诵声越來越大,法师的脚步声也越來越急促,他时而围绕着皮鼓手舞足蹈,时而跳到篝火前张牙舞爪。 正月的风带着寒气吹來,火焰不停摇晃,眼看快要熄灭。 突然,法师的吟唱声开始变大,到后來,他的声音越來越高亢,直冲云霄。 他的眼睛已经发直,看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他的浑身都在发抖,快速得令人难以想象。 他的身躯暴风雪中孤零零的小帐篷,眼看就要被风雪淹沒,却在最后关头,他指着头曼单于高声叫道:“秃鹰已经在你的头顶张开了翅膀,乌云已经蒙蔽了你的眼睛,单于啊!不能再犹豫了!” 秃鹰是只吃腐坏的死肉,法师的这句话无疑就是说头曼单于会遭到死亡的危险。 法师的这句话让众人大惊,都不禁看向头曼单于。 头曼单于也紧张极了,连忙上前一步,拜倒在法师面前,恳求道:“求萨满神指点,我该做什么?” 法师却无视他的恳求,继续围绕着皮鼓,最后疯狂的用双手击打着皮鼓。 他长长的发辫已经凌乱,遮住了他苍老的脸,身上的麻衣好像空荡荡的,整个人仿佛一具骨架。 大家都看得提心吊胆,可是谁也沒有胆子上前阻止他的举动。 突然,他手指遥指西边,厉声喊道:“从那里,从那里杀來,从那里杀回來!”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就直通通的往后倒下,发出沉重的落地声。 众人惊慌极了,连忙拥上前,扶起老法师在一旁休息。 祭祀典礼终了,萨满法师都会因为力疲而累倒,可是法师刚才的话却让人心里产生不安,遇到这种事情,谁都沒有好心情了。 头曼单于的脸色难看极了,众人也都不敢说话。 到了晚上,间续就有不好的消息传來,东胡人开始准备兵马,要攻打匈奴了。 这个消息传來,所有人的心里都开始惶恐不安了,法师的最后一句话大家都记得,他的手指一直指向西方,那么说明真正的敌人是从西边而來。 而西边,是月氏。 部落的首领开始遣走自己的心腹,先回去安排人马和兵力,而自己留下來则是为了和大单于商量对策,因为他们也都在担心,月氏会趁乱攻打。 萨满法师一直陷入昏迷中,直到抬回自己的毡帐里,再也沒有醒來。 浓重的危机感弥漫了整个王庭,所有的人都锁着眉头,为匈奴而感到担心。 果然,沒隔几天,就有月氏的使者前來求见头曼单于。 匈奴人不是胆小鬼,也不害怕上战场,他们也绝对有勇气和敌人进行一场生死的搏斗,只是一想到又会有无数兄弟的热血洒满战场,又会有无数的女人孩子哭泣,就算是铁石心肠,心里也会感到难受。 作为马背上长大的民族,东胡人和匈奴人同样彪悍,而月氏人的好勇斗狠也绝不逊于匈奴人,在如此强大的两个敌人左右攻击下,匈奴这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不过,月氏既然派人來,总比东胡人摆开兵马一付非打不可的架势要好得多,显然还有回旋的余地。 晚上,头曼单于派人叫走离开莫顿。 他们走后,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马上发生。 沒一会,辛格勒冲进我的毡帐,脸色沉重极了,他对我说:“进入左贤王大帐中的那几个人就是月氏人!” 我吃惊极了,站起來问道:“是真的,你看清楚了!” 辛格勒点头说:“这几天我们一直盯着左贤王的大帐,不放过任何一个眼生的人,突然出现的月氏使者,就是左贤王引荐给大单于的!” ------------ 37.迫弦箭 辛格勒的话让我心里一沉,随即联想到莫顿被大单于刚才叫去,左贤王已经和塔罕阏氏、那答脱达成了一致,他们会怎么陷害莫顿呢? “走,去大帐,听听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我立即快步走出去,辛格勒紧紧跟随在我身后。 片刻后,我们绕到单于大帐的后面,有两名武士守护,其中一个大胡子,看到我们,就走过來,他大概认识辛格勒,看着他好奇的说道:“你怎么來了,各位大人都在大帐里,这里不允许外人靠近!” 辛格勒连忙上前,笑着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难道我也是外人吗?” 叫卢姆的武士脸色犹豫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武士,嘴里依然说道:“各位首领和长老都在里面议事,外人不能进去!” 辛格勒坏笑着用手肘捣了他一下,说道:“你小子,别一本正经的,小心我告诉米娅!” 卢姆有点腼腆的看了我一眼,又问道:“这位就是莫顿殿下的楼兰王妃吧!” 辛格勒点点头说道:“是啊!怎么样,让我们过去听听各位大人们都在说什么?到底月氏來人是有什么打算!” 卢姆和同伴互相看了我一眼,脸上都浮现出奇怪的神情。 辛格勒看出不对头,一把揪住卢姆的衣领,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直守在旁边,肯定知道了什么?” 卢姆犹豫的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里面吵得可厉害了,月氏使者要求莫顿殿下和楼兰王妃到月氏做客,否则就会出动十万人马來请过去!” 辛格勒听了忿忿地说道:“凭什么?哪有强行邀请做客的道理!” 卢姆不忍的说道:“他们说,东胡人也派了使者和他们联系过,要和他们联军攻打我们,可是他们非常仰慕我们的大殿下和王妃,只要大殿下和王妃愿意去做客,他们可以不理会东胡人!” 说得好听是做客,说得不好听就是人质。 我板着脸,快步走近大帐,卢姆拉住了他的同伴,并沒有阻拦我。 大帐中的话已经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月氏人只不过是请大殿下和王妃去做客,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恶意,有什么不能去的!”这是左贤王的声音。 “那怎么能行,谁都知道,大殿下是我们匈奴人的雄鹰,是初生的太阳,怎么能去月氏,那样太危险了!”我听出來这个声音,这是呼衍部族长的声音。 在他來到王庭的第二天,莫顿就带我去拜访他。虽然他表现得对我冷淡,但是此时,我非常感激他站出來为莫顿说话。 “难道你们都忘了萨满大法师在祭祀典礼上的预言吗?他指着西边,告诉我们,敌人从西边杀來,如果我们不答应月氏人的要求,灾难就会降临,大法师还说过,请单于不要犹豫,难道你们都忘了吗?”这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是那答脱的,此时他恐怕心里高兴极了,能够用这种方法驱逐莫顿,想來他非常得意。 又有人说道:“东胡人已经在集结了,我们要和东胡人去战斗,就不能分出一部分精力來对付月氏,如果我们同时打东胡和月氏,我们会很吃力!” “是啊!到时候不管哪一方,总会有一方会让我们吃大亏,这个秋季和冬季,东胡人已经连着毁灭了我们好几个小部落,比起月氏人,至少东胡人才是我们目前要急着面对的!” “萨满法师的话并沒有告诉我们到底该怎么做,从西边杀过來的敌人不一定是月氏人,他只是告诉单于不要再犹豫不决,大单于啊!您到底是什么事犹豫不决呢?还是快下决心吧!” 又有人小声的提醒大单于:“大阏氏也是萨满圣女,不如我们问问大阏氏吧!” “呵呵,真是可笑啊!去问大阏氏,莫顿殿下是她的儿子,做娘的怎么会舍得自己的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说这话的是塔罕阏氏。 匈奴单于的阏氏地位都很高,在参议大事的时候都有话语权,让我奇怪的是我一直沒听到大阏氏和莫顿的声音。 “之前殿下不是也去过楼兰吗?大阏氏也沒说不准许啊!” “那可不一样,楼兰那么近,月氏可远多了,况且,难道他去月氏能再带回來一个富有的月氏王女吗?” “我听说,月氏贵霜部族长的幼子康忸密曾经向我们莫顿殿下的楼兰王妃求过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顿殿下抢了他的意中人,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这件事和玛奇朵沒有半点关系,我们匈奴做男人的,沒有能力保护女人,难道还要把责任怪到女人身上吗?我可以去月氏,不过一定要和他们说清楚,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沒必要让玛奇朵去!” 莫顿的声音终于响起,我的心里却绞痛得难受。 他实在是太难了,明知此去月氏一定有危险,却在他们提到我的时候断然阻止了他们。 想到这里,我毅然转身向大帐的门口走去,门口守护的武士看到我,诧然的想阻止我。 我无视他们的阻拦,一把推开了他们,冲进了大帐。 所有匈奴最具有威望和权势的人都在这里,大阏氏和塔罕阏氏坐在头曼大单于的两侧,左右贤王、左右谷蠡候、左右骨都侯,那答脱、莫顿,还有呼衍族长和兰部的族长…… 看到我进來,他们的脸上都充满诧异,有的人皱起眉头,不满的看着我,还有的人脸上带着讥讽的微笑,幸灾乐祸。 我扫了众人一眼,跪在了大单于面前,对他说道:“玛奇朵恳请大单于,不要让莫顿殿下去那遥远的月氏,殿下如果去了月氏,单于就好比雄鹰折断了翅膀,狼王走失了同伴,这才是月氏人的目的啊!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不让大单于送去别的人选呢?为什么偏偏要莫顿殿下呢?” 头曼单于看着我,脸上沒有任何表情,也不发一言。 这时,塔罕阏氏在一旁得意的笑着说:“楼兰來的王妃可真会说话啊!莫顿殿下是单于的第一个儿子,月氏人肯定会让他去,这也是看得起他啊!再说了,他不去,难道做兄长的反而让自己的兄弟去吗?” ------------ 38.同患难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所有人都沒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我.陌生的目光中透出对我的谴责.在他们看來.是我.这个外來的女子导致了现在的结果.月氏人只是一时出于气愤.为什么我不选择康忸密.而只是选择了莫顿.引起这件事的原因是我. 莫顿走到我身边.拉了我一下.却沒能拉动我.他低声说道:“你怎么來了.回去吧.” 可我不想走.我还想再努力试试.即使明知自己不够份量.可还是希望自己的话能够为莫顿尽到一分能尽的力量. 我膝行到大单于面前.再一次仰起头恳求他:“大单于.请不要答应月氏人的要求.他们不安好心.这哪里是做客.分明是成为他人的囚徒.” 从來不曾这么乞求过他人.我的脸上烧得发烫.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莫顿这颗大树上.一旦他有什么.我也无法继续生存. 我转头看向旁边的大阏氏.她苍老的脸上一片木然.眼神空洞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似乎现在所说的事情与她无关. “大阏氏.莫顿是您最疼爱的儿子.您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他被送往月氏呢.请您说句话吧.” 莫顿带着希冀.也看向大阏氏.大阏氏一直不出声.沒有任何一点反对莫顿去月氏的言语.也许正是大阏氏的冷淡.才让他刚才做出了愿意去月氏的决定. 大阏氏双唇颤抖.眼神复杂的看着莫顿.却还是沒有发出一个音节. 塔罕阏氏在旁边尖锐地笑了一声.说道:“看吧.就连大阏氏也不愿拦阻自己的儿子.眼下可不是我们和月氏人闹别扭的时候.东胡人已经拉开了弓弦.难道大殿下为了自己的个人安危.情愿将我们匈奴放在火上烤吗.” “别说了.”头曼单于突然呵斥塔罕阏氏.眼神锐利如箭.他牢牢盯着莫顿.面无表情.残忍的说道:“我已经决定了.你去月氏吧.作为我的儿子.既然从前享受了所有匈奴人给你的尊敬.现在也该是你履行义务的时候了.” “大单于..”我叫了一声.想再说几句.却被莫顿狠狠拉了一把. “多谢大单于.”莫顿单膝跪在地上.低头说道. 他说完以后拉起我就走出了单于大帐.连招呼都不和其他人打. 莫顿紧紧拽着我的手腕.一声不吭的走在前面. 外面寒风呼啸.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可是他身上的气息比寒风更冷冽. 我心里难过极了.好像翻江倒海一样.一直到进了我们的毡帐.我才甩开他的手.难过的对他大声说道:“为什么你不反抗.为什么你不拒绝.难道你不知道.月氏人的要求很无理吗.一旦你离开了匈奴王庭.就算月氏人不杀你.单于的位子和你也沒有关系了.” 莫顿沉着脸盘膝坐在了火盆旁.伸出双手烤火.看了我一眼.又移开目光.嘴里说道:“有用吗.就算我不愿意去月氏.恐怕单于也不会允许的.” 我一愣.的确.看头曼单于一直不出声.恐怕他心里早有了决定.只不过.要借别人的口把这话说出來而已. 莫顿冷笑着说道:“塔罕阏氏说得多好.我是大单于的长子.匈奴有了危险.我不站出來.难道还要让兄弟们站出來吗.那么就算我去不了月氏.以后在王庭的众人面前.我也沒有脸面了.身为长子.再加上月氏人点名要我去.我一定不能推诿.” “那……”我慢慢走近他的身旁蹲下.柔声对他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他皱了皱眉.伸手抚摸着我的头领.温和的说道:“我去和月氏人谈谈.既然我去了.沒必要让你也跟去.这一路上实在是太远.你会吃不消的.况且也不知道那里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样的危险.” “不行.”我不满的嘟起嘴唇对他说道:“既然月氏人要求我们一起去.就算你去说了他们也不会答应的.再说了.你都走了.我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难道还要看他们的嘴脸过日子吗.” 他沉吟了一下.毅然说道:“也好.你既然要去.我就得做一些安排了.不过夏克娜和阿鲁恐怕就不方便带着了.一旦月氏那里危险.我们到时候多一个人就是累赘.” 我犹豫了一下.莫顿说得对.如果我带了她们.到时候逃命起來.就很不方便.反而会害了她们.不如我另外安排她们. 我点了下头.对他说道:“行.我听你的.” 莫顿展颜一笑.拥我入怀.紧紧抱着我说道:“玛奇朵.你放心我. 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也一定会护你周全.” 既然决定了答应月氏人的要求.我们就开始进行一系列的安排和准备. 春天已经到來.韩让的商队就要來到.我不得不遗憾的将这件事委托给辛格勒. 早在阳关前就已经决定了将商队在匈奴的操作和运营交给辛格勒.他对莫顿忠心耿耿.也值得我们信任. 第二天.拓跋云听说我们要去月氏.主动來到我们面前.要求跟我们一起去月氏.被莫顿拒绝了:“不用.你去月氏对我们沒有任何帮助.” 莫顿又问他:“你想报仇吗.” 拓跋云点头说道:“当然.” 莫顿点头说道:“好.既然你想报仇.那么.有件事比去月氏更重要.我需要一个熟知东胡各个部落情况的人.你能帮我去做这件事吗.” 拓跋云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请吩咐.” 莫顿沉吟着说道:“暂时我只需要你去打听乌桓部的图那.他和谁交好.和谁不和.有多少人马.多少神箭手.这些事情无论巨细.只要和他有关.你都必须给我打听得清清楚楚.你能做到吗.” 拓跋云立即点头:“当然能.可是知道这件事以后.你们不在匈奴.我又该怎么办呢.” 莫顿淡然说道:“我一定会回來的.到时候你再告诉我.这段时间你想办法保护自己就行了.辛格勒和商队会为你提供一切你需要的东西.” ------------ 39.占星族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送走了拓跋云.阿鲁和夏克娜也进來.她们听说我要随着莫顿去往月氏.不舍地纷纷表示要跟着我一起去.费了好半天的唇舌.我才劝阻了她们. 阿恕会医术.本來就很受匈奴人的欢迎.他和阿鲁、夏克娜一起生活在王庭.看在我和莫顿为了匈奴前往月氏的份上.想來也不会有人难为他. 至于我的楼兰侍卫.阿哲等人都纷纷要求陪着我一起前往月氏. 奇!书!网!w!w!w!.!q!i!s!u!w!a!n!g!.!c!c 莫顿自己也有一队护卫.在人手方面.自然是越多越好. 呼衍部族长也从自己的私人侍卫中挑出了十名神箭手跟随我们. 这样粗粗算了一下.也有大概五十人了. 月氏人來到王庭这么久.我们始终沒有见过.于是.我和莫顿决定亲自见一见月氏的使者. 來到左贤王的毡帐旁.莫顿说出自己的來意. 左贤王欣然答应.立即请出了月氏的使者. 使者缓缓來到我的面前.他穿着白色的长袍.头上裹着厚厚的白色头巾.头巾里插着金珠和玛瑙.他有着一张阴沉的面庞.鼻子尖尖.嘴唇发乌.眼神阴冷的看着我们. 他朝我们点点头.以示问候.然后不发一言.神情桀骜极了. 左贤王向我们介绍说:“这位是月氏王最钟爱的臣子乌象.他们家是月氏最古老的占星家族.据说.他们可以清楚的知道上天的旨意.” 莫顿冷冷地看着乌象.讥诮地问道:“既然使者來自于古老的占星世家.那么请问使者.贵霜部的康忸密为了求娶楼兰王女不远千里而來.怎么就落了一个空呢.难道使者不知道他会白跑一趟吗.” 莫顿话不但对乌象的占星家族能力提出怀疑.对康忸密也进行了嘲笑. 不过乌象似乎并沒有因为莫顿的话而感到羞恼.反而瞪着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说道:“贵霜部是信奉佛陀教.我大月氏王是信奉摩西教.贵霜部的事情.我们从不过问.” 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原來月氏也像我们楼兰一样.信仰教派自由.不过摩西教在我们楼兰已经很少人知晓了.乌象却说.连月氏王都信奉摩西教.那么说.摩西教在月氏境内一定广为流传.对这次的月氏之行.我现在倒是有了几分期待. 莫顿听了后.眼里露出嘲讽.笑道:“原來贵霜部和月氏王的守护神各有不同.不知道孰高孰低.” 乌象的眼睛看着莫顿.沒有任何波澜.就好像死人一样. 左贤王连忙在一旁说道:“自然是月氏王的神更厉害.要不怎么能做月氏王了.贵霜部肯定就差一筹.” 莫顿侧着头.嘲笑的问左贤王:“不知左贤王是我匈奴的左贤王还是月氏的左贤王.您如此帮助月氏.我看您还不如就做月氏的左贤王算了.” 他这话是暗讽左贤王处处讨好月氏人.失去了应有的气节.左贤王一张脸涨得通红.恼怒地瞪着莫顿. 莫顿哈哈一笑.站了起來.又拉我.也不看他们.扔下一句话:“我一切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路.我倒正想去看看月氏的风光.”然后拉着我扬长而去. 回到毡帐.我不解的问莫顿:“这一路上我们都要和月氏的使者一起前行.你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出言挑衅呢.还有左贤王.他是匈奴除了大单于之外第二个有势力的人.你为什么要和他闹僵呢.” 莫顿反问我:“就算我讨好他们.我能不去月氏吗.” 他的这个问題问住了我.沒错.就算讨好他们.始终还是得离开匈奴.那么又何必委屈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呢. 莫顿又说道:“左贤王已经不配呆在这个位置了.他讨好月氏人.丢尽我们匈奴人的脸.之前和月氏人不战而返.其中一定和月氏人达成协议.他已经出卖了匈奴人.我就是故意和他闹僵.传出去.大家就算不敢当面说他什么.起码也都知道了他的底细.” 莫顿又说:“那个乌象既然指明要你我二人同去.就一定有所图谋.他刚才气焰太嚣张.我故意那样.让他不敢再对我不敬.你放心.他不敢在路上对我们下手的.” 说完以后.他若有所思的对我说道:“玛奇朵.你记得米兰城王宫里面的那条密道吗.” 我点头说:“记得啊.那是很古老的一条密道了.当时.为了躲过宫门的守卫.我和若耶经常由那条密道偷偷溜出宫外游玩.” “你也进去过那条密道.应该看到墙上画的壁画吗.那条密道是属于我们楼兰摩西教的.摩西教在我们楼兰已经很少信徒了.大多数人信奉的都是佛陀教.” “就是乌象刚才说的那个摩西教.” 我点头说:“沒错.” 莫顿皱眉说道:“看來你们的祖先和月氏人的祖先信奉的都是一个神.我一直在奇怪.安多來到楼兰.倒还可以解释为了若羌.可是康忸密是为了什么呢.如果说为了联姻.那也得先派使者來洽谈好.而不至于空跑一趟啊.而且.你们楼兰的王陵分明是月氏的黑油烧毁的.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对莫顿开口说道:“你记不记得米兰王宫里地道口的墙壁上放着一个杯子不像杯子.碗不像碗的一个东西.” 莫顿挑眉问:“就是那个黑漆漆的.很古怪一样的东西.当时我记得你还拦在我面前.不让我多看一眼.” 我脸红的点点头. “怎么呢.” “那个东西.后來不见了.”我愁眉苦脸的对他说:“就在米兰城降雪的那天.康忸密不是逃走了吗.我猜.是安多从密道里进來.然后救走康忸密.从那条地道里出去的.” “安多怎么会知道那条地道的.” “安多从前好像來过米兰城.就在那个时候应该认识了若耶.在去野牛沟的路上.安多故意对我和若耶说了这件事.当时我就觉得若耶有点不对劲.可是我根本就沒有想到.现在想來.安多也许就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若耶.否则安多不会对若耶念念不忘.宁愿冒险也要带她回乌孙.”

作者有话说

重新修改了39--39章 ------------ 40.大风吹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莫顿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觉得这个乌象之所以要我们去月氏.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地道口的那个古怪东西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东西一定很重要.否则康忸密不会拿走它.安多从前进过地道.要拿早就拿了.就算是后來知道那东西比较重要.就不会來楼兰求婚.而是直接去米兰城的地道.康忸密一定是在安多带他从地道口逃出去的时候注意到的.” 莫顿点头说道:“不过.乌象之前不是说过.康忸密是贵霜部的.而贵霜部信奉的是佛陀教.康忸密带走属于摩西教的东西又是什么原因呢.” 我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看來只有在路上或者到了月氏才能寻找到答案.” 第二天.我们就离开了匈奴. 夏克娜对我恋恋不舍.哭泣着拉住我的缰绳.我说了半天好话.她才难过的松开手. 这时.乌象领着他的人和我们靠拢.夏克娜看到乌象.脸上震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我莫名其妙极了.问她:“夏克娜.你认识他吗.” 夏克娜又看了看乌象.又困惑的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夏克娜.你是说谁啊.是月氏的使者吗.” “玛奇朵.你是说他是月氏的使者.” “嗯.”我点头.并且感到奇怪极了.夏克娜从來沒有离开过楼兰.月氏那么遥远.她怎么会认识乌象呢. 夏克娜叹了口气.摇头对我说道:“算了.孩子.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个人.他应该不会害你.不过.你也沒必要知道他的事情.还是都忘记了他是最好的.” 我困惑极了.可是看夏克娜的样子.又不愿意说.此时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得作罢.想着有机会再亲自弄清楚. ………… 离别是让人伤感的.清晨的风还带着飒飒的寒气.我们连同一众护卫.身后还有十几车送给月氏人的礼物.在族人依依不舍的眼光中.踏上了征途. 月氏人自然有左贤王和头曼单于派出的人照料.我们一路上几乎都不交谈. 因为路途遥远.所以这次代步的都是骆驼.骆驼既能负重.又能进行长途的跋涉. 我骑着卡米尔摇摇晃晃地行走着.已经有浅绿的小芽从土壤里冒了出來.明媚的阳光洒满大地.塞上的风吹來也不再像刀子一般锋利.拂过人的脸颊时.就好像情人的手一般温柔. 春天已经來到了草原.近处倒不觉得.只有眺望远方时.才会发现前面是一片柔柔的嫩绿色. 到中午的时候.气温已经非常暖和了.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孔雀河的水好像玉带一样.在草原上忽隐忽现.远处的雪山也隐隐约约.在太阳下发出七彩的光芒. 间或路过匈奴的部落.得知莫顿是大单于的长子.为了匈奴前往月氏. 部落的人们都殷情款待我们.杀羊宰牛.美酒相待.他们热情而单纯.不会知道我们前往月氏是逼不得已的无奈. 第二天.我们在众人淳朴热情的歌声中离去.到达下一个匈奴的部落.依然受到同样的热烈欢迎. 那晚.莫顿非常感慨地对我说:“之前我去月氏还只是想着为了自己不辜负单于之子莫顿这个名字.为了自己他日沒有话柄留给他人.可是今日看着这些人.我却觉得我做出的决定沒有错.就算只是为了这些子民.我也应该担起这个责任.” 走出了草原的区域.就到达了沙漠的边缘.这里是匈奴和月氏交界的地方. 这里一片贫瘠.就连沙漠中常见的骆驼刺和仙人掌都很少见到. 漫漫黄沙无边无际.别说人影.就连飞鸟都看不到一只. 沙漠气候变化非常大.白天还是热烘烘的.到了晚上就寒冷如冰了. 为了尽快走出这片沙漠.我们加快了行程.每天很早就起來赶路.到了晚上.直到完全沒有光亮.才扎营休息. 在沙漠里呆久了.自然也知道从哪里可以找到水源.我们开始节约携带的清水.尽量扎营的时候寻找有水源的地方. 这个时候.卡米尔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它良好的嗅觉可以帮我们很轻松的找到有草的地方. 晚上.我们会在扎营的地方挖一个深坑.到了第二天早晨.地下的水源会慢慢蓄满水坑.人和骆驼依次饮足了水.就继续出发. 随着进入沙漠的腹地.水源也越來越难找.有时候.一整晚也蓄不满一个水坑. 行走到第十天的时候.我们的水囊渐渐干瘪.清水开始变得珍贵起來. 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可是真正來到的时候.还是让人心里发慌. 太阳越來越炽热.所有的人都静静地伏在骆驼上.不说也不动.节省着每一点力量. 食物虽然是富余的.可是沒有清水却无法生存. 这天黄昏的时候.天色发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气. 卡米尔突然扬起脖子叫了起來.居然就地蹲下.不肯再行走. 莫顿來到我的身旁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它怎么不走了.” 我摸了摸卡米尔.对莫顿说道:“让大家赶快停下來.大风马上就要來了.” 莫顿吃了一惊.沙漠中的风沙是不可小觑的.它可以把一头牛卷上半空.也可以把一座沙丘夷为平地. “可是别的骆驼怎么沒有异样呢.” “卡米尔可不是一般的骆驼.它是一只野骆驼.是上天赐予给我的灵物.你看.它不愿站起來行走.这说明大风马上就要來了.我们得赶紧准备.否则等到大风來的时候再來躲避就來不及了.” 莫顿看看四周.连忙招呼众人停止前进. 月氏使者这时也派人前來过问我们:“为什么不走了.” 我对他们解释道:“我的骆驼嗅觉非常灵敏.大风马上就要來了.我们得赶快早作准备.” 月氏人听了半信半疑.走回去禀告乌象.乌象听了.倒是沒有犹豫.立即命令他们停下來. 我们驱赶着所有的骆驼.紧密地围成一个圆圈.把货物卸下來放在中间.我们躲在圆圈里面.为了以防有人被风吹散.又用绳子将大家和骆驼彼此系在一起. 刚准备好这一切.就看到沙漠的边缘处有一条巨大的黄龙旋转着呼啸而來. ------------ 41.沙尘暴 请使用访问本站。那是狂风卷起黄沙的景象.霎时间.天地之间只剩下肆虐的风啸声.狂风怒吼着席卷着一切.耳朵里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刚开始.我们互相挤在一堆.抱着头躲在骆驼中间.还能抵挡住狂风.到后來.风沙越來越大.连骆驼都不安地埋着头一动不动. 忽然.堆放在一起的货物开始被风吹垮.一个个木箱开始向下滑落.其中一个木箱一下子就砸到了乌象的后脑勺上.当即就流出殷红的血. “大人.您受伤了.”乌象的侍卫非常紧张. “不要乱动.等风沙过后我们再包扎.现在千万不要乱动.”我大声呼喊着制止他. 可是这个侍卫大概是昏了头了.居然在这个时候站了起來.随身携带的伤药在骆驼身上.他必须赶快取來. 他刚站起來走了几步.就被风吹倒.狂风夹杂着沙子打在他的身上.他突然抱着头.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一旁奇怪的倾斜. 他被风卷向骆驼身旁.其中一只骆驼本來就很不安.此时见他靠近.害怕的挪动着身子.本來堵得严实的骆驼墙顿时现出一个缺口.这个侍卫也立即被风卷向缺口的地方.眼看就要卷出去. 一旦脱离骆驼群.他就会被黄沙掩埋至死.沙漠里沒有可以标记的地方.就算我们想找到他的尸骨都很难.也许过了很多年以后.只有等待黄沙再一次被风吹去.才会显露出他的骨骸. 莫顿突然甩出一根长绳缠住他的脚脖子. 这个侍卫的去势被长绳拉住.可是莫顿也被他带动得向前挪动了几步.眼看也要脱离我们.带往骆驼圈. 我连忙抱住莫顿.用尽全力拉住他.古那奇和阿哲也正好在我们旁边.连忙伸手抱住莫顿的腰身.以免被风吹跑. 我低着头.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紧紧的抱住莫顿.大风夹杂着黄沙向我们铺天盖地的砸來.每一颗沙子就好像流水一样.瞬时淹沒了我们的脚下.渐渐直至膝盖、腰部和肩膀. 不知吹了多久.风势渐渐小了下來.这时.我们所有人的肩膀和头顶都堆满了黄沙. 风声渐渐停止.狂风已经远去.大家这时才松了一口气站了起來. 抖落身上的黄沙以后.莫顿抢先一步查看乌象的伤势. 他虽然脑袋被砸破流血.但是伤势并不危急.那个差点被风卷跑的月氏侍卫也满脸羞愧的过來向我们道谢. 晚上.乌象自己背离人群.用奇怪的器具煮了一些药水服下.第二天就恢复了精神. 经过了这件事.我们和月氏人的关系无形中有了改善.月氏人敬重莫顿在危急的时候能够奋不顾身的救人.对于我们的态度也沒有之前那么冷漠疏远. 第二天傍晚.我们终于到达了一片绿洲. 垂柳茵茵.湖面平滑如镜.湖面上栖息着一只只美丽的白天鹅.好像画面一般美丽. 一座座石头砌成的房子前.孩童们在欢唱.老人们缝补着渔网. 问过以后.才知道这里已经属于月氏的地区了. 这是一个很小的部落.部落里加起來的人还沒我们的人多. 即使这样.他们依然拿出自己所有的食物來招待我们. 他们制作的一种食物非常好吃.好像饭团一样的小米.捏成一团一团的.非常粘牙.叫做赞吧.吃起來很香.佐以浓浓的奶茶.奶茶也煮得俨俨的.非常香甜. 他们还从湖里打捞上鲜鱼.煮成鱼汤.鱼肉细嫩可口.只有一根主骨鱼刺.吃起來非常方便. 我最喜欢的是一种叫做奶疙瘩的食物.它的口感软软的.好像凝固的蜂蜜一般.带着清新的奶香与淡淡的奶酸味.好吃极了. 月氏人在生活方式上和匈奴人差不多.在饮食习惯上却和楼兰人有很多共同之处. 对待这些善良的人.我和莫顿一向都很大方.也回馈给他们同等甚至更多价值的礼物. 月氏的疆域非常辽阔.随处可以看到成群放牧的牛羊.骑着健马的牧人.载歌载舞的姑娘们.还有热闹的集市上人群拥挤.一座座石头砌成的房子宁静而美丽. 月氏国内有五大势力.分休密、双靡、贵霜、胖顿、都密五部翕侯. 翕侯是月氏部族中的贵族头衔.就是“首领”的意思.其地位次于月氏王. 休密翕侯统理和墨域城.双靡翕侯统理双靡城.贵霜翕侯统理护澡城.胖顿翕侯统理薄茅城.都密翕侯统理高附城.五翕侯皆隶属月氏王的管辖. 这五座城池分别护卫着月氏王的都城. 其中.贵霜翕侯统理的护澡城尤为繁华.是我们最先到达的一个城池. 护澡城里有多所佛寺.佛寺里画着一幅幅美丽的佛教故事. 我们歇息的地方就在佛寺.这显然是出自于贵霜部翕侯的安排. 我听说翕侯信奉佛教.沒想到居然到了这种地步.连客人的住处都安排到佛寺里. 乌象对这一点显然很不高兴.当即表示要在外面寻找客栈. 沒有想到.城里的客栈好像都约好了一样.一致对我们声称客满.沒有多余的房间. 在楼兰时.我就知道月氏也是很多商队要到达的地方.这时节.商队还在路上.城里的客栈怎么可能会沒有空房间. 这显然是贵霜部翕侯早就下了命令的.不许他们收留我们. 乌象非常生气.坚决不愿去佛寺居住.于是就在城外扎了帐篷.情愿在帐篷里居住. 由此.我和莫顿都感到.月氏国内的教派之争居然到了如此激烈的地步. 我们处于乌象和贵霜部之间.身份实在尴尬. 不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长途跋涉.终于快到月氏了.我的心里既感到轻松又感到沉重. 面前还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处境.究竟是谁.出于什么样的意图才让我和莫顿來到月氏呢. 夜晚.洗浴过后.我和莫顿双双坐在帐篷前. 古那奇和阿哲在比赛角力.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我的楼兰侍卫和莫顿的匈奴侍卫早已经彼此熟悉.亲热如兄弟. 古那奇个子粗壮.力量也大.虽然阿哲年轻.可是在经验上却逊他一筹.经过几次比试之后.都以阿哲落败告终. 古那奇大声笑着.示意阿哲再上.阿哲摆手拒绝.乌象和他的侍卫也都笑着看着这一切. ------------ 42.古歌谣 请使用访问本站。这时.远处传來一阵马蹄声. 一队月氏人骑着马來到我们面前. 为首一人飞快的下马.高声笑道:“老朋友來了.你们怎么不欢迎呢.” 说话的人原來是康忸密. 虽然之前我恨他要命.不过眼下他笑脸相迎.我也不好板着脸和他算旧账. 我带着淡淡的笑容站了起來.高声喊道:“康忸密.你也好意思來见我.你欺骗我了.害得若耶被安多带到乌孙.我还正想找你算账.” 康忸密依然嬉皮笑脸.嘴里说道:“那可不能怪我.是若耶自己不肯回楼兰.一定要跟着安多.不信你可以去乌孙走一趟.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人.明知道此时我不可能去乌孙找到若耶问清楚.偏偏还要如此赖皮. 他身后的月氏人随之下马.把带來的一罐罐美酒搬到地上.又架起火堆开始准备烧烤羊只. “來.难得你们过來.我们一起喝酒.尝尝我们月氏的酒.看和你们匈奴和楼兰的酒比比滋味如何.” 康忸密率先坐下.邀请我和莫顿一起喝酒. 他身旁的侍卫也分散坐在他身旁. 有酒有肉.就算本來是陌生人.也都成了朋友. 我们西域有句话.干了这碗酒.大家就是朋友.同生在这一片天空下.我们都有着爽朗的性格.更不会赶走带着美酒而來的朋友.虽然这个朋友曾经是敌人. 康忸密看了一眼远处的乌象.他正独自一人坐着.手里拿着酒囊.一口一口的喝着.神情非常郁郁不乐. 他把酒碗往地上一顿.不满对我说道:“玛奇朵.你为什么要來月氏.” 我一愣.还來不及回答.康忸密看了一眼莫顿.眼里分明带着挑衅.又对我说:“你不但來了.还和这个家伙一起來.这不是存心让我心里不舒服吗.” 这个人也太无理了.居然当着莫顿的面这么说.好像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一样. 莫顿只是淡淡笑着.喝了一口酒.对康忸密的话置若未闻. 莫顿不开口.我不得不说.想起这件事.我就觉得气愤:“康忸密.你以为我们想來月氏吗.要不是你们月氏人耍弄阴谋.我们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到这里來.” 康忸密撇了一下嘴.骂道:“笨蛋.别说我沒提醒过你.你可千万要小心一点.” 我翻翻白眼.毫不示弱的对他说道:“我自然知道要小心.谁不知道.你们月氏既然点名让我和莫顿过來.肯定沒安好心.” 康忸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原來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和莫顿在匈奴面临的困局.能不來吗. “你自己过得自在随意.以为人人都可以像你这样.你不是我们.就不要妄自猜测.我们和你不一样.” 康忸密满脸通红的对我嚷道:“怎么不一样.” 我立即反唇讥诮:“至少我们不会偷拿别人的东西.” 这句话出口.康忸密立即像哑巴了一样焉了. 我看了看周围.沒人注意到我们.康忸密带來的美酒非常多.足够大家痛饮. 莫顿一直不发一言的坐在我旁边.看來康忸密对他什么态度.他也会还以什么态度. 反正话也说出來了.那就干脆摊开吧. 我凑近康忸密.低声问他:“我问你.你拿走的东西呢.” 康忸密的脸色极不自然.嘴里还想抵赖:“什么东西.我什么都沒拿.” 我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别想骗我了.我猜到是你.不会是旁人.你们贵霜部是信奉佛陀教的.你拿走属于摩西教的东西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不交还给我.我就告诉你们的月氏王.” 康忸密立即紧张地对我说:“玛奇朵.别傻.千万不能告诉他.否则你会有危险的.” 我才不相信他的话了.妄想用这种谎言來阻止我. 我扬起下巴对他说道:“除非你交还给我.否则我就一定会去告发你.” 康忸密定定地看了我半晌.脸色变得凝重.转头对莫顿说道:“她是你的女人.你要是在乎她.就尽快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莫顿勾起嘴角看着康忸密说道:“既然她是我的女人.那么她就算有什么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说你喜欢上了我的女人.” 康忸密气得脸色铁青.咬着牙齿咒骂了一句.站起身就要走.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说道:“明天一早.翕侯就会接见你们.到时候你们自己把握机会.”说完这话.他吹了一声唿哨.所有的月氏人立即起身跟随他上马离去. 康忸密來得匆匆去得也匆匆.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我再一次看向乌象.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代表月氏王要求我和莫顿來.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呢. 我轻轻地起身走向乌象.他一直在喝酒.从他通红的脸庞和有点迟钝的动作可以看得出.他显然有了醉意. 走近他.可以听到乌象嘴里哼着一首歌谣.我细心倾听.这曲调熟悉之极.居然就是我和若耶从小就听熟的那首歌谣. 箜篌轻轻拨.胡旋舞不休 月光穿杨柳.骆驼跟我走 琵琶缓缓弹.手鼓轻轻拍 楼兰无绿洲.米兰黄沙留 万丈葱岭遥.千里冰雪走 羯鼓击我心.歌谣唱不休 这首曲子我太熟悉了.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听到夏克娜哼唱.联想到出发那天夏克娜看到乌象的神情.我再也忍不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乌象停止了哼唱.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刚才哼唱的是我们楼兰最古老的歌谣.只有楼兰人才会.夏克娜认识你.你一定也是楼兰人.你到底是谁.是楼兰王族的人吗.” 乌象渐渐转过身子.冷漠的眼睛好像冰块一样.他对我说:“谁说只有楼兰人才会唱.这只是一首再普通不过的歌谣.至于我是什么身份.你就更不要妄想了.难道说给我安上楼兰王族的身份.你就能从我身上得到好处吗.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不.你一定是我们楼兰人.外人是不会哼唱这歌谣的.” 乌象的眼睛掠过一丝讥讽:“是吗.既然你这样说.那我问你.这首歌里藏着一个很重要的秘密.既然你是楼兰人.你能告诉我吗.” 秘密.这我还真不知道. 乌象见我回答不出.更加讥笑了:“原來你也不知道.亏你还是楼兰的王女.” ------------ 43.贵霜部 请记住本站的网址:。乌象的话让我感到羞怒.我立即还击他:“难道你知道吗.” 乌象也不看我.仍然盘膝坐着. 他抬起头.眼神投向头顶的夜空.深蓝的夜空中镶嵌着金刚钻一般闪亮的星星.月牙儿弯弯的挂着. 乌象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会不知道呢.一切都写在歌谣里面了.楼兰无绿洲.米兰黄沙留.万丈葱岭遥.千里冰雪走.我就是为了这才……”说到一半.他突然醒觉的住口.不再继续说下去. “你是为了什么.你就是为了这首歌谣才离开楼兰的是吗.”我兴奋极了.好像猜到了什么一样.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他面前:“这么说.你承认你是楼兰人呢.” 乌象好像被我掐住了脖子一样.脸色立即恐怖起來.恶狠狠的看着我说道:“你知道什么.竟然敢胡乱猜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只是一群浑浑噩噩.只顾眼前的猪.” 我气愤极了.立即涨红了脸.脱口而出:“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轮回咒.也记得大巫师对我说的话.我之所以嫁给莫顿也正是为了楼兰.你又为楼兰做了什么呢.” 乌象一愣.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连忙站起身.逼近我追问:“轮回咒.你也知道轮回咒.胡夫还对你说了什么.快告诉我.” 啊.我怎么突然说出了轮回咒的故事.看情况.似乎乌象也知道轮回咒. 我退了一步.舔了一下嘴唇.镇定心神说道:“我当然知道轮回咒.可是你得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來到月氏.我才能告诉你.” 乌象狐疑地看着我.眼光捉摸不定.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是我想多了.你一个小丫头能够知道什么.胡夫也不会告诉你的.他沒有勇气破解咒语.否则他早就离开王陵了.老胡夫.只怕到底都不会离开那里的.” 乌象的话让我如同在迷雾当中.我觉得.只差一点点.我就要知道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一定和楼兰、轮回咒、摩西教甚至佛陀教紧密相连. 我突然记起胡夫爷爷临终时嘱咐我的话.于是鼓起勇气说道:“你说的沒错.胡夫爷爷的确已经长眠在王陵.可是他临终前告诉了我两句话.” “是什么.你告诉我.”乌象紧张地看着我. “如果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让我和莫顿來到月氏.你是什么身份.那么我就会告诉你这两句话.” 乌象立即抿嘴不言.久久不发一声.只是牢牢地看着我.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怜悯.瞬间又消失不见.半晌又是一声冷笑:“想套我的话.沒门.倒是看不出.你还会和我耍心眼.” 他慢慢转身欲走.我见他想走.急了.这个人身上一定带着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撬开他的嘴.不能就这么让他溜走. 我急中生智.连忙又说:“你刚才也看到了.贵霜部翕侯的幼子康忸密和我们是好朋友.如果你不帮我.我可以找他.贵霜部一定很乐意帮助我们的.” 乌象立即转身.眼神阴冷极了.好像暗处择人待噬的毒蛇一样.让我不寒而栗. “如果你选择了贵霜部.就不单是你一个人的灾难.还会是整个楼兰的灾难.你果真爱楼兰吗.” 我大声说道:“骗人.这和楼兰有什么关系.” 乌象长长吐出一口气.疲倦地对我说道:“贵霜部会告诉你的.我希望你知道以后考虑清楚就行了.不要让我失望.”说完以后.乌象立即离开.再不停留. 我迷茫的回到莫顿身边.一直想着刚才乌象的话. 篝火还在燃烧.侍卫们已经醉倒在篝火旁.他们闭着眼睛说着醉话.手里还捏着酒囊.囊中的美酒流淌了出來.飘泊到异乡的人们已经开始想念家乡了. 莫顿问我刚才和乌象说什么.我犹豫极了.想着要不要告诉他.又想.现在月氏.我可以信赖的人只有他.为什么要瞒着他呢.我告诉了他一切.又不确定的问他:“难道月氏人的目的是我吗.那么不是我拖累你了.” 莫顿定定地看着我说道:“胡说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要不是左贤王和月氏人勾结.你我也來不到月氏.说到底.这都是我们匈奴内部的问題.” 说完这话.他一把拦腰抱起我走进毡帐.我惊慌地抱紧了他的脖子. 他低笑着说道:“路上一直沒有时间和你亲热.今晚可不能让我再忍着了.” 他轻轻把我放到地上.开始脱衣服. 这里是陌生的护澡城.隔着毡帐外就是一大群男人们.我脸上开始发烧.却又感到非常刺激. 莫顿的手开始重重地揉捏着我.他低头亲吻着我.呼吸开始变得沉重:“在米兰城的时候.你不是恨死康忸密了吗.刚才你和他怎么又那么亲热.” “我、我哪里和他亲热了.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我转过脸.躲避他扎人的胡茬.轻声埋怨他:“胡子扎死人了.” 他轻笑.故意用胡子戳我的脸颊:“有胡子才是男人.沒有胡子和女人有什么区别.你还沒回答我的话了.想转移话題吗.” 他的手惩罚似的重重捏了我一下.让我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不是.啊.那个时候是因为若耶被安多带走了.所以才恨他欺骗我.可是现在若耶已经嫁给了安多.阿尔泰也娶了若羌.我还恨他干什么.再说了.现在我们來到月氏.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吧.” “哼.他可沒有把我当做朋友.”莫顿的话里带着浓浓的酸意:“我赢了他的大宛宝马.又娶了他喜欢的女人.在他心里.早就把我当做敌人了.” 此时的莫顿露出这么稚气的一面.让我觉得可爱极了.我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面颊说道:“康忸密沒那么小气.要是真的把你当敌人.今天晚上就不会带着美酒來找我们了.” “你这个女人居然还帮他说话.看來我要让你知道知道谁是你的男人.”他佯装发怒.挺身进入了我. ------------ 44.见翕侯 请使用访问本站。 一夜.欢愉过后.清晨醒來.莫顿早已不在我的身边. 我穿好衣服.走出毡帐.草地上的篝火已经熄灭.只留下烧尽的残骸和灰烬. 莫顿骑着马从远处奔驰回來.看到我立即纵马到我跟前. 他跳下马.对我笑道:“你起來了.今天我们要进护澡城.准备一下吧.” 我点头应允.其实也沒有什么好准备的. 送给五大翕侯的礼物在匈奴的时候就已经预备好了. 贵霜部的翕侯既然信奉佛陀教.我所准备的礼物都与佛陀教有关.在匈奴找不到和佛陀教有关的礼物.还是在我的陪嫁里找到一串由108颗砗磲制成的珠串.通体洁白质滑.是传说中消灾除恶的圣物. 单只一串佛珠份量太轻.还有一大块琥珀、檀香、珊瑚等各种珍稀. 目前看來.贵霜部和月氏王似乎因为信奉不同而有分歧.但愿我和莫顿能在其中巧妙的为我们赢得一点有利之处. 护澡城内非常繁华.各种商铺开满大街.比楼兰更加宽阔. 贵霜部翕侯住的地方坐落在一片缓慢的山坡之上.就好像一座偌大的寺院.走进去.在一座又一座殿院前厅.几乎都有香案.摆放着佛像和经文、以及香炉. 翕侯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袍.衣着非常简单朴素.对我和莫顿也很客气. 此次我和莫顿前來.乌象并沒有跟随.明天.我们就会离开护澡城.前往月氏的都城. 陪伴在翕侯身边的除了康忸密.还有一位年长的男子.和康忸密面貌相若.经贵霜翕侯介绍.才知道原來是他的长子丘尼.将來也会继任贵霜部下一任翕侯. 只是今天康忸密脸上很不高兴.看上起气鼓鼓的.对我和莫顿也毫不理睬. 见过翕侯以后.我就奉上装着礼物的木盒.翕侯当着我的面打开木盒.对佛珠和琥珀赞叹不绝. 也许是明白我和莫顿担心着什么.他出言安慰我们:“两位请不要担心.此次邀请莫顿王子前來我们月氏.也是我王倾慕匈奴已久.听说莫顿殿下是匈奴年轻一代中出色的人物.我王也是本着想结识的心意.才特地邀请的.” 莫顿淡笑着反驳:“只是这邀请的时机似乎很不好.恰恰在东胡人要对我们匈奴宣战的时候.” 翕侯也微笑着说道:“不如此.殿下大概也不会有此一行.” 我不信摩西教.也不信佛陀教.不过翕侯的谈吐让我好感频生. 他不像乌象那么阴阳怪气.也不像头曼单于那么冷漠.更不像左贤王那般狡诈.心胸宽阔.很有风度和教养. 翕侯突然把话一转.对我说道:“小儿康忸密之前擅自从楼兰取走一样物事.虽然是无心之举.但是却是有损德行.我已经斥责了他.现在将此物事还于楼兰王.还望两位帮我转还.” 他向后招手.康忸密极不情愿的从身后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我的面前. 打开黄布的包裹.放在我面前的东西虽然已经擦拭干净.露出了它本來的面目.但是我依然认出了它. 它有着石质的底座.上面好像一个圆盘.是黄灿灿的金子打造的.细小精致的浮雕好像藤蔓一般.托着杯盘底部. 我惊讶的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看看翕侯.再看看康忸密. 康忸密气恼的一扭脖子对我说道:“这下不用你朝我要了.我还给你了.” 翕侯对康忸密伸出手.谴责的看着他.轻轻说道:“物归原主.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怎可强行将自己的意志转移到别人身上.” 看得出康忸密对自己的父亲很尊敬.见翕侯如此说.也就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其实这件东西我自己都不知道它的來历和重要性. 我又重新坐下.试探地问翕侯:“请问您知道这件物事的來历吗.” 康忸密的脸上立即露出古怪的神情.他委屈的看了看翕侯.嘴里忍不住嚷道:“您看.就连他们楼兰人自己都已经不认识了.您何必非要还给他们了.” 翕侯脸色一沉.立即训斥他说道:“就算所有的人都不认识.可是天知地知佛陀知.你怎么能说无人知道呢.” 又回头对我郑重地说道:“这是摩西教的圣物.对摩西教非常重要.小儿出于贪念.窃取了此物.还望您不要生气.” 我连忙低头致谢.对他说:“不敢.既然您已经归还了此物.我怎么还会生气呢.不过您是否可以告诉我.这件东西的名称是什么.实不相瞒.摩西教在楼兰城内几乎已经很少有信徒了.就连我自己.也是不信任何神佛的.” 翕侯轻叹:“既然你什么都不信.又何必问我呢.即使我说了.它对你也起不到应该有的作用.我何必多此一举.徒添你的烦恼.” 我沒有想到翕侯居然避而不答我的话.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属于楼兰的物事我反而要请教外人我才是应该感到羞愧. 不过.他不肯说.我猜自然有人会说给我听. 翕侯又含笑对我说:“两位此去都城.小儿丘尼会作陪同去.路上可以彼此有个照应.我佛慈悲为怀.共修善果.结來生缘法.” 他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说到了都城.一切会有丘尼在旁照拂我们.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做.不过我和莫顿还是再一次感谢了他. 我起身告辞离去.翕侯也不再挽留我们.客气的站起身.并且吩咐丘尼和康忸密代他相送. 我手里拿着摩西教的圣物.和莫顿一起走出翕侯的居处.丘尼和康忸密一直默默走在我身旁. 走下山坡.丘尼和康忸密就停住了脚步. 明天我就要和莫顿离开这里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康忸密问道:“你还记得巴格吗.他到底去了哪里.” 自从巴格在那次对米兰城的战斗中失去踪影.就一直找不到他的人. 康忸密听了.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告诉你.你可能会感到很惊讶.巴格现在就在月氏.” ------------ 45.月氏王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康忸密对我说道:“巴格现在是乌象的徒弟.如果你要见巴格.找乌象就行了.” 这个消息实在太让我震撼了. 我不禁惊讶的问他:“巴格怎么会成为乌象的徒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烧毁我们楼兰的王陵是你和巴格一起做的吗.” 康忸密犹豫地看了丘尼一眼. 我立即看出康忸密的顾忌.于是对丘尼说道:“请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吧.我知道你们一定很清楚.虽然翕侯大人不愿意告诉我.那也许是因为他觉得多此一举.可是对于我來说并不是多余的.” 丘尼垂下眼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我们说道:“这事说來实在话长.我看我们不如找一个地方坐下來慢慢说吧.” 他肯告诉我所有的事情.我当然求之不得.急忙答应. 我们在山坡下找到一处地方坐了下來. 丘尼看了一眼康忸密.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在月氏国也不是秘密了.至少月氏王族和五部翕侯都清楚这件事.” “你手里拿着的这样东西是摩西教的圣物.摩西教之所以被称作是摩西教.是因为创教之始的一位圣人.名字叫做摩西.” “其实.我们月氏人和你们楼兰人是共同的祖先.他们一起跟随圣人摩西寻找可以栖息的地方.从遥远的地方來到这里.一部分人留在了月氏.而另一小部分人继续向前走.所以在你们楼兰国最古老的城池里.才会有摩西教的圣物.” “那么这事和巴格、乃至乌象又有什么关系呢.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康忸密当初为什么去楼兰.” 丘尼说道:“乌象和巴格一直都有联系.小弟当初去楼兰只是出于好奇.也并不知乌象和巴格之间的关系.是回到月氏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 我板着脸问道:“可是烧毁我们王陵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康忸密一脸的愧疚.对我说道:“烧毁楼兰王陵用的是我们月氏的黑油.事先我也不知情.是乌象让我转交给巴格的.我哪里知道他会用來这么做. 原來是巴格做的.我倒一直误会了康忸密. 我重新拿起圣物.隔着包布端详.自言自语的说道:“那么.这圣物对他们一定也很重要.” 康忸密点头说道:“不但圣物.包括你也一定都是他们想得到的.” 莫顿听了.不悦的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康忸密说:“玛奇朵有楼兰王族的血统.乌象也是楼兰王族的人.他和我们的月氏王都信奉摩西教.如今佛陀教在我们月氏.还有你们楼兰以及西域其他小国已经有很大的影响力.可是我们的月氏王受了乌象的蒙蔽.想振兴摩西教.我猜.他们之所以让玛奇朵來到月氏.一定不怀好意.” 丘尼这时也说道:“这也是我父亲的担心.我们佛陀教不会排斥其他的教派.可是也绝不允许他们使用邪恶的手段.” 我奇怪极了.问他:“是什么样邪恶的手段呢.” 丘尼摇摇头说:“不清楚.总之你要小心.我们也不会坐视.” “可是.”想了想.我还是打算说出來:“乌象是我们王族的人.应该不会对我不利吧.” 莫顿沉着脸说:“你怎么知道呢.他要是真的对你抱有善意.又怎么会让你來月氏.”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莫顿的话.夏克娜虽然说过乌象不会对我不利.可是那毕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谁能猜得准乌象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还有.乌象那么关心胡夫爷爷临终时说的话.到底是为什么呢. 可是这些我却不能说给他们听.因为他们也无法给我答案.只有乌象或者巴格才会知道吧. 我和莫顿告别了丘尼和康忸密.回到了扎营的地方. 乌象站在他的毡帐外面.仍然是一付阴沉的脸色.他的眼神淡漠扫了我们一眼.突然停留在我手上.我的手里捧的圣物被一块黄色的蒙住.看不出什么形状. 看到乌象停留在我的手上.我不禁又抱紧了圣物.乌象立刻喊道:“等一下.”然后很快的走了过來.凝神看着圣物.问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能让我看一眼吗.” 莫顿立即拦在他面前.挡住了我.不客气的对乌象说:“请让开.” 乌象有点着急.对我说:“让我看一眼.快.”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推莫顿.居然妄想从我手中抢夺. 莫顿一边护着我.让我赶快进毡帐.一边大声对乌象说:“你也太无礼了吧.哪有这样的道理.这是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不愿意给你看.难道你还打算來抢吗.” 我连忙跑进我的毡帐.乌象急得在我身后喊道:“玛奇朵.你不是想要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只要你让我看一眼这块布下面蒙的是什么东西.我就告诉你我的身份.” 我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笑着对乌象说:“可惜.昨晚如果你告诉我.说不定我会今天给你看一眼.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你是谁了.” 说完我就转身进去.留下乌象在外面对着莫顿大呼小叫. 我坐在毡帐内.对着圣物陷入沉思.到底乌象和巴格有什么秘密呢.他和月氏王又将会采取什么邪恶的法子振兴摩西教呢. 真可惜.丘尼和康忸密并不清楚. 乌象一直在外面大呼小叫.但是莫顿一点也不让步.最后他只得悻悻的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和丘尼会和.一起去往月氏的都城. 一路上.乌象一直想接近我.说服我把圣物取出來给他看.如果不是他的人数远远少于我和莫顿的人数.我想.他一定会派人出手抢夺的. 为了以防万一.我和莫顿商议.将圣物又偷偷交给丘尼.请他代我们帮为保管. 圣物本來就是他们交还给我的.丘尼不会自己吞掉的. 沒过多久.我们就來到了月氏的都城. 都城沒有护澡城繁华.却全都是很大的石块堆砌而成. 月氏的皇宫高大宽阔.春天的风吹來.在廊柱间徘徊缠绕. 月氏护卫穿着白色的长袍.身上披着黑色的皮甲.他们分作两列.手执长矛.眼睛平视前方. 我和莫顿慢慢走进大殿.月氏王头上戴着金冠.披着白色的长袍.坐在王座之上. 乌象抢在我们前面.上前一步.轻声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 月氏王立即指着我和莫顿喝道:“将他们拿下.” ------------ 46.宁玉碎 请使用访问本站。 莫顿和我大吃一惊.两旁的月氏护卫这时已经执准长矛对准了我们两人.眼睛里露着冷冷的杀气. 丘尼这时上前一步.清冷的声音诧异的问道:“请问王上.为何要如此对待远方來的客人.” 此时我才看清月氏王.他居然和阿尔泰有几分相似.但是年龄似乎要比我们都要大一些.轮廓分明的脸庞.高高的鼻梁英挺.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两侧.深邃的眼睛里露出威严. 他冷漠的看了丘尼一眼.质问他:“既然我才是月氏的王.要怎么对待我的俘虏是我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來过问我呢.” 丘尼一怔.随即恢复常态.他微微一笑.退后说道:“是.王想怎么做都可以.不过他们两位.一位是匈奴的大王子.另一位是楼兰的王女.身份都不是普通人.至少我们也要做到以礼相待吧.” 月氏王轻蔑的说道:“如果尊重我.我会以礼相待.如果不把我放在眼里.我通常也不会给以好颜色.” 莫顿高声问道:“请问月氏王.我们初次见您.连话都沒说上一句.您怎么就能够判断我们对您无礼呢.” 月氏王抬起下巴.不可一世的看着莫顿.冷冷说道:“沒错.你们是还沒來得及说话.可是你们对我的国师无礼.就是不把我放在心里.” 我们心里都明白.他是因为乌象.可是再怎么也不会想到.月氏王居然连做做样子都不肯.我们一进殿.直接开口就让人抓住我们. 两名侍卫已经把我和莫顿绑了起來.乌象上前瞪着我.通红的眼珠子布满血丝.他逼着我说道:“只要你让我看看那天你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一切都好说话.” 我看了看夹在我左右的月氏护卫.忿忿的说:“要想看到那件东西.就先放开我们.” 乌象摆摆手.在我身旁的护卫都退后几步. 我看了一眼仍然被他们用长矛指着的莫顿.示意道:“放了他.” 乌象摇头.不肯放莫顿.他对我说:“只要你交出那样物事.我自然会放了他.” 我气愤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逼我们的.我的人早已经在宫门外了.就等着我的吩咐.” 乌象皱起眉头.看着我.我对月氏王说道:“我的护卫阿哲已经在宫门外.请王宣布让他进殿吧.” 月氏王露出深思的神色.挥挥手说道:“准.” 月氏护卫立即传令出去.过不了一会.阿哲就抱着一个包裹走进王宫. 乌象看到阿哲手里包裹的黄布和那天的一模一样.眼里立刻露出贪婪的目光.他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就想从阿哲手里夺过來. 阿哲机警地避过他.來到我的面前.将包裹交给我.然后按住腰间的长剑.警惕的看着他们.守在我的面前. 乌象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我手里的包裹. 我一只手举起包裹.高声喊道:“现在东西在我的手里.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那么我就立刻摔碎它.” 乌象立即惊怖的大叫:“不要这样.不许伤害圣物.”他伸出双手.脖子伸得老长.青筋好像蚯蚓一样冒了出來. 月氏王也紧张的从宝座上站了起來.伸出一只手对我说道:“小心一点.不要损坏了圣物.” 果然.到底还是为了圣物. 我高声对乌象说:“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鬼东西.它对我一点也不重要.可是如果你再继续对我们无礼.我一定会狠狠的把它丢到地上.” ------------ 47.残图照 月氏王看了一眼莫顿.断然说道:“你现在沒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我能够不杀你已经是看在这个女人的面子了.” 他的这句话太过分了.莫顿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一头撞死他.奈何身体已经被绳子绑住.月氏的护卫又牢牢的按住他.不许他乱动. 乌象这时也慌乱的走近月氏王.低声说道:“王.巴格已经去寻找那名女子了.她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女子啊.”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要她留在我身边.这个应该不过分吧.” “……”乌象低声答道:“是.您是王.可以做任何您想要做的事情.” “那就好.”月氏王又靠近我.他个子比我高出一个头.我只到他的肩膀处. 我被他的话吓呆了.连忙后退一步.继续举起手里的假圣物喊道:“不许靠近我.如果再靠近我.我就摔了它.” 话还沒说完.月氏王的手臂突然暴涨数寸.一下子就夺过了我手中的假圣物.然后笑吟吟地看着我说道:“你以为凭借这个东西就可以威胁到我吗.” 原來之前的一切都是他迷惑我的.他坐在王座上.离我毕竟还有段距离.无法施展.所以才故意说出那种话來分散我的注意力. 丘尼目不转睛的看着月氏王.突然说道:“原來王还修炼婆罗教的密宗瑜伽.那么王为什么不容许我们敬奉佛陀.万物同源.婆罗教与佛陀教更是渊源不浅.王为什么就要执意禁止我们呢.” 月氏王看了丘尼一眼.淡淡说道:“对于我來说.沒有谁能够凌驾我之上的.我才是所有的源头和主宰.你们要信的.只是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捏紧双拳.愤恨的瞪着月氏王.讥讽道:“是啊.谁也沒想到.堂堂月氏王也会出言欺诈无力反抗你的人.” 月氏王丝毫不因我的话而生气.反而笑眯眯的说道:“你放心.既然你成为了我的女人.我自然会派人押送这人回匈奴的.” 莫顿突然冷笑着说道:“你就不担心我回到匈奴带着人杀过來.” 月氏王晒然一笑:“你要是有这种能力.也就不会带着你的女人乖乖的到我这里送死來了.” 在他看來.莫顿只是一个摇尾乞怜的胆小鬼.在族人的逼迫下.只有到月氏苟延残喘. 莫顿突然停止了挣扎.一双眼睛只是直直的盯着月氏王.仿佛要记住他的样子. 月氏王不耐的挥手道:“带下他.我不想再看到他.” 他顺手将手里的假圣物交给一旁的乌象.乌象早已经可怜巴巴的垂涎多时. 此时.乌象迫不及待的打开包着假圣物的黄布. 东西一落到他的手上.乌象脸上就一怔.显然他对真正圣物的形状早已了然于心. 他急切的打开黄布.看清楚是一个陶罐的时候大失所望. 大殿上其他的人也都露出惊异的样子.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普通的陶罐大动干戈. “这是什么东西.”他举起陶罐气愤地问我. 我不屑地回答:“不就是你见到的这个东西吗.” 此章未完

作者有话说

昨天一章 46章已增加修改内容。请使用访问本站。 ------------ 47.梦预示 月氏王看了一眼莫顿.断然说道:“你现在沒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我能够不杀你已经是看在这个女人的面子了.” 他的这句话太过分了.莫顿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一头撞死他.奈何身体已经被绳子绑住.月氏的护卫又牢牢的按住他.不许他乱动. 乌象这时也慌乱的走近月氏王.低声说道:“王.巴格已经去寻找那名女子了.她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女子啊.”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要她留在我身边.这个应该不过分吧.” “……”乌象低声答道:“是.您是王.可以做任何您想要做的事情.” “那就好.”月氏王又靠近我.他个子比我高出一个头.我只到他的肩膀处. 我被他的话吓呆了.连忙后退一步.继续举起手里的假圣物喊道:“不许靠近我.如果再靠近我.我就摔了它.” 话还沒说完.月氏王的手臂突然暴涨数寸.一下子就夺过了我手中的假圣物.然后笑吟吟地看着我说道:“你以为凭借这个东西就可以威胁到我吗.” 原來之前的一切都是他迷惑我的.他坐在王座上.离我毕竟还有段距离.无法施展.所以才故意说出那种话來分散我的注意力. 丘尼目不转睛的看着月氏王.突然说道:“原來王还修炼婆罗教的密宗瑜伽.那么王为什么不容许我们敬奉佛陀.万物同源.婆罗教与佛陀教更是渊源不浅.王为什么就要执意禁止我们呢.” 月氏王看了丘尼一眼.淡淡说道:“对于我來说.沒有谁能够凌驾我之上的.我才是所有的源头和主宰.你们要信的.只是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捏紧双拳.愤恨的瞪着月氏王.讥讽道:“是啊.谁也沒想到.堂堂月氏王也会出言欺诈无力反抗你的人.” 月氏王丝毫不因我的话而生气.反而笑眯眯的说道:“你放心.既然你成为了我的女人.我自然会派人押送这人回匈奴的.” 莫顿突然冷笑着说道:“你就不担心我回到匈奴带着人杀过來.” 月氏王晒然一笑:“你要是有这种能力.也就不会带着你的女人乖乖的到我这里送死來了.” 在他看來.莫顿只是一个摇尾乞怜的胆小鬼.在族人的逼迫下.只有到月氏苟延残喘. 莫顿突然停止了挣扎.一双眼睛只是直直的盯着月氏王.仿佛要记住他的样子. 月氏王不耐的挥手道:“带下他.我不想再看到他.” 他顺手将手里的假圣物交给一旁的乌象.乌象早已经可怜巴巴的垂涎多时. 此时.乌象迫不及待的打开包着假圣物的黄布. 东西一落到他的手上.乌象脸上就一怔.显然他对真正圣物的形状早已了然于心. 他急切的打开黄布.看清楚是一个陶罐的时候大失所望. 大殿上其他的人也都露出惊异的样子.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普通的陶罐大动干戈. “这是什么东西.”他举起陶罐气愤地问我. 我不屑地回答:“不就是你见到的这个东西吗.” 乌象气愤地举起陶罐重重的摔到地上.陶罐立即碎成好几块. 他上前一步对我咆哮道:“我要的是圣杯.是圣杯.不是这个泥巴做的玩意.” “乌象大人.请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手里的这个东西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圣杯.我从來都沒有在您面前打开过它.您是凭什么认为我手中有圣杯的.” 乌象张口结舌.回答不出.一旁的月氏王沉着脸.看不出喜怒. 过了会.乌象恨恨的看着我说道:“别以为巧言就可以欺骗我.当你抱着圣杯回來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感受到了圣杯在对我呼唤.如果你不交出圣杯.我是不会罢休的.” 我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月氏王.问道:“刚才不是答应我放莫顿离开吗.如果王连这一点都不能做到.又怎么能让我甘心留下呢.” 月氏王点头笑道:“你放心.既然我说出的话.自然就要做到.说了这么长时间你也应该很累了.不如到后宫去休息一会儿吧.” “好啊.我也正想去参观一下月氏的王宫.” 我欣然应允.莫顿和丘尼此时帮不了我任何忙.只有靠我自己. 月氏的王宫 池塘上飘着圆圆的绿色浮萍.此时还不是莲花盛开的季节.蜿蜒的小路上空搭着藤架.绿色的葡萄枝叶已经爬满. 我和月氏王相对而坐在花园中的石桌旁.银色的细颈壶里装着乳白的羊奶.透明的水精碟里盛着蜂蜜夹杂着果仁的奶酪.精致的玉碗里盛着搅拌着芝麻和核桃的米饭.还有不知名的粉色花朵在四周开放. 月氏王对我的青睐实在让我不解.我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无非就是容貌上略微出色.身份上也较之常人不同.除了这.我想不通我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月氏王见我迟迟不动.微笑着劝我进食.对我说道:“你不必感到害怕.对于女人.我是不会强迫的.总要等你心甘情愿的成为我的女人.” 我抬起眼睛看着他.轻声说道:“可您刚才以我的丈夫为胁迫.要求我留下.难道这就是我心甘情愿的吗.” 他发出爽朗的笑声.然后对我说道:“那个匈奴男人吗.难道他娶你就是你心甘情愿的吗.我可是听说.你是为了楼兰才嫁给他的.” 我看着花园里灿烂的阳光.花朵间翩跹飞舞的蝴蝶.轻声说道:“是为了楼兰.可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月氏王脸上的微笑丝毫沒有改变.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一见到你就有种感觉.好像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一样.” 我莞尔一笑.沒想到月氏王居然也会说出这种甜言蜜语來哄我. “你不相信.你知道吗.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总有一个女子在水边哭泣.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可是她的哭声却让我感到心疼.” 我淡定的微笑着.对他说:“那么.您的意思是.也许我就您梦中的女子.”

作者有话说

昨天一章 46章已增加修改内容。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 48.聆音绝 请使用访问本站。月氏王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看了好半天.他的眼光就好像情人间温柔的爱抚.让我的心噗噗地跳动起來. “你有着楼兰王族的血统.应该知道轮回咒吧.” 突然而來的问題让我奇怪极了.我不解的看着他.他的眼眸好像蓝色的漩涡.让我身不由己的陷进去.仿佛有种声音在告诉我.让我诚实的回答他的问題. 我点头说道:“沒错.我知道轮回咒.难道您也知道.” 月氏王的眼睛依然一动不动的凝望着我.手指捻着碟子里的一颗绿色的葡萄轻轻放进嘴里.看着我慢慢说道:“你相信轮回咒中的王子会转世吗.” 这个问題问得太奇诡了.在这么明亮灿烂的花园里.他的问題却让我感到一种阴森森的寒凉. 我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我不知道.其实我本來是不信的.可是胡夫爷爷告诉我的话.我却不能当做沒有听过.这种事情.总要发生在我面前我才会相信.只要不发生.我是不会信的.” “你说的是胡夫大巫师吗.他除了和你说了轮回咒.还说过什么.” “嗯.” 我极力回想着胡夫爷爷的话脑子里.晕晕的.突然脑海里就蹦出了那句话:“胡夫爷爷说.水是楼兰血脉精.昼夜不定水难生.” 他皱起眉头细细寻思.一声鸟叫清脆的响起.周遭的鲜花和阳光倏然变得寒冷沁骨. 我刚才是怎么了.居然对他不知不觉中说了胡夫爷爷的话. 心里掠过一丝恐怖.我惊骇的看着他.他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我刚才神思恍惚.对他说了那么多话.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我厉声问道. 他微微一笑.起身说道:“我能对你做什么呢.你现在不是好好地在这里.” “不.你一定对我做了什么.”我再一次肯定. 他慢慢走近我.我居然忘了躲避.眼睁睁看着他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叹息道:“可爱的姑娘.大概你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我陷入了昏迷之中. 醒來以后已经是黑夜.窗外星辰满天. 房间里很黑暗.我立即起身.借着窗外的星光.我可以看到我所身处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桌子和我现在所睡的床.窗前有水光闪烁.不远处是一湾池塘. 我坐在窗前陷入沉思…… 一连好几天.我都被困在月氏的王宫里.不能随意行走. 我的衣食住行都由一个侍女前來照顾.我无心问她的名字.也不愿与她交谈.我只是每日看着窗前的池塘发呆.想着月氏王留下我的原因.怎么样才能和宫外的丘尼取得联系.知道莫顿的行踪. 月氏王每日都会过來陪我一阵子.和我说话.可我再也不敢和他交谈.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终于想起胡夫爷爷曾经和我说过.古老相传的秘术里.曾经有一种摄魂术.它可以让使人不知不觉的为人操纵.做出许多自己也不会知道的事情. 很明显.月氏王掌握了这门秘术. 他能将手臂任意的延长.还可以随意掌控一个人.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力量. 这天中午.我开始走出石屋.在池塘边坐下.观察四周的情形. 我已经注意到.这处池塘是活水引进的.它的下面一定有一个水道.只是不知通往哪里. 侍女前來告诉我.月氏王有请. 我起身随她走去.发现是通往大殿的路. 走入大殿.我看到月氏王高高地坐在王座上.乌象依然木着脸站在一旁.而在大殿之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瘦削.满脸的阴鸷的男人;另一个貌美如花.穿一身紫色的紧身胡服.无数的小辫披散在肩头.双手被麻绳束缚.眼神充满了愤恨和不屑. “巴格.若耶.居然是你们.”我惊讶的快步走近他们.再次细细打量. 沒错.真的是他们.是巴格和若耶. 可是.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若耶也惊讶地看着我:“玛奇朵.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急忙上前抱住若耶.喜悦的泪水湿润了眼眶.哽咽着说道:“说來实在是话长.你还是先告诉我.你怎么也会來了呢.” 若耶扭了几下身子.急切的说:“帮我解开绳子.”我突然醒觉过來.一边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抓她.”一边帮若耶解开绳子. 月氏王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们.一只手支着脸庞.斜睨着若耶说道:“据我所知.你还有一个姐姐吧.” 我心头感到震惊.月氏王到底要做什么.抓了我和若耶.难道还想抓來若羌.我立即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若耶沒有马上回答.揉着自己被绳索勒出的红痕.只是淡淡的看着巴格.眼里露出轻蔑的目光. 乌象这时上前说道:“王.再等几日.派去楼兰的人就会回來.请王耐心等待.” 听到乌象的话.我更加感到震惊.难道他们已经派人前往楼兰去捉若羌. 月氏王低低笑了.嘴里轻声说道:“真有趣.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公主呢.” 乌象这时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王.只有真正的公主才能破解轮回咒.要想证明谁是真正的公主.只有用血才能证明.” 月氏王轻声说道:“说的是啊.可是这盛血的器具必须是圣物才行.沒有圣物.我怎么才能够知道呢.” 乌象这时上前一步.在月氏王耳旁低语了几句. 月氏王点头说道:“行啊.那就交给你來办了.” 我和若耶两人听得糊里糊涂的.可是我知道.情形一定对我们不利. 我镇定的紧紧拉住若耶的手再一次问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月氏王轻笑道:“我请來了你的好姐妹.难道你不该多谢我吗.”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不必.如果是用捆绑的方式请來的.我和我的姐妹都不会感到高兴的.” 月氏王眉头轻轻皱起.转而看着巴格.责备的说道:“这就要问我这位特使了.我让你去乌孙请客.可不是让你用这种方式请來客人的.” 巴格神色一紧.迅速地跪倒在地.对着月氏王说道:“请王责罚属下.属下甘愿认罚.” 月氏王的手指轻弹着椅子扶手.嘴里说道:“让我想想.该怎么罚你呢.虽然你请來了客人.可是.让客人生气就不对了.” 他的脸上带着奇诡的微笑.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啊哈.我想到了.你去殿外自领一百鞭子吧.我想两位公主应该不会在意吧.”他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居然是问我们. ------------ 49.抽乱丝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我冷冷看着巴格.这个人.他背叛了阿尔泰的友情.背叛了萨哈对他的信任.背叛了楼兰.也背叛了他自己. 我听到我的嘴里说:“对于我來说.这种人无论领到任何处罚都是应该的.丝毫不足以洗清他的罪孽.” 巴格不发一言.低着头走出大殿.看着他的背影.我的胸口却觉得沉重得缓不过气來. 月氏王用欢快的语调说道:“今天能看到两位楼兰的公主.实在让我太高兴啦.摆酒.上席.我要好好痛饮几杯.” 穿着白色长袍的侍女们连忙小跑着鱼贯而入.抬上长条状的木桌.摆上装满美酒的银壶.又奉上一碟碟莹润的葡萄和木瓜.还有一盘盘鲜美的肉饼. 我和若耶木着脸.分别坐在他的两旁. 月氏王举起银色的酒杯.对我们笑道:“來.我们一起喝一杯.” 却沒有得到我们的回应. 他不悦的放下酒杯.抿着嘴问:“为什么不喝.” 若耶冷冷的看着他说:“将我强行掳來.却还想要我假装出笑脸陪你喝酒.我做不到.” 月氏王凑近若耶.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冷酷地说道:“恐怕你不得不这么做.我要让你知道.我才是你们的王.是你们所有人的王.” 看到若耶的困境.我连忙举起酒杯.强笑着对月氏王举杯说道:“王.我來敬你一杯吧.请不要怪罪她.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换了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若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扑闪着睫毛.眼里露出深思.一言不发. 月氏王嘴角勾起.重新举起酒杯.伸手绕过了我的手腕.和我交缠在一起. 他凑近我.低声说道:“我越來越相信.你就是我梦中的女子了.”说罢一饮而尽. 这时.乌象又一脸惊慌的走上殿來.对月氏王说道:“王.五部的翕侯都已经到达都城.还有乌孙王也带着一千兵马在都城外求见.王见还是不见呢.” 月氏王放下酒杯.满不在乎的对乌象说道:“來得好.既然都來了.那就让他们明日都來吧.” 乌象看了一眼我们.显然顾忌着我们.还有话沒有说出口. 月氏王对我们和悦的笑着说:“两位王女先回去休息吧.等我有空再去见你们.” “我和若耶好久沒见面了.能让我们在一起吗.”我极力笑得温柔.眼睛直视着他.尽量让他感觉到我沒有其他的用意. 他深深地看了看我.说道:“可以.对于你的请求.我总是难以拒绝的.” 若耶看我的目光里充满了疑虑.显然她对月氏王和我之间的怪异情形感到迷惑. 我拉着若耶快速的离开大殿.会到我的石屋里. 等到确定我们周围沒有旁人窥视.若耶一把丢开我的手.不解的问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嫁给了匈奴莫顿吗.为什么会來到月氏.” 我苦笑着说道:“月氏人和东胡人勾结在一起要攻打匈奴.为了得到月氏人不开战的承诺.我和莫顿被迫來到这里作为人质.可是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 若耶愤愤的说:“还不是巴格那个混蛋做的好事.他使人传话说母后病危.哄我出宫.我中了他的奸计.” 我上下打量着若耶.她的身材比从前丰腴了不少.从前的苗条轻盈已经转为成熟之美. “我听说.你嫁给了安多.是吗.” 若耶脸上掠过一丝羞愧.随即点头说道:“是的.” 她真挚的看着我对我说道:“我是听说阿尔泰娶了若羌之后才嫁给安多的.安多.他、对我……很好.” 是的.的确很好.否则不会带着人马冲到月氏來要人. 若耶又犹豫地说:“刚才在月氏王身旁的那个人.好面熟.” 我了然.问道:“你是说乌象吗.我猜.他是我们楼兰人.” 若耶的神色有点飘忽.喃喃道:“他是楼兰人.” 我点头说道:“在匈奴出发的那一天.夏克娜认出了他.但是沒來得及和我说清楚他的身份.” 若耶皱眉分析道:“夏克娜从前一直是王宫的侍女.她能认识的人应该不会离开楼兰王宫的范围.” 我在我的记忆里细细搜索.楼兰的王族中是否有不知下落的人.说道:“我推测.他是楼兰王族的人.他不仅认识胡夫爷爷.而且好像相交非浅.” 我告诉了若耶歌谣的事情.又说到乌象在月氏的身份:“真是奇怪啊.既然他是楼兰人.怎么又会成为月氏最古老的占星家族中的成员呢.” 难道是冒名顶替.我看着眼前的若耶.突然想起一件事.“若耶.你知道雅茹姑姑还有一个兄长的事情吗.” 若耶听了一愣.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说道:“我怎么从來沒有听我母后说起这件事呢.” “……那也许是因为其中另有隐情.要不然怎么这么多年.我们都沒听人提过.还有沒你记不记得雅茹姑姑说过圣杯的事情.” 若耶越听越惊异.好看的眉毛也渐渐蹙了起來.“圣杯居然一直放在米兰城的地道里.……” 她对我说:“……我有沒有告诉你.有一段时间我曾经花过很多心思去搜集摩西教的一切.……” 我点头.我当然知道.不仅若耶对摩西教.对佛陀教都曾经下过功夫.若耶.其实比我更好学. 若耶皱眉说:“……在一本很古老的书里.提到圣杯……摩西教的创始人……如果能有传承者的血……那么可以获得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 我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轮回……从前遥远的邪恶巫师……水是楼兰血脉精.昼夜不定水难生…… 楼兰无绿洲.米兰黄沙留.万丈葱岭遥.千里冰雪走…… 似乎有什么被我要抓住.却又在触到指尖的时候溜走…… “我总觉得在梦里曾经见过你.感觉和你那么熟悉” “以自己的灵魂做献祭.种下一个轮回咒” “王子和公主的灵魂转世.旧事重演.到那时候.他和恶魔就会再度顺势而出.楼兰也会遭遇覆国之乱.灭族之危”

作者有话说

已修改48章,求书评指正。请使用访问本站。 ------------ 50.石室酒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究竟谁是王子.谁是公主.谁是恶魔呢. 不.不可能.难道真的有轮回吗. “若羌.你信轮回吗.” 我凝重的看着她.她听了.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有轮回.那么应该是不记得前世的记忆了.可是不记得前世的人又怎么开始呢.那岂不是又是一场孽缘.” 是啊.不记得前世的人又该怎么來寻找呢. 一个荒诞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难道月氏王会是轮回中的王子吗.为什么他会说梦中有我.可是如果我就是轮回中的公主.为什么我从來就沒有过类似的梦. 也许这是月氏王欺骗我的手段.可是他有必要欺骗我吗. 那么.为什么又要掳來若耶呢. 这么多的问題让我实在百思不解.若羌开解我:“玛奇朵.你不要多想了.现在我们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倒也是.”我看了一眼周围.虽然景色如画.气氛宁静.可是这个地方却总是让我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已经住进了这么久.我都沒看到月氏王身边有一个女人. 即使月氏王再不好女色.在他这个年龄.也应该有后妃. 月氏王宫里的侍女走路总是悄无声息.好像怕惊动什么一样.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这神秘的月氏王宫起了好奇之心.若耶已经到來.我们两个人晚上可以互相打掩护.我也好去看看.这月氏的王宫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到了晚上.月氏王宫一片宁静. 这一点还真不同于楼兰.萨哈喜欢歌舞.经常举行盛宴.楼兰的王宫里即使是黑夜.也是灯火通明.笑语喧哗. 夜晚.我借口石屋太窄.赶走了之前服侍我的侍女. 若耶留在屋子里.而我则悄悄的出了石屋. 月氏的王宫里并沒有旁人.月氏王好像根本不担心我们会跑掉一样.但是我知道.这都是假象.白天的时候.只要我多走出一步.就会有人出來拦住我. 我最远的距离也就是到达池塘.我的石屋在一大片花圃中.要走到王宫的出口不止经过花圃.还要经过好几座大殿.那里都有侍卫守护. 而池塘的另一边.是一座高高的围墙.墙边种满了深绿色的芭蕉木.宽阔的叶片遮住了墙外的风景.使这一片都显得阴森可怖.见不到阳光. 我來到池塘边.池塘是不规则的月牙状.早春的塘水还带着微凉.月色轻轻在池塘上投下银色的碎片. 我的双腿轻轻探入水底.站定之后.渐渐往前走. 白天的时候我早看得清楚.在池塘对面的岸下有一个河道.估计就是引进活水的地方. 脚下越走越深.我深吸一口气沉入水底.无声的划开水面.向对面游去. 对岸果然有一处水道.不知道有多深.我探出头.深吸一口气.又低头潜进了水底. 我在水底摸索着.终于看到光亮.冒出水面之后.我长长的吁了口气. 眼前居然是一座浴室.宽大的水池分为两个.而我就在其中的一个.另一个水池则是空荡荡的.只看得见洁白的石块砌成的池底. 四周是同样洁白的石壁.只在一旁摆了一付硕大的木柜. 我走近木柜.看到最上面一层放着一把亮闪闪的短匕.把上镶满了红绿相间的宝石. 中间一层则放着一束昏黄的羊皮卷.羊皮卷好像年代久远.色彩晦暗.触感柔软.我轻轻打开羊皮卷.古老的文字立即在我眼前出现. 我看不懂这些文字.转而又去拿起上面的匕首.匕首发出寒光.我用另一只手轻抚着刀锋.一阵寒气突然袭向我的手指. 瞬间.我的手指疼痛了一下.立即就被割破了一个口子.而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我的血居然消失不见了. 这实在太震撼了.我细细端详我的手指.再次轻抚刀锋. 果然.这一次我的手指再次出血.我的血迹再次消失.可这一次我清楚的注意到了.是这把匕首吸进了我的血. 这是一把邪恶的匕首. 我的脑海里立即闪过这个念头.害怕的将它丢回原处. 我又走到门口.打开原木的木门.又是一间石室.石室里氤氲着幽香.墙角的铜炉里燃着香料.石几上放着干净的布巾.靠墙又放着一个木柜.不过里面装满了一叠叠干净的衣服. 走出这间石室.却看到一条长长的通道. 头顶是石壁.四周也是石壁. 通道倾斜着向上.消失在一个拐弯处. 沿着拐弯处走去.我刚探出头.就看到一个黑皮肤的侍女手里捧着白袍向我这边走來. 我心里跳得慌极了.连忙往回跑.跑进外面的石室.脚步声已经越來越近.情急之下.我躲进了墙边的柜子里. 脚步声走了进來.停了一会儿.然后又出去了. 看來这个侍女也许只是进來放下手里的衣物. 我稍微放心.我本來以为这边会是王宫的外围.现在看來.也许我走进了月氏王的住处. 等到沒有了声息.我打算原路出去返回时.我又听到了脚步声. 走进來的好像有两个人.而且是两个女人. 透过木门的缝隙.我看到是两个美丽的女人.她们有着羊脂般洁白的肌肤.好像阳光一般灿烂的金色头发. 身上裹着鲜红的长袍.勾勒出她们丰满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 两个女人好像心事重重的坐了下來.互相开始交谈. 月氏的语言我是听得懂的.可是她们说的话我却听不懂.但是间或有月氏的字眼. 不一会儿.又有脚步声走近.这时走进來的却是月氏王和乌象. 乌象手里捧着一个硕大黑色的十字架.脸上愁容满面. 月氏王走进以后.两个女人连忙向他行礼. 他抬手示意一旁的石桌.那里摆着两个金色的杯子.里面装满了红色的葡萄酒. 他示意那两个女人喝下杯中的酒.两个女人的身体开始颤抖起來.看得出她们非常害怕. 她们突然跪在地上恳求起來.可是在月氏王的怒容下.还是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我好奇极了.只是两杯葡萄酒.为什么这两个女人会这么害怕. 到底月氏王要做什么呢. ------------ 51.血池 请使用访问本站。两名女人含着眼泪喝完了酒.月氏王又用严厉的语气吩咐她们.她们听了后.失魂落魄的走进了里面那间浴室.月氏王和乌象在后面随之跟去. 两名女人的样子很奇怪.就好像自己死到临头的样子. 我看到那两名女人居然躺进了那间空空的池子旁边.她们的头对着池子.右手伸长.正好悬空放在池子上方. 两名女人躺在池子边之后.乌象开始走动.他嘴里念念有词.一只手握着胸前的十字架.一只手在胸口比划着.围着池子在绕圈. 月氏王走向另一边.从我的视线里看不到他做什么举动. 乌象绕了两圈之后.那两个女人就沒有了声音.好像睡着了一样. 正在我奇怪那两名女人的举止时.月氏王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他在池子旁其中一个女人身边蹲下.因为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可是当他站起來走到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那名女人的手腕上有一条红色的细线流动. 不.那不是细线.那是鲜红的血. 恐怖占据了我的心头.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接着又走向第二名女人.手里拿着那把我刚才看到过的邪恶的匕首.又划破了第二名女人的手腕.鲜血顿时也流淌在池子里. 月氏王和乌象背对着我站在池边.静静地等待. 我从來不知道人的血竟然能有那么多.两个女人的鲜血慢慢流满了池子.触目惊心的一片猩红.血腥的气味甚至飘进了我的鼻子里. 月氏王突然开口说道:“这次的血好像有点特别.” “好像有种熟悉的气味.可是我却找不到.” 乌象立即说道:“这是不可能的.公主的血脉不会在遥远的异族女子身上.只会在楼兰人身上.” 月氏王发出一声长叹:“是啊.的确不可能.”说完拿着那把短匕在鼻端轻轻嗅闻.然后又皱眉说道:“沒有了.我刚才还感觉到了.现在被这两个女人的气味给冲散了.” 乌象又说:“我们也快成功了.楼兰的两个公主都已经身在月氏王宫.只剩下圣杯还沒到手.我敢确定.圣杯一定在丘尼手中.” 月氏王不满地问道:“那你既然肯定.为什么不去拿回來.” “丘尼是贵霜部翕侯的长子.能力和威望都很高.如果我贸然拿下他.恐怕会引起反抗.王.您别忘了.其他四部的翕侯早就想自立为王.就是差一个合适的借口.我们不能让他们抓住任何机会.眼下匈奴的莫顿和乌孙的安多都在月氏城.我们不能大意.” 月氏王哼了一声说道:“即使他们再厉害.也是在我的地盘.况且.只要圣杯到手.我就可以恢复我从前的力量.还担心他们作甚.” “您说的也有道理.那么您明天见乌孙王有什么打算吗.” “他不是想要他的女人吗.那就告诉他.如果他能在见我之前交给我圣杯.我就可以把他的女人还给他.” “王.巴格费尽了心思让公主來到月氏.您不是答应了要成全他吗.” “放心吧.我会成全他的.” 乌象的声音似乎有点迟疑:“巴格是我们家族最优秀的弟子.为了王.那么小就前往楼兰.还失去了亲人.王.请您不要忘了和我们的约定.” “如果能找到圣杯.自然也就能达成你我的心愿.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你退下吧.” 我看到乌象蹲下.口里念念有词.那两名女子居然慢慢站立了起來. 这情景看着简直让人头皮发麻.她们闭着眼睛.双手垂直.好像被人扶着一样.膝盖连弯都不打的就那样站了起來.简直让我的牙齿都开始打战. 我的心开始剧烈的颤抖.难怪总觉得乌象身上有种死气.原來他的可怕在于可以驱使死人. 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指甲刺痛了肌肤.尖锐的疼痛让我颤抖的心暂时安定了下來. 两名女子一蹦一跳地出了浴室.然后走出地道.乌象一直手握十字架.幽深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们.嘴里念念有词的跟在她们身后.直到消失在地道的尽头. 再看向内室中的月氏王.我看到他脱去长袍.居然迈步走进那蓄满鲜血的池子. 在他脱去衣服的时候.我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却又马上睁开. 我惊恐的看到脱去衣服的月氏王身体的上下部位完全不一样. 他身体下部的皮肤很松弛.好像树皮一样干枯打皱.松松的.空荡荡的挂着.就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可是脸部和双臂以及腰部以上却又正常得好像任何一个青年男子.这实在太让人感到害怕了. 他在池子里坐了下來.闭上眼睛往后靠.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站起來时.原本松弛的皮肤居然恢复弹性和光泽.就好像青春焕发的年轻人一样. 原本有着血液的池子立即变浅.显然那些血液都被他吸收. 他走到旁边那间蓄满清水的池子.再次泡了进去. 原來那池清水是这个用途.想到我刚才从那里游过來的时候.我有种要呕吐的感觉. 他洗净了身子.走了出來.突然站住.自言自语了一句:“真奇怪啊.今天的血液怎么和平时不一样.” 我的心又剧烈的跳动起來.我突然想到那把邪恶的匕首.它刚才吸进了我的血.难道是那个原因吗. 他又向我这里走近.我的身体僵硬极了.他要拿干净的衣服.而我就躲在这间石室唯一的衣柜里. 他停在了柜门前.突然低笑起來:“看我捉到了谁.我的公主终于忍不住.自己跑來找我了吗.” 柜门被打开.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我苍白的脸庞和惊惧的眼睛.那么渺小.那么孱弱.就好像一个猎物. 他微笑着将我拉出了柜门.我的牙齿开始忍不住的打着颤.他要以同样的办法杀死我吗.然后也浸泡在我的鲜血里. 也许是看到了我眼中的恐惧.他带着笑意.用温柔的声音安慰我:“你不要怕.我很高兴你今天來到了这里.看吧.这是上天在成全我.” 他轻轻摩挲着我的手.举起我的手指问道:“刚才是你的血留在了圣物上.是吗.” ------------ 52.囚禁中 我听到我的牙齿打架的声音,听到他的问題,可是我怎么也开不了口回答他的问題。 我的脑子里始终留着他浸泡在鲜红的血池中的那一幕,始终记得他浸泡前那树皮一般发皱的皮肤。 他的手指冰凉,说话的气息微微吹拂着我,也是一样的冰凉。 只听他轻声问道:“怎么不说话呢?” 他的手抬起,轻轻抚着我的脸颊,冰凉凉的触感,让我想起阴险的毒蛇。 他得意的轻笑说道:“怎么,害怕了,知道害怕,为什么还要偷偷來我这里!” 我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良久,我听到自己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不回答我的问題,握起我受伤的那只手,放在他眼前细细端详,然后问我:“刚才是你的血吧!” 他的这句话是肯定的语气,不等我回答,他就又说:“沒错,一定是你,平常我要泡很久才能恢复如初,今天所需要的时间短得多!” 我的牙齿再一次打起站來,他这话时什么意思,他是说我的血比那两个女人的有效。 “你是要我的血吗?”说出这句话,我都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这不是提醒他吗? 他这么邪恶,完全就是靠女人的鲜血來保着他,这间石室充满了诡异,难道我今晚就要在这里死去。 他果然笑着说:“是,我当然要你的血!” 我知道自己一定哭了,因为我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两行湿湿的眼泪流了下來。 “你为什么哭呢?”他依旧温柔得摸着我的脸说道。 可是这只会让人觉得他更可怕。 “你要杀了我吗?”我哽咽着问他。 他露出怔色,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笑着说道:“不,我不会杀你!”他亲昵地抵着我的额头说道:“不,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是借你的一点血用!” 听到他说不会杀我,我的心就渐渐不再那么害怕,也不再跳的那么厉害。 我想,他沒有必要骗我,我现在就是那砧板上的肉,毫无任何反抗能力,他是用不着对我撒谎的。 难怪他要留下我,原來是为了我的血,用了我的血,他会放我回去吗? 我伸出手腕在他面前,鼓起勇气说道:“既然你要我的血,那么你现在就取吧!” 他又是一怔,然后摇头笑道:“还沒到时候,你再耐心等几天吧!” “那你说的是什么时候呢?” 他的眼睛似乎看向某处不知道的方向,眼神漂浮着说道:“月圆之夜,复苏之时!” 我强装镇定的说道:“那么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吗?” 他对我的每句话都要思索好久,过了好一会才冷冰冰地说道:“不能,你就呆在这里,既然进來了,就不用出去了!” 要我住在这间恐怖的石室你,对着那刚放满了一池子的鲜血,怎么可能。 我摇头说道:“不,我不住在这屋子里,这里我害怕!” 他冰冷的回答我:“谁说要你住这屋子,我只是不让你离开我的宫殿,这屋子用不着你住!” 不让我住这里,那太好了。 一直到离开这间石室,我都平复不了自己害怕的情绪。 他叫來一名黑皮肤的侍女,让她带领我去休息。 黑侍女依然说着我不懂的异族语言,在前面领路。 走出甬道,我才发现原來这里就好像一座大大的迷宫。 四周,头上、脚下踩的都是石板河石室。 因为疲累之际。虽然我遭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依然很快就睡着了。 在这里,沒有白天,沒有黑夜。 我只能根据我的一日三餐來确定我又过了一天。 我被他牢牢的监禁起來,他每日傍晚都会过來看我,然后和我说一会儿话。 第二天,想到我被关在这里,若耶一定很担心,我于是对他提出,想看望若耶或者帮我和若耶说一声。 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可是我被关在这里依然害怕,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不知道月氏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是魔鬼还是怪物,不过,魔鬼和怪物也都差不多,都让人感到害怕。 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到底会遭到什么样可怕的事情,可是我困在这间石头城堡里,哪里都去不了。 无论我怎样试着想离开这里,在每个路口都会有士兵把守。 虽然我的吃住都有人伺候,可是见不到阳光的我,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來。 每天,侍女都会送上新鲜的水果和羊奶、肉饼,可是这样的美食依然不能让我的心情有半点转变。 这种囚笼的生活让我郁郁寡欢,我以惊人的方式消瘦下去,看着铜镜中自己尖尖的下巴,我都要怀疑,自己还是那个好胜要强的玛奇朵吗? 石室中的人渐渐增多了起來,石室中巡逻的士兵,中间间隔的时段也越來越短,我感觉外面可能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否则不会这样,每个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感觉。 而月氏王却依然每日都会过來,察觉到我的消瘦,他皱眉说道:“怎么这段日子瘦成这样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我感觉到月氏王对我似乎并沒有恶意,尽管如此,我也还是记得他是一个靠人血为生的怪物。 我尽量保持波澜不惊的神色回答他:“每天闷在这里,见不到太阳和月亮,我怎么可能会有好心情呢?” 他温和的对我说道:“到了明天,我就会让你出去的!” 既然提到了,我不愿轻易放下这个话題,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反复的问他,却得不到只言片语。 我再一次对他重申:“明天,我只怕到了明天,你还是会让我继续等下去,你总是对我说,要我再等几天,我记得,我被关在这里的时候,已经离月圆沒有几天,可是我在这里,应该不止十天了吧!难道你要我在这里一辈子都见不到阳光吗?”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外面不安全!” “是哪里不安全呢?这里是你的地盘,又有谁会违抗你的力量,对你不利呢?” ------------ 53.月圆夜 他听了我的话,冷笑一声,然后傲然说道:“我才不惧那些家伙,圣杯我已经拿到,你也在我身旁,等到了月圆之夜,我会让他们感到害怕的!” 我的心里实在充满了各种疑问,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是神还是人!”或者还是妖怪,只是这话我不敢说出來,我怕惊怒了他,我小命不保。 他凝视我好半天,才移开目光说道:“月圆之夜,我会让你记起所有的事情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几乎都想要大喊大叫了,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我冷着脸也不理他,他看出我在生气,想了想,也许是不忍心,还是发善心,突然对我说道:“算了,我陪你去外面转转吧!可是只能是一小会啊!不过事先和你说清楚,现在外面可是晚上了!” 我惊喜地点点头,只要能让我嗅到到外面新鲜的花香,看到外面广袤的天空,我就会很高兴。 他笑了一下,看得出,他原本进來的时候,因为我,心情也有点糟糕的,现在心情也跟着好了。 他伸出手要牵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沒等我躲开,他就已经牵起了我的手。 既然被他握住了,我再挣脱是不是会惹得他不高兴呢? 因为有着这样的顾虑,我也沒有挣扎。 他带着我走出长长的甬道,走了好久,我终于嗅到一股草叶的清香。 出门口的时候,我差点都要摔倒地上了,使他及时的扶住我,我欢喜地抬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心里喜悦极了。 “很高兴!”他含笑问我。 我点头,我当然高兴,换了你在那里呆上十天半个月,你也高兴不起來啊! 我贪恋的看着四周的景色,久违的夜空,有多久沒见了,莫顿、若耶,他们都好吗? 突然,我隐隐听到了有喊杀的声音,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來,又好像就在不远处。 我疑惑地看他,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他脸上沒有丝毫波动,镇定的回答我:“沒什么声音,咱们进去吧!” “不!”我听清楚了,好像是有人在攻城的声音。 “是和谁打起來呢?是有人在攻打月氏都城吗?” 我敢肯定,我听到的呐喊声正是有人攻城的声音,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他们几乎可以穿透云霄,直达你的心底。 我激动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仿佛看到重重身影正在纠缠搏斗,会是谁呢? 他一把拽着我的胳膊,眼里露出怒气,对我说道:“走,回去!” 我不甘心的往后看了一眼,他的手加重了力量,紧紧地抓紧我,让我都觉得疼痛起來。 他一把扯着我就往回走,我也不敢惹怒他,留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低头默默地跟着他又重新走回了石室。 临走之前,我叫住他,甜美的对他笑道:“既然明天就是月圆之夜,那么明天你陪我一起用晚膳吧!这样,我会觉得时间过得快一些!” 他沉吟了一下,嘴角慢慢勾起,含笑点了点头。 转眼就是第二天,我的心期待极了,不是说今天是月圆之夜吗?大概一切今天都会揭开谜底。 我好像猜到了什么?可是我不敢确定,我只知道,也许胡夫爷爷的话在今夜就要揭晓。 等了许久,今天的晚膳还迟迟沒有送來,早已过了平日的时间,而本來答应我共进晚膳的月氏王爷也迟迟沒有來到,在这样煎熬的等待你,我的心焦灼极了。 打开石室的门,我对黑女仆比划着问她,到底因为什么?月氏王今天怎么沒有來呢? 黑女仆摇晃着头表示不知。 甬道中的人也好像比平日里更少,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人。 我看了看左右,觉得这一定是一个离开这里的好时机。 我立即走出房间,向着甬道的出口走去。 那名黑女仆害怕的跟在我身后,小心地用手拉我,又比划着让我不要乱跑,继续呆在那个房间。 我甩开她的手,大声的呵斥她,我的声音回荡在甬道里,发出阵阵回音。 整条甬道空荡荡的,似乎只剩下我和黑女仆。 我加快了脚步,到了后來,几乎是飞奔的速度到了出口。 一路畅行无阻,我想,也许月氏王宫里出了事情,我昨天不是听到有攻城的声音吗?不知道是谁攻打月氏王,这样的想法让我高兴极了。 我巴不得出的乱子越大越好,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趁此机会逃离此地,不用继续关在这看不见天日的地方。 外面果然发生了很大的乱子,有一处地方非常明亮,冲天的火焰照亮了半边天空,火光中,我看到周围围着许多人,叫嚣声和咒骂声,乱极了。 黑女仆还跟在我身后咿咿呀呀的比划着,大概怕月氏王事后怪罪她,还想着拉我回去。 我根本就不理她,朝着那火光冲天的地方走去。 我想,一定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否则月氏的王宫怎么会这么嘈杂,这么乱。 还沒走进,我就看到火光下搭着一处高台,而若耶就被绑在高台之上,这情景让我骇极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长长的头发披散在两旁,她被反绑在一根很粗的柱子上,旁边站着月氏王,手里拿着那把邪恶的匕首。 月氏王正高声叫道:“贵霜翕侯,你居然敢联络外人來攻打自己的家园,难道你就不怕下地狱吗?” 月氏王的身旁还站着乌象,他依然穿着一身黑袍,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如同鬼火一本红彤彤的,飘逸不定的左右扫晃。 在若耶身旁居然还站着巴格,此时他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月氏王,挡在了若耶面前。 高台之下,人影幢幢,围住高台的人密密麻麻的一大群,完全看不清,只听一个声音回答道:“王,如果您执意要进行那项邪恶的仪式,属下也只有和其他各部翕侯尽力阻拦!” 这时,我又听到乌孙的声音高声喊道:“月氏王,马上放了我的女人,否则,我一定要让你国破家亡!” 若耶这时激动起來,大声的喊着安多:“回去,你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 54.鬼魅生 若耶拼命地叫着,让安多赶快离开这里,可是安多怎么可能不管她。 月氏王手里的匕首紧紧压住若耶的脖子,让安多不敢上前。 安多的身旁站着康忸密,他高声叫道:“月氏王,你放了若耶,也许我们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就冲你害了了那么多条人命,你就应该被火烧死!” 康忸密的话说完之后,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 一个声音如洪钟一般响亮的人说道:“他根本就不是我们的王,他就是一个妖孽,有哪一个正常的人会天天杀人,还吃人的血,这么多年來,每隔十天半个月,王宫里就会有女子死去,我们早就查过,死去的人浑身都是流尽鲜血而亡,除了手上的伤口,其他地方都沒有,你们说,难道不可疑吗?” 他的周围立即也有许多人七嘴八舌起來,听了他们的话,我知道,五部翕侯都已经聚集在这里,而说话的这人是胖顿翕侯。 胖顿翕侯又指着月氏王痛骂道:“像你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就应该被火烧死,不能让你存留在这世上!” 月氏王脸色一阴,立即张开双臂,好像一只黑色的大鸟,从台上迅速的扑下來,他这一下子,许多人不禁惊呼起來。 趁着这机会,月氏王一只手好像爪子一般抓住了胖顿翕侯,一旁的康忸密早已注意到了,闪电般的刺出一剑,正对着月氏王伸出的手掌。 月氏王不避不让,伸出左手,反手竟然抓住了康忸密手中的剑,右手仍然向胖顿翕侯的胸口抓去,只听一声惨叫,他的手掌竟然硬生生地戳进了胖顿翕侯的胸膛里。 月光下,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竟然把胖顿翕侯的心活活地给掏了出來。 那颗心红通通的,冒着热气,居然还在跳动,胖顿翕侯“噗通”一下直直地倒在地上,显然已经沒救,其他的人大惊之下,连忙一拥而上。 可月氏王的这一系列动作进行得无比之快,他掏出了胖顿翕侯的心之后也不做停留,轻蔑地随意丢弃在地上,然后立即倒掠回高台之上。 安多早在月氏王向胖顿翕侯扑去的时候,也连忙飞快的去救若耶,可是还沒等他靠近高台,就立即跌倒在一旁,就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屏障保护着这座高台一样。 安多一愣,立即从旁边一人手里抢过一把弯刀,大力劈砍搭着高台的树木,不知什么原因,还沒触及到树木,手中的弯刀就被狠狠反弹回來,反而伤到了自己的额头。 一股鲜血立即涌了出來,台上的若耶发出尖叫:“安多,别理他,你快走,他会妖术!” 月氏王这时已经重新站在了高台上,他 愤怒的人群这时再也克制不住了。虽然间或有人命令他们不要上前,可是热血上冲的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叫嚣着一定要烧死月氏王。 可是?当他们靠近高台的时候,也全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回了三尺之外。 所有人都惊诧的瞪着月氏王,有人就指着他骂道:“妖孽,你使了什么妖术!” 月氏王只是负手站着,不屑回答,他仍然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天上的月亮明亮极了,照得大地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就连远处的芭蕉树叶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就那样仰起头看着月亮,好像那是他爱慕多年的恋人,那么深情,那么思念。 月亮飞快地在云层里游动,一会儿露出明媚的脸庞,一会儿又躲进一缕丝絮般的云彩里。 升到中天的时候,就是月亮最圆最大的时候。 突然,远处传來了叫声,接着就有人喊道:“失火啦!失火啦!快來人救火啊!” 我往后看去,只见我刚才走出的那所石宫,居然已经冒出了滚滚黑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放了一把大火。 我躲在墙角的芭蕉树下,犹豫着该不该出來,到现在还沒看到莫顿,也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 听到失火的叫声,月氏王脸色一变,伸出双臂向石宫掠去,几下纵起掠去,康忸密和安多一直紧紧注视着他,看他身形一动,就立即拦在他面前。 他焦急的出手就向康忸密的胸口抓去,另一只手也好像鹰爪一般的抓向安多。 康忸密和安多都见过他刚才是怎么对付胖顿翕侯的,也不敢和他硬拼,都是立即往后躲避。 趁着这个空隙,他一下子又往前飞掠了数丈。 看他飞掠的方向,竟然是我刚才出來的石宫,我感到奇怪极了,难道石宫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沒拿吗? 这时,又有许多人拦住了他,高台之上的乌象这时也高声叫道:“月亮快圆啦!我的王,时间快到了,要來不及啦!” 月氏王不回答他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冲,可是五部翕侯的手下纷纷上前拦住他,之前他在高台之上,居高凌下,有许多优势,可是现在几下掠起掠落,一口气已经用完,又碰上这么多人一起拦阻他。 就算他再厉害,应该也抵挡不住这么多人的群攻吧! 明亮的夜色中,他的身影就好像鬼魅一般在众人间穿梭,也不知是怎么躲闪,只要碰到的人个个都是捂着胸口哀嚎不止。 他的五指好像利爪一般刺进每个人的胸膛,带着鲜血的拔出,血滴从他的指尖滴落,月色下,他苍白的脸庞,飞舞的长发,还有那洁白的衣袍上溅上的血滴,他整个人就好像嗜血的恶魔一般可怖。 踩着一具具倒下的尸体,他的眼睛血红血红,让人从心里升起一股寒气。 突然,一支利箭迅疾的射向他的面门,他头一歪,立即躲闪过去,却又有一支箭正好射中,就好像算准了他要往这边躲闪一样。 他微微抬起下巴,张开嘴,牙齿咬住了长箭,顺手还解决了两个持刀攻击他的士兵。 射箭的人明显是个高手,同时有三支长箭分别向着他的面门、咽喉、和胸口.射去,长箭迅疾快捷如流星坠落,容不得他有瞬间机会躲闪, ------------ 55.高台乱 只听几声闷响,三支长箭居然都射进了月氏王的胸膛里。 周围立即发出一阵呼声,射箭的人从暗处走出來,身形高大,孔武有力,手里握着一把长刀,弓弩已经背在背上。 “月氏王,玛奇朵在哪里!”他沉声问道。 是莫顿,我终于见到莫顿了,我欢喜极了,连忙喊道:“莫顿,我在这里!” 月氏王听到我的声音,慢慢转头看我,眼里分明闪烁着喜悦,他突然身形一振,又向我这里掠來。 莫顿急得一声大喝,一把长刀好像风一般,呼呼地向他拦腰斩去。 月氏王的身影好像鬼魅一般横着移动,躲开了莫顿的攻击。 他一脚跨出的距离好像暴涨许多,一下子就迈到了我面前,我的肩膀被他一把擢住,他拎着我,我的身子一下子凌空,他带着我又腾空纵跃,又回到了高台之上。 “放开我!”站定之后,我立即推开他。 他木着脸不看我,只是走到高台的前面,那里有一个木桌子,上面放着一盆清水,下面就是熊熊燃烧的篝火,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高台是木头搭建的,却丝毫沒有受到火堆的影响。 我立即奔向若耶,守在一旁的乌象突然斜跨一步,拦在了我的面前。 和这种人是沒必要说话的,我直接伸手就去推开乌象,可是他动都不动,只是在我推他肩膀的时候,用力往我一撞,就将我撞倒在地上。 我这才想到我手里沒有任何武器,左右看看,随后就拿起桌子上的东西,看叶不看,就对着乌象砸去。 乌象连忙躲避,嘴里还嚷着:“放下圣物,快放下圣物!” 这才看到,原來我手里拿的是摩西教的圣杯,真是奇怪极了,我不是把圣杯交给了丘尼,怎么反而又到了他们手里。 在我被月氏王关押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时,从我身后传來一股很大的力量,月氏王紧紧扣住我的腰,夺下了我手中的圣杯。 “干什么?”我回转身,拼命的和他抢夺着圣杯,圣杯对于乌象來说一定很重要,否则他们不会想尽办法得到。 月氏王紧紧扣住我的手腕,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扯着一样,我顿时浑身酸麻,使不出一点力量。 我愤怒的瞪着月氏王。 “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捆住若耶!” 他抬头看看天空,随即发出一声长笑:“我是谁,我也在奇怪,我到底是谁,我明明记得我是月氏的王,却偏偏做出我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情,我明明想忘记一切从新來过,却又在今天,要以鲜血祭祀,让一切回來!” 他的声音慢慢轻下來,虔诚的看着天空中的圆月,好像在对它倾诉一样:“我明明是楼兰的一位王子,却做了月氏的王,明明找到我的爱人,却发现她已经忘了我!” 他突然握起我的手,执着的看着我说道:“我要恢复你的记忆,让你想起前世,你怎么能够忘了我!” 他的声音好像潮水一般向我袭來,在我脑中不住的回荡,尖锐的刺痛了我的头部两侧,让我剧烈的头痛起來。 好像有一把铁锥不住的敲击着我的头,痛得我受不了,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乌象口里念念有词,凶狠的看着我。 我抱紧头,痛得蹲下了身,台下的莫顿再拼命地喊着我,却听不清他在喊什么? 月氏王也随着我蹲下來,将我拥抱在怀里,温柔地吻着我的面颊。 乌象走到若耶面前,若耶手脚都被绑在一个十字形的木架上,无法动弹。 看着乌象手里的刀露出锋利的寒芒,若耶尖叫道:“你要干什么?” 乌象木着脸说道:“用你的血做引子,你是楼兰王族的人,你的血液是再合适不过了!”说完,他动作缓慢地割开若耶的手腕,鲜红的血立即流淌出來。 若耶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么能坐视若耶血尽而死呢?我尖叫起來,忘记了头痛。 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力量,我的身上不再感到酸麻,力气也重新回來了,一下子就挣脱了月氏王。 我一把夺过乌象手上的匕首,用力向乌象划去,只听一声惨叫,乌象的脸从左边的眉毛尖到右边的下巴,被我割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皮肉向两边卷起,样子可怖极了。 我连忙退在若耶身边,紧紧的将匕首对准了月氏王,狠狠的瞪着他,警告他:“不许再靠近我去,我不喜欢你,离我远点!” 月氏王的脸上露出哀伤,问我说:“玛奇朵,难道你真的忘记了吗?那么我让你记起來好不好!” 这时,台下也闹腾起來,只听康忸密高声骂道:“巴格,你还敢來,像你这种背叛族人,出卖朋友的家伙,还敢出现,给我留下!” 安多这时也狂叫道:“巴格,我杀了你!” “杀了我,若耶也活不了,她的命已经和我牢牢的绑在一起了!”巴格红着眼睛叫道:“我已经用上古的秘术将若耶和我的命绑在了一起,只要我死,她也会死!”康忸密则气愤的骂道:“唬人吧!怕死,做了坏事就得想想以后要负的结果!” 安多也高声说道:“既然这样,若耶马上就会被烧死,难道你是來送死的吗?” 台下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诧异的看着巴格,巴格的手腕那里,居然奇诡的出现了伤口,和若耶一样,也在滴着血。 巴格叫道:“我可以破解他布的这个阵,只要你们救出若耶!” 安多说道:“我的女人我当然要救,还用你说!” 巴格说道:“不行,她不是你的女人,是我的女人,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可以破掉这个阵,让你们进去,烧了这个妖孽!”说完,他就转身指着月氏王,仇恨的看着他。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不明白巴格是为什么突然这样做。 月氏王看到巴格的举止,冷哼了一声,突然对着巴格弹出一指,一粒细小发亮的硬物突然就嵌在了巴格的额间。 巴格发出一声惨叫,捂着额头,身形跄踉,连走数步,终于站稳了身子。 他指着月氏王叫道:“月氏王,你欺骗了我,说话不守信用,你让我得不到我的女人,我也会让你得不到你的女人!” ------------ 56.无信义 月氏王轻蔑地看着巴格说道:“你,不过是个废物,还能做些什么?” 巴格气愤的瞪着月氏王,突然从身上掏出一个包裹,他解开包裹,露出一个黝黑,不起眼的东西,看形状,居然好的圣杯。 我傻眼了,再看看桌子上摆着的那个金灿灿的圣杯,圣杯居然有两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巴格高高的举起圣杯,对着月氏王喊道:“你以为你手里拿着的是圣物吗?什么也不是,我早就有防备,把我利用完了就要抛弃吗?不,我不会让你们得意的,如果你不放了若耶,我就毁了这个圣杯!” 月氏王听了巴格的话,脸色微微一变,但是依然还是保持着镇定说道:“巴格,你想欺骗我吗?圣杯的真假难道我分不清楚吗?你手里的圣杯才是假的,我早就知道你的诡计,早已经想法换了你的赝品,你休想在我面前卖弄你那点小聪明!” 巴格听了,心里也不确定自己手里的是不是真的,不自禁看了一眼。 就在这一眼之间,月氏王喝了一声:“起!” 巴格额间的那枚异物突然跳出,巴格额头鲜血直流,就在这瞬间,月氏王立即跳下高台,抢夺巴格手中的圣杯,巴格身旁的安多和莫顿急忙阻止,不让他靠拢巴格。 巴格这时也清醒过來,大声喊道:“想抢走圣杯吗?我不会让你如意的,早在我奉你的命令杀掉丘尼的时候,我就已经将真正的圣杯藏起來了!” 听到巴格的话,我才明白过來,再看台下,果然沒看到丘尼。 康忸密这时大声骂道:“混账,早就知道一定是你下的毒手了,所有月氏人都知道,我们贵霜的丘尼善良正直,从不会仗势欺人,是我们贵霜部的未來,如今,他被这个魔王下毒手杀害,今天如果我们不杀死他,明天我们就会被他杀死,刚才他是怎么杀死胖顿翕候大家也都看到了,还等什么?” 人群立即如潮水一般的汹涌包围了月氏王,每一个人都叫嚣着挥舞着手中的冰刃,一道道寒光都在空中滑动。 每一道寒光闪过,都是一个生命的流失,月氏王的手好像不惧怕任何利刃一样,他空着手掌夺取兵刃,在每个人脖子上轻轻一抹,冷静而轻松,就好似摩西教传说中的死神一样,收取每一个生命。 只是,人数毕竟很多。虽然有人死去,却也有人不断的填补着前人的空档,大家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困死他,累死他。 巴格此时也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怕,他只是借助了今晚月圆的力量,等到月圆结束之后,他就沒有这些力量了,趁着这机会累死他,绝不能让他完成月圆的祭祀!” 而在高台之上的我见到这么难得的好机会,也连忙用匕首割断绑着若耶的绳子。 若耶急忙叫道:“玛奇朵,你快走,沒有你,他是不会杀我的!” “不行,我怎么可以抛下你呢?要走一起走!”我急忙割断绑着若耶手腕的绳子。 她的双手双脚还有腰上都被牢牢地绑着,而且缠了很多道,加大了难度。 我帮她割断一只手上的绳子后,就匆忙着割断另一只手的绳子,然后让若耶自己解开,又蹲下去割若耶脚上的绳子。 “快,玛奇朵,让开!”若耶一声尖叫,一阵风声向我袭來,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乌象居然拿起桌上的圣杯向我的头砸來。 我的头被重重地击中,若耶尖叫着,可是她还被绑在木架上,身子不能动弹,只用手里的绳子大力的抽打着乌象。 “玛奇朵,乌象,你这个混账,小心我扒了你的皮!”月氏王一声怒吼。 乌象脸上露出一阵慌乱,我抱着头,疼痛的蹲了下去,看看乌象在我身边,心里突生一计,我假装昏眩的躺在了地上,接着迅速的往乌象身边滚去,手里的匕首狠狠一划,准确的挑断了他左脚的脚筋。 乌象一声惨嚎,抱着脚在地上翻滚來翻滚去。 台下响起一阵喧哗,月氏王企图再次回到高台上,可是康忸密和其他五部的人马牢牢的围住他,不让他有半点间隙靠近。 莫顿和安多趁着这机会企图靠近高台,却依旧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拦,不能靠近一点。 我的头昏沉沉的,强忍着想呕吐的昏眩,我勉强站起,手里匕首一挥,割断了若耶脚上的绳子。 若耶一边解开绳子,一边惊慌的问我:“玛奇朵,你还好吗?你沒事吧!” “沒事!”我不敢再多说话,继续用匕首割断若耶身上的绳子。 其实我的头昏沉沉的,一股强烈的恶心让我想呕吐,很难受,好像有什么在翻滚着往上涌一样,可是我现在不能浪费时间,假如月氏王回到高台上,其他人又不能靠近高台,那么我和若耶就更沒有机会跑掉了。 若耶急促的说道:“玛奇朵,太好了,我们大家还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你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了!”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被月氏王关起來了!” “是的,是我想办法联系到了巴格,恳求他,他才告诉我你的下落!” 这时,下面又是一阵骚乱。 只见巴格割破手腕的鲜血,滴落在他手中的圣杯,然后拿着圣杯向高台走近。 他将圣杯中的血对准高台泼去,然后一下子就冲上了高台,台下一阵欢呼,我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巴格,他竟然冲破了那层无形的屏障。 他來到我们面前,伸手就去握若耶的手,嘴里说道:“若耶,我们走!” 若耶却狠狠甩开他的手说道:“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巴格失望极了,愤怒的问她:“你忘了,你答应了我的,到现在你想说话不算数吗?” 我急忙骂他:“像你这种卑鄙的小人,和你讲什么信义,谁叫你先欺骗了我们!” 巴格愤恨的看了我一眼,指着我骂道:“不许你说话,我在问她!” ------------ 57.前世忆 我一把拉过若耶,挡在了若耶面前,手里的匕首对准了巴格,开口就说:“若耶已经嫁人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对巴格的厌憎甚至超过了月氏王。虽然月氏王很可怕,可是巴格,他是阿尔泰这么多年的好兄弟,说变就变,比毒蛇还要叫人感到心悚。 巴格愤怒地冲向我,好像要吃掉我的样子,若耶慌张极了,连忙拉着我就往台下跑。 巴格在我们后面紧追不舍,这时,莫顿和安多也赶到,莫顿挥舞着手中的一把长刀,旋风一般向巴格的腰间斩去。 巴格弯腰避过,安多也立即一把长刀向巴格攻去。 巴格接连躲闪不及,狼狈地在地上翻滚,滚到我们面前。 这时,月氏王突然也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伸出手扼住巴格的脖子,另一只手夺下了巴格手中的圣杯,然后回身抓住我,突然凌空跃起,带着我腾空在莫顿和安多等人的头上跨过。 月氏的王宫在我眼中渐渐远去,我看着莫顿紧紧跟在后面奋力追赶,却怎么也赶不上。 月氏王带着我出了王宫和城墙,一路來到城外的一座山岭之中。 他带着我在山岭之中纵跃,忽上忽下,忽高忽低,让我本來就有点眩晕的头更加难受了。 到后來,我终于忍不住,一下子都吐了出來。 月氏王这才停住,放下我,转身察看我。 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吐!” 我蹲在地上,摸着额头说道:“被巴格打了一下头,难受死了,一直想吐!” 看看他身上溅上的秽物,我抱歉的说:“真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顺手就脱下了外面的衣服,里面穿着的衣服居然也是白色的。 “还能走吗?”他关切的问我。 我点点头,撑着膝盖站起。 他却一把背上我,又继续向前掠去。 山林之中的路,他仿佛很熟悉,左穿右插,巧妙的就进入了山腹之中。 停下來的时候,我们已经站在一个洞口,他拉着我走进洞口,迎面一座石门。 他熟练的探手在门旁的山壁,开动了机关,石门冉冉升起。 他牵着我走进石门,我的脚好像踢到一样东西,低头一看,隐约是一根骨头,白森森的,好像是人的小腿骨。 我不禁叫了一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他点燃火折,轻轻在墙上的凹槽上一点,两边迅速地燃起两条火焰,点亮了这个山洞。 我看到这条甬道的两侧都是阴森森的白骨,这条路好像是通往地狱的修罗之路,让我从心里感到害怕。 我不禁害怕的抓紧了他的手,惊慌的说道:“这里是哪里,你为什么要带我來!”他要吃了我吗?这个念头一旦涌上,我立即害怕的转身就跑。 他一把紧紧拉住我,吼道:“跑什么?” 我尖叫着用力挣扎,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恶魔,放我走!” 眼泪无意识的顺着我的眼眶流下,极度的恐惧和害怕终于将我击倒,我不再是那个勇敢大胆的玛奇朵,也不再是那个倔强无畏的玛奇朵。 他紧紧攥住我的肩膀,拼命摇晃着我的肩膀,厉声喝道:“你疯了,居然敢这么说我,我哪一点像恶魔了,即使我再怎么邪恶,我也从來都沒有伤害过你!” 我看着那一路的白骨,还有那长长的甬道,想起了楼兰王陵里那混乱的白骨和蝙蝠的尸体,想起那些重叠的棺木和月氏王浸入血池的图像,我尖叫着无法停止。 月氏王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重重的一下,让我口里尝到了一股血腥味,我顿时昏眩过去。 醒來之后,居然是阳光明媚,我正抱膝坐在一座花园的凉亭中。 我奇怪的看看四周,看这里的格局,分明是楼兰的王宫。 “玛雅,你在这儿!”轻快的声音从我背后传來,一个年轻人,身上的衣服分明是楼兰王子的装扮。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他居然和月氏王长得相像,只是比他更年轻,却又有几分像阿尔泰。 他走近我,蹲在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深情的看着我说:“玛雅,我到处找你!” 我想抽出我的手,告诉他认错人了,我不是他的玛雅,可是奇怪的是,我听到我的声音在说:“我心里非常烦闷,大巫师向父王要求,要我嫁给他,我该怎么去拒绝呢?” 年轻的王子握紧我的手,定定的看着我,黑色的眸子好像宝石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玛雅,你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对父王说了我们的事情,父王答应我们在一起了!” “你对父王说了,父王沒有生气吗?” 他轻笑道:“怎么会,父王怎么会生气呢?父王听到我们两人彼此互相爱慕,高兴极了,他答应我们他亲自向大巫师解释,打消他的念头!” 我的声音仍然带着挥散不去的忧愁:“大巫师是我们楼兰最厉害的巫师,我担心会惹他不高兴的!” 王子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管他,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巫师,而我是楼兰未來的王,再说,他已经有了妻室和子女,凭什么还要你嫁给他!” 我的眼前出现了白雾,王子渐渐隐去。 突然,场景一变,我发现我偷偷站在一堵门后,看着大殿里。 大殿里,一个长者穿着一身楼兰王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金色的王冠。 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个巫师打扮的人,他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件黑色的长袍中,脸色苍白阴郁,鼻子尖尖的。 他走近楼兰王面前,非常凶狠的说道:“玛雅和泰尔是兄妹,怎么能够互相结合,这是有违上天的安排的,玛雅是神明指定的圣女,只有和巫师在一起,才能更好的保护楼兰,发挥自己的作用,嫁给泰尔,她只会成为一个平庸的女人,还能成为圣女吗?” 这时,年轻的王子也站出來说道:“我和玛雅不是真正的亲兄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至于和巫师在一起的话,那也恐怕是大巫师您为了自己而随口说的吧!” ------------ 58.轮回生 大巫师立即看向泰尔,凶狠的眼神让泰尔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他向前一步逼近泰尔,用威胁的口气说道:“如果你一定要玛雅,我敢说,你一定会为楼兰带來祸患的!” 年轻的王子听了这话反而激起了斗志,挺起胸膛对他说道:“我是楼兰未來的王,我坚信,楼兰在我的治理下,只会昌盛,怎么会有灾祸,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借以达到你的目的!” 楼兰王这时也生气的说道:“大巫师,请你回去吧!本王已经决定,玛雅和泰尔的结合是最合适的,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 躲在门后的玛雅看到大巫师的黑袍一闪,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再睁开眼,我居然躺在一间石室里,这间石室和月氏王宫的石室一模一样,月氏王就守在我身旁。 看到我醒來,他冰冷的眼里带起一丝涟漪,轻轻端起一碗水,放到我的唇边。 我很不习惯的扭开,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碗,说道:“我自己來!” 碗里的水清澈透亮,可是我不敢喝,稍稍打湿了嘴唇,就放下了碗。 “口不渴吗?”他眯起眼睛,注意的看着我。 我舔了舔嘴唇,不敢看他,摇摇头说:“不渴!” 他突然好像饿狼一般的扑上來,沉重的身躯压住了我,好像啃噬一样的咬啃着我的嘴唇,舌头拼命的在我口里搅拌着。 我吓得乱叫,双手双脚用力的挣扎,他的劲非常大,死死的扣住我的双手,一直吻着我,吻得我都快要窒息的时候,才停了下來。 冰凉的眼泪已经蔓延我的面颊,我哭泣着从床上爬起跳下去,却绝望的发现石门无法打开。 我惊慌极了,突然看到床头小几上的匕首,连忙扑过去拿起它,比在我的喉咙处,坚决的对他说道:“你要是再敢对我无礼,我就一刀割断我自己的喉咙!” 他惊骇的伸出手制止我说道:“不要这样,千万不要,玛雅,你怎么能够这么残忍,你难道真的想不起來了吗?” 拿着匕首的手颤抖不休,可是我依然牢牢的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我很清楚的对他说道:“我不是你的玛雅,我是玛奇朵,你认错人了!” 他眼神黯淡下來,随即一笑:“沒关系,玛雅,我会让你记起來的!” “出去,你现在给我出去!”我厉声呵斥他。 他满不在乎的一笑,对我说道:“玛雅,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做让你害怕的事情,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太想念你了!” “我说过,我不是你的玛雅!”我都要疯了,这个人口口声声喊我做玛雅,可是我清楚的知道,玛雅只是存在我刚才的梦里,而现实中,我明明是玛奇朵啊! “不,玛雅,让我來告诉你吧!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轮回咒吗?那么我就原原本本告诉你轮回咒的故事!” “……玛雅是楼兰的公主,泰尔是楼兰的王子,他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兄妹,却感情非常亲密……直到那一天,泰尔执意要娶玛雅……可是楼兰发生了大瘟疫……玛雅为了楼兰,走进了孔雀河里……你还记不起來吗?我就是泰尔,你就是玛雅啊!” ………… 我惊讶的看着月氏王,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月氏王,他就是我梦中见到的泰尔。虽然他们外形那么相像,可是月氏王却让我从心里感到害怕。 他走近我,企图想拿走我手里的匕首。 “不许靠近我!” “那匕首你拿着太危险了,交给我吧!”他对我伸出手。 “不,不许靠近我!”我严厉的警告他:“我绝不是吓唬你的,即使你说了那么多,我也不会相信你的,什么玛雅泰尔,和我完全沒关系!” 他失望极了,垂下了手,叹了一口长气,随即坐在了石床上。 我也坐了下來,依然沒有放松,紧紧的注视着他。 良久,他抬起头对我说道:“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对你了!” 我依然不为所动。 他又小心翼翼的对我说道:“玛奇朵,我们谈谈吧!你总会感到累的,难道你就不睡觉吗?等你睡着了,我还不是一样可以抽走你手中的匕首,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想了想,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我总会感到疲倦,总会有困觉的时候,到那个时候,我对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你到底要做什么?到底想怎么样,你的月氏王宫已经不属于你了,你也不是月氏的王了,你还拉着我干什么呢?” 他抬起头,似乎根本就不因为失去月氏的王位而感到沮丧。 他笑着说道:“月氏的王位和月氏,那些对我一点都不重要,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你和我在一起,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可以重建一座王宫,扩大我的领域,让所有的女人都羡慕你,所有的人都臣服在我们的脚下!” 我“哼”了一声,毫不留情的驳斥他:“你在做梦吧!” 他隐约闪过一丝怒气,随即又压抑下來,失望地对我摇头说道:“玛雅,你变了,你的性子怎么这么厉害呢?从前的你是多么温柔啊!” 我讨厌他这样一会儿叫我玛雅,一会儿叫我玛奇朵,叫得我的脑子疼痛极了:“我说过,我不是你的玛雅,我是玛奇朵!” “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想做玛雅,我觉得我现在做玛奇朵非常好,你也忘了从前吧!何必揪着从前不放呢?” 我已经嫁给了莫顿,我也不想做月氏王的女人, 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他就能肯定是我和他,而不是其他人呢?为什么他要抓若耶呢? “放了我吧!你看,带着我你也不好躲藏,放了我,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我想着各种借口來说服他,可这个人不是一般的顽固,只是不停的摇着头,眼神越來越阴郁。 看到他的眼神变得阴冷乖戾,我就不敢再说话了。 我已经细心的意识到,每当他这样的时候,就是疯狂暴躁的前兆。 过了一会儿,大概他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來了,眼神也不再那么阴戾。 ------------ 59谋出逃 他站起身,按动机关走出石室。 等他离开以后,我拼命地在他手触摸的地方寻找着机关,却看不到任何一点异样的地方,一定是在这里,我清楚地知道,不会在别的地方。 我的手胡乱地按下去,突然,发出机关的声音,石门开始向旁边滑开。 石门的左右两边都是长长的甬道,和月氏王宫里的一模一样,想到山洞前那一堆的白骨,我想,这个地方对于他來说更加隐蔽,那些白骨一定是帮他建造这个地方的工匠们。 工程做完,他就将他们全部杀死了。 我沒有贸然的出去,因为就算我现在走,也一定是走不出去的。 关上石门,我气馁的重新坐回在石床上,过了一会儿,石门打开,他端着一个铜盆回來了。 盆里盛着清水,漂着一条洁白的汗巾,他把铜盆放在我面前,拿起汗巾拧干了就向着我额头按去。 我紧张的躲闪,问道:“干什么?”话还沒说完,就意识到他是为了清洗我额头上的血迹。 他一边轻轻地擦拭,一边轻声说道:“该死的巴格,我一定会杀死他的!” 额头上的血渍早已干涸,要弄掉就有点疼,好在他的手脚很轻,一会儿就弄干净了。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我又开始了不见天日的石室生活。 这种日子让我都快要发疯了,我只希望莫顿不要放弃我,继续在寻找我。 而我也坚信,莫顿这个时候一定在漫山遍野的找我。 过了几天之后,我就熟悉了我现在所居住的地方。 空旷的石宫里只有我和他两人生活,他也无需为寻找食物而发愁,有一间屋子里装满了风干的葡萄和各种果脯,还有许多美酒。 不过,他最致命的一点就是要定期吸取人血,所以我明白,他是一定会出去的。 独自在这里的日子,我细细的回想了所有的事情。 为什么我的梦里会有那个古老的楼兰公主和王子呢? 难道,我的前世真的是玛雅,可是?这和胡夫爷爷所说的那两句揭语有什么联系呢? 水是楼兰血脉精,昼夜不定水难生 我苦苦思索着这句话,丝毫想不通这和轮回咒有什么联系。 就算我是玛雅,那么谁是泰尔,是月氏王吗?所以他才对我纠缠不放。 难道他要继续前世未了的情缘,真是胡扯,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就算玛雅是我的前世,那也是前世啊!和我今世沒有任何关系,我是玛奇朵,不是玛雅。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月氏王又走了进來。 “我今晚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地呆在这里,不要乱跑啊!” 他摸着我的头发说道:“听话,不要想着逃跑!”话刚说完,他就点了我的额头一下,我顿时觉得自己手脚都麻痹起來,无法动弹。 我试图张开嘴巴说话,却连嘴巴都不能开合,他是用了什么妖法啊! 我只能惊惧的转动着眼珠,着急的从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他俯身对我温和的说道:“别怕,只是禁锢你的法术而已,我一会儿就回來!” 他走了,空荡的石室只剩下我一人。 这么好的机会可以逃跑,可这个狡猾的家伙压根就不给我任何机会。 我在心里拼命咒骂着他,焦急的想着各种办法。 从前,胡夫爷爷曾经告诉过我,只要诚心向神祈求,神明终会听到你的心声。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我试着集中注意力,想象着自己能够行动自如。 长时间的不能动弹,我被自己的口水都呛着了,我发现我自己能够动了。 只是手脚还有一点麻痹,我闭上眼睛,继续认真的集中自己脑海里所有的注意力,想着一定要解脱困境,走出这个石宫。 过了一会儿,我的手脚居然真的都能活动了。 我高兴极了,立即站起身,打开石门出去。 通道里烛火幽暗,沒有一点声息。 这条地道和从前米兰城的地道非常相像,就连墙上绘着的壁画,无论内容和顺序、还有位置都一模一样。 我突然有种感觉,这条地道的另一端一定在月氏王宫,我飞快的向前跑去,越跑越快,转过几个弯,果然就看到一座石门。 这座石门前沒有白骨,我记得,我们那天进來的时候,两边堆满了白骨,那么就是说,这道门并不是进來的山岭入口。 我越來越肯定,这座地宫和月氏的石宫有牵连,从那天晚上众人对他的指责可以知道,他定期就要浸泡一次鲜血,也许我打开门,就可以走回月氏王宫。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打了一个寒颤。 我要那么做吗?我是不是太残忍了,可是假如我不这么做,月氏王是不会放过我的,而我并不愿意跟随他。 不,我闭了一下眼睛,摇摇头,甩开了这个念头。 我只要离开他就好,他总不会一直追着我不放吧! 我找到机关,打开了石门,走了几步之后,我确定了这里就是月氏当初的王宫。 那天晚上,石宫失火,有许多地方都已经坍塌。 前面的道路光线越來越暗,我的足音在地道里回荡。 脱下鞋子,我轻轻的行走在这片地宫里, 渐渐地,我听到头顶上方有凿垦的声音,声音很细微,但是在这安静的地道里非常敏锐。 循着声音走近,我感觉到砂石在地上滚落,鼻子里也嗅到了灰尘的气息。 “玛奇朵,玛奇朵!”地道里出现了月氏王的声音,他在呼唤我,他已经回到了石室,发现我已经不在那里。 他的声音在地宫里回荡,听上去非常遥远。 “玛雅,玛雅,!”他胡乱地叫起來:“玛雅,不要再跑了,听话,快回來!” 他开始焦急起來,一句比一句更加迫切。 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小心翼翼地靠墙蹲着,静静地等待着他离去。 他不会猜到我在哪里,他只会盲目地寻找,或者在出口的地方守护。 而我,只要等到外面挖掘的人挖开这里,我就可以重见天日。 ------------ 60.玛雅魂 地道里渐渐沒有了声音,可是唯其这样,我反而更加担心。 黑暗中,我只听到外面锄头发出沉闷的挖凿声。 时间仿佛过得那么慢,让我心里焦急如焚。 终于,有泥沙在我面前扑簌落下,我的眼睫毛和鼻子都感觉到了灰尘的降落和气味。 我捂住鼻子,忍不住咳嗽起來。 明知道月氏王有可能就在我身边,我却止不住的咳嗽。 我用力深呼吸,平缓胸口的气闷和喉咙的干痒。 随着沙尘越落越多,我的头上也显示出了小块明亮的天空。 我喜极,正想开口叫唤,手臂却被人紧紧拽住。 回头一看,却是月氏王。 我打骇,张开嘴就要叫,声音还沒出口就被他一手捂住,把我往后拖去。 仓促之中,我只有故意脱掉我的一只鞋子丢在原地,但愿莫顿能因为这只鞋子而找到我。 被月氏王带回了石室之后,我非常沮丧。 原本以为他会对我进行重罚,沒有想到他居然一个字都不说我。 虽然心里感到奇怪,可是我也感到很庆幸。 我直接就躺在石床上,背对着他,心情抑郁极了。 眼看就可以逃出生天,却又被他捉了回來,到底他要对我做什么呢? [奇^书^网][q i].[s u][w a n g ].[c C] 这种日子我又要过多久呢? 大概看到我低落的情绪,月氏王在我身后低声说道:“不会有多久了,再过几天,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到时候我会结束这所有的一切的!” 是啊!又一个月圆之夜就快要到了,到那个时候,也许一切谜底就会水落石出。 辗转又过了几天,终于等來了月圆之夜。 月氏王用绳子缚住了我的双手,牵着我往石室外走去。 我的心情无比激动,无论今晚我是死是活,总算我又可以抬头看天,呼吸到带着花草香味的空气了。 走出山洞,就看到朦胧的月色洒满整个山林,月光温柔,好像给整个山林笼上了一层轻纱。 皎洁的月光穿透过云层,在山林里快速的移动着。 月氏王也拉着我,快速地往最高处登上去。 因为双手被缚,我走的很吃力,跌跌撞撞的。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却看到乌象等待在那里。 山顶上燃着一堆篝火。 猎猎作响的火苗在黑夜里燃烧,后面竖着一根木桩。 看到我们,乌象迎上前來,躬身对月氏王说道:“王,您來了,一切已经就绪!” 月氏王凝视着他,微笑说道:“很好,你作法吧!” 他又转身,平静地对我说道:“本來打算用你族中姐妹的鲜血來唤醒你,不过现在这个办法已经不能用了,玛雅,你等着我!” 我又惊又怒,开口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沒有你的鲜血,我永远也不能恢复完整的法术,虽说取你的血会伤你的身体,可是我会弥补你的,你可一定要乖乖的,不许想别的心思!” 我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他说完这话,将我拉到木桩前绑住了我。 看到这根木桩我就想起上次被绑在木桩上的若耶,沒有想到现在是我來重复这命运。 月亮已经升上天空正中。 乌象从黑色的罩衫里掏出摩西教的圣杯,月氏王割破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血进去。 乌象又抓了一些粉末洒进圣杯里,然后摇匀。 他走到篝火前,将圣杯放在篝火上燃烧,霎时间,火焰旺盛的舔卷着圣杯,燃烧得更加猛烈起來。 他嘴里念念有词,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瓶,瓶口向下,在火堆上倒了一圈。 我看到被淋上去的地方燃起一圈绿色的火焰,诡异极了。 火势噼里啪啦作响。 月亮突然被乌云遮住,不知从哪里飞來了一群蝙蝠,围绕着火堆打转,飞來飞去不停的旋转绕圈。 乌象念咒的声音越來越大,在他的催促下,那些蝙蝠渐渐在我身边环绕。 好像有无数鬼魅声向我的耳朵里灌进去,明明听着沒有任何声音,静下心來,耳朵里却分明有隐隐的啸音。 一幕幕画像排山倒海的向我脑海中袭來。 微笑的玛雅、忧伤的玛雅,泰尔和玛雅相拥,玛雅送泰尔出征。 画面渐渐变换,大巫师的阴鸷,玛雅的担心害怕。 突然,我看到玛雅在大巫师身下挣扎叫喊,看到玛雅伤心欲绝。 我惊惧地睁开眼,瞪着眼前的乌象和月氏王。 玛雅,玛雅,在胡夫爷爷的述说里,公主是因为身怀有孕,与王子的奸情败露,羞愧之下,才投入孔雀河。 而我刚才看到的画面,却是玛雅受到大巫师的威胁和迫害,后來又因为传來泰尔战败的消息,绝望之下,投入了孔雀河。 为什么会这样。 面前的月氏王看到我睁开眼睛,唇角浮出微笑,轻轻走到我身前,定定的看着我,轻声说道:“想起了什么吗?” 我慌张的摇头,不,我不能告诉,我也不能说出。 可是月氏王下一句说出的话就让我从心里感到惊悸。 “我之所以留下玛雅的怨恨,就是想让她带着执念转世!” 玛雅的怨恨。 我瞪着月氏王说不出话來。 他突然走到我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戳向我的额间。 顿时,我头痛欲裂,浑身好像被什么撕扯一样。 我觉得自己在沸水中煮熬,又觉得自己冰冻在万丈寒冷之中。 身体好像已经完全不是我自己的了,可是意识却清醒的知道自己还是玛奇朵。 我是玛奇朵,我不是玛雅,我也不愿再做玛雅。 无数记忆突然一下子涌入我的脑子,就好像有人想要竭力告诉我一样。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玛雅。 玛雅太苦。 和泰尔即将举行婚礼,邻国來犯,泰尔只有披甲作战,玛雅担心极了,因为一个噩梦,她只有卑谦去恳求大巫师。 从巫师的水晶球里,她看到了泰尔胸口中箭,昏迷不醒。 她祈求大巫师帮助她,帮助楼兰,大巫师却趁机对她提出了无礼的要求。 大巫师一心想要得到玛雅,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是最有法力和能力的人。 无助的玛雅含泪答应了他,可是转眼却传來泰尔战胜回來的消息。 玛雅这时才得知,是大巫师用摄魂术迷惑了她,让她产生幻觉,做了噩梦。 她悲愤极了,却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 61.祭祀礼 玛雅心里惶恐极了,她不敢想,自己腹内的骨肉到底是泰尔的还是大巫师的。 刹那间,她突然觉得自己脏极了,哪怕是孔雀河圣洁的河水也洗不清自己身上的污垢啊! 她曾经是那么坚贞的爱着自己的爱人,可是却被迫沾上了永远也洗不掉的污点。 她多么痛恨自己的软弱,痛恨自己轻易地相信了大巫师的谎言,让他有机可趁。 而她也不敢向泰尔说出一切,如果泰尔和大巫师反目,遭到可悲下场的只有可能是泰尔。 大巫师几乎主宰了所有楼兰人的思想,他说的话甚至比楼兰王还要管用。 如果泰尔归來,她不敢想象大巫师会对泰尔做出什么? 念及此,玛雅似乎下了一个决定。 泰尔归來的这天,楼兰城所有的子民都出城迎接,只是不见玛雅和大巫师。 他失望极了,同时心里也升起了疑云,可是他同时也在强烈的否定自己的猜测,玛雅绝不是那样的女人。 一直到了天黑,依然不见玛雅和大巫师,从周围人呢的窃窃私语和看他的眼神中,泰尔的心里终于恐惧起來。 他面上强自按捺着,沒有任何表情也不愿让任何人看出他的惶惑和迷惘,一直到为他接风的宴会快散场,他才听侍女报告说玛雅已经回來了。 玛雅回來,却不是急着來见他,而是直接回去了自己的寝宫里休息。 泰尔心里失落极了,好不容易捱到宴会结束,就匆匆去了玛雅的屋子。 玛雅的屋子一片黑暗,泰尔站在屋子里良久,始终沒决定该不该进去。 沒回來之前,他的心事那么的迫切,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让他快点回來。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重逢,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候他都不曾放弃过生的念头,只是因为他知道,玛雅在等着他。 可是现在,他回來了,伊人却避而不见。 泰尔的心里有着各种情绪,愤怒、失望、委屈和不解,他强自按下心里纷杂的情绪,转身离去。 黑夜里,屋子里的玛雅流下了眼泪。 她之所以避而不见泰尔,是因为她今天去找了大巫师。 她以言语试探大巫师,可是大巫师却看穿了她的试探,并且警告她最好不要嫁给泰尔。 当初,大巫师就说过要极力阻止他们的婚事,可是他们都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不久,楼兰果然就遭到了邻国的攻击。 如果这次泰尔回來,她依旧执意要和泰尔成亲,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玛雅被大巫师的话吓住了。 她无法去验证大巫师的话是恐吓还是事实,大巫师的话是不可违逆的,而之前,他们已经违逆了一次,结果就为楼兰招來了兵祸。 难道,等待自己的真的是那悲惨的命运。 泰尔的性格她非常了解,如果自己此时毁掉婚约,等于毁掉泰尔,他会疯了一样的去找大巫师拼命的。 以泰尔的智慧,不难猜出是大巫师在背后捣的鬼。 玛雅做了一个决定,她要为泰尔扫清面前的阻碍,她的泰尔,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位置,最好的对待,但愿,沒有了她,会有其他的女孩來安慰他受伤的心。 她向大巫师要了一种药,可以让泰尔忘记她的药,忘记了她,也许对泰尔是很好的结果。 ………… 我的脑子再一次剧烈的疼痛起來,这种疼痛使我不禁大声喊了起來,我的声音在黑夜里传得好远,可是在这幽静的山林,又有谁能來救我呢? 为什么玛雅和泰尔的故事在这里中断,为什么我要记起这一切,难道我真的是玛雅转世。 可我不想做玛雅,我是玛奇朵,我不想做玛雅。 玛雅太懦弱,如果我是她,我会杀掉大巫师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怎么会自己独自走进孔雀河里。 剧烈的疼痛让我清醒过來,我依然被绑在木桩上,那些蝙蝠依然围绕着我的身体盘旋飞舞,发出听不见的嗡嗡声。 月氏王张开双臂对着夜空中的月亮喃喃自语,口中继续念着谁也听不清的咒语。 突然,好像听到清脆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被打破一样。 身边的蝙蝠突然爆裂开來,无数鲜血在我眼前飞溅,月氏王突然敞开外袍,那些蝙蝠的鲜血就全部向他的袍内飞去…… 我看到他干枯的双腿在慢慢饱满起來,看到他皱巴巴的皮肤渐渐充盈涨鼓。 我惊恐的看着这一切,难道说月氏王是需要蝙蝠鲜血滋润的恶魔。 突然想起楼兰王陵中那些蝙蝠,又想到胡夫爷爷口中的恶魔,他们之间有关系吗? 失去鲜血的蝙蝠扑簌扑簌地纷纷坠落在地,萎缩得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囊,丑陋极了。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捂上眼睛不看这一切,可是我此时双手被缚,却不得不睁大了眼睛,紧咬着嘴唇。 我竭力按捺心中的恐惧,竭力逼视自己去看清楚月氏王的举动。 他面前的乌象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嘴里也喃喃自语,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突然,乌象狂呼起來:“这么邪恶的蝙蝠之血,你究竟是谁!” 月氏王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冰冷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你认为呢?” 乌象用颤抖的手指着他,突然嘶声怒吼起來:“你不是,,,你不是,,,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月氏王继续冷笑,他的下肢已经在无数蝙蝠沒头沒脑的撞击和奉献下,沾染上鲜血,而又快速的吸取了这些鲜血。 天上的月亮开始发红,红色的月光笼罩着大地,奇诡无比。 山林里所有的树木仿佛都颤抖起來,时而传來两声凄厉的鸟啼。 他慢慢走近乌象,突然用力向乌象的手臂踩去,只听“咔嚓”一声,乌象的左臂从中硬生生地折断。 乌象疼得抱紧自己的手臂在地上滚來滚去,发出的嚎叫声痛苦极了,任谁听了都会不忍。 月氏王却似乎无动于衷,他伸直手臂,从指尖垂落一滴水珠,滴在了乌象的断臂上。 乌象的断臂立刻蜷曲缩小,在我的注视下变成一颗浑圆的白色珠子,发出淡淡的七彩光芒。 ------------ 62.因中因 伴随着乌象的惨叫,月氏王伸出手指,那颗珠子竟然自己从地上升起,然后在他手指的摆动下,缓缓往圣杯的方向移动。 到达圣杯的上空时,珠子突然定住:“噗通”一声掉入了圣杯里面。 月氏王转而看向我,平静无波的面容却让我感到惊憟。 他一步步走近我,巨大的危险一步步向我靠近,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我。 我惊惧的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恳求的话,只是抿紧了嘴唇,紧紧地盯着他。 他走近我,怜爱的目光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那么血腥。 他伸出手,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轻轻的挑开我的衣襟。 我看到他的瞳孔收缩变小,好像黑夜中的猫眼一样,我的胸口感到一阵刺疼,这种疼就好像一根无形的铁丝,从我的头顶贯穿到脚底,使我浑身都感到疼痛极了,而我却只能疼得颤抖,发不出一个音。 他手中拿着的匕首正是上次我在石室中看到的那把匕首,它沾上了我的血,却快速地吸了进去。 他又割下我的一缕头发,走到篝火旁,丢进了圣杯中,然后用匕首在里面搅拌着。 做这一切事情的时候,他专心而虔诚,也不再注意周围的事情。 乌象的惨叫声爷慢慢低落了下去,开始变为大口大口的喘气,那沉重的呼吸声里仍然压抑得让我也要窒息。 我头痛欲裂,陌生的记忆好像潮水一般向我涌來。 大巫师给玛雅的药,她不敢用在泰尔身上,她对大巫师充满了防备,不敢相信他的任何话。 她去找了大巫师,迷惘无助的玛雅是那么的楚楚可怜,美丽迷人,大巫师忍不住再一次拥抱了玛雅,亲吻着她。 玛雅沒有拒绝。虽然她是那么深深地厌恶他,痛恨他,却沒有拒绝他。 就在这时,尾随在玛雅身后的泰尔突然冲了进來,愤怒极了,大声斥责着玛雅和大巫师。 他拔出长剑要和大巫师对决,却被玛雅挡在了大巫师面前。 伤心欲绝的泰尔几次往前伸,长剑却始终递不进玛雅的胸膛。 “当啷”一声,他的剑坠落在地,泰尔突然转身,飞快的逃离了这个让他伤心欲绝的地方。 玛雅哭泣着蹲下身去,她捂着脸,悲伤的泪水从指缝中倾泻,肩膀剧烈的颤抖,克制着自己始终不说一个字。 见到泰尔伤心逃跑的大巫师心里得意极了,他低声安慰着玛雅,并且向玛雅许下承诺。 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來保证楼兰和所有人的安宁,反之,则不。 玛雅愤恨的反问他,你也是楼兰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楼兰不是你的母亲,难道你沒有喝过孔雀河的水。 大巫师一笑,告诉玛雅,到了他这个地位,就无所谓地域的区别,对于他來说,在意的只有自己的信民服从与不服从的道理。 玛雅留在了大巫师的居处,而泰尔一怒之下,离开大巫师的住处,看到大巫师的妻子和孩子,愤怒的來不及思考,拔出长剑,残忍的杀死了他们。 也许泰尔想,大巫师既然夺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那么他也要杀死他的家人,让他体验一下失去的滋味。 可是泰尔的做法不但沒有使大巫师感到难过和悲伤,反而给了大巫师谴责泰尔的一个好借口。 众人的误解和谴责让泰尔失去了理性,他的脾气变得暴躁,也开始喜欢虐打从人。 不明真相的人们都开始恐惧,觉得楼兰选择了一个暴君,为泰尔以后能否好好治理楼兰而感到忧心,只有玛雅心里明白,泰尔的心里是多么的苦。 而大巫师有多么的冷酷,根本就不曾为自己亲人的死亡而伤心难过,他早就不在意自己家人的死亡了。 消息传來的时候,玛雅正依偎在大巫师的怀里。 听到从人禀告,大巫师只是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好像青烟般散去。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玛雅,细语道:“不提他们,我们今日要做什么呢?” 玛雅承认,大巫师对她很好,很体贴很温柔,可是玛雅也清楚的明白,大巫师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存在。 这几日羁留在大巫师的身边,她巧妙地让大巫师教会自己巫术,也巧妙的打听大巫师的弱点。 玛雅嘟起嘴,故意露出一付小女儿般的稚气说道:“他们到底是你的亲人,你今天这样说他们,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也这样说我呢?” 大巫师无奈的笑了,轻轻抚摸着玛雅的乌发,眼中的情意好像蚕丝一样,绵密细长,他轻声对玛雅说道:“怎么会呢?你和她们不同,你对于我,是不一样的!” 玛雅直起身,似笑非笑的盯着大巫师说道:“说什么不一样,只是因为你现在还沒有厌倦我,是吧!” 大巫师双眉一凝,似乎有一丝怒气上升,玛雅随即伸出双手缠上他的脖子,昵声说道:“无论如何,至少现在你离不开我,是吗?” 大巫师的眼睛一暗,哑声说道:“沒错,我离不开你!”他急切的低下头寻找玛雅的嘴唇,拼命的亲吻着她。 玛雅就好像一颗诱人的葡萄,那么甜美可口,让他从心里舍不得放弃,总想占为己有。 只有与玛雅在一起,他才觉得自己像个人,而不是众人心目中神圣不可攀的巫师。 他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 他们沉浸在彼此的纠缠里,拥抱着对方,占有着对方。 情欲就是一棵艳丽的曼珠沙华。虽然美丽,却是生长在地狱之畔。 虽然绚丽迷人,却有着妖异的不祥。 欢爱过后,玛雅的手轻轻抚摸着大巫师的胸膛,幽幽地说道:“我一点也不相信你的话,说什么离不开我,真可笑,难道你最害怕的就是离开我吗?我倒认为,你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拥有巫术的力量!” 这句话让大巫师哑然无语,他的黑眸变得更深,轻轻吻着玛雅答道:“失去巫术的力量虽然可怕,可是我总会有办法让他恢复,可是失去你,却是我不能承受的!” 玛雅一直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來杀掉大巫师,一直想打听到一个稳妥的办法來摆脱大巫师。 听到大巫师这话,她的眼睛亮了。 ------------ 63.果中果 玛雅的眼睛低垂,看不见她长长的睫毛下的眼神,只听她说道:“这世上还会有东西能伤害到你的法力吗?我以为,你浑身上下都沒有弱点!” 她娇柔的声音,清灵的面孔无一不让他感到沉醉,不知不觉中,他说了出來:“谁说的,我也有弱点……”说到这里,犹疑了一下,玛雅迅速伸出手掩住他的嘴。 玛雅的脸上一片黯然,泫然欲泣:“不用说了,你的弱点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題之后,大巫师随即也明白了,他笑着在玛雅的脸上啄了一下,说道:“好,我告诉你,其实我的力量全部在我的脚跟,只要我的脚跟受伤,我的法术就都会失灵!” 玛雅半信半疑的问道:“是真的吗?” 大巫师点头,半真半假的说道:“是真的,你试试!” 玛雅嫣然一笑,说道:“我会试的,看你是不是对我说谎!” 玛雅的话让大巫师一怔,随即一笑,抛之脑后。 用膳的时候,大概是觉得今天的菜有点咸,大巫师面前的清水都喝完了。 玛雅站起來,伸手拿过碗,要为他去倒水。 回來的时候,玛雅走过大巫师的身边,适逢大巫师转身,不知怎么的,玛雅手上的碗跌落了下去,清凉的水立时溅落出來,摔碎的碎片也四处飞溅,有几片割溅到了大巫师的脚跟上,立时划破了口子,鲜红的血珠也细细地沁了出來。 玛雅惊讶的叫道:“这可怎么是好,我弄伤了你的脚跟!”说着就蹲下去,用手去试探着捏他的伤口。 她一边捏,一边仰起头问道:“伤得严重吗?要不要紧!” 她的小手虽然用劲很大,但是他的心却是砰砰地跳个不停。 他一把拉起她笑道:“不用担心,沒事!” 可是玛雅再度蹲了下去,用劲捏了一下他的脚后跟。 大巫师沒有任何反应,玛雅皱着眉,疑虑的问道:“不是说你的脚跟不能受伤吗?为什么……” 她忿忿的抬起头看他半晌,脸色立即冷了下來:“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何必骗我,枉我刚才还为你担心!” 她愤愤的甩掉手中的碎片,然后站起身走向屋里。 大巫师立即追着玛雅,拉住了她的手臂,玛雅忿忿的甩开他的手,气恼的对着他嚷道:“别碰我!” 大巫师无奈极了,连声对玛雅说:“你别生气,我也是……脚跟只是一部分,关键是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就代表着我所有的力量,是不可以剪除的!” 玛雅诧异的问道:“是真的!” 大巫师点头:“是真的!” 半晌,玛雅才冷笑道:“你可别骗我!” 大巫师沒奈何的摇头说:“我骗你干什么呢?” 玛雅拿出她向大巫师求來的药水,那是一个白玉瓷瓶,长长的瓶颈,只有下面像一个小葫芦。 她重重的将瓶子放到石桌上说道:“既然这样,我问你,这瓶药水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让泰尔能忘掉我吗?” 大巫师看着那瓶药水,久久沒有出声。 玛雅突然笑道:“恐怕最应该喝下这瓶药的人是我吧!” 她突然一手拿起药瓶就往自己嘴里倒去,大巫师连忙抢夺,却还是有几滴滴到了玛雅的嘴里。 大巫师愤怒的将瓶子砸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怒吼道:“谁让你喝的,这药喝了会迷惑人心智的!” 玛雅的眼神渐渐迷离,嘴里轻声呢喃道:“迷惑了也好,就让我什么都不知道吧!总好过我每天晚上睡不着,就好像有一条毒蛇在心里咬我一样!” 她惨笑,那笑容让谁看了都会难过,她的呼吸渐渐均匀,然后慢慢沉睡了过去。 大巫师担心的守在一旁,一直等到晚上,才等到玛雅醒过來。 玛雅看到他,眼中一片茫然,开口就问:“你是谁!” 大巫师暗暗叹了一口气,知道是药力发作,温和的对她说:“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 玛雅迷惘的看着他,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湿漉漉,水汪汪,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反问他:“丈夫,妻子,那是什么?” 大巫师脸色一凝,接着立刻扶起玛雅,取过一旁石桌上的木碗,里面盛着黑色的药汁。 他轻声对玛雅说道:“听话,喝下去!” 玛雅并沒有反抗,很温顺的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喝下了药之后,她又感到了一阵倦意,随即又沉沉睡去。 大巫师看着玛雅如孩童般沉睡的脸颊,陷入了沉思…… 其后的日子里,玛雅就宛如初生的婴儿一般,对世事混混沌沌,好像一张白纸,任由人轻易涂抹。 外面的世界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玛雅却一无所知。 大巫师封闭了外界的消息,偶尔会出去半天,而玛雅的世界却只有这一方天地。 终于,有消息隐隐传來,泰尔的言行因为太过荒诞暴虐而遭到许多人的抵制,有人甚至建议废掉泰尔,转而考虑皇室中其他的人。 一天,大巫师的住处來了一个人,他來的时候玛雅正在花园里,她看着那些阳光下绽放的花,那么鲜艳,那么娇媚,自己的心里却毫无半点开心。 來人惊讶的叫了一声玛雅,玛雅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人,呆呆的沒有反应。 年轻人上前一步,想继续说着什么?大巫师却在这时出现,急忙的阻止了他。 年轻人顿时不敢再说什么?表现的很怕大巫师一样,他们避开玛雅,谈了一会儿,他就告辞离去。 深夜,大巫师被一阵刺痛惊醒。 他被五花大绑在床上,脚跟处有一个人影弯着腰。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用刀挑断他的脚筋,他的双脚疼痛极了,血好像泉水一样往外涌。 他又惊又怒,抬头想看清楚对方是谁,却感觉到头上轻飘飘的、空荡荡的。 他往左右一看,又甩了甩头,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沒有了。 他的头发一根都不剩,而在他床尾处的人慢慢站起來,娟好的面容,乌黑的长发。 是玛雅。 ------------ 64.孽中孽 大巫师又惊又怒,心里虽然明白了一切,却还是不敢相信。 他冷然问道:“玛雅,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丈夫!” “丈夫!”玛雅反问地说了一句,随后冷笑起來:“我可从沒把你当做我的丈夫,你强迫了我,又加害泰尔,破坏了我们的婚事,我怎么可能将你当做我的丈夫!” 大巫师的心一沉,说道:“你都记起來了!” 烛火摇曳不停,玛雅慢慢走近他,用匕首比着他的咽喉处说道:“我从來都沒有忘记,你以为我喝下的药水我早已经掉包了!” 玛雅静静地凝视着大巫师,慢慢的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一直在防备着我,每天给我喝的药里也有失忆的作用,可是我喝了之后都会逼着自己呕吐出來,你想不到吧!” 大巫师的脸色一片铁青,他以为得到了玛雅的心,沒想到却还是沒有得到,他下了那么大的赌注,甚至赌上了自己最宝贵重视的东西,却还是换來了背叛。 他涩声问她:“你打算杀了我吗?” “是,我要杀死你!”玛雅激动起來:“你得到了我,却还要加害泰尔,谋取他的王位,我一定要杀死你!” 大巫师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眼睛看着玛雅说道:“玛雅,你现在放下刀子,我还可以原谅你,否则,我发誓,我一定会毁掉泰尔和楼兰的,我给你机会,你是杀不死我的!” 玛雅突然往大巫师的胸口就是狠狠一刀落下,大巫师疼得哼了一声。 那匕首几乎一半刺进他的胸膛,卡在了他的骨骼之间。 大巫师咬牙切齿的对玛雅说道:“玛雅,我一片真心对你,你居然这么对我,我会让你感到后悔的!” 玛雅冷哼一声:“等你能逃得过这一次再说吧!” 她用力抽出匕首,又是一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大巫师疼得浑身都哆嗦起來,胸口的鲜血好像泉水一样往外涌。 玛雅抽出匕首,看着大巫师疼痛扭曲的脸,却迟迟刺不下去。 这个男人,他残忍地毁掉了她的幸福,亲手在她和泰尔之间划下了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 他冷酷地占有了她,一边欺骗她,一边却食言转而对付泰尔。 可是她手中的匕首却迟迟不忍再落下,不,那是因为她心软,她的心太软。 大巫师突然说话了:“玛雅,你已经有了我的骨肉,难道不怕孩子生下來以后会问你父亲在哪里吗?” 玛雅的手一抖,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自从住进大巫师的居处,她一直都很小心,这短暂的几个月里,因为她身形一向苗条,又注意穿宽松的衣服,谁也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只会以为她是因为从姑娘变成了妇人,从而变得丰满而已。 可是大巫师突然这样说,让玛雅心里大为震惊,她立即下意识的不承认:“沒有,我绝对不可能有你的骨肉!” 大巫师冷笑一声,似乎玛雅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你算算日子,如果不是我的,难道还是泰尔的!” 他说的话好像利箭一样刺中了玛雅的心,这也正是玛雅不肯面对泰尔的重要原因。 玛雅无助地捂住脸,哭泣着说道:“你放心,杀死了你之后,我会杀掉我自己的,沒有什么孩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題!” 大巫师愤怒极了:“玛雅,我不允许,绝不允许你这样!” 玛雅放下手,满脸都是泪水,愤恨地看着大巫师,哽咽着说道:“你不用再说了,你今天一定要死,你放心,你死了,我会陪你一起去死的,你也不用再恨其他的人,要恨就恨我吧!要下地狱,我们也一起去下地狱!” 她说完,捡起地上的匕首,又是狠狠地一刀、扎进了大巫师的胸口。 鲜血染红了玛雅的双手,也溅满了她的衣服。 大巫师痛苦的叫着,手脚拼命地挣扎着直到气绝而亡。 玛雅呆呆地看着大巫师的尸体一动不动,呆坐了半晌。 窗外慢慢露出一线曙光,她好像惊醒了一样。 她站起來,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她不慌不忙的洗干净双手和脸,梳好了头发,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裳。 借着昏黄的油灯,她看到自己绝美的脸,只是脸上一片哀伤。 她走过花园,走出大巫师的府邸,走过楼兰的街道,路过楼兰的王宫。 黎明前的路上少有行人,就算有那么一个,看到她木然的样子,也飞快地逃避开來。 她走了好久、好久,走出楼兰城,來到孔雀河畔。 河水清澈,蜿蜒着流向远方。 孔雀河的水啊!带我走吧!带我走到沒有任何人的地方,洗净我的身体,洗涤我的罪孽。 就好像是母亲的怀抱,让玛雅感到温暖。 玛雅闭上眼睛,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孔雀河。 河水慢慢淹沒了她的头顶,她感到自己飘浮了起來,沒有任何痛苦,她安详的闭上了眼睛,让自己长眠于孔雀河水之中。 可怜的玛雅不会知道,她的死毫无任何意义,因为大巫师的心脏不同于常人,而是生长在右边,所以他并沒有死,天亮以后,被从人救了。 得知玛雅投河死去的消息后,泰尔和大巫师都恨不得对方立即死去。 大巫师一直在策划着,将泰尔从王位上赶了下來,玛雅在花园见到的年轻人,正是一位楼兰王室中人,大巫师利用他夺了泰尔的王位。 只是大巫师还來不及下手杀死泰尔,泰尔就不知所踪。 他离开了楼兰,他要留下自己的命,要为玛雅复仇。 而大巫师虽然看似取得了胜利,却也遭來了同行的攻击。 他之前招惹仇家太多,大家只是忌惮他的巫术不敢反抗,玛雅重伤了他。虽然他被救活了过來,可是法力全失,对于同行的手段也沒了抵抗之力。 临死前,大巫师将仇家都引进了进了楼兰王陵。 他找到玛雅的棺木,以自己的血、玛雅腹中的骨肉、为自己再次下了一个轮回咒。 除非他再生、除非他能重逢玛雅,否则,他一定会毁掉楼兰,让所有的楼兰人都为他和玛雅陪葬。 ------------ 65.情中情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我睁开眼睛,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以为我是玛雅。 乌象脸色灰败,捂着自己的断臂,口里喃喃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误把恶魔当成了王子,是我错了!” 他颤抖着跪倒在地上,蜷曲的身影是那么的绝望而无助。 天上的月亮已经落到了天边,月氏王纵声大笑。 我看着他那张脸,那张和记忆中泰尔的脸重叠,喃喃的说道:“为什么?怎么会!” 乌象突然高声问道:“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古老的那张画,明明是泰尔王子啊!为什么会是你!” 是啊!这也是我不解的,明明月氏王的这张脸是我记忆中泰尔的脸,为什么给我的感觉却是大巫师。 月氏王得意的笑了起來,对乌象说道:“众人都以为泰尔王子到了月氏,其实他早就死在了半路上,而我,蛰伏了这么久,等待的就是你这样一个人,來帮我完成这一切!” 他自得的看着乌象说:“如果不是你找到月氏,用鲜血供养我,拿到了圣杯,我不会这么顺利的重生,我要感谢你,,,哈哈哈哈哈哈,,!” 乌象站起身,好像枯败的落叶一般簌簌发抖,他突然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向月氏王冲了过去,口里喊道:“让我杀了你,!” 可是?还沒等他冲到月氏王的身边,他就被月氏王一手抓住胸口,然后用力一推…… 乌象被推到了一棵大树上,身体重重的往后撞了上去。 顿时,他的眼珠慢慢睁大,我清晰的看到他的后脑有一缕血迹慢慢流淌了下來…… 他的眼睛一直瞪着我,一直瞪着………… 月氏王一手拉过我,说道:“走吧!我们也不用呆在这里了!” 他的手冰凉,让我感觉就像一条毒蛇一样,我想甩开他的手,却不敢,只有强自按捺住自己的恶心。 他带着我一步一步走下山,走回了月氏城中。 如今的月氏城已经被五部翕侯占据,城内一片混乱。 还沒走到城门口,就看见有两队人马互相谩骂,他们分别举着胖顿和都密两部的旗帜,从他们的谩骂中,我听出來,原來胖顿部和都密部因为本部的利益,都想独掌月氏的大权,他们谁也不服谁,都想自己本部的人坐上王位。 两部的人马是特地相约在城外决战的,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互相仇视着对方,还沒到达说好的地点,手里的兵器就已经忍不住了。 月氏王看了一会,突然冷笑着说:“不过是一群宵小之徒,居然也想称王!” 我沉默不语。 月氏王不在城中,眼前胖顿和都密的人马互相攻讦,想也想得到,城内剩下的三部人马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莫顿在这里孤立无缘,我有点担心,事到如今,我只有期望他能抛弃骄傲,托庇于贵霜部的范围内。 月氏王丝毫不掩饰声音,他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白袍,,神情又很鄙夷,这两队人马立即注意到了我们。 其中一个骑在马上的小头领立刻用佩刀指住我们,喝道:“你们是谁,一大早跑來城门口,鬼鬼祟祟的,一定沒有什么好事!”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后面的人來捉拿我们。 看到我的脸,他张狂的笑了起來:“看不出來这里有个大美人啊!弟兄们,这可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笑起來,那笑声里分明不怀好意,让我气得脸通红,碍于自己目前的处境,也不能和他们起冲突。 月氏王突然身影一动,鬼魅一般的冲到了那人身旁,纵身一跃,张手一抓,突然伸进他的胸膛,就那样血淋淋地掏出一颗心脏來。 那心脏还冒着热气,还在一动一动的,那个小头领张大了眼睛看了看月氏王的手,又低下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膛,半晌才明白,缓缓的往后倒在了灰尘之中,只留下马儿在一旁打着转。 周围的人们有的发出尖叫,害怕的躲开,有的抽出刀剑,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月氏好像丢垃圾一样的将那颗心脏往一旁一丢,又喃喃念了几句,原本沾染了鲜血的手瞬间变得白玉无瑕,那些污血奇迹般地都不见了。 他翻身上马,然后來到我的面前,用力拉我上去,也不理那些拦阻他的人,径自打马进城。 原本有几个人想拦住我们,看到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又不敢上前了,最后,只是眼睁睁看我们离去。 月氏城的街道有点冷清,大概是因为五部的纠纷,走在路上的人们都是行色匆匆,一个个都是仓皇四顾,恨不得赶快办完事就回家。 我问他:“你现在想做什么?” 他在我身后说道:“我要回王宫,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我想了想,好奇的问他:“有件事我实在想不通,乌象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替你做事,你是大巫师转世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玛雅,你不怕我呢?也记起來一切了!” “我说过,我不是玛雅,你也别想让我当玛雅!” “不,你就是我的玛雅,我只是不明白,你从前性格里水一样的温柔到哪里去了呢?” 我嗤笑道:“我的温柔只给我的丈夫,你无权得到!” 他勃然大怒,两手箍紧我,让我连呼吸都不通畅:“是莫顿吗?那我杀死他,现在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丈夫永远只能是我一个!” 我努力挣脱他,却只是更加地和他靠近,他的气息在我的头顶上盘旋,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既让我感到害怕又让我想逃避。 我愤怒的抬头瞪着他说道:“就算你杀了他,也永远得不到我的心!” 我的话好像刀子一样戳中了他的心口,他好像定住了一样,表情莫名的扭曲起來,他阴沉的看着我说道:“我从前曾经说过,如果你背叛了我,我就会毁掉你的一切,如今这话我再问你,要你和我在一起就那么难吗?” 他的话让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也许我的灵魂中受着玛雅的影响,看到他,我就有种莫名的怨恨,甚至怨恨到了很毒的地步,是想让他灰飞烟灭的毒恨。 这种极端的恨意牢牢占据着我的大脑,使我连自己清醒思考的能力都沒有。 ------------ 66.难上难 他见我不答,似乎有点满意,突然抖动缰绳,奋力往月氏的王宫行去。 这时,突然从前面的街道上转出一队人马拦住了我们。 莫顿为首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他的匈奴随从,我的楼兰侍卫也都跟在他的身后,看到我都眼露喜色。 他叫了我一声:“玛奇朵!”眼中露出困惑和询问。 看到他安然无恙,我高兴极了,想下马飞奔到他身边,却被身后月氏王按住。 莫顿看着我的身后,目光慢慢变得冰冷,他握紧手中的弯刀说道:“放开我的女人!” 月氏王骄傲的说道:“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莫顿的眼中顿时涨出怒色:“谁说的,她嫁给了,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因为西域人和匈奴人的好斗,为了避免无辜的死伤,如果有人爱上一个已婚的女人,除非女人愿意离开她的丈夫,否则,直到她的丈夫死去,爱慕者都是不可以夺走她的。 月氏王胸口的呼吸剧烈起伏,突然说道:“现在不是了,只要你死了,她就沒有了丈夫!” 我担心他突然会对莫顿下手,立即按住他的右手,急切的对莫顿说道:“莫顿,你回去吧!不要留在月氏了!” 莫顿的眼中燃起一小簇火苗,两腮的肌肉板结起來,我看得出他非常愤怒,碍于月氏王在我身后,却不敢解释,只有对他使劲使着眼色让他快走。 可是他对我的示意视若无睹,反而拔刀出鞘,向前跨了几步,对月氏王说道:“我现在还沒死,给你一个机会杀死我!” 这话出口,让我和他身后的侍卫都大吃一惊,却沒人敢出言阻止。 对于一个男人來说,尊严和荣誉就是他的生命,月氏王当着众人的面对莫顿挑衅,他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沒发生。 月氏王发出得意的轻笑,在我耳边对我说道:“你想救他,可是他偏偏不领你的情!” 我愤恨的斜视着他,却说不出半个字。 莫顿很冷静的下了马,对我说道:“玛奇朵,下來吧!” [奇书网 www.qisuwang.cc] 身后的月氏王松开了对我的禁锢,我立即下马,跑到莫顿面前,再也忍不住,热泪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顾不得身后的月氏王,我一把抱住了莫顿:“傻瓜,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你怎么能对他提出挑战,他会杀死你的!” 莫顿也抱住我,他的怀抱是那么熟悉,沒有他的这段日子里,我多么想他再次的拥抱我,可是却是在这种让人惊恐的时刻下。 “莫顿,他很可怕,第一招总是先袭击人的胸口,挖出人的心,你要小心!”我小声的在莫顿的耳边告诫他,事到如今,我不能阻止他们之间的决斗,可是我至少能想办法让莫顿避免受到他的伤害。 莫顿沉着的笑了一下,对我说道:“玛奇朵,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放心,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他虽然对自己有信心,可我却不像他那么乐观,我是见过月氏王的凶残的,心里只觉得莫大的恐慌。 我抓紧他的手,低声说道:“你,千万不要有什么?我好害怕!”眼中的泪滴到了我和莫顿紧紧相握的手上,灼热而刺痛。 “玛雅,你该回來了!”月氏王的声音非常不悦。 我的心一紧,立即抬头看着莫顿,好长时间沒见他,我突然发觉他瘦了,下巴的胡渣比以前更长了,脸颊也微微凹陷。 莫顿抬起头,傲然对月氏王说:“你还沒有资格对玛奇朵说这种话,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我的女人!” 他的话显然犀利见血,月氏王的瞳孔突然放大,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 他冷声说道:“啰里啰嗦的拖延时间啊!赶快动手吧!” 原本清冷的街道更加悄无声息,只有头上的太阳依然冉冉升起,不受影响。 莫顿对我说:“站到一边去,小心一点!” 他昂起头,提着手中的刀,沒有任何畏惧的看向月氏王。 我默默的后退,和阿哲、古那奇等人站在一起。 四周一片静谧无声,就算有人想走这条路,只要看到这副情景也都会立即避开。 莫顿提着刀面对着月氏王,他的身形沒有丝毫晃动。 他牢牢地盯着月氏王,等待着他的攻击。 月氏王也一动不动的冷冷站着,他刚才还出言催促,现在却非常淡定的站在那里,等待着莫顿的攻击。 良久,两人都沒有动弹。 这时,从月氏王身后赶來了一队人马,为首第一人正是康忸密。 看到我,他欣喜极了,大声喊道:“玛奇朵,你回來了,你还好吗?” 原本静止不动的月氏王突然转身,好像闪电一般的伸出手向康忸密抓去,。 所有的人都料不到他会突然袭击康忸密,都惊叫了一声。 之前因为月氏王背对着康忸密,所以他沒有注意到他。 月氏王突然对他下出杀手,让他也大惊失色,连忙往后倒退。 莫顿看到月氏王转身袭击康忸密,也沒有放弃这个机会,立即挥刀,由下至上,斜斜的反撩。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攻击康忸密的月氏王突然收势,硬生生的收回对康忸密的攻击,居然转而攻击莫顿,对着他的胸口,探手就是一抓。 而莫顿这时候却是弯刀斜劈,正好给他让出了胸前的空门。 显然,月氏王是故意麻痹我们,让我们都以为他是要攻打康忸密,从而让莫顿轻敌。 他这样狡猾,让我的心更加提了起來。 如果正面对莫顿产生攻击,莫顿也许还能抵挡一段时间,可是现在他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改变,转而攻击莫顿,这无异于等于偷袭。 可是在所有人看來,他以一个人对抗两个人,对莫顿的行为完全称不上是偷袭。 他的手掌五指叵张,好像厉鬼的爪子一样,形如鬼魅,动如泼风。 就在他的手指要触及莫顿的胸膛的时候,莫顿的弯刀突然及时的挡在了胸前。 “当”地一声,月氏王的手指碰到了刀锋上,长刀居然断成了两截。 莫顿的身子同时也是直线般的往后掠,他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微微喘着气瞪着月氏王。 突然,他头一侧:“哇”地一口气鲜血吐在了地上。 “莫顿”我失声叫了出來,连忙和古那奇等人一起拥在了他的周围。 而战斗还沒结束。 被月氏王攻击的康忸密明白是被利用了之后,立即从身上抽出弯刀,对着月氏王的后背劈去。 弯刀好像闪电,无声无息的攻到。 这一劈的力量极大,月氏王正全神贯注对付莫顿,根本就无暇回顾他。 可是让康忸密吃惊的是,月氏王好像后面长了眼睛一样。 他突然转身,空手夺下了康忸密手中的弯刀,反手一绞,长刀送进了康忸密的小腹之中。 康忸密发出一声惨叫,他的旁边有一个随从立刻举刀攻向月氏王,另一个随从也急忙扶着康忸密退后,所有的士兵们都围在了康忸密身边,手里紧握着弯刀,警惕地看着月氏王。 攻击月氏王的随从砍向月氏王,却被他用刀架住,与此同时,他感到胸口一阵心疼,低下头一看,却见到月氏王的手正从他的身体里掏出一颗红彤彤,噗噗跳动的心脏。 他张了半天的嘴,什么也说不出來,然后轰然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大声的喊了起來,有的害怕,有的惊慌,有的沉稳,有的畏缩着不敢上前。 莫顿微微张着双眼,气息急促不平,他的嘴角还有一缕鲜血残留,我跪坐在地上,抱着莫顿,轻轻用袖口抹干净他的嘴角,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他的伤势并不重,胸口只是皮肉之伤,幸好沒有伤及肺腑。 他只是用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虽然不出声,眼神却明确的告诉我,不想让我走。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月氏王不放手怎么办,有谁能打得过他吗? 月氏王轻蔑而嫌弃的将那个人的心丢到了地上,转身又向我们走來。 古那奇和阿哲等人连忙抽刀出鞘,站在了我和莫顿的前面。 月氏王居高临下的对我说道:“你是要我现在就杀了他呢?还是当众宣布现在离开他!” 不管哪一种决定对于我都是为难的,可是如果我不做出决定,恐怕他就会杀更多的人。 虽然此时我如果离开,对莫顿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可是如果我离开是为了让他避开死亡的阴影,我想,那我还是向现实屈服吧! 我从莫顿的手里抽出我的手,快要溜走的那一刻,他却用力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他剧烈的咳嗽着,睁大了眼睛,强烈的想要挽留我,急促地呼吸着说:“别走,不要走!” 我的心好像被刀子绞痛一样,我强自推开他的手,毅然站了起來,强迫着自己不去看他,向月氏王走过去。 月氏王很不满,见我脚步迟缓,伸手就拉了我过來,他用力太猛,让我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怀里。 “如果你再不过來,我一定会当着你的面杀了他!”他咬着牙齿,额头青筋直冒,面部狰狞的威胁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玛奇朵,你要勇敢,你一定要勇敢,你怎么能被这个恶魔吓住了。 玛奇朵不是一直都是很勇敢的吗?怎么能被他残忍的手段给吓到。 我昂起头,对着他,毫不畏惧的说道:“如果你一定要当着我的面杀掉他,那么你得到的也只会是我的尸体!” ------------ 67.杀再杀 月氏王对我的话很不满,一双眼睛阴云密布的看着我。 “玛雅,我不喜欢受到人威胁,你要真的想死,我也有办法阻拦你,可是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杀死所以你在乎的人,让你清楚违逆我的惩罚!” 他字字句句,咬牙切齿,让我不敢小视他的愤怒。 “给我过來,否则我会把这里的人都杀光!”他又说了一句。 “你这个妖孽,有种就來杀啊!我们一起上,看他打不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康忸米挥舞着手中的佩刀,吆喝着他的手下一起拥了上來,呐喊声震耳欲聋。 月氏王一声冷笑,闪身就穿进他们的人群,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莫顿这时连忙对古那奇急声说道:“快,一起上,这有这样才有机会杀死他!” 古那奇和阿哲等人听了立即加入进去,所有的人都拿着佩刀劈砍月氏王,要想从这么多人,这么多把刀下脱身简直是奢望。 可是月氏王做到了。 也不知他是怎么躲闪的,他突然就从那么多人的包围里冲了出來,向着我的方向。 他的眼睛让我害怕,蓝得发黑,就好像暴雨來临,孔雀河水涨潮时的漩涡,可以卷走人的性命。 不知道怎么想的,我急忙挡在了莫顿的身前,眼睁睁看着他的手好像魔鬼的利爪一样刺进我的胸膛。 我死死的盯着他,却沒有感到疼痛。 眼睛一低,看到他的手停了下來,我再看向他,他面无表情地瞪着我,突然一下子把我推开,对着莫顿又要抓下去。 “不要啊!”我急忙奋力扑上,抱住他的双手。 这时,康忸密和身后的众人也都围追了上來。 月氏王又是一转身,双手不住上下翻飞,就好像万花从中的蝴蝶一样,飞溅的鲜血就是花朵,一朵朵染红了月氏王城的春天。 他的双手就好像有毒的飞蛾,只要被他沾上,生命就会被夺去。 一个个士兵倒在了地上,胸口的鲜血汩汩地流着满地都是。 在我面前,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人,转眼就变成一具具毫无声息的尸体,我的心感到越來越凉。 也有的來不及被他偷袭胸口,却只在一面之间就被击倒下去,三五个成群的倒在一起,抱着头在一边发抖。 一下子,康忸密带來的人只剩下了几个忠心的侍卫,而我们这边,也折损了不少人,好多人即使沒死,可是一个个都被月氏王硬生生折断手臂或者小腿,都子啊一边哀嚎惨叫,沒有人再敢上前。 莫顿看着这一切,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自言自语道:“怎么办,你看,即使这么多人也奈何不了他,难道他就是真的杀不死的战神吗?” 他捂着胸口,慢慢站了起來,急切的说道:“玛奇朵,你让开,躲到一边去,千万保护好自己!” “不行,你要上,可你已经受了伤了,怎么还能带伤上战场呢?” 莫顿烦躁不安的说道:“我总不能眼看着他们都一个个死在他的手里吧!这些人是为我而來,就算不是为我,我也应该上前,沒什么好说的” 我想阻拦他,却被他推到了一边去。 我看到康忸密紧紧缠住月氏王,贴身和他搏斗,手中的弯刀已经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古那奇的反应也非常快,一柄弯刀硬生生照着月氏王的后背里戳去。 他大概非常恨他刚才那样对待莫顿,这一下子也是用力非常快速而猛。 可是被康忸密紧缠住的月氏王就好像后面长了眼睛一样,突然奋力扭转了身子,变成康忸密照着刀口上撞过去,这一下子,古那奇和康忸密都惊呆了。 幸亏一旁的阿哲反应快,照着古那奇的膝盖弯里就是一脚,古那奇一下子扑在了地上,可是刀子仍旧因为力道在康忸密的大腿上斜斜的划了一刀,血流顿时如注。 月氏王见康忸密受伤,喋喋怪笑,又奋力照着地上扑倒的古那奇踢出一脚,古那奇刚扑到地上还來不及滚动,就被他一脚踢断了小腿骨,抱着小腿在地上翻滚惨叫,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看到古那奇受伤,莫顿的眼睛都红了,古那奇是他从小长大的朋友和兄弟,他千里迢迢陪他來月氏,他应该把他从这里完好无损的带回匈奴。 他双手握着吵着月氏王冲了上去,大声喊道:“都闪开,!” 其他围在月氏王身边的人都连忙后退。 莫顿的这一下攻势威猛,而且简单直接,月氏王被这一刀终于逼得只得后退两步,转而抓起后面一个人,看也不看的往莫顿的刀口推过去。 莫顿一惊,转而想收回,可是刀锋去势已经用老,哪里收得回,反而略显迟滞,只听一声惨叫,那人已经被莫顿劈成两半,鲜红的血飞溅四射。 打斗起來,刀枪是不长眼睛,莫顿來不及多想,因为月氏王已经照着他探手又抓了过來。 虽然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这一招仍然难以避免,可是一个身影冲了过來,赫然正是古那奇。 原本在地上抱着伤腿的古那奇冲过來抱住了月氏王的手臂,阻挡在莫顿的面前。 月氏王的手一转,硬生生地就将古那奇的心又掏了出來,古那奇的惨叫声听起來是那么的疹耳。 他残忍的弯起嘴角,得意的笑容好像恶魔一般。 莫顿的双眼变得血红,几乎像疯了一般的炫舞着手里的佩刀,刀光笼罩住月氏王的全身,却伤不了他半分。 “想和我斗,那我就要好好玩玩你,让你认识的人先死光,最后再來杀掉你~!” 古那奇从小和莫顿一起长大,就好像是亲兄弟一般,看到古那奇惨死在自己面前,莫顿简直就像不要命的一般,和月氏王疯狂的纠缠在一起。 他的身上,渐渐出现了血痕,衣服渐渐被刀锋划成一道道的布条,血珠慢慢从伤口汇流滴落。 他的手臂、大腿、肩膀和后背渐渐都添上了一道道红滟滟的印记。 不行,我不能坐视他杀死莫顿,我一定要阻止,我疯了一般的呐喊着冲上前去,拼命的冲到两人的刀锋之中,用力推开月氏王。 月氏王收拢刀锋立即后退,冷笑着问我:“还敢挑衅我的底线吗?我告诉你,要杀他我轻而易举!” 莫顿咻咻的以刀拄地,憎恨的盯着月氏王说:“好,那你就杀了我,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杀掉!” 月氏王脸色变得难看,正要再动手,长街的另一端突然有人唱了一句佛号。 只见贵霜部的翕侯在众人的包围之中站在长街的另一端,看到面前这血腥的场景,他的眼中露出怜悯。 他对月氏王说道:“王既然已经走了,就应该明白,是我们放你一条生路,又何必回來!” 月氏王连声冷笑:“你们放我生路,笑话!” 他反问贵霜翕侯:“我为什么不能回來,这里原本就属于我,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不是你们所能左右的!” “倒是你们,抢了我的东西,还想來约束我,痴人说梦,我可沒有胖顿和都密那两个笨蛋那么蠢,被你假仁假义的面具所糊弄,你想就这样轻轻松松的坐下去,恐怕很难!” 他慢慢朝着贵霜翕侯走过去,嗜血的眼眸任谁看了都会感到心悸。 贵霜翕侯的手往后张开,大声叫道:“來人,取我的禅杖來!” 立即就有从人递上一把长约三尺的紫檀禅杖,杖尖悬着七个金灿灿的圆环。 贵霜翕侯接过禅杖,大喊一声:“退开!” 他身边的众人立即都退开两丈开外。 贵霜翕候使劲抖了一下禅杖,立即发出一阵清脆的铃声。 他双手持着禅杖,杖尖对准了月氏王,冷笑着对月氏王说道:“看在我王的躯壳面上,我想放你一马,你却一意孤行,那就让我來和你比一比吧!” 月氏王冷然笑了笑,身上的白袍突然涨鼓起來,好像里面被风吹进一样,鼓鼓的。 “废话不要多说,來吧!”他话刚说完,就向贵霜翕侯扑了过去。 贵霜翕侯的禅杖一摆,金环叮铃作响,照着月氏王击去。 月氏王身子一躲,往左边一闪,又纵身扑过去。 贵霜翕侯面色沉稳,依然不动声色的将禅杖再次一摆,又逼得月氏王往后倒退。 不管月氏王从哪个方向攻击,他总近不了贵霜翕侯的身。 我也趁机把莫顿扶到一旁,再次察看他的伤势,只见他浑身上下都沒有一处好地方,胸口更是血肉模糊,显然,月氏王差点就要挖出他的心脏。 我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來,忍不住埋怨莫顿:“说了他很厉害,他简直不是人,你为什么还要去送死啊!” 莫顿虽然浑身疼痛难忍,却依然回答我:“古那奇为了保护我而死,难道要我当懦夫逃跑吗?” 他突然又问我:“为什么你要说他不是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他浑身都是邪气呢? 我连忙小声的对莫顿述说了昨夜山上的事情,并且对他解释,月氏王之所以对我纠缠不休,是认为我是玛雅转世。 莫顿纠紧眉头问我:“既然这样,那你知道他的弱点吗?” 弱点,我想起了梦中玛雅所做的事情,犹疑了一下,立即告诉了莫顿。 末了,我对莫顿说道:“可我担心那只是梦,担心那并不是他的弱点!” ------------ 68.戏中戏 莫顿紧紧抓住我的手牢牢地盯着我的眼睛问道:“玛奇朵你是不是对他心软了” 我吓了一跳立即否认:“怎么可能他就是一个吸人血的恶魔我怎么可能对他心软” 莫顿说:“不对他心软为什么不敢试一试这个方法难道说你怕他杀了你” 他冷笑着看着我鄙夷的目光好像嘲笑我看你是多么懦弱啊 我的心一抖自己问自己真的是心软吗真的是不敢吗 我躲避着不敢看他可是抬眼却看到月氏王和贵霜翕侯缠斗在一起 贵霜翕侯的一柄禅杖使得好像一团白光护住身体周围月氏王怎么也攻不进去 看上去他的动作缓慢沉重可是每一招却都刚好挡在月氏王进攻的方向 莫顿的声音略带着伤感:“月氏王杀死了古那奇此仇和我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杀死他为古那奇报仇玛奇朵你如果选择他我不会怪你的确看起來我随时都会被他杀死” “不莫顿你不要那么说”他的话让我感到心疼我抬起头來恼怒的瞪着他嚷道:“你把我玛奇朵看成什么人呢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莫顿的眼眸却任然淡漠毫无任何生气:“不你不要担心旁人会怎么看你如果我被他杀死了有谁能來关心你照顾你呢我看的出來他很在乎你如果我死了你就跟他去吧他会照顾你很好的” 我更加生气了气咻咻的说:“莫顿你说的是什么话啊你还沒死呢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推给旁人” 我生气的站了起來想要骂他却不知道该骂什么 是怪莫顿不该说这话吗还是怪他不该那样看我 这时月氏王和贵霜翕侯的打斗又发生了变化 月氏王一直不能突破贵霜翕侯的防护突然虚晃一下转身向康忸密的胸口抓了过去 贵霜翕侯见他突然改而攻击康忸密脸色更加凝重上前一步禅杖横出拦截月氏王 月氏却一个反翻身突然变到了贵霜翕侯的身后在他背上击了一掌 贵霜翕侯面色如金顿时一口鲜血吐出全部吐在了康忸密的脸上 康忸密的脸上满满密布着鲜红的血看上去可怖极了 贵霜翕侯的身躯向他颓然倒去众人的脸色都是大变 见到贵霜翕侯受伤所有的人立即又一拥而上包围住了月氏王 月氏王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和我斗”有的人脸上露出惧色后退几步有的人却坚定的向前踏进一付赴死的倔强神情 他十指叵张眼看又要伤人 “不要再杀人了”我尖声叫了起來 心里做出了某种决定我放开莫顿站了起來向他走过去 众人都凝视着我沒有说话 我缓缓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心里也在疼痛:“走吧我和你离开这里我不想看到你再杀人了” 看了一眼一地狼藉的尸体那些前一刻还有着生命的人转眼就一个个倒在血泊里模糊的胸口流出的鲜血他们跟着莫顿來到月氏却永远也回不去了 好像一场噩梦想摆脱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我低声说道:“这些人都是我认识的我不希望他们死在你的手下” 月氏王眉目不动轻蔑的扫了一眼众人伸手拉我:“你总是这么心软是人总要死的有什么难过的” “你们现在服不服我”他高声对周围发问 所有的人都默然服从的话实在难以说得出口可是不服就等于自己把脖子送到刀子下面 月氏王冷笑说道:“月氏本來就是我的是这几个假仁假义的家伙联合一起趁我有难就暗算我现在又为了抢夺王位互相闹翻哼我的位置是那么容易抢得过去的吗” “我现在命令你们将五部的翕侯给我驱赶出城如果明天天亮我还见到他们五个人我就会大开杀戒挖出你们更多人的心月氏只会是我的不能是别人的” 又指着莫顿“还有这个人也给我赶出月氏去不许给他粮食和水如果你们谁想和我作对尽管來我等着” 他傲慢的对莫顿说道:“你应该庆幸我留了你一条命原本我是要杀死你的看在玛奇朵的份上……” 他忍住了下面要说的话拉着我就往王宫的方向走走得很快、很急 我被他拖着不舍的回头看着莫顿众人都默默眼看着我被月氏王拉走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拦阻他们只有死 莫顿默默的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可是他眼中的意思我非常明白 一直走到王宫前面月氏王才停了下來 他转头看我脸上又变得十分温柔:“玛雅你和我在一起不会后悔的那个人他的头上还有他父亲他也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儿子可我是月氏的王我的牛羊和马匹遍布整片西域的草原和旷野我的领地和子民就像天上的星星和夜空那么广阔无边我会是最有权力的人你也会是最富有的女人我会让你每天都会高兴的” 我抬头看向他:“我想我的楼兰能让我回到楼兰吗这里离楼兰那么远匈奴虽然远可是比不上月氏和楼兰之间的距离” 是啊我是那么的想我的楼兰想着父王萨哈想着兄长阿尔泰还想着做了新娘子的若羌还有楼兰城外的孔雀河 月氏王的脸色犹豫了一下随即答应得很痛快:“行啊你想楼兰那我就想办法让你看一看楼兰” 我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耳朵:“你能让我看到楼兰是让我回去吗” “不、我怎么能让你回去呢我有我的办法” 他的话让我失望极了:“那不回去我怎么可以看到楼兰”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非常得意 王宫大门的侍卫看到月氏王归來立刻变了脸色 在他们还在犹豫该不该拦阻的时候两支队伍分别从王宫的左右两端冲了过來 他们高高举着休密和双靡的旗帜在我们面前停了下來 其中修密的翕侯骑着马走出來在马上弯腰笑着对月氏王说道:老天有眼让我们的王又很快回來了我们都是受了贵霜那个老匹夫的蒙蔽请王不要怪罪我们” 月氏王冷眼看他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还当我是你们的王为什么还骑在马背上不肯下來还是你也舍不得做人上人的滋味” 修密翕侯一窒仓促的笑了几下掩饰道:“突然看到我们的王心里太激动了、太激动了所以也就忘记了下马我马上给王行礼请王勿怪” 他说着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飞快的翻身下马对着我们伸出双手拜倒在地上对我们拜上最尊贵的大礼 月氏王又斜眼看着旁边的双靡翕侯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睛冷冷的瞅着他 双靡翕侯低着头也不敢看月氏王在修密翕侯下马的同一时间也下了马 他站立良久突然跪在了地上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脸上猛抽了几巴掌一边打一边骂自己:“我不是人我得到王的看重却勾结外人害了我们的王我不是人请王责罚我吧” 月氏王更加冷笑:“你倒是机灵好啊说说希望我怎样惩罚你” 双靡翕侯张嘴结舌的看着月氏王显然后悔极了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 月氏王也不看他抬眼看着头顶的日头阳光虽然耀眼可是众人身上都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好像沉浸在寒潭之中 月氏王盯着双靡翕侯眼中带着讥笑说道:“让我惩罚你你想接受怎样的惩罚是砍了你的头还是杀了你的家人或者是杀了你的儿子还是夺了你的位置让你以后做我的奴仆” 双靡翕侯仰着头张开嘴巴看着月氏王他啊了半天才紧张的说道:“恳请王不要赶走我沒有我谁來为王鞍前马后的效劳呢都怪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 他突然精神大振站起來走到他的队伍里拉出站在前面的一个人 那人身上穿着护甲眉目和他相似只是年轻高大显然是他的儿子 双靡翕侯用力将他按到地上跪着也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旁边对月氏王恳求道:“王啊都怪我这个儿子胆大包天居然也想取您而代之是他游说我联合其他五部的翕侯一起夺了你的王宫我错了王宫我们也不要了王啊要怪您就怪他吧饶了小人这条命吧” 他又含泪对着他的儿子说道:“儿子啊你也不要怪我谁让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呢你既然要和王作对就要失败的准备啊” 双靡翕侯的举止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谁也想不到他会做出卖子求荣的事情 ------------ 69.结中结 就连凶残的狼和豹子在强敌面前也会选择面对掩护自己的孩子逃走可是他却为了自己的性命出卖自己的儿子 那作儿子的这时也气愤极了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刀架到了双靡翕侯的脖子上双目血红的说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为了自己苟活就要我死吗我今天先让你死 ”话未说完他手中的刀一拉双靡翕侯的脖子就被他割断鲜红的血好像泉涌一样喷了出來洒得地上到处都是 双靡翕侯歪着脖子张开嘴眼睛仍然不肯闭上好像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会突然对自己动手一样 他的儿子杀了他之后转而恶狠狠的瞪着我们他突然呐喊着举起刀向我们冲了过來 我害怕极了下意识的想要躲避月氏王立即将我护在他身后只是伸出一只手就抵住了他 我闭上眼睛扭过头不忍看可我知道月氏王一定会将他的心血淋淋地从胸膛里掏出來 耳畔传來沉重的落地声那是他的尸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月氏王握住我的手那只手干燥温暖沒有我想象中的粘腻和血腥我忍不住去看他那只左手明知道不是那只杀人的右手明明干净白皙可是仍叫我想远远避开 “走吧我们进去吧你不喜欢看到这些以后我会尽量避免”他扶着我绕开人群走进王宫的大门 月氏的王宫依旧太阳下鲜花依然那么明媚可是怎么总叫人有一种惨淡的感觉 王宫的摆设依然奢靡豪华鲜花到处可见帘幔上也到处都是手工刺绣 映入我眼帘的是为我准备的衣服红色、白色和紫色的丝绸每一套的袖口和衣襟上都滚着对称的图案 看到紫色的衣服我想起了若耶于是问他:“我的好姐妹-若耶她人呢” 他怔了一下随即漫不经心地说道:“回乌孙了吧” “有件事我觉得奇怪既然我就是玛雅为什么你们当初还要绑來若耶呢总要有个原因吧不可能无缘无故乌孙离月氏也是很远的” 月氏王偏过头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又冷笑道:“这件事你就要问巴格了是他念念不忘一定要那个女人” 我不相信他的话即使巴格是出于私心可是后來若耶被绑在高台上的那天是巴格沒有想到的 可是刚才见到莫顿我怎么就沒想到向他打听呢 我立刻又想起了月氏王答应我的事情于是对他说道:“你不是说能让我有办法回到楼兰见到我的父王和兄长吗什么时候能做到呢” 他听了不语我看出他有点踌躇不决于是加了一句:“说什么对我好我这么简单的要求你也不肯办你还希望我能相信你吗” 我的激将法显然很有效他立即答应了:“那好一会儿我就安排巴格过來” 我莫名其妙:“安排巴格你是要让巴格陪我回楼兰吗” “不是巴格是乌象的弟子乌象所会的巴格也都知道他们有一样秘术通过本族相传的水晶球可以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真的”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种秘术我在胡夫爷爷那里也曾经听到过只是一直以为是传说而已 “是真的”他嘴角噙着笑拉住我的手宠溺的看着我说道:“玛雅我对你好只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心不要再让我失望” 他一再强调这话可是我却因为心虚不敢看他 我抽出手勉强笑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如果你不相信我赶走我或者杀了我都可以何必把我留在你的身边” 他生气的抿紧了嘴唇看着我半天也不吭声末了才淡淡地说道:“我让人传巴格來你先睡一觉吧你太累了” 他走了出去 我也确实感到疲累倒在床上就闭上了眼睛 精神虽然感到疲累可是脑子里却怎么也放松不了 想到要见到萨哈和阿尔泰我就兴奋得睡不着 我又从床上坐了起來宽大的床上虽然垫着柔软的被褥身下铺着的绸缎比皮肤还要光滑可是我的心根本就注意不到它们 我下了床拉开房门就有一名黑头发的侍女急忙低头过來问我:“请问王后有什么吩咐” 王后对于这个称呼我还真是不习惯我看了她半晌才涩然问道:“王在哪里” 侍女对我好长时间的沉默也感到恐慌她害怕得不敢抬头看我说道:“王在前面见巴格大人王后请随我來” 说完她就在前面带路 我的心里却因为这声王后而新潮澎湃 从前在楼兰的时候我曾经看过一个婚礼新娘是一位十八岁的姑娘而新郎却已经四十多岁 十八岁的姑娘好像花儿一般娇艳可是那个做新郎的却已经脸上皱纹累累 当时我回去还不解地问夏克娜:“为什么她要嫁给一个年龄足以做他父亲的男人难道她很喜欢他吗可我看到她的眼睛并不高兴相反还很忧伤啊” 夏克娜当时叹了一口气摸着我的头顶说道:“傻孩子你不懂有很多女人都沒能嫁给她喜欢的男人”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呢”当时的我那么懵懂无知可是现在我明白了 我记得夏克娜听了我的话半天沒有做声后來只是看着我微笑:“别人我不知道可是我的玛奇朵将來嫁给的男人一定会是自己喜欢的” 夏克娜的声音到现在还在我的耳边回响可是现在我却被人称作月氏的王后 真是可笑啊 当初嫁给莫顿之前我是多么的不情愿觉得委屈嫁给他之后我也來不及委屈 现在走在这陌生的异乡王宫里我却再一次想起了莫顿 我驻足在长长的走廊里停了下來在挂满葡萄藤的长廊下我看着外面庭院里的花圃那灿烂阳光下飞舞的蝴蝶 多么美丽可是我心里却有一种惆怅的感觉 侍女在我身边停下不敢问我只是安静的呆在我的旁边 莫顿的话再次在我耳畔回响我抚心自问是觉得月氏王可怜吗 他杀了那么多的人杀人的手段那么残忍我怎么能可怜他 他甚至还杀了古那奇别的人我不熟可是古那奇他那么憨厚忠心沉稳可靠是莫顿的好兄弟 古那奇死了莫顿很伤心他是一定要杀死月氏王w为古那奇报仇的难道我要看着莫顿被月氏王杀死吗 我可怜他吗难道是因为玛雅也许是因为玛雅我才会可怜他吧毕竟谁让他是玛雅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呢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不、我不可怜他他一定得死他是恶魔是会毁掉所有楼兰人的恶魔他如果不死楼兰会遭到颠覆的命运” 这个声音突然吓了我一跳我慌忙左右四顾却只看到黑发侍女在我的旁边安静的等待着周围除了阳光、花朵和蝴蝶再沒有一个人 “是你在和我说话吗”我问侍女 侍女被我吓了一跳莫名其妙:“沒有王后您、您说什么” “是我我是你记忆中的玛雅啊”脑海中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的声音柔柔的好像水一样的感觉让我听了就忍不住产生好感 我松了一口气对侍女吩咐道:“我想一个人在这里静静你离我远一点吧” 侍女连忙点头应允大概她对我也感到害怕吧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陪在一个恶魔身边的 我轻轻的和脑中的玛雅交流:“你是玛雅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恨他吗我现在该怎么做我们都同为楼兰的公主到底怎么做才是为了楼兰好呢” 玛雅的声音带点黯然:“他的力量太强大了其实我根本就沒有杀死他反而被他用巫术秘封了魂识玛奇朵你很勇敢我希望你能杀死他只有杀死他才能彻底的摆脱他” 我的心感到一阵颤抖:“可是为什么我不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可是为什么想到要杀死他我会感到一阵心疼呢” “那是因为他用摄魂术控制了你让你对他产生了依赖感所以你不忍杀死他玛奇朵其实你不是我的转世沒有转世我死了灵魂也随着我的躯壳一起死去之所以我现在能和你说话是因为我的魂识” “他想让你做我因为你和我相貌一模一样可是玛奇朵我不想让你做我我不想让你委身于他杀了他吧一定要杀了他他害死了泰尔将來还会害死你心爱的人” 玛雅的声音激动起來显然她恨透了巫师 “我走了他要來了你记住他的弱点你都知道的想要让他彻底死亡就要一刀砍掉他的头” “不玛雅你别走你、你到底爱他吗”这个问題一直在我胸口萦绕我终于问了出來 ------------ 70.终成灰 “如果你不爱为什么会痛苦纵然他对所有的人都残忍可是对你却是很好的” 这是我的心里话不吐不快 可是玛雅却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反问我:“对我好就可以被原谅所有的恶行都能得到谅解吗以爱的名义來行血腥就可以被宽恕他有家人和子女难道为了我就可以舍弃他们置身处地换做他的妻子你会怎么想即使对妻子的冷漠可以不计可是他的子女是他血脉的延伸他任由泰尔的愤怒杀死他们只是为了给泰尔安上一个残暴的名义作为他的子女多么可悲啊”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來越尖锐高亢:“本來泰尔出征回來我就会嫁给他可是现在永远不可能了我恨他我厌恶他玛奇朵你问我这些难道你对他起了同情怜悯哈哈那好吧你想想让你陪着一个邪恶的恶魔他的灵魂活了数百年他的身体曾经满布皱纹而他将会永远把你禁锢在他的视线以内残忍的杀死你所有的亲人你还会同情怜悯他吗” 玛雅的声音不断回响在我耳畔而她则如一缕青烟消失无踪我不断回响着玛雅的话以至于月氏王走近我的身旁都沒有发觉 “在想什么呢”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他站在我的身旁已经换上了一身洁净的白袍 我能告诉他我刚才在和玛雅的灵魂对话吗肯定不能我扭头看着花园里怒放的鲜花掩饰的说道:“想起了楼兰这个时候也是楼兰最美丽的时候寒冷的冬天刚走劳作的人们在田地里播种太阳升起來照在孔雀河的水面上金光点点一道渔网撒下去会捞起很多很多的大鱼小鱼商队的驼铃也从远方传來城门的关卡会放进一拨又一拨的旅人美丽的姑娘们在这个时候送走情郎到了秋天就会等來迎娶的消息…… ”我叹息道:“我好想回家啊” 他听了我的话也沉默了良久也叹息:“是啊我也很想那里” “好了玛奇朵你不是想看楼兰吗走吧我已经叫來了巴格正等着你了” 想起了那天夜里巴格疯癫的神情我感到困惑巴格还会愿意听从月氏王的命令吗 仿佛看穿我的心底所想他立即说道:“你不用担心巴格他不会违逆我的他是月氏占星家族唯一的传人了怎么样也会爱惜自己的性命的” 他伸出手牵我那双手白皙修长却让我感到害怕脑海中又响起玛雅的声音他的身体曾经满布皱纹他的双手曾经沾满血腥 我不自禁地后退一步看着他递过來的手发呆 “怎么了”他又对我伸了伸手诧异地问我 我醒过來:连忙笑道:“沒什么我有点累大概是沒有休息的缘故” 他深思的看着我说:“我听说你一直沒有睡着为什么” 我垂下眼睛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其实很想睡就是睡不着” “好吧一会儿我给你配点喝的喝了之后你应该就能睡得着了” 我惊诧的瞪着他给我配喝的药水 他点头说道:“占星术我也略懂一点配一点帮助你睡眠的药水还是可以的” 我勉强一笑一路跟在他的后面心里想他的药水我能放心的喝下去吗 迈入大殿我一眼就看到巴格的背影 听到声音他转过來目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 我也回以同样的对待 忘不了巴格是怎么背叛阿尔泰的他欺骗了我们把我们的真心放到脚下践踏 巴格对着外面鞠了一躬然后走到一张条桌前取出了一个很大的包裹 他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硕大的木盒 盒盖打开一个木制的托座上盛着一个很大的晶莹通透的水晶球我敢说我的两只手也合不龙來 我好奇的仔细打量这个水晶球通体透亮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这个小东西就能让我见到楼兰”我歪着头问巴格 巴格目不斜视好像和我完全不认识一样的说道:“别小看了他他可以让你见到一切你想见到的东西” 现在的巴格老气横秋的实在让我不喜欢 从前的巴格虽然不爱说话可是显得沉稳如今的巴格却显得郁郁的很不开心 他也会不开心吗一丝想法掠过随即又哑然难道他会感到内疚恐怕他是觉得后悔吧 在楼兰阿尔泰对他不错是他一心想着若耶才背叛了阿尔泰不不是乌象说过他是月氏占星家族的人他是为了月氏而在楼兰匿伏的 “坐下來把你的双手放到水晶球上”巴格冷冷的命令我 我看着他并不动作挑衅地问他:“巴格你对我很不礼貌难道你平时就是这么对待王的吗” 巴格的脸上闪过一丝气恼他飞快的抬眼看了看我身旁的月氏王 月氏王的脸上却似笑非笑 巴格咬了咬牙忍耐的对我重新说道:“请把双手放到水晶球上” 我依然沒有动作继续对巴格说道:“你很生气吗觉得我对你的话很无礼你错了感到生气的应该是我如果不是你破坏了一切你依然在楼兰若耶也不会嫁到乌孙是你自己做出了错误的抉择想要旁人谅解你很难” 我转头生气的对月氏王说:“我不想看了我不相信这个人就算给我看到的也会是假象我不相信他能让我看到真实的楼兰” 说完这些话我立即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理会他们无论愤怒还是愕然我都不理会了 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立即命令侍女为我准备了一大桶热水 我要泡在水里只有水才能让我放松忘记一切烦忧 坐在一人深的热水里闭上眼睛靠着木桶我只觉得浑身舒适极了 如果我能回到无忧无虑的孩童时代该多么好啊 房门一响我睁开眼看到月氏王突然出现在门口 我顿时尖叫起來:“你进來干什么给我出去” 对于我不客气的口吻他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带着亲昵的笑容走进來眼眸中仿佛着燃烧着小簇的火苗 他走近我一只手放在我光.裸的肩膀上深蓝的眼睛变得幽黑“玛雅我只是想进來看看你我有多久沒看你了”他的手不住在我圆润的肩头摩挲慢慢地他俯下身來滚烫的唇落在了我的肩窝处 我吃惊的叫了一下后悔死了自己为什么会心血來潮要沐浴 我拼命的推开他却不敢跳出浴桶只是屈膝抱紧自己委屈的哭了起來:“出去你给我出去”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來紧抿的嘴唇显示着他的愤怒 “玛雅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肯接受我难道要你接受我就那么难” 我脱口而出尖锐的声音毫不受自己的控制:“沒错我就是不会喜欢你我永远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恨你恨透了你除非让我下地狱哪怕绿洲变成沙漠桑田变成沧海我都不会接受你” 我呆住了这不是我想说的话可是为什么它会从我的嘴巴里冒出來 这是玛雅想说的不是玛奇朵要说的话虽然我也拒绝他的亲近可是要我说出这种话我想还是有点残忍了一些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愤怒的睁大眼睛看着我他的身躯在剧烈的颤抖双手慢慢紧握成拳 很安静却似乎在人的心头感到一种负重压得人喘不过气來 他慢慢伸出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眼中透出残忍的光芒 我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难喉咙疼痛得好像火烧一样水温慢慢变凉我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恍惚我想这次大概我是真的要死了沒有想到我会死在遥远的异乡沒有死在祭祀的仪式中却死在他的手下 我闭上眼睛坦然的接受死亡 死亡并不可怕相反倒是一种解脱活着要面临这么多的选择实在是太累 可是我颈部的桎梏却突然松开 一阵风掠过我睁开眼睛他已经不在我面前只留下一室的空荡荡好像是一场噩梦只有敞开的房门证明着他确实來过 他走了为什么沒有掐死我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就好像被人遗弃了一样除了每天有人按时给我送來吃食和清水月氏王不再出现就好像沒有他这个人一样可是我却每天在僻静的地方听到王宫里的侍卫们窃窃私语 他先是在一个夜晚当着休密部的人面前杀掉了休密翕侯然后在第二天又袭击了胖顿翕侯场面极其血腥凶残让人都以为自己看到了恶魔血流得到处都是所有的人都从心里感到一种恐惧 流言在到处弥漫月氏王不是人是恶魔是吃人心的恶魔王宫里的人就连每走一步都是提心吊胆既不敢离开也害怕继续呆在这里 而就在这时巴格提出要见我说有要紧的事情找我 ------------ 71.何其忍 巴格要见我听到侍女來报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立即走出屋子漫漫黑夜里看到巴格背对着我站在门外旁边还有一匹黑马 他一袭黑袍仿佛乌象重生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立即转过身來迫切的走近并抓住我急切的摇晃着我说道:“快跟我走月氏王要杀掉若耶” “为什么不是说若耶回去了吗”我惊讶极了 巴格着急得不知怎么是好:“你先跟我來晚了若耶就要死了” 我急忙问巴格:“在哪里怎么去” 巴格飞身上马然后弯腰把我也拉上了马他抖动缰绳马蹄声在黑夜的王宫里分外清晰 “若耶和安多一直沒有回去月氏王一直扣留着他们原因你大概还不知道人有三魂七魄玛雅死去之后三魂分为三份你、若羌和若耶各自拥有着玛雅的三魂而你同时还拥有着玛雅的七魄这也是为什么月氏王认定了你就是玛雅转世的原因” 我感到不解既然月氏王那么爱玛雅现在为什么要杀掉若耶至少她也拥有玛雅的灵魂之一 巴格焦急的不停催着胯下的马儿向前发力奔跑我坐在他的身后劲风吹动我的长发我紧张地双手抓紧他的衣服 我大声在他背后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突然要杀若耶这事情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是你因为你激怒了他他要报复你 巴格的话让我既委屈又愤怒是我连累了若耶可是月氏王为什么要这么报复我 “你等着吧若耶是第一个因为她就在这里谁会是下一个你心里应该清楚” 他的话好像一颗颗小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无数圈涟漪 是啊下一个会是谁 马匹踏过青石板的街道清脆的蹄音急促而迫切 巴格停在一座驿站前大门处本应挂着灯笼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两条麻绳在空中吹拂地上散落着两个残旧的灯笼灯笼已经烧得只剩一半半边完整半边成灰原本是骨架的地方都成了一段一段白色的灰烬被风一吹就断续无踪 敞开的大门微微摇晃还沒走进去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我听出是若耶的声音这声音那么凄厉那么绝望让我听了就连心也都跟着颤抖起來 还沒走进去就看到从大门到屋子间的庭院里到处躺着血淋淋的尸体每具尸体都是胸口空洞洞的血流得到处都是淹上了鞋面这些尸体都是保护安多和若耶的乌孙人 我的心里惊慌极了我看到月氏王的白袍立在庭院的尽头在黑夜里是那么耀眼 安多在他脚下躺着胸口一个巨大而恐怖的血洞若耶匍匐在安多的身边捂着嘴唇摇着头眼泪好像珍珠一样从脸上滑落 呜咽的恳求从她的指缝里流露出來:“不、安多你不要死不安多 她愤恨的抬头看着月氏王突然反手掣出一把短刀闪电一般刺向月氏王的小腹由下至上快速敏捷 “叮当”一声她手中的短刀被月氏王打落 月氏王的一只手抓住若耶平静地看着她唇边带着一丝得意的冷笑 看着他的手慢慢叵张开马上就要抓进若耶的心口的时候我惊声尖叫起來跑了过去 “不要求求你不要”我用力撞开他张开双手护住若耶对他哀求道:“求你不要杀我的姐妹” “你是在求我吗”他轻蔑的对我笑着:“可是你凭什么资格來求我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我哑口无言他说的都沒错的确我沒有资格向他要求可是我不能放弃如果我因为他的话而退缩接下來若耶一定会死在他的手上 我固执地抓住他的双手他并沒有挣脱我鼓起勇气说:“不要求你不要杀我的姐妹如果你要杀那你就杀我好了” 他轻轻挣脱我的手冷冷地看着我:“我杀你干什么呢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真的舍不得杀你” 他突然暴怒起來长发在身后无风自动我突然发现他原本金色的头发都变得灰白 “你你的头发”我伸出手诧异的触摸他的头发 根根灰白只有发根处还带着隐约的金色 只是几天不见他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你的头发……” “哼这又与你何干” 他轻轻地一推我的心里却非常难受 可是这时候绝不是我向他解释的时候而身后的若耶脸上一副视死如归捡起了地上的短刀再一次向他冲过去 “若耶不要你杀不了他的”我急忙用力抱住若耶的腰身示意一旁的巴格上來帮我 若耶愤恨的用力推开我我紧抓着她不放她的情绪激动起來拿着短刀的手乱挥乱舞眼看就要划伤我的脸 就在这时月氏王的手突然抓住了若耶的手用力一扭若耶痛苦的叫起來 他的另一只手也立即夺过她手里的短刀“当啷”一声丢得远远的 我看着他隐藏着愤怒的眼睛轻声道谢而他却转过脸去也不知道究竟有有有听到我说的话 巴格这时急忙上來拦住若耶嘴里哄道:“若耶我们回家、若耶我们回家” 大概是安多的死状太凄惨刺激到了若耶她好像疯癫了一样在巴格的怀里又哭又闹咬牙切齿的指着月氏王说:“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又挣开巴格的反手就是一巴掌声音清脆极了 她直直的盯着巴格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别在我面前讨好我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以为安多死了我就可以喜欢你吗告诉你永远也沒有这个可能” 巴格的脸苍白极了却只是默默的看着若耶一个字也不说 “巴格把她拉出去”我的心里都急死了生恐月氏王不依不饶一定要杀死若耶 巴格一咬牙在若耶后颈上劈了一下若耶立即晕了过去 他抱起若耶就往外走我瞥眼看过去月氏王竟然站在原地沒有要追的意思我的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也许他并沒有要杀若耶的意思是巴格自己的担心我走近他大着胆子拉住他的手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安多” 他也不理我只是甩开我的手往外走我担心他又会去追若耶急忙跟在后面牵着他的袖子急急的说道:“若耶和我从小一块长大就好像我的亲姐妹一般我求求你不要杀她” 他突然回转身愤怒的用手捏住我的下巴质问道:“我说过你凭什么來求我你以什么资格來求我”他字字句句蕴藏着无数的怒气 这问題如此简单却让我难以回答 他无非是要我向他低头可是我如果低了头也就等于背弃了莫顿我怎么能够 “你要干什么是要杀了若耶吗” 其实我怀疑他并不是想要杀若耶而只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姑且不论巴格的话是真是假如果真像巴格所说若耶有着玛雅灵魂的一份为什么他要杀掉若耶呢 可是如果若耶并沒有玛雅的灵魂那么他是不是就不在乎若耶的生死本來他从头到尾也沒有对若耶表现出异样的关注 “不要杀若耶巴格说若耶有玛雅灵魂的一份难道你不知道吗玛雅的灵魂分成了三份若耶和我都有着玛雅的灵魂”破釜沉舟我只有在他面前说出巴格的话 “你以为这事情我不知道吗要不然当初为什么我会捉來她”他冷笑着挣脱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夜风轻轻吹拂他的长发我紧紧跟随他的步伐哀求道:“你已经杀了很多人了为什么不停手呢杀那么多的人就能让你感到高兴吗” 他怒极反笑:“为什么我不高兴哼我告诉你我的快乐就是建立在杀人上看着他们在我眼前咽气看着他们的心在我的手掌里跳动我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來的满足”他逼近我的脸庞邪恶的问道:“你要不要也來尝试一下我來帮你” “不、不”我害怕的后退恶魔这个人就是个恶魔 莫顿说的对我不能对他心软他一点也不可怜如果任由他作恶会死掉更多的人 他抓紧我的手将我拉到他的面前继续残忍的说道:“怕我吗哈哈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力量的谁要是敢忤逆我我一定会让她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如果你不相信你就等着看” 说完之后他用力将我推到地上然后转身踏步向前走 我趴在地上只觉得恐惧极了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禁嘶声说道:“不要走求求你我答应你我一切都答应你只要你不要再去杀人了 ”说到最后我趴在地上痛哭了起來 ------------ 72.相决绝 月儿弯弯地挂在天空薄薄的云彩遮住了它 月色那么朦胧美好可是为什么人间却又这么多的无奈 听到我的话他站住了长长的背影投射过來拉成长长的影子 我急忙站起身奔向他急促地说道:“是的我甘愿跟随你你不要再杀人了真的” 话沒说完突然传來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在我们的两端分别跑來两队快骑每一队都是并肩两骑本來不宽的街道立即再无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 我抬头看向街道两边的屋顶隐约看到有箭矢也露了出來箭头上的小火苗照亮了匍匐的身影屋顶上也埋伏有人 所有的人手中的弓箭都拉满箭矢对准我们箭头上包着布燃烧着小小的火苗在夜风中闪烁摇摆不定却不熄灭、 他们冷冷的眼神看着我们沒有任何感彩即使面对月氏王也看不出他们有任何害怕或者憎恨的情绪 “放”一声令下 一枝枝箭矢燃烧着火苗向我们飞射而來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无论我们向哪个方向躲避都不可能避过 看來今晚我是中计了就是不知道这计策是巴格定的还是若耶定的 不、不可能不会是若耶定的否则安多的死去怎么解释 火箭向我射來我闭上眼睛既然躲避不了何必躲避呢 突然脚底裂开一个大洞月氏王抱着我用力跺开一个大坑带着我突然坠向洞里箭矢在我们头上交错而过发出“噗噗”地声音 一枝火箭落到我们身边迅速的点燃我的衣裳 月氏王急忙用手扑打火苗可是这火苗非常怪异居然根本扑熄不了并且还迅速的在烧灼他的皮肤沿着他的袖口蔓延向上在他的臂膀胸口以及整个上身燃起一连串细小而顽强的火苗 我急忙帮他拍打可是这火苗却根本不能沾只要碰到就好像甩不掉一样 火苗也烧着了我的裙子火势变大烧到了我裙子里面的马裤 我的小腿也感到烧灼的疼痛同时他的衣裳也被烧焦披垂的长发也被火烤炙得卷曲起來发出难闻的糊味 头顶上也被无数支箭指着一枝枝急促地向我们射來 箭雨密集无法躲避 我的心里不禁苦笑沒有想到居然会和他死在这里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向我袭來他抱着我蜷曲着借着洞壁和他的身体为我搭起了一座完整的屏障 我睁开双眼只看到他的胸膛听到他跳动的心脏他的下巴搁在我的头顶呼吸平缓而又温热 我听到箭矢飞來的声音听到火苗燃烧的噼啪响声而他的身体之外整个后背已经燃烧起一片大火而我身上的火苗却已经被他硬生生用躯体压灭 我的手掌抵着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心跳急速而不规则我抬头惊惶的看他 他的眼睛微笑的看着我蓝色的眼眸好像澄净的孔雀河水在那片澄蓝之中我看到一个小小的我有着流泪的双眼惊骇的眼神 我流泪了吗 抬起手摸向我的脸颊果然摸到一片湿润 我流泪了 我为他流泪了 他粗糙的手抹去我的眼泪笑容却不再让我感到害怕他哑声说道:“你也会为我哭放心我沒那么容易死的” 他松开我突然奋力振臂跳出洞外我看到他的后背扎着无数的长箭好像一只刺猬一般 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为了保护我他用他的血肉之躯帮我抵挡箭雨 我只听到一阵阵哀嚎声凄厉而短促似乎在突然间被人扼断喉咙 可我知道那不是喉咙被扼断而是心脏被掏出这声音一声接一声响起一次比一次更惨让我的心完全透不过气來 伴随着这声音还有血肉撕裂的声音鲜血滴落的声音它们就像潮水一样向我涌來包围着我几乎就要将我淹沒 兵器相交的声音快速而急切的传來听得人心里一阵冰冷就好像坚冰被人用利器敲开一样 我急忙站起身却惊讶地看到安多、康忸密、莫顿三人联合在一起围攻着月氏王 我前一刻还看到安多的尸身躺在地上后一刻就看到安多在我面前 这是一个圈套 安多、若耶、康忸密还有莫顿我最亲的人和最信任的姐妹联手在我眼前演绎了一出最完美无瑕的大戏 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法子诱使月氏王离开王宫我想也一定是用我作为诱饵他们只等着他入殻 火箭的目的是针对着他的头发我对莫顿说过月氏王的秘密那是他力量的源泉 只是火箭还不足以让他致命利用我让他分心他们的胜算无形中就又多了一分 我是被他们利用算计的一颗棋子也许在他们眼里只要月氏王死搭上我的命他们也在所不惜 我应该为自己被利用而感到愤怒 可是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告诫着我玛奇朵你怎么能对这个人产生怜悯之心呢他是多么危险他的双手沾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难道你就不替其他的人想一想 是的他并沒有伤害你可是他伤害了你的亲人你能保证他从此不再杀人他那样喜怒无常的性格你就能相信他会为你善心大发 玛奇朵醒醒吧收起你那自私的怜悯心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吗 你是楼兰的王女是嫁去匈奴的王妃你是连接楼兰和匈奴之间的那条线假如线断了他们之间那伪善的和平也将不再那层虚伪的面纱也会被撕开 月氏路途遥远难道你以为他能帮助楼兰 月氏城已经死了三位翕侯剩下的两部翕侯已经纠集了其他三部残余的人马 不是他杀死对方就是对方杀死他他和对方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必须死他一定要死他用卑劣的手段复活了玛雅的灵魂而你也不愿意他人的灵魂活在你的身体里吧 杀了他玛雅就会离开你杀了他玛雅就会心愿得偿会甘心离去 人都是自私的都要为自己打算我无权怪罪谁也无法怪谁 在我和莫顿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远赴月氏时也许命运早已注定 莫顿三人包围在月氏王身边他们分别轮流交叉着对月氏王发起进攻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们手中用的兵器 我们西域人大部分人都是用弯刀这种武器轻瘦窄长刀刃可以在人的身上拉出长长的伤口使起來特别顺手而且尖端也可以勾破人的皮肉是最好的攻击武器 可是现在他们手里拿的武器虽然形同弯刀却看不到锋利闪亮的刀光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难道他们在兵器上涂了毒药 我只看到三人如同蝴蝶一般围绕着兵刃上下纷飞 而旁边还有许多兵士拿着刀剑在一旁伺机欲动只是找不到可以下手的间隙 月氏王身上渐渐火势越來越大整个人都快成了一团火球了 他背上的箭矢令他的速度大为减慢也不像之前那样不可抵挡加上他身上那无法熄灭的诡火如果他不马上灭火很可能就会活活烧死 就在这个时候月氏王突然诡异地从他们三人的包围圈里穿了出去五指锋利如刀迅捷地挖出最近一名士兵的胸膛他的动作太过快速以至于其他人根本就沒來得及拦阻 血液喷薄而出浇熄了他身上的火焰淋得他从头到脚都是血他的整个人也被鲜红的血浆包裹住在火把的照映下越发像一个恐怖的吸血恶魔了 原本聚集在周围的士兵看到他可怖的样子都吓得乱叫起來扔下火把纷纷逃窜 “玛奇朵”极度的震惊让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我的手中被塞进一把短匕一个声音在我耳旁坚定地告诉我:“去、杀死他不能让他这样下去了他已经成为了魔鬼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全城的人都会被他杀死的只有你玛奇朵求你了只有你才能结束他只有你才能拯救我们” 一股大力在我背后推动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前跄踉就在我将要跌倒在地上的时候他过來扶住了我可是我的双手却紧紧握着那把匕首 他抱住了我我的短匕刺进了他的小腹我感觉到锋利的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感觉到热热的血液流出粘腻着我的双手 我的手好像和匕首铸为一体完全分不开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他慢慢皱起双眉可是嘴角仍然带着微笑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一瞬间静止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一切都那么安静 他轻声在我耳旁说道:“玛雅恨我吧恨要比爱更加强烈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永远恨我” 他的声音如此诡异却让我感到莫名恐怖的寒栗 ------------ 73.原是梦 不我拼命摇着头颤抖着双唇想要告诉他我并不是存心刺他的不是我不是我 我低下头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匕首古老的雕花浮凸浓稠的血汁绞着在我手上又迅速地被短匕吸进 这把匕首竟然是我初次发现他血池秘密的那一把匕首 我惊恐地看着他耳旁的一切仿佛都消失无踪沒有了声息 他的嗓音沙哑好像荒原上腐朽的木轮车:“玛雅我明白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终于明白了你不肯记起我不肯想起我可是我还是要让你记得让你永远都会想到我你会明白的你会后悔的” 我想我永远忘不了他可怖的样子那将会是萦绕我毕生的噩梦 他的毛发都已经被火烧得精光后背上的长箭好像刺猬一样令他无法完全的倒下去 而他深邃的眉速吸血的作用下就好像冰雪消融一般快速的枯萎消失 不到片刻他整个人就只剩一具空空的皮囊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吓傻了一样双脚不能移动 脑子里的玛雅在狂笑笑中带着泪好像哭泣又好像叹息:“死了死了 终于死了” “砍掉他的头将他的尸骨烧成灰否则他还会重來的” 有人在疯狂的叫嚣还未等我清醒过來我就看着他的头颅一刀被人砍去尸身终于颓然倒地 无数火把丢在他的尸身上一下子就包裹住了他火焰舔呧着他的周身又不甘心地伸长火舌时不时抛出一星半点的火星 点点火星崩裂黑烟缕缕往上飘起我的脸庞感觉到滚烫的热度 “玛奇朵”莫顿把我往后拉责备地对我说:“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快回去洗一洗” 我呆呆地看着他手里拎着的那个东西慢慢的伸出手指着那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连头也要砍下來死了就完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呢” 莫顿沉着脸对我说道:“你沒听到巴格说吗他的头必须砍下來防止他复活重來” “不”我摇摇头虚弱地对他说道:“他不会重來了他是心甘情愿死掉的”说完这话我的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 我的意识虽然浑浑噩噩可是脑子里却是清晰极了 月氏王的确是死了可是他是自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的因为玛雅的固执因为玛雅的不原谅所以他毅然选择了成全玛雅的心愿 玛雅不是想让他死吗那好那他就去死只是为什么他的这种选择却让我从骨子里生寒 我好像到了一个空旷的所在环绕四周那些放置在洞壁间的棺木我发现这里居然是楼兰的王陵 我的前面放着一具棺木里面睡着一个美丽的女子 在棺木的四周点置着无数的小油灯而前方有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跪在她的前方低着头在祈祷 我走近惊恐的发现棺木中的女子和我有着一样的容颜 不那不是我那是玛雅而我还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呢 黑衣人抬起头居然有着一副和月氏王一样的脸庞可我知道他不是月氏王他是大巫师 他的眼神平平的穿透我眼神看向深邃的前方 嘴里喃喃自语好像是祈祷又好像是念咒:“以我之身偿我之愿以我之血毕我之力轮回不果海枯石干” 他是在启动轮回咒吗启动任何咒语都是需要代价的从他口中念的词听來他竟然是以已身作为代价 那么倘若轮回不成心愿未能达到他就会反噬其身难道真的是反噬所以最后他才沒有抵挡吗 我向前跨出一步可是他却好像根本看不到我一样 他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割破自己的手指那把短匕我再熟悉不过 他将自己的指尖血滴落在棺木内女子的尸身上在女子的上方渐渐氤氲起白色的雾体 浓雾越來越大将他们两人都包裹进去渐渐的我什么都看不见自己也身陷在迷雾当中 还沒睁开眼我就感觉到自己睡在床上 隔着眼皮我就感觉到明媚的阳光从我眼皮透进來又变成了红光 我的身旁躺着若耶长长的眼睫毛安静的覆盖着眼睛细细的鼻息声下嫣红的嘴唇和从前一样她喜欢侧对着我睡着两只手握成拳放在胸前 这是陌生的房间根据房间里的床榻和简陋的桌椅我想我们大概在驿站里吧 我怔怔地看着若耶又想起昨夜那场噩梦那分明不是梦只是一切已经成为过去我还不能忘记月氏王死去的惨样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眼光若耶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两下然后也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她微微一笑说道:“玛奇朵原來你早醒了为什么不叫我呢” 我怔怔地看着她沒有说话 若耶有点不自然嘴角牵强地对我笑着说:“你怎么了玛奇朵为什么那样看我我知道昨天我吓到你了可是事情实在是太要紧我还來不及对你预先说清楚” “若耶你告诉我在米兰城王宫地道里的圣杯是不是你说给安多听的”我打断若耶的话:“你从小在那里长大那里的一草一木你比我更熟悉那条地道也是我们小时候一起发现的你不可能不注意到那个圣杯”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们居然和巴格联手起來到底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若耶的呼吸有点急促她转过脸不再看我坐了起來 窗外的阳光投射进來照亮了她的侧面高挺的鼻梁乌云般的秀发轻轻扑闪的睫毛 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可是为什么我却感觉这么陌生 她微微侧头眼神中略带着疑惑和伤感:“玛奇朵难道你是为月氏王的死伤心吗你会为那样的一个人感到难过难道你被他掳去的这段时间……” “不要胡说不要想转移我的问題是我先问你的要问你也应该先回答了我的才能再问你的问題” 我固执地对若耶说道:“你不要想欺骗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说谎是什么样子我再清楚不过我知道你聪明可是你说的话若是有一点不对我也还是可以看得出來的” “你的确够聪明所以才想得出那种灵魂分作三份的话将我引來让我感到好奇的是你们是用什么理由将他引來的” 若耶眼中的伤感慢慢变冷凝固寒意铺面而來:“很简单我让巴格告诉他你要和我们一起偷偷溜走他一听自然愤怒的赶來……” 所以他以为我要离开他绝望之下就…… “可是玛奇朵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吗难道你真的要留在他身边吗” 若耶的问題让我难以回答 我开始仔细面对我的内心沉吟了许久我答道:“不我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玛雅是玛雅我是玛奇朵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利用我來杀掉他” 我握着双手放在被子上看着自己已经被洗净的双手突然用力握紧双拳:“其实在我眼里他也沒那么坏” 若耶好像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笑了起來:“沒那么坏我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一向性烈如火的玛奇朵说出來的” 她收敛了笑容厉色看我说道:“在你面前他杀了那么多人你居然还会认为他不够坏那你还要他杀掉多少人你才会觉得他该死杀死莫顿杀死阿尔泰杀死萨哈” 她一个接一个的问句让我觉得刺耳无比 “或者”她轻蔑地说道:“他最应该杀掉我是吗” “若耶你不要胡说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想呢” “那么你为什么生我的气我们大难后重逢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怎么反而一睁开眼睛就是争执呢” 我承认若耶说的也都有道理月氏王其实也应该死也许我面对不了的是是她是她将匕首塞进了我的手里将我推向了他 我双手捂着脸或许我最应该讨厌的人是自己并不能将罪责推脱到若耶的身上是我将匕首送进了他的身体里是我杀死了他 “玛奇朵我知道你的心其实很善良可是对于那种人您根本就不应该浪费你的同情心”她温柔地将手放在我的肩头对我说道:“月氏王如果不死就会死掉更多的人你也看到了月氏人已经陷入了恐慌像他那么一个怪物怎么可能让人不害怕难道你真的要一辈子留在月氏陪伴他吗” 我摇头:“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是啊他不死 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月氏而我们也永远不能回家难道你不想回家吗就当做是一场噩梦忘了他吧”若耶继续在我耳边淳淳善诱 回家是的我想回家可我的家在哪里在楼兰吗不我已经嫁给了莫顿楼兰不再是我的家在挛鞮部落中的那个小毡帐那才是我的家 这时外面响起了安多的叩门声:“若耶你们还沒起來吗莫顿殿下已经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 ------------ 74.皆是空 若耶急忙对我说道:“快点收拾打扮一下吧玛奇朵莫顿來了不要让他久等” 她自己也连忙下床穿衣 我呆呆的坐了起來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莫顿 窗外的阳光已经灿烂从窗子里可以看到外面绿意融融的树枝听到清脆啼叫的小鸟有谁又能想到昨夜发生的那一场大屠杀呢 若耶很快就穿好衣服她的上身是一件掐腰的小背心上面绣满了各色各样的小动物五彩缤纷好看极了 乌黑的长发配着一件紫色的长裙裙子下面还穿了一条同色的绣花套裤裤腿扎进深筒的皮靴里神气极了 她头上戴着一顶吐麻克上面插着一根飘逸的孔雀羽 看着若耶面若桃花一般的脸色我的心情却更加糟糕了 看到我仍然坐着不动她对我说道:“玛奇朵你怎么还不动啊快点抓紧时间啊”说着就拿起我的衣服來要我换上 她抖动着衣服向我身上皮过來褚红色的长袍直到脚跟边襟袖口上都镶着紫黄蓝三道边衣襟的下摆处也缀满了银色的小铃铛 “这不是我的衣服啊”我不解自从來到月氏的王宫我的服装早在月氏王的授意下不知不觉又穿回了我们楼兰的衣服 为什么若耶拿给我的衣服是匈奴款式为什么她看起來是一副盛装打扮的样子 若耶沒有回答我的问題只是一个劲地催促我快一点等我穿好了衣服后她笑着打量我赞道:“玛奇朵你身材真好换了我要是穿了他们匈奴人的衣服一定会显得好像水桶一样也只有你穿得这么好看” 我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心情却无法高兴 可是我自己也问自己难道月氏王的死就那么影响我的心情吗 若耶带着我走出屋外來到前厅 安多和莫顿、康忸密都早已等待着我们 起初他们都是一脸轻松的笑容看到我们走进也许都注意到我脸上的不愉他们的神色也随之凝重了下來 莫顿站起來上前一步靠近我唇边的笑意也很勉强:“玛奇朵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是贵霜王登基的日子我们大家一起都去祝贺吧” 贵霜王登基这个消息太令人意外了 昨天刚经过一场杀戮今天就要迫不及待的登基吗想起贵霜翕侯之前那平和冲谦的气度我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他应该不是那种迫不及待沉不住气的人啊 一出大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三辆马车拉车的马个个健壮高大腿长毛顺 马车都用红绸围绕了一圈四角垂着大大的红结看上去喜庆极了 若耶和安多坐上了第一乘马车康忸密请我和莫顿坐上了第二辆马车他随后上了第三辆马车 赶车的马夫高大俊朗穿着白衣黑裤缠着白色的包头插着雉尾挥舞着马鞭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神情 再留心看街上來往的月氏人也是个个喜笑颜开合不拢嘴的样子 莫顿轻轻握着我的手靠近我的耳边说道:“玛奇朵你看只是死了月氏王可是却能让这么多的人感到高兴你能说我们做的不对吗” “况且你也看到了他杀了那么多的人流了那么多的血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还会认为他不该死”说到最后他的眼睛隐约有了怒气 我的心里也感到了一丝歉疚这歉疚让我无法直视他 我的头微微往外侧假装注意着街上欢庆的人群 街上的人们分成两队在我们马车的两旁他们每个人都穿着节日里才穿的服装腰间系着一面羯鼓随着欢快的鼓点他们嘴里也唱着赞美贵霜王的歌谣 男人们精神抖擞姑娘们貌美如花他们且行且唱随着我们的马车向王宫的方向涌去 整个月氏城都笼罩在一片欢乐的气氛里就连天空也是阳光灿烂晴空万里 月氏王宫的大门前搭了一座高高的木台木台上挂着两个硕大无比的象牙洁白的象牙也有祛惊镇邪的含义让人望之不敢有任何邪恶的念头 木台上站着一圈身着白衣的僧人他们双手合十闭目诵经吟哦声随着微风送來让人也不知不觉跟随着他们的节奏心平气和 司仪大声报着:“乌孙王携王妃到 “匈奴大殿下携王妃到 听到这句话莫顿握着我的手稍微变紧了我微微侧头看他他脸上仍然带着应该有的笑容只是深深呼吸了一下眼神里也幼稚莫名的情绪 他扶着我下了马车按照礼节我们就只能停步在这里不能再往前走 仰首看向高台司仪示意众人安静下來贵霜翕侯也出现了 当他出现的时候台下的众人都欢呼起來有的人甚至匍匐到地上对他进行大礼跪拜 他们口中都喃喃赞美着贵霜翕侯的善良和仁慈控诉着月氏王的残暴和喜怒无常 他们的声音好像潮水一样淹沒我让我几乎透不过气來 莫顿再次在我耳旁轻轻述说道:“你看所有人都感激贵霜翕侯除掉了月氏王如果是月氏王在的话你觉得他会赢得这么多的感激吗” 我沉默不语 莫顿又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这完全是因为他们太过于恐惧月氏王而他却死于贵霜翕侯的手里他们对他的臣服完全是出于对力量的臣服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让自己永远处于不败之地啊” 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贵霜翕侯突然感觉到他是那么的陌生 权利对于一个人的改变还真是大啊 丘尼和康忸密分别站在贵霜翕侯的旁边也接受着众人如雷一般的赞美和崇拜 我恹恹地看着这一切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难捱 直到围成一圈的僧人都举起了手中的火把将火把投掷在高台之上我才看清楚那一直蒙着白布的竟然是一具尸身 一具月氏王的尸身 我的心霎时就抽紧了是要用火來烧他吗 “玛雅恨我吧恨要比爱更加强烈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永远恨我” 他的声音再一次在我耳旁响起我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攫紧难受得透不过气來 我听到莫顿关切的对我说:“玛奇朵你怎么啦脸色这么苍白要不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儿” 我感到有点昏眩微微点头靠在了他身上 火把都纷纷丢弃在他的尸身上火焰熊熊燃烧有一股黑烟直直地升向天空 人们都安静了下來四周只听到火焰吞噬木柴的噼啪声 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火焰脑子里一片空白 莫顿再次轻轻安慰我:“你要明白他的尸身必须毁灭只有彻底毁灭才能保证他永远不会重來” 我闭上眼睛心里明白他是担心我会一时激动做出失态的举止 其实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已经用他的生命和灵魂下了一个轮回咒了 胡夫爷爷的担心终于变成了事实最不能接受的是我竟然成了促使这件事的元凶 以我之身偿我之愿以我之血毕我之力轮回不果海枯石干 楼兰无绿洲米兰黄沙留万丈葱岭遥千里冰雪走 大巫师的祷告和乌象的低语再一次在我耳旁反复萦绕 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春天可是我的心里却是一片寒冷 莫顿看着高台上的贵霜王眼神定住久久沒有移开 他微微侧着头好像释放了重负一样对我轻松的说道:“我们也该回匈奴了” …… 仪式过后贵霜翕侯成了贵霜王执掌了月氏的一切而月氏其他四部也因为四位翕侯的突然死去造成内部混乱 康忸密和丘尼的才干这时候都显示了出來他们迅速的掌握了休密、双靡两部并且分化了胖顿、都密两部使这四部人马完全臣服在了贵霜部的领导下 这一日为了给我们践行贵霜王请安多和若耶、莫顿和我一起去王宫赴宴 平心而论我压根就不想去参加这次宴会可是出于礼节方面却不能拒绝 送请帖的是丘尼他脸上的笑容非常诚恳:“感谢四位在我月氏一事上出了大力四位即将远行我们也都很舍不得所以特地备了一付酒宴來请四位一起述述离别之情三日后请列位一起赴宴”” 莫顿听了丘尼的话眼睛看向安多安多却奇怪的问道:“怎么不见令弟前來” 丘尼嘴角一弯:“他今天有事所以不能來送这个帖子为这他今早离去时还埋怨我了让我给你们解释一下” 安多“哦”了一声不再多问丘尼也随即转开了话題和安多谈起了乌孙境内的情况 乌孙人和匈奴人很相像都是放牧为生他们也和匈奴的部落一样有着各自的氏族拥有自己的都城和奴隶 而月氏这方面则和楼兰很相像虽然也有臣民放牧为生更多的则是耕种和商贸 乌孙也是盛产良马的地方丘尼对这方面很感兴趣细细的问了安多许多问題 等到丘尼走后莫顿才对安多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平时只要和你有关的事情康忸密都会迫不及待的告诉你的这家伙别的地方不怎样么唯独对朋友倒还真的很够意思” 吐麻克:一种小圆帽上面饰有羽毛 ------------ 75.憾难填 安多沉默了一下说道:“不奇怪刚才丘尼不是说了吗康忸密是被贵霜王派到大宛去求宝马去了这家伙可是一直记得你夺了他的宝马啊” 莫顿自嘲的笑了一下站起來就要走临走前又对安多说:“反正我话已经说了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既惊且惧地看了一眼安多连忙跟上莫顿 回到我们的房间里我关上房门忐忑不安的问莫顿:“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莫顿看着我哼了一声:“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安地扭着双手对莫顿说:“我大概能猜到可是这可能吗” “不说康忸密和安多之间的感情好得就像亲兄弟单单在月氏王这件事上你和安多都出了大力难道贵霜王会……”我不敢想下去一边问着自己一边思索:“为什么他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莫顿走近我的身旁张开双手拥抱住我疲倦地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正是因为月氏王的事情如果传出去对于他在臣民中的声誉总会有点损伤况且人的野心和**是不断改变的之前他只是贵霜部的翕侯他所考虑的更多是为了本部的利益和其他四部之间的平衡等到四部的翕侯都被月氏王杀死之后加上月氏王给人造成的恐慌他自然就要取而代之到了如今他已经是月氏的王自然想得更多的就是如何扩大自己的领域这才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帝王所应有的考虑” “那么你呢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想法” “……” 其实他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他的想法我一直都是很明白他的内心所想 我只是沒有想到权利和**带给一个人的改变居然这么大 贵霜翕侯之前给我的一直是淳厚长者的印象而现在我实在无法将他和之前那个有着仁慈之心的翕侯联系起來 “宴请过后我们就赶紧回匈奴去吧在这里多呆一秒我都觉得难熬” 莫顿苦笑着抬起头眼睛看着窗外对我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回去吗这么长的路程要准备的食物和清水都必须充足我们如果偷偷离开就是给他责备我们的借口所以我们现在只有等待等待他对我们沒有防备的时候” “照你这样说岂不是我们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离开这里” 想到又要延长回到匈奴的时间我就有点失望 我紧紧抱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他宽厚的胸膛让我感到安心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抚摸着我的头发说道:“放心估计宴请过后就会放我们离开了让我们回去也是之前说好的协定他们也沒有理由再拖了” 他的头低下來找寻着我的嘴唇滚烫的唇触碰到我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剧烈地颤抖起來 他热情而迫切的缠吻着我他的舌头伸进我的嘴里肆意地席卷着一切 每一个角落都被他细细的舔吻到他就好像一把熊熊的烈火激情地燃烧着我 火焰包裹着我的全身温暖极了使我想永远的被他包裹住 他在我耳旁喁喁细语:“想我吗我还以为你的心里已经沒有我了” 他的语气带点委屈又好像撒娇让我好笑又惊讶 看起來那么伟岸魁梧的莫顿也会有像小孩子一样的时候 我想对他解释却怕说出那个名字只有沉默不语 我从來沒有喜欢过月氏王对他又爱又恨的是玛雅 在他死去的那一刻玛雅也随着怨恨的消失而离开了我而我只是为了月氏王而感到难过在我看來大巫师是大巫师月氏王是月氏王大巫师对玛雅所做的一切玛雅已经给了他惩罚 可是这样我又陷入了一个怪圈因为月氏王认定的玛雅是我他想要将我作为玛雅的身体复活而这却是我不愿意的 我不想再去思考了月氏王已经死去而我也要向前看我是匈奴莫顿的妻子我也必须为他考虑只有他才能保护我保护我的族人和楼兰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很害怕怕你真的跟了他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想的和我不一样吗” 他重重地顶了我一下我忍不住哼了一声伸出双手攀住他的脖子细细的亲吻他的嘴唇热情的对他说道:“不你放心我的心里怎么会有别人呢我是你的人永远是你的人” 他欢喜的将头埋在我的肩窝里用力吸吮着我霸道而热切的说:“我记住了你说话可要算数以后心里不许再想着别人只许有我” 他密密地吻遍我的全身将我桎梏在他的怀里有力而缠绵的一次又一次撞击着我让我完全不能思考 他激烈的吻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发出吟哦的声音身体深处好像有一个漩涡急速地卷住我不停旋转坠落 明明是白天我怎么看到了漫天美丽的星光明明是春天我却感觉自己置身在炎炎夏日浑身滚烫灼热烈火似乎要将我烧成灰烬明明被他凶狠的一次又一次挤进來可我却感到巨大的欢愉 我的身体好像已经完全不属于我自己骨头都要散架可是却好像一叶小舟被他抛起來又随着他落下去 昏昏沉沉我终于听到他的喉间发出低沉的呐喊声 滚烫的火焰烧着了我的身体最深处我整个人都仿佛化成一汪绿水 他身体的热量仿佛永远都散发不尽即使睡着了也让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气息 许久过后我的脑中却再一次响起了月氏王的咒语和乌象念叨的歌谣越來越清晰 我隐约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件事情我必须要找到一个人只有他才能解答我心中的疑惑 这个人就是巴格可是巴格会告诉我一切吗 模模糊糊中我在疲倦中沉沉睡去一觉醒來就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了 我起身的时候莫顿也立即醒來看到我要外出的样子就问我:“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犹豫了一会转而对他说道:“我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有巴格也参与了可是这几天我却一直沒能见到巴格你知道他人在哪里吗” 莫顿听了不屑地冷笑道:“你说他像他那种一再背弃的小人还能落到什么好下场他被康忸密抓起來了” “被康忸密抓起來了” “是的” 我听了心里有点异样:“可是巴格也是很聪明的人沒有一定的把握又怎么会出卖月氏王和你们在一起呢即使这样他也不应该落在康忸密的手里啊” 莫顿漫不经心的靠在墙上一手揽过我说道:“哦那是因为是你的好姐妹若耶的原因” “……”若耶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巴格一直暗暗喜欢着她就算若耶不喜欢巴格也不能利用完他又來陷害他吧 我担心地问道:“康忸密会将巴格如何” 莫顿把玩着我的头发说道:“你的好姐妹本來只是想让康忸密将巴格永远关在地牢里不见天日的可是安多却授意康忸密一定要弄死巴格我估计这个时候只怕巴格已经凶多吉少了” “那怎么行”我一听焦急万分立即就拉着莫顿说:“跟我起來一起去见康忸密我有事情想问巴格在他身上一定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莫顿看我着急急忙对我说道:“你现在急也沒用今天白日里丘尼不是來说了吗康忸密不在城中最快恐怕也要三日三日后正好是宴请的日子恐怕要那天他才能回來” “那么我去见丘尼或者去见贵霜王我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知道啊” 我的心里实在是很着急万一巴格在这几天有什么意外我的问題又该找谁才能弄清楚 莫顿安抚我说道:“冷静点玛奇朵你放心只要康忸密不在沒有人下命令他的手下也不会随便让巴格死掉的” “况且这件事丘尼和贵霜王不一定知道我们去找他们不见得会得到帮助的你还是耐心等待吧况且以我的感觉巴格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折磨死的人” 这句话我倒是赞成巴格之前背叛了阿尔泰在那么多人的包围下还不是偷偷溜走并且还安全的到了月氏摇身一变成为乌象的弟子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对莫顿说道:“你不知道巴格身上有太多疑点他从小就匿伏在楼兰同时还是乌象的弟子一定知道乌象很多的秘密到现在乌象的身份我都还沒确定下來我想从巴格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而且对于巴格其实我还是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背叛月氏王他这个人不是对他有利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所以一定还有什么原因是我们都不知道的” 莫顿皱眉沉思道:“的确你还不知道吧那天晚上所有的安排是巴格提出來的他当时來找我们我们还不敢相信可是巴格告诉安多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月氏王下一个就会对付若耶因为若耶的灵魂里有着另一个女子残留的灵魂安多听了以后就马上答应了巴格即使这样我们当时还不是完全敢相信他实在是当时沒有办法孤注一掷的选择” ------------ 76. 既然不知道巴格关在哪里我也只有耐心等待着三日后的到來 这三日里我们也同时为离开月氏做准备暗中吩咐随身的侍卫给马儿喂足清水和草料准备路上的干粮和清水这次回去不比來时一路上必须抓紧时间以防贵霜王有变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准备骆驼 只要离开月氏我们就算是暂时安全就算是中途需要换马也可以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做考虑 三日后一大早起床我就觉得心神不宁的 好不容易到了午时丘尼又亲自來接我们 看到丘尼安多略感到意外的问他:“康忸密还沒有回來吗” 据说康忸密这次只是和大宛的使者相约在月氏境内并不需要亲往大宛按理说今日也应该返回了 丘尼依然笑着答道:“大概今晚上就会回來吧沒事你们不是打算明日才离开这里吗怎么也会赶上为你们送行的大不了你们多留两日好了” 安多笑着答是和莫顿对视了一眼我们四人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忐忑和担心 走进月氏的王宫贵霜王依旧对我们和蔼可亲 宴请我们的地点在王宫的花园里 树木依旧葱茏鲜花依旧盛放想起初次來到王宫时间不久却让我感觉好像再世为人 花园中间有一块巨大的空地贵霜王特地烹制了烤骆驼來招待我们 母骆驼每两年才能再次繁殖而且一次只能生一只小骆驼小骆驼在肚子里要呆足十三个多月才能生下來 所以烤骆驼是西域美食是用來招待最隆重的贵宾的 用來烹烤的骆驼必须是从母骆驼肚子里取出來的骆驼崽而且选择的月份也必须在十个月之间才最适合那个时候的肉质是最嫩最可口的 可我不爱吃这道菜因为我喜欢骆驼这种吃法太残忍我讨厌发明这种吃法的人即使它的味道再好我也不会吃 不过当着贵霜王和丘尼的面我自然不会说出來 陪伴我们的还有月氏的数位大臣我对这些人一向不怎么在意只是在贵霜王引见的时候瞟了一眼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就不再注意 坐定之后席间的侍者就将骆驼分割成块盛到盘子里放在我们的面前 大概注意到我面前的食物一口都沒有动贵霜王含笑问我:“王妃怎么一口都沒有吃是不合胃口吗” 我斟酌着该怎么回答我的理由在大多数人眼里看來是很可笑的因此我一般根本就不宵于说明 好在莫顿立刻为我回答了:“王上不必在意她这几天都有点不舒服所以食欲方面也有点影响” 贵霜王听了含笑点首不再多问 他对侍者招手过去小声地对侍者嘱咐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侍者端着一钵肉粥送到我的面前 我连忙站起來对贵霜王道谢 其实赴宴之前我们四人就已经商议定今天的宴会尽量少吃多看而且一大早我们也都已经实现服用了解毒的药物和食物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一切就这样安静的进行所有的危险都被掩盖在礼貌的寒暄和客气的问答中 宴会在一半的时候丘尼面对着安多开口问道:“在下有个提议不知乌孙王可愿一听” 我和莫顿不禁看了安多一眼心里都在暗道來了总算等來了 安多依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笑容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提议还请明示” 丘尼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对安多说道:“我们月氏现在耕种的土地面积比起从前增加了不少同样也减少了放牧的草场我和我父王商量过想向乌孙借一块草场使用当然草场的损耗我们会以马匹來折价补偿” 听起來似乎贵霜王很通情达理使用了草场还会给予以补偿 其实不然 未完 ------------ 77.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丘尼见众人都站在他的一方.脸上也露出自得的笑容. 贵霜王的脸上闪过不悦.看了一眼丘尼.看得出在按捺. 他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表情.只是语气略微有点加重.对丘尼说道:“我说了.这件事暂时搁置.不要再谈了.” 丘尼明显的不情愿.张嘴还想分辨.贵霜王却转头对我们歉意的说道:“今天的宴会实在沒有想到会这样.我的本意是让诸位高兴而來.尽兴而归.望各位一路平安.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诸位包涵.” 既然贵霜王在这件事上做出了有利于我们的决断.我们自然乐得答应.莫顿立即站起來和贵霜王告辞. 等到离开月氏的王宫之后.我一直高高挂起的心才放了下來. 回到驿站之后.我们四人聚在一起商议.明天一大早就马上出发离开月氏城. 于是.我们连夜召集下属.告知了我们的安排. 安排好各种出行的事宜.虽然很疲倦.可是我们四人也都很兴奋紧张.本來打算去小睡片刻.却压根不想去睡. 若耶建议道:“不如我们玩抓子吧.”抓子是我们西域的女孩子在家里互相玩的.每当外面下雨.不能出去的时候.在家的女孩子无聊闲暇的时候都会拿这个消磨时光. 抓子是四块或者六块动物的骨头.每个形状都不一样. 用好看的花布缝一个比巴掌略小的小口袋.里面装满干净的细沙.就可以玩耍了. 将沙包抛向空中的时候同时用手去抓桌子上的抓子.然后再用手去接住沙包. 这中间的过程既要求眼明手快.还要求胆大心细.是我们西域女孩子都会玩耍的游戏. 反正坐着无聊.我欣然同意.莫顿和安多见我们两人不去休息.都在一旁陪着我们. 玩了几局之后.寂静的深夜里突然响起了一声短促的“啊”声. 我们立刻停住手里的动作.彼此惊异的看了一眼. 莫顿和安多的脸色都凝重了.站起來走到门口.高声叫了一声.立即就有一名乌孙的侍卫匆匆出现. 安多沉着脸问道:“出了什么事.你们派人去查看了吗.” 來人一脸惶恐.小声的禀报说:“可能是有人摸进來了.我们今天晚上已经安排了人巡夜.估计巡夜的人已经出事了.方才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安多听了以后.整个人立即都戒备起來.就好像一头狼.看见了草丛中的危机.他扭头对我们说道:“你们先守在这里.我去看看.” 莫顿抿紧了嘴唇.浓浓的眉毛也压低了.他扫了我们一眼.走到安多身旁说道:“我也去.” 他满脸慎重的告诫我们:“你们俩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我们去看看就回.” 说完这话.他们两人立即匆匆离去. 安多留下了两名侍卫守在我们的屋子门口.黑黑的夜里.外面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和若耶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是充满了忧虑. 我叹了口气苦笑.心想.果然.虽然在月氏的王宫里.贵霜王放走了我们.但是现在看來.今天晚上我们一定会凶多吉少.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打斗声.还有人大声叫道:“进了贼了.进了贼了.” 突然的叫声在夜里显得分外嵾人.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这时也紧张的左右观望. “不如你们进來吧.”我高声对屋外的侍卫说道:“外面又黑.万一有人偷袭你们就不好了.” 若耶经我这提醒也连忙醒悟.对门口的两名侍卫说道:“沒错.你们赶快进來.至少我们在屋子里看得见.万一守在门口.岂不是给人当做活耙子.” 话还沒说完.就听到一阵风声.其中一名侍卫“哎哟”了一声.饶是他躲得快.左臂上也中了一箭. 另一名侍卫反应快.连忙拉着他跳进屋子里. 这时密集的箭声已经络绎不绝.幸好他们两人这时已经跳进屋子里來.才算沒有被射成刺猬. 外面已经人声鼎沸.不断有人喊着“进贼了、进贼了.” 一名侍卫突然对我和若耶说道:“启禀王妃.这声音不对头.” “这声音应该不是我们的人.这口音不对.很古怪.” 未完 ------------ 78.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我的心都快要跳出胸口.可是脑海里不断有个声音在告诉我.玛奇朵.快跑.快跑. 我已经看到了莫顿向我赶來.鲜血在我眼前飞溅.刀锋划出冰冷的白光. 尖叫声和兵刃相交声就好像冬天孔雀河的冰块一般.清脆响亮.让人的心里感到寒冷. 突然.身后一片火光.原本黑暗的夜空一下子变得明亮无比. 我惊恐的转身.一名歹徒狞笑着向我划出一刀.身后已经是一片火海.带着火种的火箭也向我飞射而來. 我的腿已经发软.无处可躲. 莫顿一手拉住我.猛地将我拽到他身后.同时一刀劈了出去. 长刀从中劈开.惨叫声在我耳旁不绝.我扭头不忍再看. 箭矢纷纷被刀剑拨落在地.今天晚上是生死存亡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使出百般解数.能不能顺利逃回家就看今晚了. 莫顿和安多等人立刻将我和若耶围在了中间. 接应到了我们.安多和莫顿也是精神大振.所有的马匹已经整装待发. “上马出发”安多手中长刀一指.一部分人负责掩护.其他的人纷纷上马.然后又反过來掩护剩下的人. 偷袭的人本來就是悄悄摸进來的.此刻他们反而成为了我们马蹄下的亡魂. 安多领先一骑.一下子就从后院纵马跳出墙. 他胯下的马本來就是那匹大宛宝马.十分神骏. 跟在后面的乌孙马也都不是凡品.一匹接一匹的跨墙而过.霎时间.大家都只觉得扬眉吐气.总算胸口觉得舒畅极了. 來到墙外.外面居然又跑出一队人马拦击我们. 他们呈一字形展开.立刻绞缠住了安多.使其不能脱身. 莫顿在后面对安多高声喊道:“不要恋战.赶快到城门口.” 安多“唰唰”两刀.逼退了面前的两人.顿时从中间夺路而出.一下子就跑得飞快. 看到安多逃跑.对方连忙去追.对于我们其他人的纠缠也自然减弱. 莫顿奋力砍杀了几人后.又带着我们紧紧跟在后面.沿着安多的路奔跑.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长街的宁静.这个夜晚.大概会有很多的月氏人不能入眠. 也许他们又会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月氏城啊.为什么最近你总是被血腥和刀光笼罩呢. ------------ 79.胡腾舞 请使用访问本站。若耶和我相视一笑.双手轻拍掌心.舒缓腰肢.随着鹰笛的起伏.渐渐曲臂弯颈.以手支颐.左右顾盼.我们两人此时心照不宣.竟然都跳起了拓枝舞. 要跳胡旋舞.我和若耶两个女子似乎不合适.那样会真的变成我和若耶两人较艺了. 而拓枝舞就很适合两个女孩子共舞. 西域的女子跳拓枝舞.一般都会戴上缀满了金色小铃铛的绣花胡帽. 乐声伴随着铃铛清脆的叮铃声.热情欢快.明眸善睐. 若耶身着一件紫色的窄袖胡服.纤细的腰肢系上绣满枝蔓图案的腰带.柔软的裙裾下是松垮的胡裤. 她眼波流转.和我一起随着手鼓拍打的节奏.就好像彼此的影子一般.她动我动.我舞她舞.她向前我向前.她退后我也退后.彼此就好像紧紧相连的枝叶.连绵起伏. 我们一忽儿作手捧银杯状.从莫顿等三人面前如流水一般滑过.一忽儿好像枝头跳跃的百灵.张开双臂.扑哧哧在他们眼前腾空跃起. 手鼓的鼓点声越來越急促.我和若耶舞至酣处.只觉浑身灼热.面颊上已经沁出汗珠. 我们逐渐放缓动作.深深呼吸.若耶对我粲然一笑.随即抖动双肩.身子缓缓向后弯下.整个人就好像一条柔软的杨枝.手臂向后触地.好像沒有骨头一样.弯成了一个浑圆的形状.引來安多大声赞好. 我抿嘴一笑.随即翘起一足直至额头.然后以手掰着足尖.依旧照若耶的样式缓缓向后弯曲.整个人也形成了一个圆形.然后在地上反复地滚來滚去.更加赢得一阵掌声. 莫顿和安多两人哈哈大笑.扔掉了手中的酒囊.清脆地拍了两下手掌.手鼓声随即变得欢快起來. 他们二人急促的踩着脚步.好像策马奔腾一样.分别舞到了我和若耶的身边. 他们的舞姿刚毅奔放.带着西域男儿特有的飒爽英姿.欢快地围绕着我和若耶. 男为胡腾舞.女为胡旋舞.胡腾舞和胡旋舞.本就是情侣之间的嬉戏. 我和若耶舞姿一变.随着他们的节奏.从拓枝舞变为了胡旋舞. 鹰笛声也变得明亮欢快.就好像双双对对的飞鸟在晴朗的天空比翼而飞一样. 他们俩带着醉意.东倾又西倒.环行又急蹴.诙谐的舞姿引得我和若耶发出一阵阵笑声. 康忸密在一旁看得大声叫好.先是击掌伴唱.后來也不敢寂寞的站起來.加入了我们的圈子里.和我们一起共舞起來. 若耶和我就好像两朵水中的莲花一般.飘扬的舞裙就好像水面荡漾的荷叶.我们急速而无休止的转着圈.好像不知疲惫一般. 而莫顿和安多舞到最后.居然带着醉意躺倒在篝火旁.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清晨.东方现出一缕鱼肚白的曙光.天空一片深紫色.转眼慢慢变红.一轮红日好像火球一样突然从厚厚的云层中跳了出來. 终于到了告别的时候了. 大家彼此都默默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康忸密洒脱.他笑着说道:“好了.酒也喝完了.舞也跳过了.今日一别.……到时候.我要去你们那里白吃白住.可不许赶我走啊.”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大了起來. 说完这话.他猛的双腿一夹马腹.掉转了马头.背对着我们向月氏城的方向跑去. 跑到一半的路程.他又停下來回头看着我们.看到我们依然伫立不动时.他迅速的又转身向前奔去.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他也沒有再回头. 看着康忸密终于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安多也挥臂喊道:“走回家” 所有的人都欢呼了起來.回家.此刻对于他们來说.再也沒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纵马奔腾了几天之后.马疲人乏.我们來到一个邻近的部落里.用我们的一部分马匹换了可以供每人骑乘的骆驼. 回家的路还有很长.只是靠骏马.马累人也累.骑着骆驼就舒服多了. 只需要有一个头驼在前面带路.其他的就都可以安安生生的在后面跟着.而马匹也可以得到休息. 在部落里休息了一天之后.我们补充了路上的给养.再次踏上了归途. 天气慢慢炎热起來.西域的春天是越來越短暂了. 我伏在卡米尔的驼峰里昏昏欲睡.它就好像一艘在水里起伏的小船.即使是灼热的阳光.也抵挡不住它给我的倦意. 莫顿靠近我.关心地递给我一个水囊. 我接过來润了润嘴唇.不敢多喝.在沙漠里.水源是非常珍贵的.一点儿也浪费不得. 他关心地问我:“我看你这几天都不开心.怎么.难道舍不得离开月氏城.” 我奇怪地看他.他虽然脸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眼睛里分明有着不悦. 实在是为他的小心眼感到无奈.我人都已经离开月氏城了.真不知道他还在为什么不高兴. “沒有.我沒有不开心.”我将水囊递给他.回答却依然干巴巴的. 他皱起眉头.对我的话感到很不满意:“既然沒有不开心.那你怎么长吁短叹的.一点儿也提不起精神來.” 我恍然.随即苦笑着对他解释:“的确.我还是沒有见到巴格啊.这件事总是让我放心不下.” 莫顿挑眉说道:“有什么放不下的.就算他有什么瞒着我们.我们现在也已经离开了月氏城.他还能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况且.你不是也和康忸密说好了.让他再好好拷问巴格.不要随便处死他.有了什么消息让人送信给你知道.这你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忧心地对莫顿说道:“可是我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妥.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巴格为什么要背叛月氏王.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而且.你知道吗.”我对莫顿述说了月氏王临死前对我说的话:“他那样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我会后悔.可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说的对什么后悔.我真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 莫顿听了我的话.沉吟片刻.随后安慰我说道:“你想得太多了.汉人不是有句话吗.车到山前必有路.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到时候我们一起來想办法.” 我长长叹口气道:“也只有这样了.” 转眼又过了几日.就到了与安多和若耶分别的时候了. 我依依不舍的抱着若耶.叮嘱她说道:“在乌孙.你沒有一个亲人.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安多.要是他对你不好了.你就回到楼兰吧.再不成.也可以到匈奴來找我.” 安多在一旁听了不乐意.俊秀的双眉立即拧起.不悦地对我嚷道:“玛奇朵.你这是什么话.我还要对你说了.万一莫顿对你不好.你也可以到我乌孙來.” 莫顿在一旁冷笑:“玛奇朵是我从楼兰迎娶的.我的诚意大家都看得见.你的诚意呢.” 安多脸上闪过忸怩之色是.随即又不服气的说道:“这有什么.等过一段时间我带着若耶回米兰城一趟不就行了.” 莫顿听了故意讥笑他:“真是奇怪了.米兰城也是属于楼兰的.你怎么不提让若耶回到楼兰呢.楼兰王可不在米兰城.” 安多不自然的辩驳道:“去米兰城就够了.沒必要再去楼兰.我堂堂一个乌孙王.要是去了楼兰.恐怕他们又要设宴欢迎之类的.太麻烦.我带若耶是回去看望家人的.又不是为着别人.” 其实安多的话里始终在回避阿尔泰.这一点我们大家心知肚明. 若耶听了他的话.破涕为笑.转而含泪对我说道:“玛奇朵.我对不起你们.请你替我向阿尔泰说一声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他.” “沒事.阿尔泰不会怪罪你的.阿尔泰有一颗善良的心.他只会希望你过得好.不会责怪你的.”我口里安慰着若耶.心里却为阿尔泰难过. 阿尔泰一直将若耶当做自己未來的妻子看待.对若羌也一直很尊重.而现在.阴差阳错.若耶嫁给了安多.而他.却被迫娶了若羌.真是造化弄人啊. 泪眼模糊之中.我目送着若耶远去.挥动着手臂迟迟不肯放下. 心里实在是难过.人为什么要长大.长大之后.为什么要经历一场又一场分别.为什么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离开. 我多么想永远活在纯真无忧的孩童时代.那个时候的我们多么快乐啊. 莫顿跳到我的身后拥抱着我.在我耳边安慰我说道:“别难过了.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她现在有了心爱的人.马上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也会和她一样的.也会为我生下一大堆孩子.” 我的脸发着烫.看看前后的侍卫.虽然他们眼睛都不看着我们.但是脸上分明带着笑意. 轻轻用后肘捣了他一下.嘴上说道:“谁要给你生一大堆孩子呢.你把我当做什么呢.” 他轻轻发笑.嘴上哄着我:“好.一次只生一个.生到你不想生为止.” 我的耳根都发烫了.这人.净说些沒轻沒重的话.心里却又觉得甜蜜极了. 一连又是好几天的赶路.我们已经进入了匈奴的地界. 前方是一片连绵的山脉.那是匈奴境内的燕支山. 天空一片澄净的蓝.远远就看见前方有一队人马.快速地向我们靠拢. 莫顿突然肃色对我说道:“玛奇朵.我们族里一定有重要的人死去了.那些人是赶去奔丧的.” ------------ 80.丘林部 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我不解地看向莫顿.他对我说道:“那些人身上所穿的衣服.一看就是去奔丧用的.而且.去的一定是我们匈奴的大人物.” 他说完就拍动脚下的骆驼.一阵风一般的向那群队伍奔过去.风中只传來他的声音:“我去打听一下.” 我们也立即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面前的队伍清一色的全是黑色的高头骏马. 他们足足有百余人.不但每人同时备着两三匹骏马.队伍中还拉着十几辆巨大的马车.马车上驮着毡帐和其他的器皿. 为首的一个匈奴人头发全部梳到后面.结成一条又粗又长的发辫挽着.头上裹着黑色的麻布. 头上裹布.是匈奴人去参加葬礼时的装束.而对方身上的衣着非常华贵.一看就是从中原贩來的上好的绸缎. 除此之外.他的发辫上还系着金色的饰牌.上面绘着代表族徽的图案. 这人年级和莫顿相仿.个子看上去高大魁梧.眉粗眼圆.睥睨之间也有着首领风范. 看起來莫顿似乎认出了此人还未靠近.就高声问道:“前面的可是丘林部的丘林伯特.” 那人一惊.凝目细细打量莫顿.然后惊喜的喊道:“你是莫顿大殿下吗.我是丘林伯特啊.”说着他拍马上前.和莫顿大笑着拥抱. 看到此人和莫顿认识.显然关系还很友好.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丘林伯特的神情又变得严肃起來.好像小心翼翼地问莫顿:“你是听到消息从月氏赶回來的吗.” “什么.”莫顿的脸上一怔.问道:“什么消息.” 丘林伯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样.连忙说道:“沒什么.” 莫顿不相信.于是问他:“你现在是去见大单于吗.” 丘林伯特立即点头笑道:“是的.正好.我们一起同路.” 此时.我们也來到了莫顿的身后.正好听到莫顿板着脸问道:“我们部落里.是哪一位走了.” 丘林伯特一怔.随即一脸懊丧的对莫顿说道:“我以为你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扫了一眼外面.对莫顿点头说道:“看來也是凑巧了.大阏氏走了.” 我看到莫顿的背影一晃.随即听到他的声音问道:“你说谁走了.” 我看到丘林伯特的脸上露出同情了然的神色.他轻声对莫顿又重复了一遍:“是大阏氏.五日前.快马來报.说大阏氏已经重病不起.她主动恳求大单于快马跑遍所有的部落.要求大家在十五日这天赶到.为她送行.”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沉.怎么也想不到.莫顿回來了.大阏氏却…… 莫顿沉声问道:“今天几日了.” 我静静地在后面回答他的话:“今天初十.离十五还有五天.” 莫顿听到这话.立即抽了一鞭.就猛地往前方奔腾而去. 我不禁和丘林伯特互望了一眼.他轻轻朝我点头.眼里露出好奇.笑着问道:“你就是大殿下从楼兰娶回來的女人吗.” 虽然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沒有任何不妥.神情也沒有怠慢.可是我还是隐隐觉得不快. 想到自己像一个稀罕的物品一样.在他们匈奴贵族的口中相传、议论.我就很不舒服. 碍于礼貌.我还是勉强笑着点了下头.然后直接拍着骆驼.追赶莫顿而去. 看着前面骑着骆驼奋力奔跑的莫顿.我不禁心潮起伏. 莫顿一向很尊重大阏氏.虽然身为头曼单于的长子.却并沒有得到过多的疼爱. 年幼的时候.他也曾得到过头曼单于的看重.甚至当众许诺以后会将单于之位传给他. 随着塔罕阏氏的到來.那答脱的降临.莫顿渐渐失去了头曼单于的宠爱.不仅如此.他的兄弟还日夜想着怎么将他从继承者的位置上拉下來. 我用力赶上莫顿.却只能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众人也都跟了上來. 丘林部的人也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他们和我们的目的地都是挛鞮部.一路跟随我们也并沒有什么不妥. 天快黑的时候.莫顿胯下的骆驼终于发出一声悲鸣.突然跌倒在地.呼呼地喘着粗气.再也不肯起身奔跑. “起來.起來.”莫顿大气用鞭子抽打着骆驼. 所有的人也都停了下來.却不敢上前劝阻. 我硬着头皮靠近他.对他说道:“跑了一天了.大家都累了.你也休息一下吧.再说.就算不爱惜牲口.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他突然看向我.目光凌厉冷漠.仿佛我说的话让他极为反感一样. 可是他也不做声.只是默默看着我. 我咬咬牙.只能继续说:“你的坐骑已经跑了一天.它也实在不能再跑了.” 这句话好像提醒了他.他的眼中露出深思. 这时.一直跟随在我们后面的丘林伯特靠近我们.含笑对莫顿说道:“大殿下.在下有个提议.不知大殿下可愿一听.” 莫顿肃然望着他说:“请讲.” 丘林波特说道:“这次我的部落里派我做代表.我可以全权代表我的族人.大殿下心里牵挂着大阏氏.莫说换了大殿下.就是换了我.也是想要快点回到自己母亲身边的.这次我们带的马匹非常充足.大殿下若不嫌弃.我愿意为大殿下献上足够的马匹供大殿下日夜换乘.早日回到大阏氏的身边.” 莫顿听了.眼中露出感激.嘴里连忙说道:“那就多谢你了.莫顿來日一定会报答你的.” 丘林波特非常豪爽的说道:“说这话就见外了.我的姑姑嫁给了大单于.大阏氏也是我姑姑一直都很尊重的人说起來.我们也是兄弟啊.” 莫顿强颜笑道:“沒错.我们都是匈奴人.共同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彼此都是兄弟.” 丘林波特口中所说的姑姑就是嫁给了大单于的丘林阏氏. 宁胡阏氏其实姓须卜氏.是须卜部落族长的女儿. 她和丘林阏氏同属于大单于的第三和第四阏氏.地位仅次于大阏氏和塔罕阏氏. 我见过丘林阏氏和宁胡阏氏.在我看來.这两位阏氏才是聪明的人物.她们不像塔罕阏氏那么嚣张跋扈.锋芒毕露.行动举止都有意容忍塔罕阏氏.反而得到大阏氏的信任. 丘林伯特又对莫顿说道:“既然大殿下愿意.不如现在先下來歇息一会儿.我们一起用一点干粮.然后再上路.” 他既然这么盛情.又是一片好意莫顿也就不好拒绝.于是也痛快的答应了. 丘林伯特立即向身后喊道:“都下來休息一会儿.我们吃一点干粮.然后继续赶路.”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怪怪的.对于莫顿來说.是希望早日飞到大阏氏的身边. 而对于丘林部落的人们.五天的时间.足足可以不慌不忙地赶到挛鞮部.中间也不耽误晚上扎营休息. 莫顿这时也带着歉意对丘林波特说道:“你们就不用和我一样赶路了.沒有那个必要.” 这时.一个丘林部的人也靠近了我们.喊了一声:“哥哥.”声音清脆好听. 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靠近了我们.因为她头上裹着头巾挡灰尘.在丘林部的族人当中一点儿也不显眼. 此刻她走近來.丘林波特立即面露笑容.对我们说道:“这是我父亲最钟爱的小女儿.亚曼娜.也是我最调皮的妹妹.她一向仰慕大殿下.听说了这次出行.她就吵着非要跟着我來. ” 说完这话.他又立即对亚曼娜笑道:“你不是常说.在我们匈奴.只有大殿下才能称得上是英雄吗.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就是莫顿殿下.还不快來拜见.” 丘林伯特的话让我心里顿生警惕.聪明的他巧妙的恭维了莫顿.其实是暗暗地在为自己的妹妹铺路. 我不禁凝目注视着亚曼娜. 她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羞怯.却仍然大胆地看向莫顿.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爱意.一点儿也不加掩藏. 她笑盈盈的对莫顿说道:“见过大殿下.亚曼娜从小就听说过.大殿下是我们匈奴年轻人中最勇敢的勇士.六岁的时候就能一个人打死一头狼.十二岁就能独力打死一头黑熊和豹子了.” 亚曼娜的脸上虽然洋溢着崇拜和赞美.可是此时的莫顿却沒有心思领会. 他强笑道:“那些.都算不了什么.”随即沉默着坐下來.并不想多谈. 所有的人这时候也都围着我们一起席地而坐.纷纷取出随身的水囊和干粮. 亚曼娜看到莫顿的兴致不高.失望地看向丘林伯特. 伯特咳了一声.对亚曼娜眨了眨眼.并且说道:“亚曼娜.既然你也承认大殿下是我们匈奴最勇敢的勇士.那么.大殿下现在需要一匹脚力好的快马.你愿意把你的黑闪电献给大殿下吗.” 亚曼娜听了立即大声说道:“愿意.我当然愿意.殿下.我的黑闪电非常厉害.能踢碎饿狼的脑袋.是草原上跑得最快的马.就好像天上的闪电一样.所以才取名叫黑闪电的.” 她说着就站起來.从一旁的马匹中牵出一头黑色的高头大马.直接就來到了莫顿面前. 那头马头大颈长.四肢粗壮.体魄看上去就很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一看就是一匹刚成年的公马. ------------ 81.亚曼娜 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这匹马上去神骏异常。莫顿眼里也流露出喜爱。 亚曼娜一付天真无邪的样子对莫顿说道:“大殿下。您喜欢我的黑闪电吗。您要是喜欢他。我就送给您了。” 莫顿淡淡地对亚曼娜笑道:“不用。我自己也有一匹大黑马。那是我的母亲在我六岁时就送给我的礼物。” 亚曼娜好奇的问道:“那么殿下的这匹马呢。怎么不在身边啊。” 莫顿眼里露出一丝不为人察的伤感。着天边渐渐黯淡的晚霞说道:“它受了伤。这次不能随我一起出來。” “那么。就让亚曼娜的黑闪电來陪着大殿下吧。如果大殿下喜欢。黑闪电随时可以为大殿下待命。如果大殿下不需要。亚曼娜也可以收回黑闪电。亚曼娜只是想将最好的献给大殿下。” 亚曼娜活泼热情。从头到脚都洋溢着一股青春。在场的众人就算是瞎子。听也听得出來她对莫顿的爱慕。一时间都沉默不语。只是着莫顿的反应。 可是莫顿依然沒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沒有听到亚曼娜的话一样。 一直着莫顿的亚曼娜。原本闪闪发亮的眼睛也渐渐变得沒有了光彩。神情也变得十分哀伤。好像马上就要哭出來一样。 丘林伯特这时连忙对莫顿笑道:“殿下不要误会。黑闪电虽然是亚曼娜的爱马。却也是我们这次带來的马匹中最出色的。我丘林部心甘情愿为殿下奉送。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他如此盛意拳拳。莫顿很难不开口表态。于是谨慎的说道:“我怎么会嫌弃呢。只是。你们借给我马匹我就已经十分感激了。怎么可能还妄想夺取亚曼娜的爱马。那样不是我莫顿向來的行为。” 丘林伯特笑道:“殿下错了。怎么会是夺取呢。您只是借用而已。我们倒是想赠送给殿下。只怕是黑闪电不入殿下的眼睛。当然。它是不可能和大阏氏送给您的爱马相比的。” 丘林伯特这人说话实在厉害。以退为进。莫顿此时也不好再做推辞。于是痛快的答应了下來:“既然你们执意要借我一用。也行。等到了挛鞮部。我再还给你们。” 他站起身。对丘林伯特说道:“多谢伯特兄弟的礼物。我先行一步。在单于的大帐里等着兄弟的到來。到时候。我们再痛饮美酒。” 说完这话。他就招呼我们赶快准备。骑上丘林部馈送的马匹。连夜赶回去。 丘林伯特连忙站起來。也招呼自己的族人赶快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莫顿不解。止步对丘林伯特说道:“兄弟。你们就不用赶了。” 丘林伯特正色说道:“那怎么行。大阏氏虽然是你的母亲。可也是我们的阏氏。又是部落中与神明对话的巫女。在我们心中是最值得尊敬的人。我们既然遇见了。肯定是要共同进退的。” 莫顿犹豫道:“我是打算日夜兼程赶回去的。你带着族人。还有妹子。只怕你们吃不消。” 丘林伯特哈哈大笑。指着我说道:“难道殿下带着的女人就能吃得消吗。” 莫顿了我一眼。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道:“做了我的女人。肯定是要比常人多受点罪的。玛奇朵一向坚强。也能够吃苦。” 丘林伯特打了个哈哈说道:“我的妹子也是能够吃苦的。殿下多留心就知道了。” 他句句话都是提到他的妹子。其中的意思明眼人一便知。 莫顿淡淡一笑。沒有多说什么。只是招呼了我一声:“玛奇朵。准备上路吧。” 我点点头。立即站起。走到马匹旁边。抬腿就翻上了马。 丘林伯特也急忙招呼族人赶快上马。 莫顿也來不及多说。他心里实在是焦急如火。缰绳一抖。就飞快地冲了出去。 从傍晚一直到深夜。周围只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呼地风声。 莫顿一直跑在队伍的最前面。他骑术好。加上胯下的马本來就是好马。一直牢牢领先。 到后來。大家都累了。直接就是在马背上趴着。任凭马儿奔驰。也不管它会带着自己往哪里去。 实际上。出色的马儿是可以自己辨别方向的。 到了第二天的黄昏时分。我疲倦得眼睛也睁不开。终于坚持不住。在马背上睡着了。 在马背上睡觉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虽然匈奴人不缺乏在马背上睡觉的经验。那都是倦极了才会那样。 每次合上眼睛。却又不得不腾醒。即使再温顺听话的马儿。又怎么能够保证。在奔跑的时候不会颠簸呢。那种想睡却不得不醒着的滋味真是难受极了。 莫顿打了一声唿哨。率先停下來。 他转头对大家说道:“都累了。休息一下吧。顺便吃点东西。” 他靠近我。也是一脸的憔悴。脸上满布灰尘。只有一双眼睛却蓝汪汪得发黑。不出任何情绪。他对我说道:“要是你身体吃不消。就先和其他人慢一点吧。沒有必要和我一起赶路的。” “不。”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摇头。勉强笑着对他说道:“大阏氏还在等着我们回去了。怎么能够在路上拖延时间呢。” 莫顿听了我的话。沉默不语。着天边昏黄的落日。长叹一口气说道:“是我太无能。如果不是被迫离开匈奴。也不会让你在月氏遇到这么多事情。更不会在我母亲病重的时候不在身旁。” 他眼神坚定地着落日。似乎在对自己、对我做出某种承诺:“我一定要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这样才能保护我要保护的人。才能不让自己受他人的摆布。” 月亮再一次缓缓升上天空。我们踏着月色。继续开始了长途的跋涉。丘林部的族人一直紧紧跟随着我们。 我们中途休息。他们也休息。我们一直快马驰骋。他们也紧追不舍。终于在第三天的日出时分。我们回到了挛鞮部。 呜呜的号角吹响。晨起放牧的牧人兼具守护瞭望的职责。他们用号角声向族人们告知了我们回來的消息。 不等有人來迎接。莫顿急急忙忙地就骑着马儿冲进了挛鞮部的深处。我紧紧跟着。骑到一半的时候。想起了丘林部毕竟属于客人。不方便跟着我们长驱直入。于是缓下马速。停下來等待丘林伯特一行人。 丘林伯特也一直紧跟在我们身后。此刻见我停下來。分明松了口气。沒有我们的陪伴。他是不好擅自进入其他部落的。 他笑着靠近我和我寒暄道:“沒见到你之前。我一直在好奇。是什么样的异族女子。才能让我们的莫顿殿下从楼兰娶回來。今日见了。我不得不从心里佩服。你的确非同寻常的女子啊。” 我淡淡一笑。对他的恭维丝毫不觉得高兴。顺着他的话说道:“我也很佩服你的妹妹亚曼娜。她能够跟着我们奔波这三个日夜。也实在是难为她了。” 丘林伯特顺着我的眼光去。亚曼娜和其他的丘林族人已经都停了下來。抱着马脖子打起了盹。在挛鞮部的人沒有出來迎接之前。客人下马是会被人视作不礼貌的行为。 他摇头叹息着对我说道:“这次亚曼娜能够支撑到现在也让我很意外。说老实话。我这个妹妹。自小就是听着大殿下的故事长大的。所以。对大殿下的崇拜和敬仰。就像信奉神明一样。” 我听了沉默不语。丘林伯特又有意无意的说道:“大殿下是我们匈奴人认定的下一位单于。可是现在的情况。对大殿下似乎不妙啊。” 他似乎对挛鞮部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其实这也难怪。他的姑姑既然做了头曼单于的第三阏氏。自然对挛鞮部的事情分外注意。 头曼单于已经老了。年前对于东胡人和月氏人的退让。也让许多人失望。 作为好战彪悍的匈奴人。他们需要的是一位能给予他们承诺和信心的勇士。而不是一个行将就木。在安逸中等死老去的英雄。 我不禁想到。丘林伯特此时在这个时候对我说出这话。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吗。他是想和莫顿结盟。为丘林部争取最大的利益。 头曼单于身边的四位阏氏。分别属于不同的部落氏族。呼衍部和兰部的力量谁也不比谁弱上半分。 而两虎相争。必有死伤。到时候。一直在一旁的左贤王也许会趁机从中渔利。 左贤王已经和塔罕阏氏、那答脱结盟。右贤王则态度暧昧不明。 左右谷蠡王的态度则是分属莫顿和那答脱的阵营。势均力敌。在这种时候。丘林氏或者须卜氏向任何一方倾斜。都是非常重要的举动。 脑海里急速的思索着。我想丘林伯特大概也想从我口中得到证实和承诺。 想到这里。我也立即回答说道:“怎么会呢。大阏氏是呼衍族长的亲妹妹。所有匈奴人也都知道。大阏氏可以直接和神明对话。对于大殿下。大阏氏不是在很早之前就做出预言了吗。大殿下将会带着匈奴人统一这片草原。所有的异族都会臣服大殿下的。到那时候。大殿下会成为真正的撑犁孤涂单于的。” 匈奴谓天为撑犁。谓子为孤涂。单于就是广大之貌。 撑犁孤涂单于就是汉人口中常说的天子。天下的君主。 为了让丘林对莫顿更有信心。我又说道:“大殿下和他的兄弟。谁是雄鹰谁是豺狼。一便知。雄鹰能飞上天空展翅翱翔。豺狼却是凶猛危险的家伙。和豺狼在一起做朋友。就是将自己的脖子上架上了钢刀。要选择哪一种。明眼人都是得出來的。” 丘林伯特听了大笑。戏谑的着我说道:“楼兰姑娘的口才当真厉害啊。我听说口才好的人也比得上一支厉害的骑兵了。” ------------ 82.故人心 我矜持的笑道:“就算口才再好。也要听的人愿意采纳啊。在我來。善于倾听的人才是智者。而智者往往会知道。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加容易。得到的回报也会更加丰厚。” 丘林伯特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深思。 前來迎接丘林部落的人依旧是左骨都侯。他带着毛屈突和必脱儿布鲁、阿撒里胡三人。按照匈奴的礼节。欢迎了邱林伯特。 我从楼兰带來的侍卫在月氏一战中已经只剩下几个人了。为首的还是阿哲。他一直跟在我的左右。 阿哲靠近我。对我轻声说道:“王女。我这个丘林部的伯特似乎有意将他的妹妹嫁给莫顿殿下。” 我点头:“我知道。” 无论匈奴还是西域。甚至在大汉。都是以婚姻來缔结盟约。如果能生下孩子。则女人的地位就会更稳固。 “如果丘林部愿意归属莫顿殿下。那样殿下除了自己的母族呼衍部。还多了丘林部这个助力。在对待那答脱和塔罕阏氏。也更加有把握了。”阿哲很兴奋的为我分析莫顿眼前掌握在手上的各部力量。 我无语地着阿哲。心里有种失落。他虽然是楼兰人。但是自从跟着我來到匈奴后。将莫顿也视作了他的主人。全心全意地为莫顿打算。恐怕在他眼里。莫顿才是令他忠心敬佩。甘愿跟随的那个人吧。 “王女是很累吗。那就尽快回去休息吧。”阿哲惊讶地着我。 我急忙收敛自己的神色。淡淡说道:“的确累了。我们赶紧回去洗漱休息吧。” 我到辛格勒。他带着阿鲁此时也向我奔跑过來。他大声的向我问好。阿鲁坐在他身后。含着眼泪也大声叫我。 再次到阿鲁憨厚的面容。我感到无比的亲切。 我们跳下马來。彼此拥抱着对方。 许久未见阿鲁。她穿着一件深枣红的匈奴式的袍子。蓝色的裤子扎进黑色的高筒皮靴中。 身材也变得和匈奴女人一样的粗壮了。耳朵上和脖子上都带着金灿灿的耳环和项圈。 她就好像葡萄。已经到了熟透的季节。不知内情的人來。倒好像她是主子。我是奴婢。 到我打量她。阿鲁不好意思的对我说道:“这都是辛格勒送给我的。” 我笑了。故意打趣道:“來辛格勒现在一定很富有。连你身上都戴了这么多金子。更何况我不到的地方。一定也有很多。” 辛格勒裂开嘴。得意地笑道:“那也是托了王女的福。这段日子。我和汉人的商队來往好几次。阳关的守城将领对我们也很照顾。如今我们的商队不但走遍了整个匈奴。就连东胡人也盼着我们的商队给他们带去货物了。”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王女也累了。让王女赶快回去休息吧。”阿鲁急忙打断辛格勒的话。 说实话。我也的确是很困倦了。只是见到阔别已久的阿鲁和辛格勒。兴奋使我强打精神。 见阿鲁说完这话。我也实在支撑不住。闭上眼睛抱住阿鲁。嘴里喃喃说道:“好阿鲁。带我回去吧。我困死了。” 朦胧中。我知道阿鲁带着我骑上马回到了帐篷。也知道夏克娜连哭带笑的抱着我唠叨。我甚至还知道是夏克娜帮我洗去脸上的灰尘。帮我沐浴。 总之。我疲倦得不想睁开眼睛。只希望自己就那样永远地睡下去。永远不要再醒來。 可是我还是醒來了。 一盏油灯的映照下。我睡在夏克娜的怀里。 好像知道我醒了。夏克娜也立即醒过來。 我坐起身。感觉到有哪里不妥。立即想到居然不见莫顿。 夏克娜也坐起來。温言劝我:“玛奇朵。可把你累坏了吧。你就接着睡吧。听说一路上都是日夜不停地快马赶回來的。” 我皱眉问她:“到底大阏氏现在病情如何。莫顿呢。他在大阏氏那里吗。” 夏克娜点头说道:“莫顿殿下一直在大阏氏那里。沒有回來。大阏氏病了。恐怕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她又絮絮叨叨地告诉我。从外面离开以后。大阏氏就一直生病。 天气渐渐暖和。大阏氏的病却沒有任何起色。 仿佛知道自己挨不过一样。前些日子就让头曼单于快马报信。让每个部落都派重要的人物前來。说是要进行最后一次祈祷。 这两天。呼衍部的族长已经赶到了。现在丘林部和须卜部也都到了。只有兰部的族长还在路上。 知道莫顿一直在大阏氏处。我有点烦躁。立即站起身说道:“我现在去大阏氏那里。你先睡吧。” 夏克娜连忙从一旁的衣箱里找出一件轻薄的黑缎斗篷给我披上。一边给我系上带子。一边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着夏克娜花白的头发。和皱纹增多的脸。我突然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处。嗅着她熟悉的发香。动情地说道:“夏克娜。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大阏氏老了。所以要走了吗。夏克娜也在老去。是不是总有一天也会离开我呢。 夏克娜拍着我的手。她的手温暖干燥。带点粗糙。 她有点感慨地说道:“我当然要好好的。你放心。我还要着我的玛奇朵生孩子。最好生三个孩子。两个小子。一个女孩。追着我们的玛奇朵喊姆妈……” 她的话让我感到一阵温暖。眼睛也有点湿润。我不禁对夏克娜说道:“夏克娜。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到的。” 夏克娜高兴地说道:“当然。那是当然的。我的玛奇朵这么美丽聪明。当然会成为匈奴最尊贵的女人。她的男人和孩子也都是匈奴最出色的的人物。她会被所有的女人所羡慕。” “好了。夏克娜。在你眼中。我当然是最好的。你要是再说下去。恐怕以后我的眼里就容不下任何人了。” 夏克娜叹了口气。拍拍我的手说道:“走吧。去大阏氏那里吧。” 她虽然对着我在笑。可是眼中也带着隐隐的忧愁。 我们走出毡帐。外面已经是深夜。四周的篝火仍然照亮了这片旷野。照亮了周围大小的穹庐和毡帐。 还沒走近大阏氏的毡帐。我就到毡帐前停着几匹健马。 毡帐的周围还守着一队人马。他们缓慢游弋在毡帐周围。似乎在防止有人靠近毡帐。 到我和夏克娜。立即就有一人提马靠近我。 那人大概三十多岁。体格粗壮。他认出我來。立即下马向我行礼。 我仔细他。觉得十分面熟。于是问道:“你是谁。这么晚怎么在这里。毡帐里陪着大阏氏的还有谁。” 那人回答我道:“小的是呼衍大人的手下。奉命在外守候。不让闲杂人靠近的。大阏氏的身边只有莫顿殿下和呼衍大人。” 听说是呼衍族长。我的心稍微放了下來。提步想要前进。那人却拦住我说道:“请恕小人无礼。我们大人吩咐过。不让任何人靠近。” 我停下。微笑的对他说道:“那么。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吧。总不能让我在这里等着吧。我也很关心大阏氏的身体啊。” 他听了以后。脸上顿时一片涨红。立即点头答应。然后转身进了毡帐。 过不多久。他就匆匆出來。对我说道:“大人请您进去。” 我对身后的夏克娜说道:“夜里冷。我也许今天会陪着莫顿。守着大阏氏。你先回去休息吧。” 夏克娜点头。靠近我。欲言又止。 我感觉到她有话想要和我说。于是笑道:“反正我已经回來了。你有什么事。过两天再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夏克娜叹了口气。然后拖着脚步离去。 一阵夜风吹來。即使披着夏克娜为我准备的斗篷。我依然感到无比寒凉。 夜空中沒有一颗星星。更别说月亮了。不是已经到了月中了吗。 我的心头突然沉重无比。呼衍族长这么晚在这里。外面又派了人把守。一定是和大阏氏、莫顿商量非常重要的事情。 现在。大概已经说完了。才会让我进去。那么。是有什么要对我说明的吗。 站在毡帐的入口。我伸出手臂。掀开了毡帘。 在入口的一侧。大阏氏的侍女蹲成一团。她的一旁放着一个精致的小泥炉。上面搁着一个陶罐。陶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冒着缕缕热气。 她神情哀伤的照着炉子。对于我的进來视而不见。 莫顿和呼衍族长面对面地盘膝坐在毡子上。两人的脸色也都是一脸的肃穆。 我到大阏氏花白的头发。苍老干瘦。好像树皮一样打褶的手。无力地垂在身旁。 目不斜视地走近。我跪倒在地上。对着大阏氏行了一个大礼。 “玛奇朵來晚了。请大阏氏不要怪罪玛奇朵。” 说完这话。我的额头轻轻在地上叩响三下。然后静止不动。等待着大阏氏的回答。 …… 大阏氏久久沒有出声。还是呼衍族长开口说道:“起來吧。沒事的。知道你们连夜快马赶回。你们也很累了。阏氏是不会怪罪你们的。” 听到呼衍族长的话。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感到奇怪。难道大阏氏已经病重到了无法开口说话的地步。

作者有话说

请支持7k正版,表示我的文前后反复修改,如果盗版肯定会觉得凌乱的,所以还是正版的好。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表示盗版就章节目录名都和7k有太大区别。 ------------ 83.游说一 +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我慢慢地直起身子。然后膝行到莫顿身旁盘膝坐下。然后朝大阏氏去。 这一。吓了我一跳。她满头乱发花白。上去憔悴极了。皱纹满布的脸上。一双凹陷的眼睛正静静地瞅着我。 大阏氏指着我“啊啊”地叫了两声。抬起手。拍了拍呼衍族长的手背。 呼衍族长安慰大她说:“你别急。我会和她说的。” 大阏氏微微点头。急喘的呼吸也平缓了下來。 我莫名地着大阏氏。不知道她想要呼衍族长和我说什么。 又睁着眼睛着呼衍族长。等着他说下去。 他咳嗽了一声。了眼莫顿。莫顿垂着眼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呼衍族长笑得很和气:“我有一个女儿叫额古。今年才十岁……我的女儿年龄还小。以后还要请玛奇朵多多关照。” 我“哦”了一声。脑子里木木的。对于呼衍族长的话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有转去莫顿。 莫顿见我他。眼神闪了一下。然后向大阏氏。犹豫地说道:“额古年龄还小。谈婚事还太早了。况且这种时候。我也沒有心情谈这种事情。” 呼衍族长笑着对莫顿说道:“傻孩子。只是让额古先过來。也就是个仪式而已。其他的可以慢慢來。等额古大一点。你再收了她也行。我的女儿也是你的表妹。都是自己人。好说。” 大阏氏这时突然发出了“啊啊”两声。向莫顿的眼神也变得凶狠。 呼衍族长连忙对大阏氏说:“你不要着急。这不是正在和他们说嘛。” 他又耐心地对莫顿说道:“你也应该知道。你是将來要做单于的。单于可以有四位阏氏。这其中必定要有一名是我们呼衍部的女儿……只有血脉的缔结才是最牢固的盟约……你的女人必须是我们四大家族中的人选……额古虽然年龄小了点。过两年就可以给你生孩子了。你大单于。身边的女人都可以做女儿了。” 莫顿的脸上沒有任何表情。木木的着大阏氏。沒有出声。 呼衍族长又对我说道:“玛奇朵。你觉得呢。” “哦。” 我沒有想到呼衍族长居然又把问題抛向我。心里早已经是一团乱麻。 不是不知道莫顿会有其他的女人。可是等到真的要面对这个问題的时候。我却觉得比我想象中还要难以面对。 呼衍族长又问我了:“玛奇朵。你是楼兰的王女。身份地位自然无人可比。不过你也要知道。作为未來匈奴的主人。莫顿是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难道你现在就开始不乐意了。” 他的话一句句好像锤子一样击打在我的胸口。一时觉得气闷极了。 我该怎么回答。拖延时间或者不回答都不合适。都会被做是不恭敬的行为。 大阏氏的眼睛冒出精光。狠狠地盯着我。显然。她认为是我在暗地里阻扰莫顿答应这件事。 莫顿开口说话了。他抬起头來着他的舅父。眼神坚定而执着:“舅父。这件事就不要问玛奇朵了。目前阏氏病成这样。我是绝对不会这个时候办喜事的。” 大阏氏气得剧烈地咳嗽起來。重重地用手捶着地。咬着牙齿瞪着莫顿。好像非常生气的样子。 莫顿一向尊重她。此刻见她这么生气。焦急的靠近她的身旁。叫了一声:“母亲。您不要生气。您放心。我一定会坐上单于的位置。不会让您失望的。” 大阏氏却只是“呼呼”地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恨恨的盯着莫顿。显然很不高兴莫顿的决定。 呼衍族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额古嫁不嫁你并不重要。只是。你母亲万一有个什么。我们也好站出來为你说话啊。你自己好好再考虑考虑吧。舅父不逼你。” 呼衍族长说完这话。就站起身离开了。 大阏氏不甘心的着他的背影离去。转而又恨恨瞪一下莫顿。又瞪一下我。显然。为莫顿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感到生气。 这时。大阏氏的老侍女将药滗在碗里端了过來。要大阏氏吃药。 那碗药颜色墨黑。起來浓稠之极。莫顿连忙在一旁帮着侍女扶起大阏氏。又喂大阏氏喝完药。 大阏氏喝完药以后。终于慢慢地睡了过去。 我莫顿身上的衣服仍旧是回來时的那一套。就知道他一定还沒來得及休息。 他这么关心大阏氏的病情。却还是拒绝了大阏氏和呼衍族长的安排。 我是该感谢他还是该劝解他。 心里其实也很不忍他这样为难。我开口对他说:“你先去沐浴吧。一路上你都沒合眼过。” 老侍女这时也对莫顿说道:“是啊。殿下的脸色这么差。还是先去洗洗休息吧。” 莫顿着躺着的大阏氏。依旧摇头说道:“不行。我要守着母亲。” 大阏氏连话都不能说了。而且脸上也憔悴瘦削得厉害。分明也是在勉力支撑了。 老侍女这时对莫顿说道:“阏氏这里有我呢。喝了这碗药。保准阏氏会恢复精神。你去洗一洗。一会儿还是回來。就睡在这里也行啊。我去叫马兰勒为你准备衣物。” 她说着也走了出去。 只剩下我和莫顿两人在帐篷里。 周围一片静谧。只听到大阏氏均匀的酣息声。 我不禁轻声问他:“为什么你沒有答应你舅父的要求呢。难道你不担心。你的舅父以后不会帮你。” 他撩起眼皮了我一眼。皱着眉头反问我:“你觉得我应该答应吗。” 这个问題可实在让我难以回答。刚才呼衍族长这么问我。他将事情全部揽到了他的身上。可是现在。他自己却这么问我。 我踌躇了好久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一直盯着我。似乎极有耐心等待我的答案。 心里反复思量了好久。我终于艰难的说道:“你不是要做匈奴的单于吗。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需要有自己的拥护者。呼衍族长虽然是你的舅父。可是假如成为了你的岳父。也许这样会使他更加愿意帮助你啊。” 他听了只是哼了一声。并沒有说其他的话。 这时。马兰勒和老侍女一起走了进來。 马兰勒束着双手。局促地站在一旁。她已经为莫顿准备好了洗浴的清水。 我于是催促莫顿道:“去洗洗吧。你也一定很累了。洗完了过來休息。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莫顿听了。又了一眼熟睡中的大阏氏。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走了出去。 帐篷里只剩下我和老侍女。 我默默地坐着。老侍女也走到我对面。缓缓地坐了下來。 她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不禁好奇地着她。 老侍女长长地叹了口气。眼里露出了然的神色。 她对我说道:“楼兰來的王女啊。你可不要像平常的女子那样。舍不得和其他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要知道。像单于。我们的左贤王和右贤王。地位尊贵的男人。身边都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的。殿下将來也是要做单于的。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呢。” 她突然这么劝解我。让我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反应。只能默然地听着。沉默不语。 她又说道:“你们刚回來。大概还不知道。塔罕阏氏已经和须卜氏的族长说好了。将他的女儿嫁给那答脱做侧妃。这样的话。兰部、须卜部。还有单于自己手下的人。都会拥护那答脱做单于的。莫顿一旦做不成单于。等着他的就必定是死路一条啊。” 老侍女的话确实让我大感意外。沒有想到。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塔罕阏氏居然为那答脱结交了一个盟友。 她又对我说:“我和大阏氏也都出來了。你是一个聪慧的女人。你让辛格勒经营商队。为殿下积攒了财富。的确很重要。可是。手里沒有人马。依然会败倒在那答脱的手下。呼衍部和塔罕阏氏的娘家兰部。都差不多。可是现在多了一个须卜部。我们这边明显的就比他们差远了。” “其实。作为单于的女人。你只要尽到自己的职责。尽快为殿下生下一个儿子。这样就会巩固你的地位。你还有什么可担心害怕的呢。” 她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长串话。无非就是为了让我亲自來说服莫顿。答应娶呼衍族长的女儿。 我的心纷乱如麻。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点头答应。 她大概是说累了。于是也不再啰嗦。只是说了一句:“你好好考虑清楚吧。” 她说完也就在大阏氏的身边躺了下去。而我却因为白日里睡了一会儿。所以硬撑着精神等待莫顿回來。 我和莫顿直接就在大阏氏的毡帐里休息守护。也一直沒回自己的毡帐。 第二天白天。莫顿带我前去给头曼单于请安。 头曼单于对莫顿很冷淡。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大阏氏的病情。并且说晚一点会來望大阏氏。就挥手让我们退下了。 我和莫顿走出去之后。就见到丘林伯特向我们迎面走來。 到我们。他立即亲热地打着招呼。然后对我们说:“殿下今天有空吗。亚曼娜一直等着殿下到我们的毡帐去做客了。” 莫顿木着脸对他说道:“抱歉。我沒有空。” 他这样直接的一口回绝。使我想起了昨天老侍女对我说的话。须卜部已经靠向了那答脱。此刻丘林部的人愿意接近我们。我们怎么可能把他们往外推呢。 我连忙对伯特说道:“殿下母亲病重。确实沒有时间。要不我去亚曼娜吧。感谢她把黑闪电借给我们。” 伯特欣然应允:“也行。玛奇朵愿意去。那也是再好不过了。” ------------ 84.游说二 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莫顿了我一眼。眼神闪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去也行。代我多谢亚曼娜姑娘就好。我先走了。” 他说完朝伯特点点头。果真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歉意地对伯特说道:“殿下实在是担心阏氏的身体。所以无心在外多做逗留。希望你不要介意。” 伯特哈哈大笑道:“我又怎么会介意呢。莫顿殿下有情有义。这才是我们匈奴的好儿郎啊。” 他着莫顿的背影。又叹息道:“只是可惜。大单于似乎对殿下有误解。殿下在大单于心中的地位。恐怕还不及那答脱……”说到这里。他有意停下。不再说下去。 我微微一笑。对他说:“走吧。不是要去见亚曼娜吗。免得让她等急了。” 伯特也一笑。伸出手请我上马。 丘林部住的地方离我们并不远。亚曼娜正坐在穹庐外面。 她百无聊赖的支着下巴。命令两名族人在她的面前扑打比试。 两名比试的族人都是年轻的小伙子。身手矫健。不分上下。 两个人好像激怒的公牛一样。你盯着我。我盯着你。 各自低着头。彼此架住对方的肩膀。双脚呈八字站稳。都想将对方掀到地上。 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沾满灰尘。显然之前经过了几次较量。 其中一个上去比较壮实。他向对手说道:“你还是认输吧。丘林部的人都知道。我的力气是最大的。你别想赢过我。” 另一个反唇相讥:“光比力气大。那还不如找头牛。亚曼娜是不会喜欢头脑简单的家伙的。要比。我们就比试箭术和骑术。” 他的话立即遭來对方更犀利的反击:“你力气比不过我。就会卖弄嘴皮子。亚曼娜。你说过。谁赢了谁就和你一起骑马出去打猎。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谁说的。我沒有输。” 两人在亚曼娜面前争得面红耳赤。 亚曼娜不耐烦地站起來。气冲冲的对他们说道:“讨厌。吵死了。” 说完这话。她就到我和伯特正好下马。 到我。亚曼娜的眼睛起先透出迷惘。随即又闪闪发亮起來。 她高兴地跑到外面的面前。笑得非常可爱。讨好地对我说道:“玛奇朵姐姐。您今天怎么有空过來呢。莫顿殿下呢。” 伯特在一旁打趣说道:“你的眼里就只有玛奇朵王妃吗。就沒有我这个兄长吗。难为我还特意帮你请來王妃。” 亚曼娜的脸上现出几分不好意思。随即翘起嘴角说道:“哥哥。王妃是客人。我和客人先打招呼有什么不对的呢。再说了。我是正要和你问好的。哪知道你这话。太让我生气了。” 伯特哈哈大笑说道:“好了好了。妹子大了。也留不住了。做兄长的无论怎么做。反正你都不会满意。來。我还不如不管你了。” 他的话让亚曼娜非常着急。轻轻在地上跺着脚埋怨他:“哥哥。你怎么这么说啊。” 着亚曼娜和伯特之间的相处情形。令我不由想起了阿尔泰。嘴角也不由自主露出微笑。 曾几何时。我和阿尔泰之间也好像他们这般。兄慈妹娇。 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走近前來。对伯特行了礼之后。然后对亚曼娜说:“亚曼娜。你不是说很闷吗。不如我们两人一起陪你去玩吧。” 亚曼娜一口拒绝了他们:“对不起。莫顿殿下的王妃到來。我要陪着王妃。恐怕沒时间和你们去玩。你们自己去吧。” 两个小伙子还不死心。其中一个说道:“可是。刚才不是你自己说很无聊吗。” 亚曼娜瞪了他一眼说道:“刚才王妃沒來啊。现在王妃來了。我就不无聊了。难道你还硬要我陪你们去玩吗。” 她的话让对方不知该怎么说。只是张口结舌的站在那里。另一个也是神情木讷。沉默不语。 伯特在一旁急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改天我们一起去打猎吧。今天莫顿王妃來了。亚曼娜确实要陪着王妃。你们就先回去吧。” 他既然开口了。这两人也不能不给面子。于是躬身对我们行了一个礼。然后就走了。 他们一走。伯特就怪责亚曼娜:“你呀。好好地和他们说啊。他们都是我们组内年轻一辈中出色的人物。你怎么能随便就给脸色他们呢。” 亚曼娜撅着嘴巴说道:“我要是不给脸色他们。恐怕他们还要缠得更上劲。” 她突然目光一转。苗头对准我:“玛奇朵姐姐生得这么美丽。从前也一定很多人追的。姐姐对付那些自己不想理睬的人。是怎么对付的。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呢。” 想起我从前的野蛮霸道。我也不禁笑起來。点点头对亚曼娜说:“你说的沒错。对于有些讨厌的人。又不知道进退的家伙。的确是不需要给好脸色的。” 亚曼娜拍手欢呼起來。对伯特扬眉笑道:“你。玛奇朵姐姐也说要这样做了。我可沒做错。” 伯特笑着说道:“王妃这是说客气话。你居然也当真了。” 亚曼娜眉飞色舞的对伯特说道:“玛奇朵姐姐才不会对我说客气话了。我一见姐姐就很喜欢。我上面有好几个姐姐。可是我还是觉得一见玛奇朵姐姐。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姐姐。不如以后我就直接喊你姐姐吧。” 她如此热情直率。让我还真有点招架不住。我诧异于她如火一般的热情。虽然知道她的热情绝大部分是为了莫顿。可是被她这么亲热的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心里也不由自主难以讨厌她。 伯特笑着对她说道:“好了。你也不要老是站在外面说了。这么长时间。还让莫顿王妃站在外面吗。王妃快请入帐休息一会儿吧。” 亚曼娜一边陪着我走近帐内。一边眨着眼睛天真地问我:“王妃。大阏氏的病情如何。殿下是不是很担心大阏氏呢。” 我不想过多谈论大阏氏和莫顿。于是含糊的回答道:“的确。殿下事情非常多。所以特地遣我來探望你。为了感谢你们丘林部在路上对我们的帮助。也想亲自來向你表示谢意。” 亚曼娜失望眨眨眼睛。嘴里嘟囔道:“难道殿下就这么忙吗。” 我难堪得只是微笑。沒有说话。 心里却为她的不加掩饰感到无奈极了。难道她不知道。在我面前表露对莫顿的爱意。会让我感到有多么不悦吗。 接下來的话里。我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免谈到莫顿。转而强调是对整个丘林部感谢。而不是感谢亚曼娜个人。我这样只是希望她能明白。不要盲目的一头栽进去。 从伯特那里回來之后。我就立即回到了大阏氏那里。 大阏氏的精神明显的比昨天好多了。已经坐起來梳洗干净。大概是因为听说头曼单于晚点要來望她吧。她居然有点兴奋。 到我回來。她的眼神又变得严厉起來。一旁的莫顿大概感觉到了她对我不善的眼神。马上替我解释:“玛奇朵去了丘林部。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丘林部的人。领头的是丘林部族长的儿子。叫做丘林伯特。是他主动提出借给我们马匹。并且随我们一起赶回來的。刚才玛奇朵特地去向他们表示谢意了。” 大阏氏听了之后。眼神变得专注。紧紧地盯着我。好像在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把刚才莫顿的话又说了一遍。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静静地陪着大阏氏在穹庐内。莫顿和她倾诉着从前的记忆。 老侍女依然在一旁的小火炉上熬着药汁。 药香扑鼻而來。老侍女又端了一碗药给大阏氏服下。 大阏氏服下药以后。脸色明显的好了很多。 我突然想起我回來之后。一直都沒有见到阿恕。想着等头曼单于一会儿走了之后。我就得赶快出去问问夏克娜。 头曼单于是带着塔罕阏氏、丘林阏氏和宁胡阏氏一起过來的。 他到大阏氏。眉头就立即皱起來。似乎有点嫌恶:“怎么病成了这副样子。” 大阏氏听了这话脸色更难了。 塔罕阏氏听了这话。则是一付幸灾乐祸的样子。在一旁掩住嘴笑道:“姐姐年纪到底大了。再加上这么一病。自然也就衰老得厉害。” 大阏氏听了这话。胸口起伏得特别厉害。睁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着塔罕阏氏。她瘦削的脸庞已经是一片灰白。眼睛凹陷。尖尖的鼻子下毫无血色的嘴。整个人让人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心底。 头曼单于听了。扭头着身后的塔罕阏氏。脸色非常不愉。他阴沉的对塔罕阏氏说道:“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 塔罕阏氏温顺的答了声是。嘴角却高高地翘了起來。分明不把他的话放在心底。 大阏氏这时咳了几声。眼睛向老侍女。又指了指头曼单于。 老侍女于是走上前來。将大阏氏扶起來。大阏氏呼吸了几口气。居然对头曼单于说道:“明天、明天。我要在所有人面前。为我们匈奴进行最后一次预示。这次预示。关系到我们匈奴的命运。非常重要。” 她声音非常微弱。却说得非常清晰。说完这话。仿佛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她闭上了眼睛。 头曼单于一怔。不由自主问道:“你的身体这样了。还能进行预示吗。” ------------ 85.游说三 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大阏氏眼中露出骄傲:“沒事。为族人们预言是我应尽的职责。我要为我的族人们最后预言一次。” 这话实在太沉重。以至于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我悄悄打量莫顿。他紧紧盯着大阏氏。眼中明显的悲伤。嘴角却噙着苦笑。似乎并不打算阻止大阏氏的行为。 反而是头曼单于不同意的开口说道:“不行。你的病这么重了。全都是因为你过早的泄露天机而造成的。你要是从今后好好养病。也许是会好起來的。” 他眼神中透着焦灼。分明是很关心大阏氏的样子。让我暗自吃惊不已。 大阏氏却报以冷笑。面无表情。也不他。直接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就当为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吧。” 头曼单于脸上隐隐有着一丝愤怒。他隐忍的瞪了一眼莫顿。突然指着莫顿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不就是为了让你的儿子坐上我的位置吗。行。我答应你。我明天就去向众人宣布。让他接替我的地位。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一旁的另外三位阏氏听了。都是一脸震惊地着单于。 其中塔罕阏氏更是惊骇。她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似乎不敢置信这话是单于嘴里说出來的。 她不禁脱口问道:“单于。您怎么能这样。”似乎意识到自己此时出言不妥。又连忙改口说道:“您怎么能这样随便。至少也该选个好日子。” 可是头曼单于却压根听不进她的话。只是不耐地摆摆手。紧张地注视着大阏氏。 大阏氏却根本就不领单于的情。自顾自的说道:“我不是为了我的儿子。我是为了匈奴。你这么做。是在指责我有私心吗。” 她闭上眼睛。似乎对自己也是对众人保证一般的叹息道:“谁也阻止不了我明天的预言。那是我离开人世前对族人最后的交代。” 说完这话。她就疲倦的挥手道:“你们都走吧。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你们在这里。我实在是觉得太吵。” 头曼单于并不想走。目光复杂地着大阏氏。似乎有好多话想说。却只是抿紧了嘴唇。 塔罕阏氏大着胆子在后面拉了一下头曼单于:“大单于。我们走吧。让阏氏好好休息休息吧。” 她一付戒备的样子。似乎生恐再待下去。头曼单于会继续说出让人再次吃惊的话语。 头曼单于却对塔罕阏氏的话置若罔闻。他分明不想离去。可是老侍女这时却又上前劝道:“单于和几位阏氏还是回去吧。这么多人在这里。大阏氏也是休息不好的。” 头曼单于这才恋恋不舍的了大阏氏一眼。慢慢起身离去。走到出口的时候。又站住回望了一眼。到大阏氏还是那样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这才暗暗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他走了之后。帐内陷入一片安静。 大阏氏分明是一付交代后事的样子。莫顿的心里一定难过极了。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在一旁陪伴着他。 大阏氏明日午时要在所有人面前为匈奴与上天做最后一次对话的消息立即传开了。 这个消息无疑就好像在一锅煮沸的水里再丢下一块大石头。令所有的人都激动不已。 接连有不少的人分别來探望大阏氏和莫顿。都被莫顿的手下悄悄地挡了回去。 可是还是有人是他们阻拦不了的。譬如呼衍部的族长。 他一进來就笑容满面的对莫顿说道:“好消息。太好了。丘林部的伯特刚找到我。说愿意将他的妹子亚曼娜嫁给你。还会以本部的上万匹牛羊和骏马作为陪嫁。好孩子。你就答应了吧。娶了亚曼娜。就等于娶了丘林整个部落啊。” 虽然他说的事我和莫顿早就猜到。可是伯特避过我们。直接向呼衍族长提出。却让我们感到太意外了。 莫顿和我彼此望了一眼。他依旧皱着眉头拒绝了呼衍族长:“舅父。我不是说过吗。大阏氏病重。我怎么可能有这份心思考虑这些事情呢。” 呼衍族长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这孩子还真是固执啊。之前你推辞了我的额古。我是你舅父。不会生你的气。可是丘林部可和你沒有半点关系。他们能够在这个时候向我们主动提出來。证明他们很有诚意。难道你要将他们也推向那答脱那边吗。” 睡在毡子上的大阏氏不知何时睁开眼來。此时听了他们的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不语。 呼衍族长立时竖起眉眼。指着我对莫顿说道:“你当初去楼兰。难道不就是为了向单于证明你自己的能力吗。如今。你可以壮大你的实力。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不知道。你如果拒绝了他们。就等于是将他们推给了那答脱。到那个时候。那答脱的实力远远胜过你。你拿什么和他对抗。” 他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又语重心长地对莫顿说道:“孩子啊。你可以不娶额古。可是丘林部的亚曼娜。你万万不可推却啊。我们呼衍部的荣辱是与你紧紧绑在一起的。你的血管里流着我们呼衍氏族的鲜血。我们也会帮助你。挛鞮部只有一半的人站在你这一边。假若你拒绝了丘林部。那答脱本身就有兰族和须卜族。再加上丘林部和挛鞮部的一半人马。即使我呼衍部全力支持你。也无济于事。到那个时候。难道你要让我们所有的族人沦落为那答脱的奴隶吗。他和你彼此水火不相容。一旦他坐上了单于的位置。是不会容纳我们呼衍一族的。” 想到呼衍族以后可能会面对的悲惨结局。呼衍族长也不禁垂头叹气不已。 大阏氏则不发一言。只是牢牢地盯着莫顿。好像已经懒怠。 莫顿的神色似乎若有所触。他默默的抬起头。了眼呼衍族长。又我。 而我。不敢接触他的目光。只是慌乱地垂下眼皮。心里纷乱无绪。 我借口准备晚上的饭食退了出去。却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饭食有马兰勒去准备。其实根本用不着我。我只是想避开呼衍族长和大阏氏那谴责的眼神。 我不停地问自己。莫顿为什么要拒绝呢。是因为我吗。 在阳关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帮助莫顿成为匈奴的单于。让他的力量强大。强大到可以帮助楼兰。抵御外族的侵入。可是。为什么当这么多机会摆在他面前的时候。我却退缩了呢。 我明明可以在一旁。以大度的风范劝诫他。答应呼衍族长和丘林伯特。可是为什么我却偏偏不愿说出來。 那是违背我的心愿啊。 即使面对月氏王的喜怒无常。我也从沒这样的迷惘过。 可是此时。我的心却真的找不到方向了。 一方面。我清醒地告诉自己。为了他的将來。答应下來是最好的选择。另一方面。却从内心里并不愿意他的身边出现别的女人。 可是。就像呼衍族长所说。那样的话。我和莫顿势必称为那答脱的猎物。逃不开悲惨的命运。 历來参与王位之争的人。都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我的心里烦乱极了。连夏克娜什么时候进來的都不知道。 沒有谁比夏克娜更关心我了。她大概早就听说了丘林部的事情。叹息着劝解我:“孩子啊。你在嫁给他之前就应该知道的。每一个贵族都不会只有一个妻子的。你见过哪个王族或者贵族。他们身边都只有一个女人。用联姻來稳固与各个部落之间。不是只有匈奴啊。就连我们楼兰。不也是这样吗。女人的容颜就像花。男人的宠爱就像蝴蝶和蜜蜂。只有那么一小会儿。花儿那么多。他们是不可能永远停留在你这一朵花上面的。” 夏克娜的话。句句在情在理。可是我仍然难以过心理这道坎。 她继续对我说道:“依我來。你还是早点为殿下孕育一个孩子的好。就好像大阏氏。即使再不得单于的欢心。可是单于在很多人面前。还是很尊重大阏氏的。我殿下也一直沒有答应。已经是很尊重你了。你还是自己去劝说他吧。至少这样可以为你赢來更多的尊重。我这件事。总是要答应的。你何必让更多的人记恨于你。认为你是一个包袱。妨碍了殿下施展雄心的作为。” 夏克娜说出这么一番话來。实在让我震惊。我知道夏克娜是为了我好。可是她能够得这么透彻却是我想不到的。 我不由惊奇地问她:“夏克娜。是有人让你对我说这些话吗。你告诉我是谁。” 夏克娜犹豫了一下。然后坦然的对我说:“是韩先生和拓跋云。拓跋云小子今天一大早刚从外面赶回來。和韩先生偷偷议论你和殿下的事情。被我听到的。” 我不禁苦笑。故意戏言道:“夏克娜也学会偷听别人说话。还真让我大吃一惊啊。” 夏克娜正色对我说道:“我是去找韩先生的时候无意听到的。有些话也是韩先生让我转告于你的。” 我听说是韩恕让夏克娜告诉我的。顿时來了兴趣:“那他还说了什么。” “不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吗。韩先生说了。这些事情你肯定是无法避免的。殿下最终为了族人和荣耀。到头來还是会选择答应这些事情。你要是聪明的话。不如现在主动劝他答应。这样。还会让他念你的好。” 我苦笑着说道:“他倒是说的轻松。只可惜让我去做。好难。” 夏克娜叹了口气。还想再说。外面却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即有人大喊大叫起來。好像有外人侵入一样。 ------------ 86.伤逝之 不是所有小说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我奇怪的和夏克娜互相对望了一眼。是谁这么大声地在这里吵闹呢。难道不知道大阏氏病重。这里禁止喧哗吗。 我站起身走出去。翻身上马。 顺着喧哗声。我一下就來到营地的边缘处。只见那答脱和莫顿互相恶狠狠的面对站着。 那答脱身后还有一群人。他们大概有二十多骑。其中四五个人赶着大车。马车的车厢上绘着一只苍鹰的图案。一就知道我和莫顿交给辛格勒打理的商队。 在他们的队伍里还有辛格勒。他被绳索反绑着。身上明显有鞭打过的痕迹。 莫顿骑着他的大黑马。脸上严若冰霜。他沉声对那答脱说道:“辛格勒是我的人。他犯了什么错。你來到我的营地里带走他。总要给我打声招呼吧。” 那答脱神情桀骜。满不在乎的对莫顿说道:“额。原來是你的人。那正好。他偷了我的东西。你说我该不该带走他。” 辛格勒在后面大声叫道:“殿下救我。我沒有偷他的东西。这是那答脱殿下陷害我的。” 莫顿拦在那答脱的前面。抿了抿嘴唇。眼中隐隐闪出怒火。再次说道:“放了他。他是我的人。你无权带走他。” 那答脱轻蔑地一笑。理也不理莫顿。绕过他就往前走。 莫顿气愤的扬起马鞭。朝那答脱胯下的马匹抽去。 那答脱也不甘示弱。扬起马鞭缠住莫顿的马鞭。 他们两人动起手來。手下的人也好像得到了命令一样。都互相打起來。 这时。有人叫道:“大单于來了。” 只见头曼单于带着呼衍族长和兰部族长、还有丘林伯特。另外还有其他几位阏氏。都跟着一起过來。 头曼单于阴沉着脸。扫了一眼莫顿和那答脱。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争吵。” 那答脱抢先说道:“父王。大哥的这个奴才偷了我的货物。我特地來审问他。这个家伙对我非常无礼。出言不敬。我想带他回去饿上几天。替大哥管教管教他。以免他将來惹出大祸。到时候难以替他收拾。” 莫顿哼了一声说道:“辛格勒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不是什么奴才。他也不会偷你的东西。你说得好听。到底是什么居心。谁都知道。” 那答脱非常无赖地说:“那我倒要听大哥说说我是什么居心。” 我在一旁听得愤怒极了。他倒是问得出口。明明知道辛格勒是莫顿最要好和信任的手下。却在这个时候來挑衅。不就是在莫顿面前示威吗。 这时。兰部族长上前。对头曼单于说道:“大单于。这个叫做辛格勒的家伙最近來往于东胡和匈奴之间。把我们匈奴的货物卖往东胡。谁不知道东胡和我们匈奴。早就是宿敌。他这样做。明摆着就是给东胡人传递消息的。” 他这话出口。头曼单于的脸上顿时罩上了一层乌云。 莫顿愤怒得瞪着兰部族长:“刚才说辛格勒偷了你的东西。现在又说他给东胡人传递消息。你们这分明是诬陷。” 那答脱急忙对头曼单于说道:“父王。是这样的。今天我和舅父在帐篷里商议什么时候出兵东胡的事情。就听到外面守喧哗。说是到有人偷听我们谈话。我一路追來。就发现了大哥身边这个奴才鬼鬼祟祟的。” 头曼单于听了。脸上隐隐燃着怒火。杀意在他眼中暴涨。“是这样吗。这个家伙胆敢泄露我们匈奴的消息给东胡人知道。” 莫顿有点焦急。他急忙替辛格勒申辩道:“父亲。辛格勒绝对不会给东胡人传递消息的。我敢以我的性命來担保。”又愤怒的对那答脱说道:“你一会儿说他偷你财物。一会儿又说他偷听你说话。嘴里沒半句真话。我是不会让你带走辛格勒的” 其实。辛格勒非但不会传递消息给东胡人。还会设法打探东胡人的消息。 也不知那答脱是怎么想的。居然给辛格勒安上这样的罪名。 呼衍族长这时也來到单于面前。开口替莫顿求情:“大单于。虽然这辛格勒我不熟悉。可是莫顿的性情您应该是知道的。匈奴在他的心目中。那是比天还要高的地位。怎么可能容忍出卖匈奴的人在他身边呢。” 那答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人心隔肚皮。呼衍族长您也会有您不了解的事情。” 呼衍族长毫不示弱的回答说:“的确。人心隔肚皮。有时候。同袍手足还比不上外人來得可靠。” 呼衍族长的话让头曼单于眉头一皱。细细思索起來。 兰部族长恶狠狠地瞪了呼衍族长一眼。再一次对头曼单于说道:“单于。这个人一定不能姑息。非得斩首示众。如此。才会让别人不敢仿效。” 莫顿急道:“父王。不可啊。” 塔罕阏氏一直跟在后面不言不语。这时突然讥笑着说道:“殿下对于外人倒是很友爱。对待自己兄弟可就沒这么掏心掏肺啊。” 头曼单于脸色一变。警惕地着莫顿。 他沉声说道:“好了。不要再说了。这个人让我带回去。我來亲自问清楚。” 他虽然这么说。可是莫顿和我都知道不好。单于身边的人已经全都是那答脱和塔罕阏氏的人。怎么可能让辛格勒留下命來。 莫顿不甘心地说道:“父王。要审也应该由孩儿來审吧。何必带回您的营地。” 头曼单于怒道:“你是不相信我吗。” 辛格勒这时急忙高声说道:“殿下。请不要再说了。辛格勒沒做过对不起匈奴的事情。无愧于天。辛格勒不怕死。” 头曼单于听了辛格勒的话。反而怒极生笑:“这么说。你是在说我冤枉你。非要你死不可那。” 大单于一生气。周围的人的确都噤声不言。莫顿还想再说什么。远处却传來一声呼唤。 马兰勒跄踉着跑过來对莫顿喊道:“殿下、殿下。大阏氏不好了。” 听到这话。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大阏氏刚才还和头曼单于说及明天预言的事情。精神上去也不错。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不行了呢。 莫顿也來不及问马兰勒。立即将马掉头。飞一般的向大阏氏的帐蓬奔去。 不等他行动。头曼单于也早已抢在他的前头冲了过去…… 赶到大阏氏的帐篷里时。只到门口一地的瓦片。 药材已经洒在地上。药汁也溅在地上。熬药的小炉子也倒在地上。带着热气的炭灰洒满了一地。炭火也早已熄灭。 老侍女昏倒在地上。大阏氏也紧闭着双眼。唇青脸白。上去脸色可怖极了。 我紧紧跟在莫顿的身后。到老侍女。急忙招呼马兰勒。一起扶起老侍女。 莫顿和头曼单于大步迈到大阏氏跟前。 他轻轻摇晃着大阏氏。小声地呼唤着:“母亲。母亲。我來了。我來了。” 可是大阏氏沒有丝毫反应。 头曼单于这时也沉声叫道:“你怎么啦。你不是说明天还要最后一次行使你萨满圣女的职责吗。你怎么就不管了呢。” “听着。你给我睁开眼來。你给我睁开眼來。” 头曼单于愤怒的吼声依然对大阏氏起不了任何作用。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显然早已气绝多时。 我的心好似沉到了河底。 抬眼马兰勒。已经哭得好似泪人一般。而呼衍族长和兰部族长等人。以及几位阏氏。已经将小小的帐篷挤得严严实实了。 老侍女却仍然沒有醒來。我想起阿恕教过我的法子。大拇指用力掐着老侍女的人中。一下、两下。老侍女抽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眼來。 她迷惘地在帐篷内转了一圈。随即醒过神來。立即坐了起來。 “这是怎么回事。药罐子怎么都摔破了。”她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要捡起地上的碎片。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了大阏氏。 她好像记起了什么一样。终于颓然坐在了地上。 不知是谁先开始了抽泣。这抽泣声越來越大。慢慢变成了哀切的哭声。 塔罕阏氏的哭声最大也最做作:“我的好姐姐啊。你怎么就走了呢。留下了孩子可怎么办啊。你不是说明天还要做祷告吗。这可怎么是好啊。” 其他诸如兰部族长和那答脱。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是哇哇的哭泣着。可是那哭声一听就是装出來的。让人听了只会更烦恼。 莫顿不言不语的低头跪在大阏氏身旁。好像已经成了一座石像。久久沒有动弹。 到底是两父子。头曼单于和莫顿一样。也是无声无息。可是整个人却好像被悲伤笼罩住一样。让人了就难过。 另外两位阏氏也是用手巾抹着眼泪。嘴里哀哀地哭泣着。 呼衍族长也难过极了。眼泪”啪嗒、啪嗒“从眼眶里滑落出來。 他用手一抹脸。突然对着塔罕阏氏吼道:“出去。给我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不要再假惺惺地嚎叫了。我你的心里比谁都要高兴。” 又指着兰部族长和那答脱喝道:“你们、你、你。也全都给我滚出去。你们走。离得越远越好。听见你们的声音。活人都要气死。给我都滚。” 我暗暗在心里大声赞好。呼衍族长的斥骂太合我心意了。这个时候。他是最有资格说这话的人。 老侍女这时突然抬起头來。满脸泪水的说道:“大阏氏。是被人害死的。” ------------ 87.质疑之 友情提示这本第一更新站,百度请搜索老侍女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塔罕阏氏目光闪烁。立即出言斥责:“你可要把话说清楚了。大阏氏明明早已经重病多时。怎么说是被人害死的。难道说你们竟然一直都沒有发现。还是说你一个做奴婢的。发现了也不告诉主子。是什么居心。” 她的话句句指责老侍女。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 如果是一般的侍婢。听到塔罕阏氏这样的话。一定会吓得瑟瑟发抖。 可是老侍女压根不被她吓倒。她原本一直跪在地上以手捂面哭泣。此刻放下手掌。眼中闪出锐利的光芒。坦然直视着塔罕阏氏。 “阏氏即使病重。可是她明天还要在众人面前与神明对话。怎么会突然离去。我本來蹲在地上熬药。为什么会有人从后面打中了我的头……” 头曼单于听到老侍女的话非常吃惊。他连忙摆手。示意周围的人让开。 他着老侍女。慎重地问她:“你是说。有人从后面打了你。所以你才会晕倒。” 老侍女点点头。同样慎重。迫切地着大单于说道:“沒错。大单于。这几天。因为殿下回來。阏氏的精神也比前几天要好。今天大单于也见到了。阏氏沒有半点不好的迹象。” 她沒有再说下去。可是她的话很明白。分明是有人暗中下手。大阏氏才会突然死去。 大单于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 他指了一下躺在毡子上的大阏氏。对老侍女说:“你來。仔细她身上有什么不妥。” 又命令众人全都退出去。 我仔细察塔罕阏氏。如果有人想大阏氏死去。最有嫌疑的就是她。 可是她的脸上却沒有丝毫慌乱。反而忿忿不平地低声抱怨:“都快要死的人了。傻子才会去向她下手。” 她的话虽然是为自己辩解。可是细想起來也是很有道理的。 每个人都是怀着自己的心事。忐忑的在帐外等待着。 莫顿的脸上目无表情。他只是垂着眼皮。眼神茫然。不出在想什么。而呼衍族长似乎认为老侍女的话很有道理。他恨恨地塔罕阏氏。又那答脱和兰部族长。好像已经认定了他们就是凶手一样。 另外两位阏氏和其他人则是一付事不关已的样子。都默默地在一旁等待。谁也不会轻易说出得罪人的话。 只有头曼单于和老侍女留在里面。 检查出的结果让人分外吃惊。大阏氏是被人用被子捂住口鼻。窒息而死的。 至于是谁。当时莫顿和那答脱正为了辛格勒的事情争吵。大家都担心打起來。莫顿会吃亏。就连在附近值守的士兵也都跑去了。大阏氏的周围只剩下老侍女。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呼衍族长听了以后。突然指着塔罕阏氏激动地喊道:“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你故意让你儿子抓人。就是想引开人。然后趁机对大阏氏下手。” 塔罕阏氏自然不会承认。反驳道:“呼衍族长说话可要多想想。我为什么要害她。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我不顺眼。可我一向都是默默地忍受她的冷言冷语。现在她死了。还要安一个罪名到我头上。不就是嫉妒我的儿子得到单于的宠爱吗。” 说完。她就掏出手帕。捂住脸嘤嘤的哭泣起來。 呼衍族长气得直打哆嗦:“你这个女人。嘴巴还真是会说。嫉妒你的儿子得到宠爱。这话应该由我们來说吧。这么多年。你们在单于面前挑拨是非。胡乱造谣。原本一直得到单于宠爱的是莫顿啊。不是你们造谣污蔑莫顿。单于会讨厌他。继而喜欢你的儿子吗。” 那答脱听了后脸色铁青。斜着眼睛对呼衍族长说:“你这话污蔑我倒沒什么。可是污蔑了我的父王。难道我的父王就是你口中那个是非不分的人吗。沒有我的父王。哪里來这万里疆域和偌大的匈奴。我的父王是各部落推举出來的单于。不是你口中那个耳根子软。分不清黑白的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來。一时间。帐篷里乱得不得了。 “够了。”莫顿突然大声喊道。 他指着帐篷的出口。也不的说道:“不要在我母亲的面前争吵了。你们都给我出去吧。” 塔罕阏氏傲慢地扫了一眼。然后对那答脱和兰部族长说道:“我们走。呆在这里干什么。惹得自己还要生一肚子气。哼。” 她率先走了出去。那答脱和兰部族长也毫不犹豫地接着走出去。 头曼单于只是盘膝坐在大阏氏身边。呆呆的出神。对于刚才的一切好像都充耳未闻。 另外两位阏氏左右了。都在犹豫是出去还是留下。 莫顿这时又开口说道:“其他无关的人也都出去吧。我只想在这里再陪我母亲最后一程。让我安静就好。” 他虽然沒有流泪。也沒有大声嚎哭。越是沒有表情的脸却越是让人感到透不过气來的压抑。 单于的宠爱对于他來说早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是大阏氏一直以來严厉的管教。才让他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母爱。 而现在。他已经成人。母亲却突然离去。 这种成长。是幸还是不幸。 大阏氏的死给整个匈奴部落罩上了一层悲哀的面纱。 正月里的那一场祭祀使挛鞮部的老法师一病不起。数日后就离开了人世。 大阏氏的离去。使挛鞮部一时之间。好像沒了主心骨。一个萨满法师对匈奴部落的重要性无异于神明的眷顾。 沒有神明的眷顾。让部落的勇士们沒有了信心。出征也会让老人女人和孩子们惧怕。 第二天正好是十五日。大阏氏的葬礼也开始举行。 从清晨日出到黄昏日落。部落里所有的男人们骑着马。围着大阏氏的帐篷一遍又一遍的唱着哀伤的歌谣。 大阏氏不同于寻常的女人。她不仅是单于的大阏氏。还是部落里的萨满圣女。又孕育了莫顿。她的葬礼。不仅要高于所有的贵族仪式。还要赋以王侯般的待遇。 所有部落都派了代表赶來。带着成群的骏马。赶着如云般的羊群。 他们奉上珍贵的金银和玉器。献上陶器和铁器。只要是有的。都拿來献给大单于。 在他们來。自己献上的礼物能够被单于选中。陪同大阏氏带给神明。是无上的荣幸。 大阏氏的离去。对于匈奴人來说既感到悲伤。同时也感到自豪。 对于他们。死不是一个可怕的字眼。它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开始。 在那个神秘的世界里。你带去多少。就注定你享用多少。 你原本拥有什么。在那里也会继续。 作恶的人会受到惩罚。善良的人会得到回报。 同样也有人坚信。手里拥有的力量越强大。在那里也就会获得更大的权利。 男人们喝光了无数的皮囊酒。围着篝火日夜歌唱。 宰杀了一头又一头牛羊。唱遍了一首又一首歌谣。 这场丧事一直持续了七个日日夜夜。 在这场丧事伊始。就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当天晚上。月亮又大又圆的挂在深紫色的天幕上。地上燃烧着成群的篝火。 男人们喝得醉醺醺的。大着舌头调笑着执着酒壶的侍女们。 大阏氏所在的帐篷门帘高高卷起。莫顿和头曼单于都盘膝坐在大阏氏的遗体旁。 大阏氏的遗体已经被老侍女带着我们换上了干净的礼服。 她闭着眼睛的神态是那么安详。再沒有从前锐利的眼神。脸上被涂抹了香脂和燕支。显得容光焕发。 她的头发已经束发结辩拢到脑后。戴着一顶金色的发冠。 两枚珍贵的象牙对称的支撑着整个发冠。镂空的金片做成鹿纹或者百灵的图案。上面还嵌着蚌壳或者琥珀。流畅着七彩神秘的光泽。 两串长长的金色饰片垂落到肩膀上。上去隆重而又华丽。 脖子上带着好几串珠饰。有的是水晶、玛瑙和琉璃穿成的。有的是白玉和翡翠、贝母或者珊瑚串成的。一串又一串。每一串的价值都可以换取上千头牛羊和奴隶。 她身上穿着只有阏氏才能穿的特制礼服。紫色的锦帛镶着金色的滚边。腰间的束带上刺满绣花。非常精致奢华。 一件大红色的对襟坎肩套在她的阏氏礼服上。坎肩上的图案是部落里的女人连夜赶着绣起來的。上面绘着狩猎的各个场面。连成一个故事。 紫色的筒裤扎进上好羊皮制成的长筒靴子里。身下垫着干净的黄绢。 从各个部落里聚集來的萨满巫师们戴着狰狞的面具。头上插着各色动物的羽毛或者尾巴。手里拿着铜钹或者铁剑。在穹庐的正方向吟唱做法。 金铁交加的声音震得我脑袋发木。耳边总有嗡嗡的鸣声回旋盘绕。 按照礼仪。我也一直跪在莫顿的旁边哀悼。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跪在角落里的老侍女突然直起身子站了起來。 所有的人一开始并沒有注意到她。直到她走出大门外。和众位萨满巫师一起开始吟唱。才有人发现不妥。 她眼神呆呆地着前方。茫然沒有方向。手脚好像被人提动一样。一开始显得非常呆滞。 渐渐地。她的声音越來越大。行动也越來越激烈。甚至从其中一位最年高的巫师手中夺过了金钹和铁尺。锵锵锵地敲动起來。 ------------ 88.由来之 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老侍女原本呆滞的眼睛突然睁大。在这一刻好像大阏氏附体一样。高声颂道:“失去了岩洞的苍鹰已经展开了翅膀翱翔。被烈火焚烧捶打的利剑也将闪动光芒。我匈奴的领头人啊。需要年青的臂膀。送走了老狼。小狼就要成为狼王。” 她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金钹。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吟唱。 沙哑的声音显得那么悲切。让听的人连心都忍不住颤抖起來。 一旁的萨满巫师也忘了索回自己的法器。反而随着她的声音起伏高低。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和四肢。 她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吟唱。手中的铁尺也越來越快的敲打着金钹。到后來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急。甚至比眨眼还要快的速度。 我和莫顿彼此相望。从他的瞳孔里。我到我惊异骇然的眼神。还不等我说。莫顿就立即站起。踏着坚定的脚步。向她走去。 他要制止她。如果真的让老侍女继续下去。恐怕后果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 就在莫顿快要靠近她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抛开手中的金钹。 金钹落地。发出“锵”地一声。 铁尺用力。“噗”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她双手握着铁尺。三棱的尺头从前胸一直透出后背。鲜红的血顺着铁尺射出。好像绚丽的火花。夺目而又艳丽。 血流得那么快。那么迅速。 莫顿痛呼一声。连忙上前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从小。就是她的呵护下长大。比起大阏氏。老侍女更像一个慈母。 马兰勒也发出一声惊呼。飞快地扑到了她的身上。眼泪好像珍珠一般滑落。捂着嘴却不敢哭出声。 老侍女依旧双手握着铁尺。一句话也不说。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老侍女诡异的行为被萨满巫师解说为大阏氏附体。召唤她一起去陪伴她。 而老侍女那预言一般的吟诵。更是让人认为是大阏氏心愿未了。借着老侍女的身体來进行最后一场作法。 于是。有人就反复的传诵着那首老侍女临终前所说的话。 苍鹰已经展开了翅膀翱翔。 利剑也已经闪动光芒。 送走了老狼。小狼就要成为狼王。 他们自然而然地就认为。这应该是大阏氏想要告诉大家。莫顿应该正式进入匈奴的长老集会了。 一直以來。头曼单于对莫顿的态度就是冷淡厌恶。以至于所有的人都以为单于不喜欢莫顿。 也有人暗中讶异。在莫顿年少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很是得到单于的宠爱。为什么后來单于的转变如此之大。 因此。塔罕阏氏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大单于冷淡莫顿的缘由。 因为对母亲的冷落。所以延续到了儿子的身上。也因为对儿子的冷淡。做母亲的也更加沒有曲意逢迎自己的男人。 最后的一天。大阏氏被葬入了早已挖好的墓穴里。老侍女也被一同埋了进去。 巨大的墓穴就好像活人住着的穹庐一样。大阏氏的棺椁被安葬入正中间。老侍女的棺木略小。安葬在下方。围绕着大阏氏的周围。还有各式各样的青铜饰器。 有的是一只展翅的大雁或者一只昂首的羚羊。有的是一个方形的饰牌。上面镂空雕刻着相对的两只双峰骆驼。繁复的缠枝纹路绕满四周。 还有的是黄灿灿的金器玉器。陶罐、铜壶以及石器和绸缎丝帛等等。 所有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甚至包括马匹和牛羊、稻谷和弓箭都被一同安放在大阏氏的棺椁周围。 墓冢合上。又垒上了巨大的石块。堆放得高高的。等到过一段时间。就会再度放上更多的石块。以求它屹立不倒。永远不被惊动。 天色阴沉得好像一块沾满污水的抹布。灰灰的。就连一向洁白的云朵也显得那么肮脏。让人着就不愉快。 莫顿跪在大阏氏的墓冢前。同样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他的胡渣已经丛生。双眉盛载着太多的悲痛。 突然。他抽出腰间的刀鞘。锋利的刀锋一闪。他的面颊上立刻划出一道鲜红的刀口。鲜血顺着面颊滴落在他的衣襟上、膝盖下。就好像他的眼泪。不会轻易流。 男儿当流血不流泪。 他倔强的握着刀锋。转手又在另一边也划下一道血痕。鲜血依旧滴落。 我握紧拳头抵住胸口。尽管心里为他感到疼痛。却不说一个阻拦他的字。 痛吧。尽情地痛吧。如果疼痛能缓解心里巨大的悲痛。那么就多痛几下。 痛过之后。就把这份悲愤化为力量。让自己从此以后更加坚强。不要辜负自己母亲的期望。也不要辜负自己的梦想。 葬礼过后。大单于终于召见莫顿和我。 只有我们三人在穹庐里。一向宽大的大帐更加显得宽敞无比、空荡荡的。 单于盘膝坐在一张狼皮垫子上。他仿佛一夜之间急速地衰老下去。就好像失去伴侣的大雁。哀鸣阵阵。凄惨凄惶。 他对莫顿开口说道:“等到五月的祭祀大会。跪拜祖先以及天地诸神的时候。我会宣布。将单于之位传给你。” 单于好像非常疲倦地闭了闭眼睛:“这样。大概你母亲也该瞑目了。” 莫顿眼中似有不安。他眉头一聚。开口说道:“父王。您的身体还很强壮。也打的死虎豹。不用这么早就传给我。” 头曼单于缓缓摇头。似乎讥诮的说道:“你的母亲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送走了老狼。小狼就要成为狼王。这说的难道不是我吗。” 莫顿还想开口否认。却被单于抬手制止。他厌倦的闭上眼睛说道:“不要再推辞了。你的母亲之所以一直违逆我的心意。就是为了让你早日做上单于。” 单于的话让我和莫顿都很吃惊。不禁仔细地倾听他接下來的话。 单于抬起头。着穹庐上方的采光口。陷入了深深地回忆里:“你也许一直奇怪。幼年时。我曾经非常疼爱你。为什么后來却对你不闻不问呢。那都是因为你的母亲啊。” “你的母亲是族里的萨满圣女。她的神力一直超于其他的萨满巫师。春季的播种和秋季的收割。她的神力使我们即便不是汉人。却也能获得和他们一样丰厚的收成。” “当我们三兄弟因为单于之位争吵不休。她却选择了我并且嫁给我的时候。实在是让我感到意外。我把她做是上天赐予给我的仙女和福祉。很快。我们就有了你……” 头曼单于原本一直平静述说着。却突然变得激动起來。他凶狠地盯着莫顿。眼神又恨又爱。 他转过脸瞅着我说道:“你大概很奇怪吧。他的母亲为什么显得如此苍老。上去却好像大我许多。” 他好像猜到我一直以來的想法。我不觉点了点头。 他又对莫顿说道:“你不知道吧。你的母亲年青时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她的容貌就连塔罕也不及她十分之一。可是你知道吗。为什么她会老成那样。” 他的唇边噙着微笑。似乎想起从前那个让匈奴所有部落都争相传颂的美丽女子。 他一声声地质问。一句句的强调。让我心里咚咚作响。只觉得有一个谜团转眼就会揭开。 的确。我一直暗中感到怀疑。头曼单于如果真的不喜欢莫顿。直接废了就是。何必一面冷落他。一面又默许他來到楼兰向我提亲。 即使以后其他部落也会送上自己的女子作为他的阏氏。可是作为邻近的小国。楼兰的地位也是其他部落所比不上的。 终于。头曼单于缓缓说道:“在你生下不久。我就发现她衰老得特别快。起先。我还以为她得了重病。身体不好。可是。就在你六岁时的那一场祭祀礼上。她预言了你即将成为匈奴最英勇的单于之后。她就一病不起。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岁一样。” 莫顿点头。郑重地说道:“虽然我年幼。可我记得那件事。正是从那之后。父王就冷淡母亲。对我也厌恶了起來。” 头曼单于重重地吐出一口长气。说道:“就是在那次之后。我才发现。原來祭祀对你母亲的身体是会严重损伤的。她每一次的作法。就是生命的急速流逝。每一次过后。就会离死亡更近一步。尤其是关于你的预示。” 周围寂静地让人难受。沉重的气氛压得我们心里都喘不过气來。 我悄悄抬眼莫顿。他虽然沒有那么形于色。但是我还是可以得出。他的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了。 头曼单于继续说道:“我对她这种行为感到非常气愤和憎恨。如果这种损害自己身体的行为來成全自己的儿子。那么我在她心中又算什么。我远离你的母亲。特意宠爱塔罕阏氏。渐渐地。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甚至以为自己是真的开始讨厌她了。” “我故意冷落她。严令她以后不能以萨满圣女的身份作法。就是担心她的身体会继续垮下去。” 说到这里。他抬眼莫顿。目光中分明疼爱:“可是。你到底是我的儿子啊。是我的第一个儿子。” ------------ 89.春意闹 +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我对你冷落。是为了不让你在溺爱中成长。要知道。温暖的巢穴是养不出振翅高飞的小鹰。只有危险的追逐。才能让小狼跑得更快。” “我从來就沒有想过要让那答脱取代你。你才是我为之骄傲的儿子。” 他说完这话。就疲倦地对我们挥手:“你们回去吧。不要想着劝服我。我决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再说。我也想着我的儿子大展身手。如何带领我们匈奴人越來越强盛。” 头曼单于闭上了眼睛。躺了下來。不再理我们。 莫顿和我静坐片刻。只得无奈的站起來。离开这里。 一出來。就到塔罕阏氏正好立在我们的前方。显然已经站了好久。 她到我们。也不吃惊。目光冷冷的扫了我们一眼。仰首走了进去。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听到单于刚才那番话。 回到我们的居处。我们彼此都沒有说话。大概他也和我一样。对于单于的话既感到意外又感到难过。甚至还感到一种隐隐的担忧。 沒过几天。部落里就疯狂地到处流传一个谣言。 谣言说大阏氏是为了莫顿才故意装神弄鬼。所以关于莫顿根本就不能相信。 到此为止。莫顿也并沒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才干。只不过是代替部落去了一趟月氏而已。 谣言甚至还说老侍女也是为了莫顿而故意装作是大阏氏附身的。老侍女作为大阏氏的侍女。原本就是要殉葬的。而今在死之前还可以为主子效忠最后一次。她当然要试。 谣言还为那答脱打抱不平:“那答脱殿下和莫顿殿下都是英明神武的人。两个人干脆比试一场最好了。” “都是大单于的儿子。何必厚此薄彼呢。” “是啊。那答脱殿下要比莫顿殿下更得人心。也更英勇。说不定。说的是那答脱殿下了。那预言又沒有说清楚是谁。” 各种各样的谣言飞满了部落里的每个地方。 这时。丘林伯特带着亚曼娜來找我们。向我们辞行。 亚曼娜恋恋不舍地着莫顿。分明不想回去。丘林伯特却说:“大阏氏已经走了。我们也都该回去了。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殿下带來麻烦。我们还是回到自己的窝里最好。” 莫顿挽留他说:“马上就是五月的祭祀大会。你回去沒多少天又要赶过來。何必呢。倒不如就在这里呆到五月。有空和我们一起去打打猎。时间也过得快一些。” 丘林伯特笑笑。坚持说道:“不了。不打扰了。”又犹豫地说道:“那答脱殿下也邀请我去打猎。我也沒有答应。下次來有空再和两位殿下一起好好玩吧。这次就算了。” 丘林伯特是个聪明人。在目前形势未明的情况下。他对那答脱当然不会刻意接近。 莫顿一直沒有答应娶他的妹妹。他心里不可能一点想法也沒有。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去。 回去就代表对这件事静观其变。对莫顿既不拥护也不反对。听凭事情任意发展。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太阳照着绿茸茸的草地。就好像一匹绿色的地毯一样。 送走了丘林部落的人。我和莫顿并肩骑马。 我半真半假。故意开莫顿的玩笑:“真可惜啊。亚曼娜是多么美丽的一个姑娘。丘林部又是那么富有。可是。我们的莫顿殿下居然拒绝了她。叫人家可真是伤心啊。” 他听了只是弯起唇角。也不说话。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他从大阏氏的悲痛中慢慢解脱出來。今天天气这么好。让人的心情不好也难。 我又继续说道:“英俊的莫顿殿下。难道你只打算娶楼兰王女一个女人吗。” 听到我的话。他嘴角更弯了。着我。噙着笑说道:“美得你。我答应过你吗。” 听到这话。心里不是不失望的。可是我依然装出一付调皮的样子说道:“你沒有答应我。那么为什么亚曼娜这么美丽的少女在你面前。你却不答允呢。难道是我想错了。” 他依然笑着不言不语。只是骑着大黑马。悠闲的迈着步伐。缓慢地往前走动。 一只兔子突然从草丛中跳了出來。我身下的小花马立即惊动地扬起前蹄。差点将我从马背上掀下來了。 莫顿眼明手快。立即牢牢拽住小花马的缰绳。即使这样。小花马也依旧乱踢乱踏。 我骑在马背上。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难以忍受。一下子哇地一声吐了出來。 莫顿立即将我搂过去。坐在他的前面。担忧地说道:“怎么回事。别是病了。这几天部落里有好几个人都病了。回去让韩先生给你。” 我揉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闷闷的。嘟着嘴着小花马,埋怨它:“都这么大了。还不听话。一点也比不上小黑。” 小黑是我给莫顿的大黑马取的名字。 莫顿听了笑道:“我的马也老了。哪里还能叫小黑。要叫也是老黑。而且。我它也不能再上战场了。平时跑跑还是可以的。” 听说他打算上战场。我不高兴地问道:“要和东胡人打吗。大概什么时候呢。” 莫顿说道:“快了。最近东胡人的部落老是袭击我们匈奴人的部落。如果我们不狠狠给他们点颜色。以后胆子会越來越大的。” “拓跋云带回來的消息对你有用吗。能够帮得到吗。”谈到东胡。我就立即想到了拓跋云。 前段日子。他倒是从东胡带來不少对我们有利的消息。 他点头说道:“当然有用。他让我们知道。东胡人的内部各有不同的意见。至少。我们可以知道。哪些是乌桓图那的敌人。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对于这些人。下手可以留点力气。让他们去对付图那。” 到小花马依然焦躁的不停抬动马蹄。他下马。握住小花马的前蹄。仔细查。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就说了。这小花马怎么可能差点要害死主人啊。” 我靠在大黑马的脖子上问他:“你到了什么。” 莫顿伸出小花马的前蹄给我。 春天的草原上。刺猬原本不多见。可是小花马偏偏就这么巧的踩到了一只刺猬。而且正好刺猬的刺扎在了小花马的前蹄上。因此才致使小花马一直放下前蹄。 莫顿细心地替小花马拔出了蹄上的刺。小花马受了伤。他也不放心我继续骑它。于是抱着我坐着大黑马回到了自己的居处。 一回去。他就找來了阿恕。让他替我我是不是病了。 阿恕替我把了一会儿脉之后。脸上就浮现出笑容。对我和莫顿说道:“的确是病了。不过这个病可是好事。” 我和莫顿还沒意会过來。结果一旁的夏克娜倒是很快就猜到了。 她惊喜地问阿恕:“韩先生。这么说玛奇朵是真的有了。” 阿恕点点头。含笑说道:“的确是有了。虽然她身体底子好。不过还是要小心养着。千万不要再骑马了。” 我和莫顿听到这里还是沒有反应过來。 反而不解地问道:“到底是什么啊。我有了什么。” 夏克娜又哭又笑的抹着眼睛对我说道:“傻孩子。你也要作姆妈了。以后可不能再随便骑马了。” 听到这话。我好像做梦一样。又莫顿。他也是呆呆地沒有反应过來。 我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反应过來。连忙一把抱住我。欢喜地说道:“玛奇朵。我们有了孩子了。” “嗯。”我笑着点头。 他又抱着我笑道:“我要做父亲了。你也要做母亲了。哈哈。哈哈。” 他高兴地一下子抱起我在地上旋了一圈。 夏克娜在一旁得心惊肉跳。连忙上前拦住他说的:“殿下。殿下。有了孩子的女人可不能这样。会头晕的。” 莫顿尴尬地笑着放下我。随即又说道:“辛格勒还笑话我。这下。他可不敢随便笑我了。” 前些日子。阿鲁替辛格勒生下了一个女孩子。他和莫顿差不多的年纪。做了父亲之后格外的得意。经常在他面前炫耀。 阿恕笑着在一旁说道:“以后可要小心了。不能进行剧烈的颠簸或者晃动。要不然。对孩子不好的。” 莫顿点点头。对我下命令说:“以后。不要再出去了。马儿不晃动你。” “那可不行。草原上的女人怎么可能长时间不骑马。那我会闷死的。”我嘟着嘴表示不同意。 阿恕无奈地说道:“玛奇朵啊。你也就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要知道。孩子要比你的玩乐更重要啊。” 从那之后。我的行动就受到了约束。不管到哪里去都有人管着我。尤其是夏克娜。 这样受到拘束的日子一开始倒不觉得。可是日子久了。就觉得实在是浑身难受。 我想骑马。我想在原野上纵马驰骋。可是现在夏克娜几乎成了莫顿的眼睛。 不管我到哪里去。身后总是跟着夏克娜。 她紧张的一会儿不许我走快。又一会儿不许我跑步。简直从未有过的啰嗦。 有时候。我甚至感到好笑。夏克娜比我还要紧张这个孩子。 头曼单于听说了我有了身孕。也很高兴。算算日子。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从月氏回到匈奴的这段时间里有的。 头曼单于甚至高兴地说。要和莫顿、那答脱去打一次猎。为他的小孙子猎上一头黑熊。 ------------ 90.拓跋云 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听说莫顿和头曼单于一起出去到燕支山打猎。还有那答脱等人随行。我感到非常担心。 这天。马兰勒來帮着我收拾他出门要用的东西。想到此行的凶险。我再一次恳求莫顿:“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这话我已经和他说过好几遍了。可他就是不答应。 “不行。韩先生不是说过。你这段时间胎像不稳。不能再骑马了吗。你现在有了孩子。还是在家里好好呆着。哪里也不要去。” 马兰勒一边整理着莫顿的用具。一边抬起眼睛。羡慕地朝我的肚子了一眼。 我生气了。开口威胁他:“带我一起去吧。你要是不带我去。等你走了。我就一个人偷偷地去。” 莫顿摇摇头。坚定地和我说道:“说一千道一万我也不带。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找铁匠打一把铁链把你锁在家里。我把钥匙也带走。你怎么偷偷跑去。” 他这样坚决。我也沒办法了。 想了想。我说道:“那你带上阿恕吧。他医术那么高明。万一有个什么。也不担心。” 莫顿低着头整理自己的箭筒。想起什么似得。抬头对我说:“阿恕怎么不找个女人。部落里可多的是姑娘们喜欢他啊。”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只觉得无奈。说道:“是啊。若羌也已经嫁给阿尔泰许久了。前段日子接到消息。说是她也有了身孕。你说。阿恕心里会不会还有若羌呢。” 莫顿摇头:“难说。我哪里知道。他一向不爱说话。总是与人亲热不起來。” 他又低下头检察自己的弓箭和随身的箭袋:“带上他也行。你去和他说一声吧。他愿不愿意和我们去。” 一直和马兰勒清点衣物的夏克娜这时转头我。对我使了个眼色。了马兰勒。又了眼莫顿。 犹豫了一下。我对莫顿说道:“要不。你把马兰勒带去吧。身边也好多个人照应。” 自从我和莫顿回到匈奴。他从未进过马兰勒的帐篷。为这事。夏克娜也说过我。让我大度一点。不能一个人老是霸着莫顿。 夏克娜说。匈奴的单于从沒有过只娶一个女人的。就连我们楼兰的王也不会啊。再过些日子。听说阿尔泰王子也要娶一位汉人女人。你。所有的男人都这样。你就不要再固执了。 她不止一遍地在我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对于马兰勒。我的确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既有点妒忌她。妒忌她从小就和莫顿一起长大。拥有他认识我之前的岁月。 可是她的母亲老侍女那样凄惨的死状。却一次又一次在我眼前晃动。 那从后背突出來的箭簇。深深地刺疼了我的眼睛。 她少言寡语。对莫顿忠心。对于我也是顺从。沒有半句怨言。 夏克娜一次又一次的劝说。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纵使塔罕阏氏最受宠的时候。头曼单于也不会只宿在她的帐篷里。 因此。我才下定决心。主动对莫顿提出。 我这话一说出。就注意到马兰勒突然抬头。诧异地着我。面上露出惊喜。 她又了眼莫顿。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谁知莫顿毫不在意地摇头说道:“一群男人去打猎。要个女人去干什么。” 马兰勒的眼光黯淡了下去。低着头仍旧在默默做着自己手边的活。 我了眼马兰勒。推了推莫顿。示意他她。 我对他说道:“我听说单于这次也要带阏氏过去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带个女人呢。” 莫顿却仍旧摇头说道:“太麻烦。我不带。” 他执意不带。我也就不再多说。心里自然还是有点偷着乐的。 继而对马兰勒升出愧疚。她也一直沒有抬起头來。 第二天。莫顿和头曼单于、那答脱等人就骑着马。带着大队的侍卫出发了。 他是清晨走的。可是到了黄昏的时候。我就开始想念他了。 自从有了孩子后。我总在想。从前的莫顿是什么样子呢。在那青葱稚嫩的少年时期又是什么样。这样想着。就希望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儿子。将來长得像莫顿。有着深凹的眼窝。幽蓝的眼珠。窄条似的长脸。 我盼望自己能尽快和他有个儿子。那将会是我和他血脉的延续。也是他和我的第一个儿子。谁也无法替代他。 正是因为这样。我也很在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否则的话。换了我从前的性格。早就自己偷偷骑着马跟去了。哪里还会乖乖呆在家里。 这次出猎。除了阿恕。辛格勒和阿哲也随着莫顿一起出去了。唯有拓跋云留了下來。 拓跋云的身份一直对外人保密。因为他主要担负了打听东胡部落消息的重任。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 白天。我和夏克娜会走出我的帐篷。和匈奴的大部分女人们在一起。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摇着纺车。 刚來到的时候。我就到大阏氏还用着古老的方法。把羊毛搓成线条。 后來。我让人传信给阿尔泰。从楼兰弄了一辆最新最好使的纺车。 匈奴人聪明。见我给大阏氏的纺车好使。都纷纷问能不能照着做一辆。自己也用。 对于这样的请求。大阏氏和我想法都是一样。这么好。又能方便人的东西为什么不许人使用呢。 如今。全匈奴草原的女人们都用上了我的纺车。 春天的草原美丽极了。好像厚厚的绿色毯子一样。开满了美丽的野花。 有红色、白色、蓝色、紫色。最多的是黄色。一朵朵点缀在绿茵茵的草原上。让人着心情格外舒畅。 一上午都是在温暖的太阳下度过。到了中午。我就会回到阴凉的帐篷里去歇息。睡个午觉。 自从认识了汉字之后。阿恕也给我讲了许多汉人的故事。这其中也有养生之道。 每日的午时睡觉已经成了我的必修课。 到了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我也会骑着马慢慢的在附近转悠。 虽然阿恕说过我不能骑马。那是指马儿不能剧烈的奔跑。只是慢慢的踱着步子。还是可以的。 草原这么大。不可能沒有马儿代步。 到了黄昏的时候。羊倌们就会赶着羊群回來。 羊群好像云朵一般。成队成团。偶尔羊倌也会垂头丧气。大声抱怨着碰上了狼。咬死了几头羊。这种事也是常见的。 拓跋云前几天刚回來。这段时间等着下一批货物从阳关继续运來。 辛格勒不在。他也可以独挡一面。带着货物和东胡人去交易。 听说羊倌们这两天遇到狼。他也感到好奇。一连好几天都跟着羊群出去。 第三天回來的时候。拓跋云带回了一大窝野鸭蛋。 夏克娜高兴地煮熟了让我每天吃几个。说这个是最有营养的。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 拓跋云的伤势早就好了。而且体魄也比从前更强健了。他长得讨姑娘喜欢。部落里好多姑娘天天都追着他唱情歌。 我对拓跋云开玩笑说:“干脆你就在这里找一个匈奴姑娘。在这里安家。生几个孩子。你都这年纪了。难道沒有喜欢的姑娘吗。” 拓跋云听了。脸色突然冷了下來。随即叹气:“难道我族人的血都白流了吗。难道我就是胆小鬼。只顾着自己开心快活。不去替他们报仇。我的族人现在还在乌桓部做奴隶。我要去将他们都解救出來。” 他郑重地说道:“我上次去东胡的部落。已经找到了一部分我的族人。我已经换回來了一部分族人。我也有了我自己的人手。我知道殿下打算对付乌桓部。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请您帮我对殿下说。允许我参加战斗。” 我一笑。好言安慰他:“放心。你这么勇敢。要为自己的族人报仇。殿下一定会答应的。” 拓跋云听了不语。沉思了一会儿。又问我:“殿下是打算对付东胡所有的部落。还是只对付乌桓部。” 这个问題我却不好回答他。想了想。我对他说道:“殿下大概是想对付所有以匈奴人为敌的东胡人吧。” 拓跋云皱起眉头说道:“草原上弱肉强食。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道理。也有匈奴人抢掠过东胡人的财物。残杀过东胡人的部落。难道说。就只有东胡人是可恶的。那个右谷蠡王。当初和图那联合起來谋害我们。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我局促地笑笑说:“你的问題我回答不了你。反正这次是东胡人主动來挑衅我们的。匈奴人已经吃了好几次败仗了。右贤王是一肚子的气。一直以來。匈奴人也总是和东胡人发生过太多的冲突。殿下早就想狠狠地打一次了。” 拓跋云垂下眼脸。苦笑着说道:“我是东胡人。却帮着匈奴人來打我们东胡部落。要是给祖先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怪罪我。” “你要是有这种想法。大可以不必。你也是为了你的族人报仇。况且。那么多东胡人。殿下又怎么可能全部杀完。只是给为首的几个部落一个狠狠地教训罢了。” 他缓缓点头。然后说道:“明白了。不过。我希望。在这次事情完了之后。我可以回到我的部落去。那里才是属于我的家乡。” 虽然对于拓跋云的话感到有些伤感。但是我仍然答应:“当然。其实这也是我们当初说好了的。我们助你报仇。你借助我们的力量來报仇。” 他自嘲地笑笑:“听起來似乎是我占了便宜。不过。想到要对付自己的族人。我还是有点难受。” ------------ 91.家族累 友情提示这本第一更新站,百度请搜索我听了拓跋云的话。隐约感到不安。只得劝他说:“你的族人是你们拓跋部。不是那些东胡人。杀害了你的亲人。还把他们当做奴隶用的人。难道也将你视作族人吗。” 他听了以后。眼中露出震撼。点头说道:“玛奇朵。你说的对。是我自己钻入了牛角尖。你的话点醒了我。” 我半开玩笑的和他说:“玛奇朵玛奇朵。我比你年龄大。至少你也该叫一声我姐姐吧。” 他的脸涨得通过。却嘟囔着说道:“大几岁我就非得叫你姐姐吗。不叫。”说完竟然扭头就走。着晃荡不休的门皮子。让我更加觉得好笑了。 第二天。韩让居然來了。 他带着长长的一个车队。装载满了货物。还有一班经过精挑细选的人手來到了挛鞮部。 中午的时分。我在夏克娜的陪同下。正打算起身回去。却听到号角呜呜的声音。 号角声告诉我们。有一列商队向我们而來。而且自称是我们的朋友。我马上就想到了是韩让。拓跋云这时大概也听到了号角声。立刻骑着马过來了。 前几次的交易里。拓跋云是见过韩让的。于是他和我说了一声。自己先跑到前面去迎接去了。 片刻过后。韩让的商队就出现在了地面的一边。 商队的到來。早已为部落里的人习惯了。 自从辛格勒和拓跋云一起筹建商队。挛鞮部的人就不再担心日常紧需物资的不足。 从前的商队都是中原人自行组成的。一条商队里。可以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商贩。可是现在韩让组建的商队。完全都是属于韩家和我共同出资。 商队的利润非常大。从前。在我们來。以为中原的茶叶和丝绸都非常珍贵。以至于我们往往要拿出许多毛皮和金银去换取。 以物换物在草原上和西域地区一向盛为流行。 现在才知道。原來茶叶和丝绸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高昂的。 除了牛羊肉和马匹之外。我们的象牙、毛皮和银器珠宝在中原才是真正昂贵的东西。 不过商人们也是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的。他们经常会在险要的地段遭遇马贼或者盗匪的袭击。 经验丰富的会预留出一大笔货物打点。剩下的货物仍然足够自己盈利。 运气好的可以顺利往返。运气不好的。碰上不讲规矩或者心狠手辣的。就会倾家荡产或者丢掉性命。 不过我和韩让的商队是无需有这种担心的。在草原上。还沒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挛鞮部的莫顿作对。 在汉人的地区。韩让本身就已经打点妥当。再加上阳关韩王的特意照顾。我们的商队出关无比顺利。到了匈奴的地盘。就会插上莫顿的旗帜。再加上辛格勒在初始时就很小心。早就在各个部落传开了风声。所以我们的商队贸易非常顺风顺水。 这件事也引來了塔罕阏氏和那答脱的眼红。不过。他们在中原沒有得力的人手。自己偷偷派人也去了中原。却遭到了中原人的欺骗。损失了大笔的财物。 当然。这也是我和韩让安排的。 部落里的男人们不在。如今以我的地位最为尊贵。再加上本來就是属于我名下的商队。自然由我來领头欢迎他们。 简单的寒暄之后。我请韩让进了我的帐篷。 我对韩让笑道:“你來得真不巧。就在你來的前几天。阿恕和莫顿一起。陪着大单于去燕支山打猎去了。你要是早來几天。说不定就可以见到他了。” 韩让苦笑着摇头:“他是知道我要來的。如果真的想见我。就不会走了。就算我早來几天。还是一样见不到他。” 听他的话。阿恕似乎是有意避开他的。我不禁好奇地问道:“是为什么呢。你们兄弟之间有了什么误会。我能帮你们的忙吗。” 他清秀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愁绪。叹息道:“他离家之时。我还年幼。能够与他有什么误会。是他自己憎恨我的伯父。所以才避免与我见面。以免尴尬。” 我听了惊讶极了。不禁问道:“上次他听说母亲病重。不是还回去了吗。而且他离家多年。是什么事情这么多年都不能放下呢。” 韩让叹息:“这事情说來实在话长啊。” 韩恕的父亲在家中排行第二。他们家真正有权势。又在朝廷里有头有脸的是韩让的大伯父。他当时还不是仓曹掾史。 掾史是正职。他当时还是个副职。虽然只是正副一字之差。可是在这个位置上多年却沒有变迁过。 仓曹掾史虽然在朝廷很多大官眼里。也不是什么很响亮的官职。可是因为它的位置原因。掌管钱粮。却是个难得的肥差。 因此韩让的大伯父削尖了脑袋想法子。 正巧的是当时可以决定这件事的那名官员。家里有个八岁的儿子得了重病。想找一名门当户对的女孩來冲喜。 韩让的大伯父知道了以后。就转动了脑子。 他自己膝下三个都是儿子。只有老二家的是一子一女。 这老二家的长子就是阿恕。当时才十七岁。女儿才七岁。是姨娘所生。 妹妹生得冰雪玲珑。可爱极了。阿恕每天回家。总会给妹妹带一点小吃食或者小玩意。虽然和阿恕不是一母所生。可是自幼兄妹感情非常好。 可是大伯父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个妹妹身上。 他找到阿恕的父亲说清楚事情。阿恕的父亲起先并不愿意。可是大伯父拿出兄长和族长的威势。又是威胁又是逼迫。半欺半哄的终于让阿恕的父亲同意了这件事。 阿恕得知这件事之后。非常愤怒。甚至冲到伯父面前指责。却仍旧无济于事。 自古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能由得他來指手画脚。 得知自己悲惨命运的妹妹和姨娘抱着哭成了泪人。幼小的孩子虽然不清楚事情的严重。可是到疼爱自己的兄长对于这件事情那么愤怒。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很悲惨。也充满了畏惧。 如果只是嫁给重病的小公子冲喜倒也好了。可是命运的残酷还在后面。 定下亲事的小公子终于熬不住病痛死去。对方居然要求韩家的女儿殉葬。 韩让的大伯父已经到了要紧关头。五十步已经走了一百步。反正定了亲事的女孩子死了丈夫在以后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婚事。更何况是庶出的女儿呢。 于是。韩让的大伯父再一次找到了韩让的二伯父。重金加利益引诱。使得阿恕的父亲终于点头。 于是。在几天之后。阿恕的妹妹突然暴病。顺理成章的和对方的小公子一起安葬了。 韩家二老爷的姨娘也疯了。在一个宁静的深夜。投入了自家的水塘里。 妹妹死后。阿恕也离开了那个家。对于他來说。那个家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妹妹的回忆。而他。不能接受自己的父母。亲手结束了妹妹的生命。 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葬送亲人的性命吗。那么小的妹妹。她以后的路还很长。那么可爱的小妹妹。她以后会长成一个可爱美丽的大姑娘。会有很多男子來向他们家求婚。会成为**、人母。 而自己的父母和所谓的大伯、族长。却把这一切都断送了。 她再也沒有机会长大了。他也再也沒有机会着自己的妹妹成人。 继续呆在那个家里。只会让他感到恶心。他也感到喘不过气來。无法在那个家里继续呼吸。 而这次的回去。更加让他感到厌恶这个家。 大伯父在如愿成为仓曹掾史以后。一路高升。如今又把主意打到了阿恕的身上。 这一次阿恕是绝对不会容他得逞的。所以他就再一次离开了那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家。 听了韩让这番讲述。我不禁唏嘘感叹。沒有想到。一向温文有礼的汉人。在算计人方面也是连骨头都不吐的啊。 夜色已经很晚了。韩让也有了醉意。上去他似乎也有难以排遣的烦恼。 随行的仆从将韩让扶走了。我也准备安歇。 可是。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停在了我的正前方。 门帘立即被掀开。拓跋云从外面气喘吁吁地冲进來。一脸的焦急:“玛奇朵。我刚接到消息。说是图那带领东胡好几个部落的人马也往燕支山去了。他们的人数远远多于大单于带走的人。你。会不会就是冲着他们去的。”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顿时咚咚地跳了起來。 图那怎么会知道头曼单于去燕支山打猎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我镇定心神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可靠吗。都有哪些部落的人马。” 拓跋云抿紧嘴唇。脸上乌云密布:“是我从前的一个族人在室韦部落。今年开春。图那就召集了东胡的几个大部落。用了一些手段逼着大家认他为盟主。这次。他是冒死跑來给我报信的。图那不仅带了乌桓、室韦部。还召集了吐谷浑和柔然部落。都是非常悍战的勇士。我。这次大单于和莫顿只怕凶多吉少。” ------------ 92.王庭危 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拓跋云的话让我心头一惊。焦急地握紧双手。在屋子里來回踱着步子。 怎么办。 事情显然明摆着了。一定有人暗中通风报信。大单于和莫顿这次带的人也有数万人。对付一般阵仗下的打猎也足够了。 燕支山是匈奴境内。谁会想到东胡人竟然敢纠集人马跑到匈奴境内。胆敢撩虎须呢。 莫顿临走时。曾经对我说过。右骨都侯负责留守。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以找右骨都侯商量。 我立即让人去请來右骨都侯。 接到我的邀请而來的右骨都侯非常惊讶。等到听完我的话之后。脸上也十分慎重。 “消息可靠吗。”他首先就问拓跋云。 拓跋云对于一次又一次的解释已经很不耐烦了:“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是把话已经说了。” 我急忙右骨都侯解释:“消息绝对可靠。是他的族人冒死前來报的信。再说了。他的族人远在千里之外。怎么会知道大单于要去燕支山狩猎的事情。拓跋云也是绝对不会欺骗我的。” 右骨都候听了。十分担心:“那么。尽快纠集人手。我们立即赶去增援大单于。” 我对他说道:“不但要立即召集人手。我们还要派人去通知呼衍部和丘林部。让他们的部落派快骑赶去燕支山救援。” 右骨都侯显然是个不爱动脑子的家伙。听了我的话。也马上点头说好。 到他这样。沒办法。我又建议说:”除此之外。本部里也必须挑出一队好手去支援大单于。每个人都必须携带精良的武器。在危急的时候。可以有效地杀死敌人。” 想到这里。我又对拓跋云说道:“你能帮我做一份地势图供我比较吗。” 我曾经听阿恕说过。汉人的军队里。喜欢用沙盘做成地势图。以供参考。可以清楚明了的派遣自己的队伍。匈奴人还沒有这个习惯。他们只是简单的把地形画在羊皮上。对于沙盘这个玩意恐怕还沒有听说过。 拓跋云受到阿恕的教导。对阿恕的话早已铭刻在心。自己一定早就做了准备了。 他曾经带着商队來往于各个部落。对于地形很熟悉。 果然。拓跋云迟疑了一下。马上点了点头。 不过。我担心的是。恐怕等到我们的额人送到信。呼衍部和丘林部再赶去燕支山。这中间的路程。就跟不上东胡人的队伍了。 我定了定心神。把自己的担忧对右骨都侯说了出來。 他一筹莫展。只是睁大了眼睛着我说:“那王妃要本候怎么做。” 拓跋云则说:“你说的也正是我所想到的。要不。我先带着一小队人马去探探。东胡人现在走到哪里去了。你继续派人去其他部落报信。不过我建议你。和那答脱殿下交好的部落就不必了。他们不能信任。” 我点头:“沒错。我听你的。”是我太慌乱了。只想着抓住自己可以信任的。就沒有想到匈奴部落里。其实还是有很多人也值得我去信任的。 拓跋云立即准备出发。寂静的深夜里。一声声战马的嘶鸣声让人心神不宁。 立即就有人不放心的起來问询。也立即就有人告知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用担心会有谁去通风报信。大家同在一个部落里。都是一家人。如果真的有谁心有不轨。他周围的人也绝不允许这种背叛族人的事情发生的。 拓跋云走了。到呼衍部落送信的人也走了。接下來就是挑选去燕支山的人马。 部落里的汉子们个个争先恐后。吵着都要去燕支山。可是部落里也不能一个男人都不留。因此。在这件事上。留下來的男人们就吵着非要去。围着右骨都侯吵闹不休。 我都被他们吵昏了头。这种事我就全权交给右骨都侯吧。他手下的战士。谁是什么实力应该比我更清楚。 这时。韩让大概也早被惊醒了。于是也过來问询。 已经是拂晓时分了。我疲惫不堪地坐在韩让的对面。 他的样子很真诚:“玛奇朵。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什么地步。不知道可不可以说给我听。我只希望能让自己尽到绵薄之力。” 我犹豫了一下。于是把东胡人的事情说了出來。 韩让听了。却说道:“你认为匈奴部落里最重要的人是大单于吗。” 我点头道:“当然了。” 他摇摇头。不赞同的说道:“我却认为。目前最危险不是大单于。而是整个匈奴王庭。” 他说道:“匈奴王庭才是最虚弱的。如果我是东胡人。就去抄你们的老窝。让你们无家可归。财产受到损失。老人和女人、小孩都成为奴隶。这比和匈奴人直接面对面打仗更阴毒。” “家都沒了。活着的人会感到很痛苦的。” “单于和莫顿手下带领的人都是百战之中锤炼出來的勇士。你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他们。如果东胡人的数量远远多于他们。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掩护单于返回的。” “相反。你这里一旦派出大部分人手。反而会遭到东胡人的袭击。部落里的老人、女人和小孩。不可能迅速地转移。” 韩让的话惊醒了我。我立即联想到去月氏之前。东胡人袭击右贤王部落的事情。 “那怎么办。” 他一脸严肃地说道:“马上让人到外面传话。就说已经接到消息。东胡人要來袭击部落。让外面的人不要再争吵了。马上做好准备。保护部落。” “另外。同时派出多名探子。往各个方向去探清东胡人的行踪。他们不是可能会來。而是一定会來。” “接下來。需要给一份我这里的地形图。” 我立即全部答应。并且感谢韩让。 他立即笑了。故意和我开起玩笑:“你不用感谢我。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在你们的部落里。东胡人要是來了。我也跑不脱的。” 不管如何。我还是很感激。 我连忙派人又去外面召回了右骨都侯。对他说了韩让的分析。 右骨都侯也很害怕王庭遭到袭击。虽然相信了韩让的话。却还是感到担心:“那大单于他们怎么办呢。” 我对他解释道:“大单于那边的人马保护大单于支持到呼衍部到达应该是足够了的。现在最要紧的反而是我们王庭的安危。王庭里数老人、女人和小孩最多。一旦有大部落的人來袭击我们。仓促之间。我们的力量非常薄弱” 右骨都侯连连点头。并且主动要求加强王庭外围的巡逻。 有了他和韩让的配合。我也觉得轻松不少。 清晨。太阳升了起來。照得整片大草原都是亮堂堂的。 远处天蓝云白。近处繁华似锦。这么美丽的大草原。却即将有一场大战乱。 到了第三天晚上。拓跋云连夜赶了回來。 疲惫不已的他告诉我们。在我们的右边发现了室韦部的大队人马迹象。至于乌桓部和吐谷浑等部。还沒有到。 大部队的人马比单骑的速度要慢一些。但是。算上探子往返的时间。就算今晚扎营休息。起码后天一大早。他们就会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怎么办。其他的探子还沒有回來。还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其他的埋伏。 我简直头发都要愁白了。 來。真的被韩让料到了。他们首先來袭击的竟然是我们的家园。 韩让很镇定。他鼓舞我说道:“。玛奇朵。被我料中了吧。他们果然要來偷袭匈奴的王庭了。” 我愁眉不展地向他:“那怎么办。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韩让犹豫:“我只是一个汉人。虽然过一些兵。只是纸上谈兵而已。要说到实战。一次也沒有过。虽然我很想帮你。可是匈奴人不见得会同意你的决定。” “沒关系。我现在就去请右骨都侯來。他怎么说。” 右骨都侯來了之后。听说了我的建议。期期艾艾的说道:“这位客人愿意帮助我们当然好。可是好办法总要说出來。让我们知道是不是好办法啊。” 他虽然说得简单。倒也是实话。 拓跋云则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根本不表态。但是显然。对韩让的能力也是半信半疑。 我立即决定道:“这样吧。韩先生就一直参与我们的各项决定。了解我们接到的消息。至于韩先生的办法。我们大家可以听了之后再决定是不是照做。” 其实我心里是很相信韩让的。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虽然沒有经过实仗。可是打仗这种事情。有的时候还真不好说。 又过了一天。又有探子回报。在我们的左边。发现了柔然部的营地。他们已经扎营并且和右边的室韦部联系。显然想一举进攻。左右夹击我们。 韩让当时就决定:“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立即派出一队人马。趁着天黑放一把火。烧死对方。” 我极力赞成韩让的计策。可是拓跋云和右骨都侯却立即反对。 拓跋云讥笑韩让说:“果然是汉人。不是草原上长大了。是啊。好计策。放一把火。然后这把火趁着风势吹过來。把我们也一起烧死了最好。那样的话。仗都不用打了。” 右骨都侯也涨红了脸。对韩让瞪着眼睛说道:“你这是什么馊点子。放火。草原上能放火吗。那不是烧了整座草原。今年才刚开始。这整整一年的牲口的草料怎么办。都要饿死吗。” ------------ 93.原始鞍 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韩让淡淡一笑。说道:“我自然有法子可以让火势不至于蔓延。” 他胸有成竹的说道:“在他们营地周围。不被他们发现的距离内。风势也吹不到的范围内。我们将那一圈草地全部割下。空出一大片寸草不生的距离。这样的话。沒了草。即使火势和风势再大。也蔓延不到无辜的范围。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可以偷偷挖一条临时的沟渠。引进河里的水。淋湿周围的草地。还有。在他们饮用水的上源投入药草。让他们生病。失去战斗力。我想。经过这两种办法双管齐下。他们就算有再强悍的战斗力。也会大伤元气的。” 听到韩让说完。拓跋云和右骨都侯都震动了。韩让的计策确实万无一失。而且狠辣周全。他们向韩让的目光里不禁都添了几分佩服在里面。 拓跋云羞愧的说道:“你的计策的确很好。是我沒听清楚就错怪你。真是抱歉了。來。你们汉人这方面确实需要我们多学习。” 右骨都侯也非常直率:“这割草放火的方法本候也知道。可是刚才怎么就一下子沒想到了。來你的脑瓜子果然好使。行啦。就按照你的方法做。以后我们也听你的。怎么打败这两个部落的家伙们。” 我含笑着韩让。因为我心里清楚。韩让有过一段跟着商队的日子。对于西域和草原上的习惯。以他的细心。一定都能够有所了解。所以韩让刚才的计划虽然沒有说完。但是我知道他一定还有后着。 计划拟定之后。就是如何安排人手去实施了。 韩让对他们说:“你们属下的能力你们自己最清楚。我只交给你们必须完成的任务。至于选谁或者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去完成。这点我就不管了。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切记。就是千万不能让敌人察觉我们的动作和意图。否则。我们的一切都会泡汤。王庭也会遭到覆灭的危险。” 拓跋云和右骨都侯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两个人都点头答应。保证绝不泄露此事。 韩让对拓跋云说道:“给水源施放草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跟着我堂哥学过一段时间。对于分辨草药也很熟悉了。应该知道哪种草药适合。” 又对右骨都侯说道:“割草放火的事你们也不是沒做过。这事就由你來负责完成。” “完成了这两件事以后。你们就立即回來禀告。我们來商量一起发动总进攻的时间。” 拓跋云和右骨都侯领命而去。 他们走了以后。我高兴地对韩让说:“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他淡淡一笑。谦虚道:“说这话还早着呢。将來你可不要有怪罪我的时候。” 我抿嘴一笑。歪着头说道:“怎么会怪罪你了。我觉得你的这个计策非常好。现在就只怎么实施了。” 韩让点头说道:“沒错。计策虽然好。怎么实施也是很关键的。” 拓跋云办事也很稳妥。他首先找到所需要的草药。然后通过阿鲁。联系到部落里许多的女人。请她们帮忙一起熬制药汁。 这些女人中。有姑娘也有大妈。大家一听说是为了部落的事情出力。都毫不推辞。个个挽着袖子帮忙。主动拿出自家的铁镬。小伙子们则帮着捡树枝和干草当柴禾用。 经过了一个日夜的忙碌。药汁终于熬好。阿鲁又带着人把药汁灌进皮囊里装好便于携带。 着阿鲁忙碌的身影。我不禁心里感叹不已。从前那个笨嘴拙舌。呆头呆脑的小女仆已经长大成人了。她做了母亲。 从她身上。我到了岁月的流逝。也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楼兰城里的那个玛奇朵了。 拓跋云一行人一点也沒耽误时间。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立即就出发了。 右骨都侯也先一步带着人走了。为了这次任务的万无一失。他亲自带着人去监督割草圈地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中午。韩让准备出发。我立即要求也要一起同行。 他吓了一跳。立即说道:“不行。你有了身孕。怎么能够和我一起去。再说我要去的地方虽然不远。毕竟不在王庭之内。离敌人的营地也很近。你要是去了很危险的。” 我甩了甩手上的马鞭。了周围整装待发的战士们。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是客人。都能够以身涉险。我身为王庭最高地位的王妃。为什么就不能去。你小瞧我吗。” 韩让扶额叹道:“玛奇朵啊玛奇朵。你能不能就呆在王庭里呢。” 我执意说道:“不行。让我呆在王庭里等待你的消息。那样太难受。我还不如亲自在旁边着。还放心一些。再说了。这一路上又不赶时间。我们可以骑慢点。” 说完。我抬腿一跨。就上了马背。 夏克娜叫喊着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來。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韩让叹气摇头说道:“。夏克娜也不放心追來了。我你怎么办。” 我调皮地眨眨眼睛说道:“那你可错了。夏克娜知道我一定要跟着你的。她可是拿我沒办法。” 果然。夏克娜手里拿着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小毯子递给我。她喘着气说道:“玛奇朵啊。把这个绑到马背上。有了这个垫子。这样至少你可以舒服一点。” 我接过毯子。这条毛毯是夏克娜用羊毛给我密密地织成的。又厚实又轻软。上面还编排着许多整齐的图案。非常好。 夏克娜让我下马。帮我把毛毯绑到马背上。绑得结结实实的。末了还拍了一拍。然后高兴的对我说道:“好了。你骑上去行不行。” 我重新坐了上去。只觉得屁股下面软绵绵的。坐在上面稳稳当当。沒有之前那么咯人了。 我感激的对夏克娜说道:“夏克娜。真是多谢了。”又弯下腰捧着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然后高兴地举起手臂说道:“出发…” 好久沒有这么高兴了。 我坐在马上。不紧不慢地和韩让往前走着。着一列列部落里的男人们骑着马从我们身边经过。突然有一种自豪的感觉。 王庭里的老老少少们也都是我的属下。他们尊称我王妃。见到我。会对我施行最尊贵的礼节。有了高兴的事情。也会请莫顿和我一起去参与。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 是的。在匈奴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我已经不知不觉地将这里当做我的第二个故乡了。 整个王庭又集合了大约两万的强壮劳力。每人又带了备用的马匹更换。 韩让又派出斥候事先在前面探路。这一路上因此沒有任何惊险的到达了我们之前早已商量好的地点。 在一片辽阔的河滩上。我们停下來。让马儿饮水吃草。战士们原地休息。 缓坡上开着蓝色的野花。韩让把事先已经准备好的沙盘小心地从车上捧下來。拿给我。说道:“你。室韦部的营地在这里。这里再往前行一个日夜。就是燕支山的东麓。柔然部在另一侧。那里除了草原。沒有任何屏障。我们先往室韦部。拦住通往燕支山的去路。以防他们逃脱。向图那报信。拓跋云和右骨都侯则按照我们的约定。在同一个时辰内进攻柔然部。” 他胸有成竹:“这一次计策若是能成功。管教他们吃个大大的苦头。” 我点点头。对于让敌人们吃瘪的样子也非常期待。不由有点兴奋。 他了天色。对我说道:“可惜沒有一只好帮手。我听说匈奴人会训鹰。经过驯养的鹰会帮主人查探敌情。非常厉害。听说右骨都侯就带了一只。可惜。他们都必须从小开始养。而且只认主人。外人的话是不会听的。否则的话。我就会借來使使了。” “莫顿倒是有一只矛隼。非常厉害。叫做芝麻。等这次事情完毕。我让莫顿帮你也弄一只來养。” 他苦笑:“听说匈奴人驯鹰的法子都是不外传的。” “那也很简单。让他驯好了。我什么时候就给你。” 他摇摇头。似乎不以为然。但沒有再说什么。 简单的扎了个帐篷。就当做了我和韩让临时的指挥中心。 他又继续派出一个个斥候去打听周围的情况。以防和对方碰头。 黄昏的时候。拓跋云和右骨都侯的消息先后传來了。 拓跋云在水源的上方已经投放了毒汁。只等着他们今晚做饭取水。到了明日就会起作用。 右骨都侯的手脚也很麻利。因为有着驯鹰的帮助。他带着数千名手下。很快地也辟开了一大片无草的地区。将对方和我们之间非常分明的划分出來了。最妙的是对方还沒察觉到一丝不妥。 夜半时分。黑黑的夜空中沒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闪着眼睛。 韩让约定的时间到了。 轻巧的马蹄声划破了寂静的深夜。突然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草原半边的天空。 室韦部的人从睡梦中惊醒。还沒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有敌人骑着马冲进了他们的军营随意践踏。不少还沒來得及清醒的士兵。恍然间救丧命于马蹄之下。 ------------ 94.燕支山 挛鞮部的战士们手舞着弯刀或者长剑。呐喊着冲进了室韦部的营地里。 他们踩翻了帐篷、踢翻了篝火;砍断了缰绳。放走了马匹;室韦部的众人还來不及反应过來。挛鞮部的战士们就已经闯了一半的营地了。 我和韩让在一处山坡上远远地望着。只听哭喊声隐隐传來。伴随着马匹的嘶鸣声和各种嘈杂声。 火势渐渐蔓延。正巧今夜刮的风势是从外面的方向向室韦部吹的。因此。火势越來越大。蔓延的面积也逐渐扩展。 韩让皱眉看向我。眼中有赞赏。对我说道:“你这次提到的黑油非常厉害。平常的情况下。火势不可能这么大的。” 我嘴角一勾说道:“那当然。我可是深有体会的。” 想到楼兰王陵那么坚固。都会被黑油烧毁。更何况这些室韦部的帐篷。 室韦部的人虽然突然遭到袭击。不过经过了最初的混乱。他们也立即开始了抵挡和反抗。 可惜的是。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挛鞮部的战士们挟着锐气而來。就如一把锋利的宝剑。势不可挡。室韦部仓促之间即使抵挡。也只能不断后退。到后來干脆直接抢了马就逃跑。 伤势重的只能被活活扔下。运气好的会被我们带回部落里。如果能够活下來。就做我们的奴隶;运气差的。就只能被马蹄活活踩死或者被清理战场的人再加上一刀送他归西。 整个战斗一直持续到黎明时分。我们终于将室韦部杀得落荒而逃。 挛鞮部的战士们一直追着他们。直到中午时分。室韦部的人再一次被噩梦所缠绕。 在河水里投下的毒到了发作的时刻了。原本骑在马背上的室韦人一个个痛苦的捧着肚子。好一点的挣扎着还能继续跑。差一点的立即疼得滚下马來。被后面跟上的马蹄踩踏而死。 转眼之间。室韦部的人马又是损失了一大半。 被击溃的室韦人只能夹着尾巴狼狈的向柔然部的方向跑去。再也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 拓跋云在投完所有的毒以后。就留在了柔然部的附近。等待着我们约定好的时辰一起行动。 柔然部在同一时刻也遭到了和室韦人同样的命运。 他们一向凶悍。且自以为这次的突袭不会有人知道。在防守上就有点大意。 同样溃跑的柔然人往室韦人的方向跑去。在途中遇到了狼狈的室韦人。 他们彼此询问。就知道对方都遭到了同样的噩运。 还沒等他们喘口气。一直埋伏在附近的右骨都侯杀了过來。再一次杀得他们落荒而逃。 按照韩让的示意。挛鞮部的战士们一边喊杀。一边讥笑对方。在话里行间。让他们误以为是东胡乌桓部和挛鞮部联手设下的圈套。用意旨在消灭他们的实力。使图那更好的控制所有的东胡人。 这一战过后。室韦人和柔然人果然和乌桓部翻脸。从此之后都不敢再來侵犯匈奴人的范围。 初战告捷。众人的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接下來。就是等待莫顿那边的消息了。 派去给呼衍部报信的人到现在还沒回來。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送到信。 在焦急的猜测下。我们又一次派出了探子去查看。 第二天。派遣出去的探子们就回來了。 在呼衍部的路途上发现了我们派去送信人的尸体。身上的信件也早已经消失无踪。 派去送信的人不止一名。而且还分作三拨进行。可是让人惊异的是。所有人的尸体都逐一发现。竟然沒有一个人能够安全的送到信。 不但如此。而且我们派去的探子也遭到追杀和围攻。 要不是这次韩让考虑周全。派去的人数较多。而且领头的又是一名善战的千夫长。早就再一次全军覆沒在东胡人的手里了。 我和韩让、拓跋云、右骨都侯在一起分析。东胡人早就防着我们向呼衍部求援。事先就在必经之路布下人手等着我们。 不行。看來莫顿和单于很危险。 我立即决定:“我们马上去燕支山。” “不行。”韩让连忙反对:“要去也是我们去。你留下。带领一部分人回到王庭里等待消息。” 我焦躁的不答应:“不行。我决不回到王庭。回去也是等待。我的心现在好像被火烤着。只有去燕支山。才能让我好过。” 拓跋云也和韩让一起反对我:“你有了身孕。不能骑快马。还是让我们去。” 右骨都侯这时也劝我:“王妃还是留在王庭好了。你一个女人。去了也是沒用。还是让我们去吧。” 他的话激起了我一向的好胜心。我不禁脱口而出:“谁说我去了沒用。我是楼兰的萨满圣女。我的神力在关键的时候就会显现。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当初米兰城被叛军围攻的时候。就是我向上天祈祷降下大雪的。如果不是我的祷告。那场雪根本就降不下來。” 右骨都侯被我的话吓得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如果我刚才的话里有一句谎言。就让我遭到所有人的唾弃。让我在乎的人离开我。让我永远孤独至死。”我举起手郑重发誓。 韩让和拓跋云、右骨都侯都倒抽一口冷气。实在沒有想到我会发出这样厉害的毒誓。一时之间都沒有说什么。 我淡然的扫视他们。开口问道:“怎么。难道现在你们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右骨都侯艰难地开口说道:“如果您真的是萨满圣女。那么我当然希望您能亲自前往燕支山。那样。单于得救的机会也会更大。好吧。我听从您的决定。” 他原本一直尊称我为王妃。现在却改成了“您”。从称呼上。我就明白。他已经对我起了敬畏之心。 韩让苦笑了一下。自嘲地说道:“原谅我。对于你们西域和匈奴一向信奉的萨满神也是充满了好奇。他在我眼里是那么的神秘。玛奇朵。我但愿你此行能顺利。” 我感到意外:“你不打算陪我去。” 韩让摇了摇头:“帮你们打退室韦人和柔然人。是因为我也在王庭。王庭一旦遭难。我也难逃性命之忧。可是前往燕支山。那就成了我帮你们对付东胡人了。请原谅我不能继续这样做下去。如果这件事传开。我会被我们大汉皇帝误解。会累及我的家族的。” 我很困惑。试图说服他:“可是你的堂兄韩恕在单于身旁。难道你就不担心他的安危吗。” 他很干脆地摇头:“那就更不能了。作为一个汉人。居然在匈奴单于的身旁。传回大汉。对于我们的家族只会更危险。” 我不满地说道:“你们的大伯害死了阿恕的妹妹。逼得阿恕两次离家出走。你现在居然还要为他们打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韩让正色道:“我相信。就连我堂哥也会和我一样的想法。就算家人做了再伤害他的事情。他也不会愿意因为自己而连累整个家族。”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去。那我也不勉强。不过我希望你还是能帮我一个忙。”他坚持不肯答应。我也只有退一步求其次。 “请讲。” “单于被东胡人突袭在燕支山的消息必须让呼衍部知道。这件事我只能让右骨都侯带人去了。王庭这段时间会由右骨都侯的手下。一名万夫长坐镇。我希望你能在一旁协助他。万一王庭再出什么事。你点子多。可以从旁协助他。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这儿。” 韩让点头。眼神中露出一抹沉着:“沒问題。” 他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就落下了。只要他能够帮我守住王庭。那我也可以松一口气。带着人后顾无忧地离开了。 我又看向拓跋云。对他说道:“你陪我去燕支山走一趟。说不定这次可以拿住图那。为你的族人们报仇。” 我看着拓跋云。只是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完全是一付意气风发。刚成年的草原汉子了。随着年龄的展现。他的能力也在一步步展现。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是朋友或者下属倒还好。可是如果成了敌人。就很棘手。 我只希望这次能够让我们之间多了一些可以珍惜的回忆。那么在他日后。假如要对付我们。倒是可以多了一些筹码让他难以下决定。 拓跋云就一口同意了:“行。你说怎样就怎样。”看得出他很高兴。眼睛里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似乎盼望着我让他去燕支山一样。我的心里隐隐有点不安。却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主意拿定之后。我们就兵分三路。 右骨都侯带领三千人马前往呼衍报信。韩让带领一万人马和右骨都侯的手下一同留守王庭。而我则带着剩下的一万多人马前往燕支山救援单于。 一路快马疾驰。终于到达了燕支山附近。 眼前的燕支山美丽得好像一名少女。连绵的山脉就好像她婀娜多姿的身材;树木葱茏的山峦就好像她迷人的秀发;间或盛开的野花、林间奔跑的小兔。让人联想到她神秘的面纱后。让人愈发垂涎的容颜。 我们在此停下。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此时。前面派出的斥候正好赶回禀报。前面进山的谷口。有大量的东胡人踪迹。他们已经牢牢守住了谷口。看來。单于和莫顿显然在里面已经遭到了他们的攻击。 ------------ 95.峭壁绝 根据斥候报回的消息。东胡人约有十万的人数。他们的帐篷从左至右。连绵一大片。足足有十余里。看上去非常壮观。 他们横亘在燕支山前。无论山里的人从哪边出來。都会被他们拦截。 我们派出的斥候也不能靠近。只是远远的步行窥伺。否则就会有被发现的危险。 形式这么险峻。真是让我担心。 我们扎营在东胡人的背后。与他们只相隔一道山梁。 现在最重要的是与山里的莫顿联系上。如果我们和他们一起发动攻击。由我们來牵制东胡人。而他们趁机出來。那就太好了。 当我把这个想法对拓跋云说出來的时候。立刻遭到了拓跋云激烈的反对:“不行。我们的人数远远比东胡人少。怎么能由我们來牵制。那样的话。我们都会全军覆沒的。”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法子不妥。我也发愁:“如果不这样。他们在山里又怎么能出來呢。” 拓跋云也沉默了。 我叹了口气。仰起头看着天边的晚霞。 沒來到燕支山的时候。心里焦虑如火。只盼着能早点來到。可是到了。却又发现自己压根就无能为力。 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东胡人就在前面。可是我们不能以卵击石。 再一次使用火攻和投毒是沒用的。要找到上游的水源必须绕路很远。而火攻也是不可能的。这里靠近燕支山。如果一个不妥。就会引发一场燎原大火。 拓跋云看我着急。安慰我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他们在里面。不出來和图那正面对上。一时半会也沒有危险。” “现在这个时候。山里的动物正是都出來的时候。要找到吃的。完全不用担心。又不是冬天。饿不死人的。我们着急什么啊。” 拓跋云的话就好像在黑暗中的一个火把。顿时让我眼前一亮。 的确。我何必着急。虽然这时节是春天。沒了吃的。可以打野兽。山里也有天然的水源。不至于像冬天那么寒冷。无须为他们感到担心。 真正该感到着急的应该是东胡人吧。将近十万东胡人扎在这儿。人要吃粮。马要吃草。他们怎么可能一直待下去呢。 这样想通了之后。我的心豁然开朗。只觉得舒畅多了。 我点头对拓跋云笑道:“的确。你说的很对。应该感到着急的是东胡人才对。图那这次纠集的东胡人不止一个乌桓部。还有吐谷浑部。乞伏、秃发等部落。这些部落里的人不是图那的人。只是碍于图那的部落联盟首领的名号。而不得不遵从他的命令。现在。这么多人。每天在这里。光是吃喝都要好大的消耗。这附近的水草再丰美。也禁不住这十万人长时间的吃喝。他们是图那召來的。也是为了利益而來。如果时间长了。沒看到好处。反而自己还要受到损失。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会因为利益而争吵分歧的。” 拓跋云听了我的话。深思道:“你说的不错。的确。” 我又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想。山里的莫顿一定也能想到这一点。他一定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明天。我们在这附近转转。看看这周围的地势。也看看有沒有另外进山的道路。” 拓跋云听了。关切地对我说:“我看你这两天都沒有休息好。你明天还是休息吧。我带人去转就行了。” 我摇头对他笑道:“不行。你不觉得我们來到燕支山。附近几乎都沒看到什么人家吗。” 拓跋云点头。了然道:“一定是图那派人都捉了去。怕他们到山里给单于通风报信。” “也对。但是单于进山也一定带了熟识山路的向导。如果你明天出去。万一碰到图那的人在附近。就很危险。我毕竟是个女人。和你一起去的话。就算编个谎话。至少他们也会相信我多一些。” 拓跋云摇头不赞同:“不行。太危险。” 他看了我一眼。又移开目光。看着别处说道:“太危险。那些人万一动了歹念怎么办。” 我觉得好笑。半开玩笑的说:“我现在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能够让人看出我是个女的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有人对我动心思啊。” 确实。连夜的奔波。又过于疲惫。我就连睡觉都是和这些男人们睡在一个帐篷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之别。 拓跋云听的我的话。又认真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下了个评语:“只不过是脸沒洗干净罢了。这段时间。腰也好像粗了。” 我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我有了孩子。自然就沒有腰了。再过段日子。说不定你会嫌我越长越丑的。” 拓跋云更不好意思了。脸上有点泛红。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沒有说出口。 我们坐在草地上。看着太阳慢慢从山的另一边落了下去。 决定了不用急着进攻。我就吩咐人传令下去。全都早点休息。注意隐匿行踪。 夜色慢慢降临。因为担心被东胡人发现。我们也不敢点起篝火。早早地。大家就都安歇了。 第二天醒來。我睁开眼睛。慢慢坐起來。 旁边传來了几个男人的呼噜声。 拓跋云睡在我的旁边。脸正对着我。英俊的眉眼还在沉睡当中。两边嘴角微微弯起。好像梦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在他的旁边还睡着另外几名千夫长。 想起从前去月氏的路上。那个时候。也是好几个人睡在一顶帐篷里。不过当时。我也是靠里睡着。莫顿睡在我旁边。将我和其他人隔开了。 韩让曾对我说过。换成是汉人女人。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我们这样混居在一顶帐篷里的。 可是出门在外。碍于条件。实在是讲究不了那么多。 就我们这样已经算是人少了。其他的帐篷里面。甚至是十几二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睡着。 我轻轻地跨过他们走出去。 外面已经是清晨了。红彤彤的太阳刚刚升了起來。看上去可爱极了。 侧边是一处瀑布。隐隐听到轰隆的水鸣声。我走了几步。 瀑布如白练一般从上往下倾泻进下方的一处深潭里。 涧水清清。磨盘大的石块被瀑布的水流长年累月的冲击。已经打磨得浑圆。 我蹲在潭边的石块上。双手伸进水里。一片沁人的冰凉。借着清澈的涧水。我看到自己的脸。 浓黑的眉毛弯弯地笼罩着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黑茸茸的。我的眼睛又大又圆。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盛满了忧愁。 暗暗叹了口气。我掬起一捧水。往自己的脸上拍去。 冰凉的泉水让我大脑瞬间清醒了过來。精神顿时振作不少。 身后传來了轻轻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到拓跋云走过來。停在离我大概七八步的距离。 他脸上带着犹豫的神色。站在那里看着我。 这段时间。我感觉到他明显的有了心事。他一向心事重重。最近有好几次都是对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此刻。我见到他再一次露出那种神态。也懒得和他兜圈子。直接掬起一捧水。戏耍地泼到他的身上。 他敏捷地躲开。大概沒想到我会突然这样。比较惊讶。随后开心地笑起來。 “小心。别掉进去了。”他走过來。伸手把我拉起來。 借着他的手劲。我也顺势离开了水潭边。他见我离开。也走回水潭边洗了个脸。然后问我:“今天真的要去山里看看。” “嗯。”我仰头看着这座瀑布:“当然要去找找别的路。我们可以循着这条瀑布去找。也许就能够找到他们。” 他点点头。和我开始商量带几个人去。万一碰上东胡人。怎样才能躲过。 吃过东西之后。我和拓跋云就带着两名侍卫沿着瀑布的上游步行而去。 山路盘旋。缓缓向上。地上厚厚的腐叶。踩在脚底下软绵绵的。 往上走了一会儿。山路渐渐陡峭起來。再往回头路一看。自己已经置身在山峰的半腰了。下方云雾环绕。已经看不到我们扎营的地点。更看不到东胡人的影子。 偶尔从草丛中蹦出一两只兔子。或者掠过几只鸟儿。 山里除了清脆的鸟叫声和偶尔的猿鸣声。非常的寂静。 走了半天的路。大家都有点疲倦了。看看日头。大概也到了中午。 我们于是歇下來休息。顺便把干粮拿出來吃。干粮都是事先早就烤好的干肉。就着清水或者马奶酒。一口口的吞咽下去。 休息了一会儿。我们继续往前走。又绕过几个圈以后。脚下顿时沒了路。好像刀劈斧削一般。齐暂暂地一道峭壁。脚下已然是万丈的悬崖。 对面也是同样的一座峭壁。就好像是一座山峰被人从中劈开两半一样。 两座山峰之间相隔十数丈。下面深不见底。这道沟壑长达百余里。怎么也不可能达到对面。 峭壁上虽然生出许多藤蔓。却也长满了青苔。一看就知道。即使是最灵活的猴子。恐怕也攀不到对面去。 我怔怔地看着对面。密林遮天。树木葱茏。对面才是燕支山的腹地。 看來。只要到了对面。就很有希望能找到莫顿。 ------------ 96.遇图那 对面的山峰上树木茂盛。看不清楚。我真想冲着对面喊上一嗓子。问一问莫顿在不在对面。可是想到图那就在山脚下。又恐怕打草惊蛇。 我呆呆的矗立了好半天。拓跋云则在一旁走來走去。观察着四周的地形。 “走吧。”他终于过來催促我:“再待下去天就要黑了。这里是沒有办法爬过对面去的。我想。也许单于等人就是被这座山给困住了。图那守在入山的谷口处。这里如果有条路。他们就可以顺利脱围了。”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留恋的看了眼对面。然后和拓跋云下了山。 一路上很顺利。也沒有碰到图那的人。 晚上。我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想着到了燕支山。竟然还是无法得到莫顿的消息。虽说就像我和拓跋云分析的。短期之内。莫顿和单于可以在山里蛰伏。而图那等人也会因为利益而起内讧。可是能够早日找到莫顿。我的心也会落到实处。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我依然叫上拓跋云。再次进山。选择了和昨天不同的一条路线。依然向着那座断壁的方向走去。 今天选择的这条路上。不时有猴子出沒。他们也不怕人。在我们身前身后跳跃穿梭。两只灵活的眼睛不惧人的看着我们。 其中一只小猴子特别可爱。它不停地跟着我们前进。抓耳挠腮的歪着头看着我。神态天真极了。 拓跋云看得有趣。哈哈大笑。抚掌说道:“玛奇朵。你看它这样盯着你看。我敢说。这猴子一定是只公猴子。” 我啐了他一下。笑笑不理他。然后从怀里掏出干肉递给这只小猴子。 小猴子高兴极了。伸出皱巴巴的小手。接过我递给它的干肉。刚放进嘴里。却被一旁的一只大猴子突然抢了过去。 小猴子委屈的吱吱乱叫。连忙过去追。两只猴子在树枝上荡过來荡过去。那些树就生长在我们路边。下面就是悬崖。看着都让人捏了一把汗。 等到小猴子追到了那只大猴子以后。大猴子早就将干肉塞进嘴里吃完了。 小猴子又跑到我面前來。吱吱地乱叫。又回头看看那只大猴子。好像在对我诉说一般。看着实在是有趣极了。 拓跋云看着好笑。对我说道:“玛奇朵。我劝你可不要再给它吃了。你把干粮都给它吃了无妨。就怕召來一大堆猴子围着我们。那才是可怕。到时候。他们的爪子又厉害。抓起人來。就算我们想脱身都难。” 我点点头。也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再说。这些猴子生长在这深山之中。难道还怕他饿肚子吗。 我看这座山。沒有谁能比他们更熟悉了。 突然。我的脑袋里似乎有种灵光一掠而过。 我呆呆地站住了。 拓跋云在前面走了几步。见我沒跟上。反而站着不动。奇怪地又走回來问我:“怎么呢。” 我惊喜地抓住他的胳膊笑着说道:“我知道怎么能够找到莫顿了。我知道怎么能够找到莫顿了。” 他迷惘不解的问我:“你说什么。你想到什么法子呢。” 我得意的向小猴子努了努嘴。对他挤挤眼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拓跋云看看我。又看看小猴子。恍然大悟。 他仔细想了下。击掌赞道:“不错。这些猴子漫山遍野的跑。这燕支山里就沒有它们走不到的地方。不过。你又怎么能让这些猴子帮我们把消息带到莫顿面前呢。又怎么能够使莫顿从他们身上得知我们已经到來了呢。” 我皱起眉头。懊丧地说道:“我还沒想得那么清楚。只是想到了或许我们可以让这些猴子來帮我们。” 小猴子依然围着我吱吱地乱叫。似乎对我沒有干肉再给它非常着急。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我非常高兴拍拍拓跋云说:“把你的酒囊给我。” 拓跋云不解地从腰间解下酒囊递给我。问我:“做什么。难道你想给猴子喝酒。” 我神秘的对他笑笑说道:“沒错。我就是想让猴子喝酒。” 我拔开酒囊的塞子。把酒囊送到小猴子的鼻子下闻了一闻。小猴子闻到皮囊里散发的酒香。立刻兴奋得吱吱叫起來。 周围的大猴子听到小猴子。也好奇的都围拢过來。 我在路边中找到一块石头。石头中间有一个凹坑。大概是年深日久的雨水击打。形成了好几个凹坑。 我将皮囊中的酒倒了一些在这个凹坑里。然后退后。让小猴子上前喝。 小猴子立刻跳上去。几口几口就喝完了。其他的大猴子碍于拓跋云手中明晃晃的刀锋。一时也不敢上前。只是紧紧地盯着我们。 等到小猴子喝完之后。我让拓跋云抓住小猴子。又将皮囊中的酒尽数都倒入石坑里。 这次。我就沒有让拓跋云拦住那些大猴子。那些大猴子看到沒有人拦住它们。立刻一窝蜂地拥上去。很快地就喝完了酒。 拓跋云所带皮囊中的酒是特别熬制的烈性酒。就算草原上有名的酒鬼闻到香气都会挪不动脚步。更何况这些从沒尝过酒的猴子们。 猴子们喝完酒之后。立刻就有了效果。起先是小猴子。醉眼迷离。走起路來歪歪倒倒。接着是那些大猴子。一个个跑了几步之后。都沒了力气。有的趴在树上。有的倒在路边。有的抱住一块大石头。就那样的都睡着了。 我立即解开甲胄。挽起袖子。让拓跋云割下我贴身**的一只袖子。 我的**是从汉朝传來的上好丝绸。非常柔软洁白。带着一种珍珠般的光泽。 我将这半只袖子又撕成细细的布条。然后全部系在了这些猴子的尾巴上。 这些猴子们喝醉了酒。一个个烂醉如泥。根本就不知道我在他们尾巴上做了什么。 为了引起莫顿注意。我故意又在每只猴子的尾巴上削掉一撮猴毛。细心一点都可以看得出。这些猴子被人作弄了。 一切就绪之后。我又将皮囊系在了小猴子的腰间。 拓跋云非常不乐意地对我抗议道:“你浪费了我的酒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我的酒囊也糟蹋掉呢。” “哎呀。等这次回去之后。我就赔你一个上好的酒囊吗。再给你装上一大袋美酒好不好。” 拓跋云似乎很高兴。却还是硬着嘴巴和我说:“那可不行。我的酒囊怎么能给一只小猴子带來带去的。” 我白了他一眼。伸手敲了他一记爆栗说道:“不许反对了。小猴子带着这只皮囊。就会被大猴子追着到处乱跑。到后來。他们肯定会跑到莫顿他们落脚的地方。等到他们发现猴子尾巴上的玄机。就一定会派出芝麻來和我们联系的。” “芝麻。”拓跋云好奇的问了一声。 我点点头。笑着对拓跋元说:“是的。芝麻。芝麻是一只鹰隼。眼睛非常厉害。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芝麻也认得我。一定可以帮我和莫顿联系上的。” 拓跋云的神色有点怪异。随即酸溜溜的说道:“几时我也养一只。”显然心里很介意。 我笑笑。沒有说话。 他原本是东胡部落首领的爱子。可是如今却只能寄居在匈奴部落。心里肯定常常为这不舒服。 我站起身。打量周围的地势。这里还是我们第一天登上的那处悬崖的右侧。长长的峡沟下只看得见荒草。究竟有多深。也无法估量。 我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丢到山谷里。好半天。才听到这石子落地的声音。 看來。这山谷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走吧。回去吧。”拓跋云催促我。 默默地叹了口气。我抬起头看天边的落日。它好像磨盘那么大。压得我的心沉甸甸的。 即使眼前的山色青翠。晚霞绚丽。依然不能使我的心轻松一刻。 快下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一阵马蹄声传來。向前看去。只见树枝摇晃。人影绰绰。显然是碰到人了。 我的心一沉。立即和拓跋云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來的人能是谁呢。 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山壁。简直无处可躲。 沒想到昨天沒有遇上。今天倒还是遇上了。 我立即弄乱自己的头发。从地上抓了一把灰尘乱七八糟的抹在脸上。一颗心也同时嘣嘣地跳得直慌。 马蹄声來得飞快。眨眼间。树林里就出现了三匹马。 其中一人当先骑在马上。他神情彪悍。眼神阴冷。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刀锋一般的寒光。 他的嘴角弯弯的翘着两撇胡子。一看到我们就眯起眼睛。一股杀气也随之袭來。 他身后的两人一看就是侍卫打扮。一身的铠甲。腰里也都挎着弯刀。浑身都给人阴冷血腥的感觉。都是身经百战的亡命之徒。 路。只有一条。 他本來拨马也向下山的方向。看到我们。却拦在了我们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一听他的声音。我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图那。 虽然出阳关的时候。我在车里。他在车外。还蒙着脸。但是他的声音我当时印象很深。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我装出一付仓皇的样子。看了拓跋云一眼。对他示意。眼前这人不能轻视。 拓跋云大概看懂了我的意思。也是一付恭顺的样子。平心静气地回答道:“小的住在这山里。今天带着女人回门。所以现在才下山。” ------------ 97.假奉迎 图那听了拓跋云的话。显然半信半疑。 “你们住山里。” 拓跋云低着头。哈腰答道:“是的。小的女人家住山外。今天下山是为了回去看看她爹娘。” 图那身后的一人突然说道:“你撒谎。这座山前前后后的人都被我们赶走了。哪里还有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匈奴挛鞮部的人吗。” 他这话说完。立刻和同伴拔出了腰间的弯刀。一个个敌视地看着我们。 他们三个人。而且还有马。我和拓跋云只得两人。这场架不打也知道结果的。 拓跋云连忙否认。指着前方:“小的真的是这山里住的。哪里知道什么挛鞮部啊。” 图那上下狐疑地打量着我们。突然用马鞭指着我说:“你。过來。” 我的心一沉。可是想想。图那也沒见过我。我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向前跨出一步。却被拓跋云拉住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我拉到他身后。对图那陪着笑脸说:“您有什么话。尽管问我好了。她只是一个女人。胆子又小。说话也说不清楚。还是让我來吧。” 图那听了他的话。突然伸出手。高高的举起马鞭。冲着拓跋云抽了一记。鞭梢擦过拓跋云的肩头。立刻划破了他身上所穿的毡衣。露出里面的衣服。 我暗叫不好。拓跋云里面所穿的**。是从大汉贩卖过來的。一般的山里猎户。哪里穿得起。 果然。图那的眼睛盯着拓跋云的肩头看了一下。立即认了出來。 他指着拓跋云。眯着眼睛。挫着牙齿问道:“一个山里的猎户。怎么能够穿得起这么好的衣服。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说出來。” 拓跋云紧紧抓住我的手。手心的汗都冒出來了。 我这是抢着说道:“大人。我们真的是猎户。我和他才成亲不久。这是我爹娘特地给我的陪嫁衣料。听说是从大汉朝带來的。非常贵。所以给他和我分别都做了一套。却不舍得穿在外面。怕挂破了。只是穿在里面。” 图那仔细的打量着我。突然欠下身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拖到了他的马前。 拓跋云又惊又怒。上前问道:“你要干什么。”却被图那的两名侍卫拦住。 我镇定的看着图那。他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然后用袖子抹了两下我的脸。他仔细的看着我。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他裂开嘴唇。眼睛好像发出绿光一样。不怀好意地笑道:“想不到今天出來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这燕支山的水莫非特别养人。要不然怎么藏着这么好看的女人。” 又对他的两名侍卫说笑道:“你们來看看。这娘们是不是长得水灵。” “头儿真是好福气啊。这女人还真的不错。比我们部落里那些粗壮的母猪们强多了啊。” “唉。头儿随便上个山。都能碰到天仙似得女人。我们可真是不能比啊。” 图那得意极了。 伸手穿过我的肋下。将我提到马背上。横放在了他的身前。 他大声的笑道:“美人。跟我走吧。回去陪我。好过陪这个穷猎户。” 拓跋云着急的冲上前來。却被他的两名侍卫狠狠地推到地上。 他气愤的大吼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恶狠狠地冲向他们。嘴里同时喊道:“放了她。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我的心里也是焦急。却不是为自己。拓跋云这样对他自己并沒有什么好处。不但救不出我。反而连他自己也要搭进去。 我急忙大声叫道:“阿云。你不要管我。快点回家。”如果山下的人马被图那发现。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就都会白费。 事情已经够坏了。可是我不希望图那将我们俩人都带走。那样的话。也沒人回营地通风报信。至于莫顿那边。就更加别提了。我只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明白我的意思。 拓跋云却好像沒有听见我的话一样。拔刀冲过來。再一次被他们拦住。三人继而打了起來。 那两人一看就是征战多年的老手。哪里是拓跋云能够敌得的。 当下他连连险象环生。看的我为他担心极了。 图那得意地哈哈大笑。一提缰绳。带着我风一般驶过了拓跋云身边。向前跑去。 我被横放在马背上。头往下垂。昏昏沉沉的。眼角的余光看到图那的两名手下也甩开了拓跋云。接连上马追了过來。拓跋云沒有马。只能奋力追赶。可是两条腿的怎么能够跑得过四条腿的。 拓跋云大声呼喊着。依旧拼命地追赶我们。可还是被慢慢甩下。渐渐的。身影变得渺小。以致消失不见。 图那带着我围着山绕了一圈。还好并不是我们走的那条路。而是循着另一条路到了燕支山的入口。回到了东胡人扎营的地方。 图那沒有发现我们的营地。这点让我感到安心。可是接下來。我又为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感到担心了。 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帐篷。图那带着我。直接來到了东胡人大军的最深处。 他停了下來。立刻就有无数人围了上來。纷纷问询:“头儿。这是什么人。探子吗。” “哎呀。头儿。这是个女人啊。”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插了进來:“哥哥。你是在哪里碰到的这个女人啊。这种地方碰到的人都不明不白。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我被图那一下子扔到了地上。我浑身酸疼。腰背上好像火烧一样。趴在地上。我疼得半天都沒爬起來。 一双精致的小牛皮靴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抬起头。顺着靴子往上看。一个身穿红色东胡服的女子站在我面前。也正弯腰。好奇地打量着我。 她的面相与图那相仿。大概是兄妹吧。一双黑色的眼睛。眼尾长长的往上飘去。丰润的脸上一笑两个酒窝。 她的脖子上戴着硕大的骨串项链。两只乌黑的辫子垂在胸前。青色绣花的头巾裹在头上一圈又一圈。 她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仔细的打量着我。然后赞叹说:“难怪哥哥会把你带回來的。这副小模样。让我看了都喜欢啊。” 又转过去笑盈盈地对图那说道:“哥哥。让她和我住在一个帐篷里吧。我一看她就喜欢她。” 图那也不理她。低头打量了我半晌。皱眉问道:“你怎么了。躺在地上干什么。” 我用手揉着腰。忍痛说道:“大概是扭了腰了。我站不起來。” 他听了。突然弯腰下來。一把抄起我的身子。然后抱着我向最大的一间帐篷走过去。 我咬紧。竭力不使自己惊叫。只是垂下眼角。瞥向他的胸膛。 他很结实。黄昏的燕支山已经袭來凉风。他却敞着褂子。露出肌肉虬结的胸膛。 他抱着我走近帐篷里。将我轻轻放在毡子上。两手撑在我的两侧。从上至下地逼视我。目中露出深思:“你是匈奴人吗。怎么会住在这燕支山里。你给我说老实话。” 我露出胆怯的样子。盯着他回答说:“我只是一个猎户的女人。世代住在燕支山里。燕支山大得很。从这里到我家。走上一整天也不见得到了。求求您。放了我吧。” 他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仰起头哈哈大笑起來。笑过之后又捏着我的下巴。轻佻地说:“既然我将你带來了。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你走的。我见过的女人虽然多。还沒有一个像你这样。让我看到的第一眼就动心的。你要是聪明的话。就好好取悦我。否则。我随时可以让我的手下找到你的男人并且杀了他。”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急不缓。可是音调里却明显带着威胁的恐吓。暗暗告诉我。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惜的是。我叹了一口气。皱起眉头疼痛难忍的说:“大人。您能喜欢小女子。小女子当然高兴。可是您刚才将我丢到地上的时候。把我的腰都扭疼了。现在我动都动不了了。” 他听了我的话。眼里露出一抹兴味。然后盘膝坐在我身旁。低头仔细查看我的腰。伸出大手在我的腰上轻轻一按。 我立即大声叫了起來。一半是真疼。一半是装疼。 他不耐烦的缩回手说道:“有那么疼吗。” “当然。当然很疼。疼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知道了。”我故意嘟起嘴埋怨他。 莫顿啊。你可不要怪我。在图那这种人眼前。我可是半点大意不得。否则他要是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恐怕我一辈子都会留在他的身边作女奴。那是对你的一种羞辱啊。 图那对于我的撒娇很是高兴。微微笑着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玛雅。”一时之间。我突然说出了这个名字。自己也有点恍惚。 “玛雅。这名字好听。”他摸着我的脸颊。心情很是愉悦。继续说道:“看來。你还很识时务。你的男人不配拥有你。从现在开始。你就跟了我吧。” 他这么直接的方式让我咂舌。我装作犹豫。继而试探地问道:“你是谁。你很厉害吗。是很有权势的人吗。” 他听了又是得意的仰天大笑。然后看着我。自豪地说道:“当然。所有的东胡人都听我的号令。就连你们匈奴的大单于。如今都被我紧握在手心里。你说我的权势大不大。” “那。您叫什么名字啊。”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我总要亲口听他说才确定。 “我嘛。我的名字叫做图那。在我们东胡人的话里。图那就是太阳的意思。我、注定要成为东胡人的太阳。是所有光明的來源。照亮所有的地方。” ------------ 98.巧周旋 图那显然意气风发。大概一直以來都很顺利。他整个人也充满了自信。 我故意奉承他。张大了眼睛赞叹:“原來您就是东胡的图那啊。我听说图那是个大英雄。慷慨大方。从不恃强凌弱。对下属也很关心。看來今天碰到您真是我的幸运啊。” 谁都喜欢听好话。图那也不例外。我的话让他心情大为愉悦。 他挑起眉毛。兴致勃勃地看着我。嘴角也情不自禁弯起來:“小嘴怪甜的。难怪你男人舍不得。” 就算和拓跋云是假装的。我也要做真一点。我脸上露出些微的难为。略带伤感地低下头。眼睛看着别处。嘴巴轻轻嘟起说道:“我男人。对我挺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是真想起了莫顿。心里更加感到莫名的惆怅。 图那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粗声粗气地说道:“放心。只要你跟着我。乖乖听话。讨我欢心。我也会对你好的。” 我扭了下肩膀卸掉他的手。不满地斜睨着他:“对我好还把我好像猎物一样地丢到地上。” 图那哈哈大笑起來。立即说:“好。那我现在就去帮你找个大夫过來。看看你的腰。给你治一治。” 他出去以后。剩下我一个人在帐篷里。我顿时感到浑身轻松。说实话。面对图那。我还是有点惧怕。毕竟。我的身份随便一查他就知道。 如果我的身份暴露。对我对莫顿都不是好事。 图那立即给我找來随军的东胡大夫。可是这个大夫一见我。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我。让我感到厌恶。 他听说我的腰背摔疼了。伸手就要碰我。吓得我连忙喊起來。 “我不要他看。”我大声嚷着。还冲那个讨厌的大夫瞪了一眼。 图那无奈地说:“我这里就一个大夫。你不要他看那谁给你看。”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他看。出去。你给我出去。我看见你就讨厌。别碰我。不许碰我。” 图那只得对那大夫挥挥手说道:“你先出去吧。” 等到大夫出去以后。图那无奈的对我说道:“你不要他看。你的腰就好不了。难道你要一直这样吗。”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对他埋怨说:“这个人好讨厌。一双眼睛色迷迷地看着我。我才不要他的爪子碰到我呢。” 图那听了哈哈大笑。半真半假地对我说:“那还不是要怪你自己。长得这么勾人。你不要他看。那我再重新帮你找大夫好了。” 我大喜。连忙再次奉承他:“多谢你了。你对我真好。” 他听了心情畅快极了。对我调笑道:“现在你不会怪我把你像扔猎物一样的扔在地上了吧。” 我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 抬眼看看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不过今天晚上。我大概可以放心了。我的腰伤成这样。动都不能动。他就算有什么心思也得顾着我的伤啊。 果然。这一晚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图那并沒有和我睡在一个帐篷里。 他是所有东胡人的头儿。自然也可以带着女人上战场。我猜想他是住在别的女人的帐篷了。 一大早醒來。我感觉神清气爽。不过腰背还是行动不便。 好不容易慢慢爬起來。我一步步挪到门口处。正准备出去。帘子一掀。昨天那个姑娘进來了。 见我站起來。她眼睛一亮。上下打量我说:“原來你的伤好得这么快。你是在装腔作势骗我哥哥吧。” 我忍住气对她解释:“我的伤哪里能好得这么快。我只是想出去走一走。活动一下。也许可以帮助伤势恢复。再说了。呆在里面。我也觉得气闷。” 她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突然热情地说道:“好。我陪着你。” 其实我只想独自一个人观察一下东胡人的军营。但是她硬要跟着我。也沒办法。 外面天气晴朗。一群东胡人正围在一起摔跤戏耍。 我装作看热闹的样子。慢慢挪过去。眼睛也仔细的查看。 其实东胡人和匈奴人沒有多大区别。他们的衣着甚至爱好和匈奴人都那么相似。除了口音上听得出有所不同以外。其他的根本就分辨不出來东胡人和匈奴人的不同。 那姑娘跟在我后面不住地叽喳:“你是一直住在燕支山里吗。以前出來过沒有。我听说你有男人了。我哥哥把你抢來。你不会对他心怀怨恨吧。” 她的问題一个接一个。吵得我不胜其扰。我只有无奈地转身对她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里女人。是被你们抓來的。你们沒杀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怎么还敢对你们怀有怨恨呢。” 她紧紧盯着我。不信任的说道:“你说的倒是好听。可我不相信。” “你不信也沒办法。”我懒得再和她争论。扶着腰慢慢地坐在了草地上。看着周围东胡人的营帐。 “你叫什么名字。”为了免得她又问些无聊的问題。我只有主动來问她。 她不高兴地回答说:“你一个女奴。有什么资格來问我的名字。” 我一笑。半开玩笑地说道:“假如我做了你哥哥的女人。还会是女奴吗。再说了。我问你名字是为了好称呼你。如果就这样你啊你的。对你也很不礼貌。你说是不是。”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那也得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才能说我的。” 我微微一笑。坦白的说道:“我叫玛雅。” 她大概沒想到我这么痛快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怔了一下。随即也很不自然的说道:“我叫罕娜。” “罕娜。这名字很好听。”我由衷地称赞她。 她一下子就高兴起來。骄傲地说道:“是啊。罕娜是我们东胡最美丽的野花。春天的时候。漫山遍野都开遍了。美丽极了。” 我看得出來。罕娜虽然对我抱有敌意。可是这种敌意也是很容易瓦解的。 她还很年轻。也很天真。大概一直生活在家人的羽翼保护之下。沒有尝过风霜和雨打。 我和罕娜坐在一起。有意的逗引她说话。又暗暗观察东胡人。 他们的营帐好像花朵一样的形状。每六座营帐围着中间一座营帐。大概中间的营帐里都是重要的人物。 东胡人和匈奴人一样。贵族们的手下也是拥有很多奴隶的。打仗的时候。这些奴隶自然也跟着一起带來。他们之间如果有谁作战勇敢的。主人可以赏赐货物和女人给他们。立下大功的甚至可以获得自由。分得牛羊和帐篷。拥有自己的财产。 在草地上坐了一会儿。太阳也渐渐升高。温度开始炙热起來。 我正打算起身回帐篷。却看到图那骑着马回來。身后还跟着数人。 他下了马。将马匹交给马夫。大概问了一下我。随即就有人指着我的方向。 图那朝我的方向看过來。转头对身后的那人说了句什么话。立即大踏步走过來。 他身后的男人我看着身形甚是眼熟。可是阳光太耀眼。仰着头。我只看到一团白光笼罩在他脸上。 等到他走近以后。我才慢慢看清楚。差点都要叫出來。 跟在图那身后的男人竟然是阿恕。 是阿恕。 一直跟在莫顿身边的阿恕。怎么会出现在图那的身边。 看阿恕的样子。是匈奴采药人的打扮。难道是莫顿等不及。让阿恕出來打探消息的么。 图那停在了我的身旁。低头看着我笑道:“我又给你请來了一个大夫……怎么。你们认识。” 阿恕看到我。也露出惊讶的神色。此刻见图那这样说。连忙收敛神色。垂眉说道:“小人看过的伤者无数。也许给这位夫人看过。那也是不一定的。” 我连忙掩饰地对图那说:“沒错。他是给我看过病。我知道。他的医术可好啦。” 图那狐疑的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他自己说他是大夫。我本來不相信。现在你居然说他给你看过病。那太好了。就让他给你治一治吧。治好了。你也可以早点成为我的女人。” 这个王八蛋。我在心里暗暗骂他。却不得不装出一付恭顺的样子。 回到帐篷以后。阿恕就给我看病。他轻轻用手掌按着我腰部的各个部位。逐个地问我疼不疼。 说实话。我的伤可不是装出來的。确实真的很疼。好在图那沒有为难我。 末了。阿恕也是满头大汗。说道:“你这伤无大碍。就是需要多走走。自己活动一下就好了。也沒有需要补的。” 图那不相信地说道:“你就这么简单按几下就完了。不用吃药。” 阿恕沉吟道:“不用吃药。不过必须敷药。我开张药方。你们抓了药來。然后我制成膏药。贴在她身上就行。” “那要多少天才能好啊。”要是过个十天八天才好。那就太长时间了。 “快的话两三天。慢的话也就四五天。沒事。你这就是一时扭了。岔了气。沒多大问題。” 听了阿恕的话。我放心地点头。 图那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我们。这时突然插嘴说道:“他给你看病是多久之前的事呢。是你出嫁前还是出嫁后啊。” “哦。”沒料到图那会问这个问題。仓促之下。我只能镇定地回答:“是我出嫁之前。” ------------ 99.误生枝 我们三人彼此盘膝面对坐着。 图那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恕。狐疑地问他:“你说你住在这山里。那一定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嫁的吧。” 我想图那的话不过是在诈阿恕而已。假如阿恕回答了时间。图那就会故意说阿恕答错了。这不要紧。只要阿恕一口咬定就完了。图那也挑不到错处。 果然。阿恕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点头说道:“似乎听说过。其实我和这位夫人并不是很熟的。至于出嫁的时间。好像是去年冬天吧。” 阿恕很聪明。首先就用不是很熟的借口先挡在前面。再说。我嫁给莫顿也确实是去年冬天的事情。我想图那应该听不出什么不妥。 “那你应该知道她的名字吧。你说说。她叫什么名字。”图那冷不防又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我顿时一头冷汗。 我想对阿恕缓缓摇头。不要说出我的真实名字。可是图那紧紧盯着我。让我不敢有丝毫示意。 我的心好像一面鼓一样。不停地砰砰作响。手心已经出了汗。湿湿的。可我面上还是强装镇定。 我只能什么都不做的看着阿恕。希望他干脆地回答不知道。 阿恕看了我一眼。眉头一皱。露出深思。良久。才抱歉的对我一笑:“对不起。我忘了你的名字。” 我的心落回实处。随即也对他一笑。摇头说道:“不要紧的。沒关系。” 图那却不相信。冷漠讥诮地盯着阿恕说:“连她几时嫁人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的心咯噔一下。明白了图那接连问这两个问題的背后意义。 而阿恕只想到回答问題以证明自己的可信度。却忘了这两个问題之间存在的联系。 阿恕很镇定。他丝毫沒有因为图那的话而慌乱。反而微笑着说道:“婚丧嫁娶。是这山里人最喜欢口口相传的事情。这么大一座燕支山。哪家姑娘出嫁自然会传得到处都是。更何况她也是许多男子心里的意中人。她嫁了人。自然有好多男子可惜。男人们在一起喝酒谈天。谈到自然都是女人。再说了。我给人看病就看病。哪里还问人家姑娘的名字呢。那样的话。会被人认为是轻浮浪子的。既然嫁了人。我更加不好去问她的名字。” 阿恕的理由天衣无缝。图那竟然一时间沒有反驳。 我轻轻嘘了一口气。看來。暂时不用担心图那对我们的盘查了。 阿恕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笔和一块巴掌大的树皮。飞快地提笔写下了所需的药材。一边写一边说道:“有些药这燕支山里就有。有的药材就比较难得。我将这些药材写下來。你看能不能去一些大的部落里买一点。这几味药很重要。沒有它们。她的伤势恐怕就会恶化。”说完。他将写好的树皮递给图那。 图那拿了树皮看了看。然后揣入了怀里。 图那的手下办事很迅速。到了晚上。阿恕所要求的药材就买了回來。 阿恕一下午也在图那亲信的陪同下。在周围的山岭里找到了所需要的药材。 晚上。阿恕在我的帐篷外边架起了药锅。给我熬药。 天边的晚霞已经沒入黑暗。紫色的天空中已经升起了繁星。 通红的火焰舔着锅底。锅里的药汤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一群群篝火还沒有完全熄灭。刚用过晚食的东胡人正围成几堆在一起吹着牛皮。 大概得意于自己能够把匈奴单于堵在燕支山里。眼前的东胡人个个都非常得意。笑谈着将來要有多少个匈奴人做自己的奴隶。能够得到多少头牛羊和财产。 图那也被自己手下的将领叫走了。留下我和阿恕。 看看周围沒人注意到我们。我警戒地盯着周围。嘴里低声问阿恕:“怎么回事。你怎么从山里出來了。莫顿还好吗。” 阿恕认真的看着锅里的药汤。时不时用铁勺在里面搅动着。嘴里答道:“你在那些猴子身上做的记号我们已经看到了。莫顿想找你。可是图那见过他。而且还把他的样子绘成图形到处给人看。说是一定要捉住他。我说我可以装成采药人。而且我会看病。他们应该不会难为我。这才出來的。沒想到一出來就遇到东胡人。更沒想到。居然遇到了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东胡人这里。” 我的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脸。看着眼前欢笑的东胡人。缓缓说道:“运气不好呗。我刚在猴子身上做下了记号。结果下山就遇到了图那。” 阿恕正色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玛奇朵。你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否则的话很危险。” 我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这里很危险。可是怎么离开。这可是个大问題啊。” 阿恕摇了一下头叹道:“你沒明白我的意思。你已经有了身孕。我白天给你把脉的时候。觉得你的脉像不稳。有点危险。” 听到阿恕这么说。我的心顿时提了起來。担心地问他:“那怎么办。会有多大的危险。” “你不该來的。呆在王庭里多好。虽然单于和莫顿被困在山里。你可以让其他人來啊。幸亏你的身体底子好。所以暂时沒有大碍。可是假如你再过度劳累奔波。这个孩子恐怕就有危险了。” 我沒有想到会这样。有点后怕地说:“那我现在想回去也难啊。再说当时。东胡人分成两拨。一拨來拦住你们。一拨去攻打王庭。我们必须主动迎敌。不能坐以待毙。我知道单于和莫顿不会有危险。因为他们的身边有很多死士保护。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担心你们啊。” 我一只手按在肚子上。我的小腹非常平坦。现在也看不出有一个小生命在里面孕育。可是想到已经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就感到非常神奇。非常幸福。 假如这个孩子不能來到这个世上。我会非常难过的。 阿恕手里不疾不缓的搅拌着药汁。又抬眼看了下四周。然后对我说道:“你带來了多少人马。现在我们得想办法和他们联系上。事实上。只要山里和山外互相约定好攻打的时间。东胡人顾头顾不了尾。单于就可以脱身出來。” “有一万多人。够吗。”我反问阿恕。 阿恕轻轻颌首说:“差不多了。只要扰乱他们。起到转移他们注意力的作用就可以了。再说了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具体的人数啊。” “嗯。这倒是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把阵势做大一点。保准他们看不出來。” 不过现在的问題是我们两人怎么才能出去。图那看得我们很紧。这里又是东胡人的营帐腹地。想要逃出去。恐怕沒几步就会被人发现的。 这个问題第二天就得到了解决。 我实在沒有想到。拓跋云的胆子居然这么大。他明明是图那一定要杀死的人。却打着商队的旗帜來到了东胡人的营地。 也不知道拓跋云是怎么办到的。他带了一队足足有50匹马驮着的货物來到了东胡人附近。 东胡人沸腾了。可怜的东胡人。因为我和韩让的有意安排。从去年到现在这段时间。他们都沒有像样的商队过去。 所以这次东胡人才迫不及待地趁着单于这次打猎的机会來偷袭。妄想一举取得一场大胜仗。得到更多的战利品。 阿恕连夜熬好了药汁敷在我的伤处。到了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就好多了。 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像煮开了锅的水。我慢慢走了出去。看到一整队长长的马队被东胡人围着。 东胡人七嘴八舌的一边吵着一边伸手拿货物。 这时。突然有人大声说道:“你们还想不想下次再和我们做交易。”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我吃惊极了。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拓跋云骑着一匹高大的健马。在马队的正前方。笔直不惧地看着图那。 图那命令手下人喝止了那些东胡人的肆意行为。有意无意地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呵呵地笑起來。 “我说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带着商队和我图那做交易。原來是你。你到底是猎户还是商人。” 拓跋云平静地说:“我既是猎户也是商人。我从前的确是猎户。不然也不会认识我的女人。我行商了之后。才娶了她。” “那你为什么那天对我说谎呢。” 拓跋云反问他:“如果是您在那种情况下。您会说实话吗。”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來:“阿云。是你。你。你怎么会。你真的是那个女人的男人吗。” 说这话的人居然是罕娜。她呆呆地站在旁边。显然才看到拓跋云。一脸的不置信。 拓跋云也是目瞪口呆。惊讶地看着罕娜。显然他们两人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 图那立即看着罕娜。面色凝重起來。他问罕娜:“你喊他阿云。他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少年郎。就是你要嫁的情郎。” 罕娜看看图那。又看看拓跋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又看看一旁呆立的我。突然捂住脸疾奔。 我的心也觉得沉重极了。显然。罕娜和拓跋云是情侣。可是偏偏在图那面前。我们撒谎说是夫妻。这个谎言现在该怎么办。 ------------ 100.波三折 图那阴沉着脸。突然暴怒的抽出腰中的弯刀架在拓跋云的脖子上。低吼道:“你居然敢欺骗我的妹妹。” 四周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盯着他们。都沒有料到事情会变化至此。 “唰、唰。”拓跋云带來的武士也个个抽出长剑。严肃警惕的看着周围。只等拓跋云下令。 眼看一场恶战就要爆发。可是这里是东胡人的大营。他们有千军万马。而我们这边是毫无胜算。 我骇然捂住嘴巴。不敢贸然叫喊。以免更加激怒图那。 怎么办。拓跋云是为了救我才大着胆子闯到这里來。他肯定是万万不会想到罕娜也在这里。 如果否认和我的关系。接下來图那一定会问他为什么要撒谎。而我的身份说不定就会暴露。可是如果我现在不走出去。那么拓跋云就会被图那杀死。 怎么办。此刻的我从未感到如此的迫切。简直是火烧眉毛了。 头脑中一股热血上冲。我想不了那么多。走上前。对着图那说道:“你不要怪他。他沒有欺骗罕娜。是我。是我对你说了谎。” 图那连声冷笑:“好。那么你來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他不是你男人。那么他为什么要替你隐瞒。你和他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他居然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带着商队來和我交易。” 我急速地思索着要对图那说的话。拓跋云却在此时焦急地说道:“玛奇朵。你给我住口。” 图那的眼光立即像刀锋一般锐利。他紧紧盯住我。轻声地问我:“你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拓跋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懊恼极了。 我镇定下來。轻声说道:“我的确叫做玛雅。但是我也叫做玛奇朵。之所以有不同的名字是为了在草原上方便行走。” 图那不住冷笑:“编。你给我好好地编。我倒要看你今天怎么才能把这个谎言给我编过來。” 他大喝一声:“來人。给我把他绑起來。”又看着拓跋云带來的武士。轻蔑地说:“你们要是放下手里的刀剑。我说不定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让你们现在离去。如果你们一定要执意和我对抗。那么我们也就來战上一站。看看是我们东胡人的刀快还是你们的脖子硬。” 我连忙对拓跋云说道:“让他们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说。图那大人不会随便滥杀无辜的。”又对拓跋云做着眼色。示意他配合我。 拓跋云一共也就带來一百余人。这点人和东胡人打起來。结果用脚趾都想得到。 拓跋云这次学乖了。连忙出声喊道:“不要动手。都是误会。有话好好说。”又无比真诚地对图那说:“我不是有意欺骗罕娜的。罕娜也一直知道我的名字。你可以去问她。” 图那哼了一声。转头对我说:“來。你來说。我倒要看你怎么说。” “还有你”他用长刀指着我身后的阿恕。眯起眼睛说道:“看來你们三个人都很可疑。给我老实招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定了定心神说道:“其实。我的父亲是阳关城的守将韩王信。我是他流落在外的女儿。这支商队是我的父亲为了帮助我建立的。阿云和阿恕都是帮我的。” 站出來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个身份可以很好的掩护我。至少图那会看在韩王信的身份上。不敢轻易动我。 他讥诮地对我说道:“你说的话我可不敢相信。你一会儿说你是燕支山里长大的。一会儿说你是猎户的女人。现在又说你是韩王信的女儿。你可真是多变啊。” 我浅浅笑道:“其实一开始沒有说真话也不能怪我们。您实在是太威风了。让我们心生畏惧。怎么敢说真话呢。” 他晒然。下巴抬起來又问我:“那现在怎么又说真话了呢。” 我紧紧看着他的眼睛。弯起嘴角说道:“和您相处了两天。觉得您其实也是个大好人。应该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所以自然也就说真话啰。” 图那冷笑:“我是好人。不滥杀无辜。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你可真是会讨好我啊。” 他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周围的东胡人也都笑了起來。让人只觉得心里毛骨悚然。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大好人。只是人谁不爱听好话。其实我说这种话自己都觉得恶心。可是为了保命也只有咬着舌头说谎话。 我握紧双手走到他面前。鼓起勇气说道:“我恳请您放过我吧。我愿意以我的整个商队相送给您。我也愿意将我的财产和货源都归属您的旗下。听从您的命令。” 拓跋云听到我这么说。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我。却沒有反驳。聪明的他大概也猜得出來。这是我的缓兵之计。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即使图那也会心动。果然。他犹豫了。随后阴沉地盯着我说:“你的财产和货源都属于我。你的商队也属于我。那么。你的人。也跟我吗。” 我的心停顿了一下。猛然又跳动着。而我毫不犹豫地立即答道:“当然。我的一切都奉献给您。自然所有的一起都跟您。” 图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拓跋云和阿恕。问他们:“那么你呢。你是怎么回事。你是存心玩弄我的妹子吗。” “他不是。”我急忙替拓跋云说道:“他早就和我说过。喜欢上一个姑娘。只是身份很高贵。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來他喜欢的竟然就是罕娜。他对罕娜绝对是真心的。” 图那看着我哼了一声:“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我当然知道。我把阿云当做我的弟弟一样。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图那盯着拓跋云。眼神一刻都不移动:“我要听你说。你给我说真话。拿她來发誓。”他指着我说道:“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么就让她血溅三步。” 拓跋云脸色一变。问道:“你要我说什么。” 图那的眼睛好像盯准了猎物的秃鹰一般:“说你对罕娜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拓跋云抿紧嘴唇说:“我不喜欢你这样问我。尤其是拿她的性命來要挟我。” 图那不屑地笑了:“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敢说实话。还故意拿话來搪塞我。说。你是存心欺骗我妹妹的吧。” 他一抽手。将长刀又架在拓跋云的脖子上。冷眼对拓跋云说:“说。你到底什么居心。你是哪里人。真的只是为她带领一个商队吗。” 我的心焦急极了。却不好插话。如果我说得太多。只会引起图那的怀疑。 拓跋云在图那的长刀压迫下终于开口了:“我也是东胡人。” “你也是东胡人。”这话让图那等人都十分吃惊。罕娜这时又跑了回來。在旁边听了我刚才说的话。这时抹了一把眼泪走上前來对图那说道:“是的。哥哥。他对我说过。他也是东胡人。” 图那狐疑地说道:“你是东胡人。为什么却要替一个女人做事。你是哪个部落的。” 拓跋云困难地说道:“我是、我是、我是拓跋部的人。我的部落已经沒有了。所以我才四处飘泊。到了阳关城。然后就替她做事。” 图那听说拓跋部。就变脸了:“拓跋部不是被我杀光了吗。你不恨我。不打算报仇。” 拓跋云低下头。一脸的屈辱说道:“我拿什么报仇。我既沒有可以和你比拟的队伍。也沒有过人的武艺。我、不打算报仇。就这样、过。也挺好的。”他字字句句。结结巴巴。显然说这番话经过了一场激烈的内心斗争。 图那听了心情极为舒畅。有什么比敌人心悦诚服的低头更让他感到自豪的呢。 他还刀入鞘。哈哈一笑说:“你说了实话。总还算聪明。來人”他喊了一声。立时就有人答应。走上前來。 这时。罕娜突然上去挡在拓跋云的面前。对图那哀求道:“哥哥。你要对他怎么做。我求你。不要杀掉他。他既然沒有娶那个女人。就沒有骗我。我要嫁给他。” 拓跋云吃惊地抬起头看着罕娜。十分意外。 图那不惊不怒。只是脸上布满了乌云。他对罕娜说:“你难道沒听他刚才说过吗。他是拓跋部的。和我有灭族之仇。你能保证他对你是真心的吗。” 罕娜对图那说道:“他一开始就沒有骗我。认识我的时候就说了他是拓跋部的。我和他已经好了很长时间了。哥哥。就让我嫁给他吧。” 情势的突然转变实在让我大出意外。看來罕娜对拓跋云已经情根深种。她的眼神深情而又执着。一颗心明显已经都拴在了拓跋云身上。 我立即拍手赞好:“太好了。赶早不如赶巧。既然罕娜喜欢阿云。阿云也沒有欺骗罕娜。对罕娜是真心的。不如明天就为他们举办盛大的婚礼吧。” 图那立即反驳:“胡说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在这里举办婚礼。我的妹妹嫁不出去吗。” 我笑盈盈地说道:“阿云之所以一直不敢向罕娜求婚。就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身份不般配。现在既然说开了。让有情的人们在一起。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只要你不反对。这桩婚事也就成了。草原上有句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屋。不拆一桩婚啊。” 拓跋云看了我一眼。沒有说话。罕娜见拓跋云沒有出声反对。脸上也露出欣喜。充满期翼地望着图那说道:“哥哥。求求你。答应我的婚事吧。” ------------ 101.痴情女 图那板着脸对罕娜说:“罕娜。别想了。东胡的好男儿多的是。你何必非要喜欢这个家伙呢。” 罕娜的眼里露出一片凄婉。她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把短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图那也很紧张。但是更多的还是愤怒。他压抑着怒气。低声质问罕娜:“你这是干什么。要以死來相逼我答应你。” 罕娜看着拓跋云。眼中的**之意谁都可以看得出來。 她回首。对图那恳求道:“哥哥。嫁给阿云是我唯一的心愿。假如你不答应。那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罕娜说这话的态度非常坚决。她针锋相对和图那对峙。等于是挑战图那的威信。 图那怒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亲妹妹会和他打擂台。众人也都觉得一股暗流汹涌。气都不敢大声喘。 只听他问罕娜:“你一定要嫁给他。” “是的。我一定要嫁给他。”罕娜非常坚决。而一旁的拓跋云却是一脸的茫然。 图那再次问道:“你不后悔。即使为这失去生命和你的荣耀。” 罕娜短短地犹豫了一下。立即说道:“我不后悔。能够嫁给阿云。是我一直以來的心愿。” 听了她的话。图那冷笑起來。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拍着巴掌讥讽地说道:“沒想到我图那的妹妹也这么有魄力。为了情郎甘愿抛弃族人和自己的名誉。真不愧是我的妹妹啊。“ 他突然脸色一变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嫁给这个男人吧。只是你记住。只要你和他走了。以后就不再是我图那的妹妹。也不再是乌桓部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他好像老鹰一样紧紧擢住罕娜。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细微的变化。 我想。只要罕娜有一丁点的犹豫。图那都会立即阻拦罕娜和拓跋云。 可是罕娜却沒有丝毫的不舍。反而坚决干脆地说道:“哥哥。你说的这些。我唯一珍惜的就是能够做你的妹妹。可是我不能在哥哥的保护下过一辈子啊。就让我自己过我想要过的日子吧。” 图那脸色数变。我的心也狂跳数下。眼看不好。立刻向前一步。强笑着说道:“妹有情郎有意。做哥哥的为什么不同意。还是心疼妹纸不该早嫁人。放心。妹子就算嫁了人。也还是你的妹子。” 图那看了我一眼。对我的话置之不理。只是问罕娜:“你一定要嫁。或者。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你先好好想想。”又讥笑地对罕娜说:“你一心想嫁给他。也不问问。他愿意娶你吗。” 罕娜脸色一变。立即转过头看着拓跋云。她看了他许久。然后才听到她的声音在说:“阿云。你愿意娶我吗。”声音好像是天边传來。遥远而带着试探。 拓跋云犹豫了一下。飞快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慢慢说道:“我、愿意。” 他的神情却不见得有多么高兴。可是这个回答却足够使罕娜开心。 她的眼中闪烁着七彩的泪花。含笑对图那说道:“哥哥。他愿意娶我。” 图那沉默半晌。最后瞪着眼睛对拓跋云说道:“想娶我的妹妹。就要拿足够多的礼物过來。我乌桓部的公主是能够这么简单的说嫁就嫁给你吗。” 我连忙说道:“沒问題。你想要多少礼物。都包在我的身上。今天商队带來的礼物就全部作为求娶的彩礼吧。” 今天商队的百匹马上驮着的全部是东胡人最紧缺的茶叶和布匹。还有少量精美的瓷器和珠玉。这些在东胡人來说。都是只有贵族才能享用的。 图那哼了一声。居然狮子大开口的对我说:“既然他要娶我的妹妹。你刚才自己也答应了。自动追随我。那么你的人连同你的财产都跟了我。你愿意吗。” 他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仿佛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他。也由不得我不答应。 这个人。太贪婪了。 上次在阳关城我就觉得他很贪心。沒想到这次居然更加变本加厉了 不过。眼前的局势。我也不能贸然拒绝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虚与委蛇了。 我意味深长的对他笑着说:“太容易答应您的要求。会让您觉得我一文不值的。这个事情。我们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他听了我的话。笑得十分舒畅开怀。笑声停止之后。看着罕娜又摇头叹息。 他木无表情地罕娜说:“好吧。既然你一定要嫁给他。那么明天就举行婚礼。等到婚礼结束。你就随他走吧。从此以后都不要再回到我们乌桓部。” 罕娜依依不舍的看着图那。却一个字也沒有再说出來。只是低下了头。 图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转而吩咐身边的人说:“卸下他们的武器。将他们都关押在一起。你们晚上派人把守。都给我经心点。” 他阴沉地扫了一眼拓跋云和我、阿恕。说道:“万一有人打算晚上袭营。我们也得有个防备啊。” 他的话好像若有若无的在敲打我们。不过他倒是多虑了。在沒有和莫顿联系上之前。我怎么可能会主动袭击他们呢。 在东胡人的刀剑和半强迫下。也在拓跋云的示意下。匈奴的武士放下了武器。武器都被集中放在一起由专人看管。所有的人都被押入一个大的马厩里。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吩咐道:“你。跟我进來。”说完领先走进帐篷。 我看了一眼阿恕和拓跋云。他们也正担心的看着我。拓跋云甚至还看了一眼罕娜。向我暗暗示意。 我明白他的想法。他想用罕娜來作为我们的盾牌。可是眼下这种时候。实在不合适。况且我看。图那也不会为了罕娜而妥协的。 我跟在图那身后走进帐篷。 一进去。图那就转身盯着我。抱臂俯视我说道:“你到底是什么居心。为什么一定要罕娜嫁给那小子。” 我愕然。随即反驳:“怎么成了我的不是。明明是罕娜主动要嫁给阿云的。你也看到了。我们也沒有强迫她。” 图那冷笑着在毡子上坐了下來。一只手放在曲起的腿上。轻蔑地对我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也只有罕娜那个傻姑娘才对那小子一片痴心。不过他就算喜欢你也是白喜欢。你是我的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还能做出什么事來啊。” 我暗自在心里嘀咕。谁承认了他的女人啊。可还是不得不装出恭顺的样子听着他的话。 他居然转过去趴在毡子上说道:“给我捏一下。” 啊。我愣在那里了。沒有想到这家伙现在就开始命令我了。 他不耐烦地催促我说:“怎么。沒伺候过男人嘛。用你的小拳头。给我捶一捶。让我看看你会不会伺候我。”说完不怀好意地笑了。 我在心里暗暗咒骂着这个家伙。昨天我还庆幸他能够放我一马。沒想到今天又原形毕露了。 看來我的伤势不该好得这么快啊。 我灵机一动。挪近他。弯腰在他背上捶了几下。就哎哟哎哟地叫起疼來。 图那皱眉看我。我立即对他笑着解释说:“腰上的伤还沒完全好呢。” 他冷哼了一声。爬了起來坐在我身旁。突然伸手在我的腰上卡了一下。 这一下骤不及防。而且我的伤势也确实沒有完全好。我立即痛呼起來。额头上也冒出冷汗。 帐帘一掀。拓跋云突然冲了进來。看到我和图那。警惕地看着他。又问我:“你怎么啦。是他欺负你吗。” 图那不悦地哼了一声。敌意地看着拓跋云说道:“你关心的应该是罕娜。不该是她。” 我立即揉着腰。干笑着一边对拓跋云做眼色。一边说道:“我沒事。就是腰扭了。” 谁知拓跋云压根就不理会我的暗示。依然走近我。固执地看着我问道:“你的腰怎么会扭了。那天分开的时候都是好好的。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又扭头质问图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好像恨不得立刻把图那赶出去。 图那也被激怒了。站了起來盛气凌人地对他说:“就算我对她做了什么。你又能怎样。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你一个从我手里逃走的漏网之鱼。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吗。” 拓跋云的脸色由青到红。又由红到黑。看着让我心惊肉跳。 我连忙站到两个人中间。一边往外推着拓跋云。一边对他拼命的挤眼睛:“好了好了。你不要管这么多了。赶快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举行婚礼呢。要不然。哪里有好精神。” 拓跋云却好像一股倔劲上來。我根本就推不动他。 这时。罕娜也从外面进來了。看到我们三个人拉拉扯扯的样子。大概也觉得不妥。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拓跋云。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说道:“阿云。早点休息吧。你的住处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是啊是啊。你就早点去休息吧。”我巴不得他赶快随着罕娜出去。今天脾气怎么越來越火爆了。 拓跋云看了一眼罕娜。沒有说话。我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这家伙还知道。给人家姑娘一点面子。 可是图那这时却在我身后故意说道:“是啊。你早点休息吧。别打扰了我和玛雅的好事。” 他这话一说出來。我就知道要糟。果然。拓跋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 102.出樊笼 好在拓跋云虽然生气。却也知道眼前的形式由不得他乱來。 他反而转头看向我。面色凝重地问我:“玛雅。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告诉我。我们沒有必要委屈自己。” 我明白拓跋云的意思。他其实是在暗中问询我应不应付得來。如果应付不來。就不要和图那周旋了。 我冲他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掩嘴笑道:“你胡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委屈自己呢。是图那大人见我腰受了伤。好意來探望我的。你快点去休息吧。休息不好。明天怎么有精神迎娶罕娜呢。” 真是惭愧啊。我居然这么虚伪了。虚伪到利用罕娜对拓跋云的一片真情。 罕娜听了我的话。羞涩地涨红了脸。痴痴地看着拓跋云。嘴里小声地说道:“阿云。走吧。” 拓跋云铁青着脸。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站立半晌。一言不发地掉头就走。 拓跋云走了之后。图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出去的方向好半天。才说道:“你看。这小子的心压根不在罕娜身上。可惜了。我的妹妹要伤透了心。” 我半开玩笑地试探他:“那你也可以坚决不答应啊。” 他冷笑着说道:“牛不喝水。强按头也沒用。总要她吃了亏上了当才会明白的。再说了。娶了我的妹妹。陪送那么大一笔嫁妆。我有什么不划算的。大不了以后杀了他。重新找个男人就行了。到时候我又可以赚一笔彩礼钱啦。”说完哈哈大笑起來。 我只有沉默。无言回答。这人还真是冥顽不化。贪婪到了极点了。 笑过之后。图那又伸手碰了一下我的腰。这次。我虽然沒有大声喊出來。却也还是低声呼痛。 他不满地说道:“还以为今天好了。我就可以和你乐一乐了。算了。真扫兴。” 他说完痛快地扭头就走。只留下我一肚子气。妈的。我又不是随军慰劳他。还和他乐。我乐他个老母啊。 图那走后不久。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 立即就有人喝问。于是就有人回答。我听出是阿恕的声音。连忙掀开帘子。对外面说道:“让他进來吧。” 外面已经是深夜了。东胡人的营地已经安静了许多。只有巡夜士兵的马蹄声和火焰燃烧木材的噼啪声。在黑夜里分外清晰。 守护在我帐篷外的两名东胡人却说:“对不起。图那大人吩咐过。任何人不能靠近这里。更不能进去。” 我听了这话目瞪口呆。沒想到图那人都走了。还來这一手。这是在有意防备我们吗。 阿恕默默的站在那里。想了一下。对其中一个年长的看守说道:“那么就让我站在这里和她说两句话。可以吗。就两句。你们一样都可以听得到的。” 两名守卫有点迟疑。 阿恕连忙对我说道:“玛雅。我已经和阿云说好了。他会好好休息的。你也早点安歇吧。我记得你从前晚上经常睡不好。半夜三更的都会爬起來发呆。今天应该不会了。早点睡吧。我走了。” 他说完这话就对我点头示意。匆忙之间。我也点头答道:“好。我知道了。” 看着阿恕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转身走进去。 我盘膝坐在毡子上。回想着阿恕刚才所说的话。心里顿有所悟。 我从來都沒和阿恕说过我半夜三更睡不着。也沒有这个毛病。阿恕这么说。一定是在暗示我。要我今天晚上三更的时候起來。 他和拓跋云两人肯定也已经商议定了某件事。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我惴惴不安地翻來覆去。强迫自己打了个小盹。再次睁开眼。周围已经很安静了。 我轻轻地爬起來。检查了一下随身的东西。 短刀已经在身上藏好。衣服鞋子也都束紧了。 脚步悄悄地挪到了门口。我轻轻解开了拴住门帘下摆的绳子。然后往外看过去。 夜里寒气大。原本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也都坐到了火堆的那边。虽然还是面对着我的帐篷。却一个个都闭上了眼睛。盼着膝盖。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 篝火将明将灭。寂静的夜里。马厩的方向传來隐约马匹骚动的声音。 远处的燕支山树影婆娑。好像美丽的姑娘蒙着面纱。影影绰绰的。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夜里向这边慢慢移过來。 我睁大了眼睛。却只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 屏住呼吸。我静静等待着阿恕和拓跋云的到來。 黑暗里。仿佛各种奇怪的声音都在无声而悄然进行着。 我感觉到有什么进入了东胡人的阵营。却又不敢肯定。眼前或明或暗。实在是分辨不清。耳朵里虽然沒听见什么异响。却总觉得有什么在心里放不下去。 突然。一声夜猫子的叫声在黑夜中响起。接着远处就有人喝问:“谁。干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就有人喊起來:“匈奴人來了。匈奴人來了。” 我的心立刻快速地跳动起來。匈奴人來了。是莫顿下山來了吗。 接着。我就看到阿恕和拓跋云从我帐篷的另一边绕了过來。 拓跋云飞快的猫着身子。快速地冲向火堆旁的两个守卫。他的手上早就拿着一把短刀。一刀一个。干净利落的抹向他们的脖子。两个人连吭都沒有吭一声。就被拓跋云接住。放倒在地上。 黑夜里。又有人在叫唤起來。这次是喊着:“拓跋云不见啦。拓跋云不见啦。” 阿恕飞快地拉着我转到帐篷后面。在那里。早已准备好了两匹快马。还有十几个侍卫在静候着。 他将我推上马。自己也飞快地上马。 我急忙问他:“那拓跋云怎么办。” 他飞快地用皮鞭抽了一下我的马。然后对我说道:“你不用担心。他和莫顿会合。引开一部分东胡人。” 话还沒有全部说完。胯下的马匹就冲了出去。 我本能地揪紧了缰绳。也來不及再和阿恕多说。 东胡人已经全部都被惊醒了。营地里顿时沸腾起來。突然而來的巨大的马蹄声也像春雷一般。轰隆隆地滚过來。 前面的一座座营帐里。已经有东胡士兵一个个的拿着武器跑出來。睡梦中突然被惊醒的他们。都赤。裸着上身。还來不及穿上衣服。 身后的护卫立即张开早已握在手里的弓弩。密集的箭雨迅疾的射向阻拦在前方的东胡人。 他们分布在我的前方和左右。为我劈开一条血路。 阿恕一直跟在我的旁边。手里一柄青锋长剑。剑尖所到之处。血花四溅。 从來竟不知道阿恕的武艺也会这么高超。不过想想这也应该。否则。以他一人怎么能够独自从大汉來到匈奴。 渐渐的。前方东胡人的帐篷越來越少。阻挡在前面的东胡士兵也渐渐稀少。身后的追喊声却渐渐的密集。 阿恕大声地对我说道:“玛奇朵。你先走。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离开东胡人的地方。莫顿会在那里等着你的。” 我惊慌极了。反应过來的东胡人已经骑上了马匹追逐着我们。慌忙之中扫一眼。多得无法想象。黑压压的一大片。简直是我们人数的数十倍。 “快走。”阿恕又大声地喊了一遍。用力在我的马上击了一掌。 我的马立即嘶鸣着向前冲去。我不由自主的抓紧缰绳。疾风向我脸上打过來。生疼生疼的。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我甚至连眼睛都无法完全看清眼前的道路。 树木和帐篷都从我眼前掠过。來不及看清。不停地晃曳。 铁器铿锵的声音从我的后方传來。呐喊声就好像战鼓一样让我的心咚咚作响。 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渐渐一片开阔。天边也渐渐露出白光。周围也沒有了追兵的呼喊声。 我带了带缰绳。身处的地方已经是一片大草原。马的速度也渐渐缓慢下來。看了看身后。只有两三名护卫追随着我。这许多人里竟然还有阿哲。 “阿哲。你也來了。”我惊喜极了。阿哲之前跟着莫顿进了燕支山。沒想到会看到阿哲。 阿哲上前。脸色焦急地对我说道:“王女。我们大概走错路了。原來的路线不是这样的。” 我吃惊地望了望四周的旷野。茫然地说道:“走错了吗。那么应该是哪里。” 我只知道往前不停地跑。却完全沒有想到方向。在这茫茫大草原上。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阿哲焦急地看了一眼后面。依稀还有追兵遥遥向我们奔來。 他急速的指着左边说道:“应该是这边。我一直在后面喊你。可是你就是沒听到。一直往前跑。” 我汗颜。当时都顾着跑去了。我还以为是追兵的叫喊。哪里來得及分辨啊。 后面的追兵也近了。居然是图那。他居然一人骑着马追上來了。 哎呀。不好。他胯下的马是当初莫顿送给他的大宛宝马。我们的马力无论耐久还是速度都比不上他的马。 “快跑。”我大声的说了一声。立即催动着马匹向前跑去。这次我可不会再跑错方向了。 被图那追上那就大事不妙了。到了这种时候。再不跑我就是傻瓜了。 ------------ 103.谁断后 我不停地向前奔跑。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不被图那追到。 胯下的是跟随我多年的小红马。在离开挛鞮部的时候。夏克娜精心的准备了一个厚厚的坐垫绑在马背上。 这个垫子非常舒服柔软。我坐在上面一点也不颠簸。就好像坐着轿子一样。 突然。身后发出一声惨叫。我立即往后一看。一名护卫已经跌落马下。离我们只有一箭之遥的图那手中握着弓弩。另一枝箭也正向我们飞來。 阿哲是我们楼兰最有名的神射手。箭不虚发。他手中早已掣拉起弓弦。弦上的箭也恰好在这时射了出去。 他的箭与图那的箭瞬时碰在一起。图那的箭已经到了力末。立刻跌落到地上。而阿哲的箭却仍带着余势追了过去。一直到了图那的脸前。才被图那伸手拨落。 來不及看。我又连忙催着马继续往前跑。身后又是响起利箭破空的声音。 又一声短促的惨叫。我知道一定是又有一名侍卫落马了。 接连几声急促的破空声让我心里紧张极了。我再次回头望过去。图那已经离我我很近了。我的身后只剩下阿哲一人。 更远处。中箭的护卫们和图那后面赶來的追兵纠缠打斗在一起。图那带來的人也不多。只有四五名。可是他们沒受伤。所以自然就占了上风。 阿哲抛下弓箭。抽出长刀向着图那劈砍过去。 图那一边不慌不忙的抽出长刀迎向阿哲。一边对我喊道:“玛奇朵。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赶快过來。说不定我还会对你好一点。否则的话。我就把你赏给我东胡所有的男人。” 图那的话立即气歪了我的鼻子。他叫我玛奇朵而不叫我玛雅。这说明他已经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 我立即抽出我背上的小弩箭。对准了图那就是一箭。 图那正在与阿哲打斗。冷不防我这一箭射去。手忙脚乱的侧身避过。却也中了阿哲一刀。 图那气得破口大骂。提着马立即后退。拉开了一段距离。 他用刀指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狡猾的女人。一开始就是满口的谎言。等我捉到你。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我毫不示弱的回骂他:“你才是个傻瓜。像你这种贪婪自大。凶残好杀的人。我有必要说实话吗。阿哲。快走。” 我带着阿哲向前跑去。图那依旧在后面紧紧跟随。可是沒过片刻。就有如雷一般的声音传來。 这声音是从地面上传來的。大地又开始了熟悉的震动。这种震动表明有大群的马匹向我们奔过來。 我呆了。立即停住和阿哲对望一眼。然后看向后面。 图那也听到了这种震动。回头望去。 只见一杆黑色的大旗在风中飘扬。不断翻卷的旗面上是怒睛绿目的狼头。在他的下面。是一大群骑着健马的草原男儿。 那是挛鞮部的勇士。是莫顿带着挛鞮部的人马赶來了。 一阵狂喜掠上我的心头。我高兴地对阿哲说道:“是莫顿。是莫顿來了。是他來救我们了。” 阿哲也兴奋地点头说道:“是的、是殿下。殿下赶來了。” 图那也看到了挛鞮部的大旗。她脸上立即变色。一言不发。铁青着脸立即往旁边逃去。 我得意地高声叫道:“喂。别怕啊图那。你不是要捉住我吗。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來捉啊。” 图那愤恨地回头骂道:“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的。” 看着图那仓皇逃走的背影。我实在太开心了。伏在马背上笑个不停。 汹涌的马群离我们越來越近。渐渐地。我也可以看清了领先在前面的人。 可是随着他们的接近。我也立即感到一种不安笼罩在我的心头。 跑在最前面的居然不是莫顿。而是满脸横肉。充满了骄纵之气的那答脱。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答脱会领着大军杀过來。莫顿呢。莫顿到哪里去了。 那答脱缓缓停在我的面前。他一身甲胄。手里握着一把薄刃弯刀。 见到我。对我露出一脸的笑容。他的目光就好像豺狼看到猎物一样。让我难受极了。 他得意洋洋地问我:“玛奇朵。原來是你啊。看來。是我救了你一命。你可要感谢我啊。” 我看着他。奇怪地问:“怎么是你。莫顿呢。还有单于呢。他们都在哪里。” 那答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好像有点遗憾。又好像有点感慨的说道:“单于在后面了。单于受了伤。看起來是很难治了。” 听到单于受伤的消息。我大吃一惊。头曼单于的身边侍卫众多。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受伤。 我连忙追问:“大单于是伤了哪里。重不重。”又问身后的阿哲:“大单于受伤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阿哲抿紧了唇。沒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愤怒地看着那答脱。 那答脱似乎有点得意。他裂开嘴对我笑道:“玛奇朵。你就不要装了。这件事明明和你有关系。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气愤地斥责他:“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为了救你们。不惜从王庭赶到这里來。是为了听你在这里污蔑我的吗。” 那答脱满不在乎的歪着脑袋说:“是不是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我也懒得和你说。一会儿见了单于。你自己去解释吧。” 他又回头吩咐身边的士兵:“赶快把大单于护送到这里來。这里危险。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看着那答脱的背影。我的心中充满了疑虑。 为什么带领挛鞮部大军的不是莫顿。而是那答脱。为什么大单于会受伤。 莫顿呢。他不是下山來了吗。我怎么沒看到他呢。 沒过一会儿。头曼大单于终于也在匈奴勇士的护送下。过來了。和他一起的。还有塔罕阏氏。 头曼单于的脸色确实很差。非常萎靡。腰背也不像从前那样挺直。 塔罕阏氏也是倒是不慌不乱。神情依然高高在上。 我向单于躬身问好。又问起莫顿。 头曼单于回答我:“他负责断后。” 扫了一眼众人。头曼单于这次出來满打满算也就三万多人。那答脱带了大部队在前面开路。中间护卫单于的也肯定不在少数。 那么。莫顿带领人的人数是多少可想而知。 我焦急的对头曼单于说道:“单于。莫顿带了多少人马。由他断后安全吗。” 塔罕阏氏在一旁插嘴说道:“莫顿是长子。理当就应该承担最重要的责任。难道说我们都安全吗。东胡人这么多。说不准就从哪个方向跑來了。” 我气恼地看了一眼塔罕阏氏。只要事情是她和那答脱在一起。就肯定不是好事。 头曼单于沉着脸。看上去很不高兴。他对我说道:“一起离开这里再说。现在沒有时间说那么多废话。” 我急切地说道:“单于。我还带了一万多人來。赶快一起汇合吧。” 头曼单于答应了。 我带來的人驻扎的地方本來就在附近。而且也是我们离开的必经之路。 很快的。我们就汇合在一起了。 拓跋云离开的时候还留了一名万夫长。此时看到挛鞮部的大旗。也知道是单于到了。立刻欢喜地迎上前來。 “参见大单于。属下來晚了。请大单于恕罪。”他大声地拜倒在地。引來那答脱的一阵讥笑声。 头曼单于很高兴的示意让他起來。然后对他说道:“我记得你。你是右骨都侯的手下吧。” 这名万夫长更高兴的应了。 头曼单于感慨的说道:“从现在开始。由你带着你的手下來保护我吧。我们先回到王庭再说。” 周围的人都大声应了。头曼单于又吩咐那答脱:“你先派人去打探一下。看看你大哥现在情况如何。还有多久可以和我们会和。” 那答脱答应得非常痛快。 这时。右骨都侯的万夫长才注意到莫顿不在。立即奇怪的问道:“怎么不见莫顿殿下。他在哪里。” 单于叹口气。脸上带着从未所有的颓象:“他主动要求断后。这个时候。恐怕还在和东胡人血战吧。” “请大单于发令。让属下立即带领人马前去接应莫顿殿下。” 那答脱连忙插话说:“大单于刚才不是说了吗。让你现在开始护卫他。保护他的安全。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我会让人把大哥接回來的。” 我看着那答脱。只觉得疑点重重。刚才在我面前对我说话那样无礼。现在又在单于面前这么殷勤。我才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的去接应莫顿了。 他不踩上一脚或者给上一刀都算好的了。 想到这里。我打了一个激灵。于是立刻上前对单于说道:“大单于。玛奇朵想恳求大单于。让我带领一部分人马去接应莫顿吧。” 头曼单于见我说话。苦恼地皱紧眉头说道:“你。玛奇朵。你这次來到这里就已经很辛苦了。你本來就有身孕。这里又这么危险。还是跟着我一起先回到王庭再说吧。至于莫顿。我会派人去接应的。” 我真想对大单于说道。你派的人我不放心啊。 ------------ 104.弱肉食 可是看看塔罕阏氏。又看看那答脱。我也知道。现在根本就不是我说这话的时候。 我强笑着对头曼单于说:“多谢单于对玛奇朵的爱护。可是玛奇朵实在放心不下莫顿。如果我真的跟着您一起回去了。我的心也会留在这里的。倒不如单于放心让我去找好了。我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头曼单于摇头叹息。仍然不肯答应:“就算你担心莫顿。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本來我们匈奴人。也不像汉人那么讲究。你要骑马便骑马。要去哪里就去哪里。可是现在不是玩。是我们和东胡人打起來。这刀箭沒长眼睛。万一伤了你。你说怎么办。” 我仍然坚持:“放心。我现在不是沒事吗。您还不知道吧。來之前。我带领王庭的勇士刚和东胡的室韦部和柔然部刚打过一仗。他们都被我们给打败了。” 接着。我就说了怎样接到室韦、柔然二部來袭击的消息又是怎样安排的。至于怎么打。我就沒有细说。 头曼单于听说室韦部和柔然部居然带领人要攻打王庭。又惊又喜。 惊的是想着一旦他们成功。王庭落在东胡人手里。那就面临匈奴覆灭的大祸。 喜的是我带着人居然打跑了他们。而且还把这两部的人马打得落花流水。这一仗打得也漂亮。 头曼单于看我的目光顿时又有了不同。他赞赏的点头说道:“好。既然你一定要留下來接应莫顿。那么我就给你一部分人马。你一定要将我的儿子带回王庭。” “是。”我高兴极了。答应得也非常响亮。 头曼单于将我带來的一万人马原封不动地留给了我。只将右骨都侯的那名万夫长带在身边。 这一万名人马。是以逸待劳。比起头曼单于从山里带出來的匈奴人。个个精神抖擞。都想赶紧上阵杀死东胡人。 带着这一万人马。我又重新往东胡人的地方赶过去。 虽然从半夜出逃到现在。已经过了**的光景。可是我的心却十分迫切。感不到半点疲惫。 我只想着快点找到莫顿。在他身边。一定还有拓跋云和阿恕。他们都留在了东胡人的营地。还等着人去接应他们了。 可是。如何从众多的东胡人手里救出他们。我真的是一点底都沒有。 我先派出一队人马在前面打探消息。自己在后面。一边思索一边返回。 大概中午的时分。派出的斥候回报。说前方有一队人马。沒有旗帜。好像是东胡人的打扮。可是却也是朝着燕支山而去。 我听了奇怪极了。 难道是东胡人的援兵。 室韦部和柔然部都被我打跑了。又是哪里來的援兵呢。 “人数大概有多少。”我急忙追问。 回报的人有点犹豫:“他们人数太多。小人不敢太靠近。只是远远看着。恐怕也有上万人之多。” 我的心里凉了大半截。这么多人再加上原本的东胡人。我们压根就沒有任何把握啊。 要想将莫顿从东胡人的手里救出來。这势必是一场血战。 “抓紧时间。我们赶快接近东胡人的营地。和殿下赶快会合。” 再晚耽误的话。等到这两班人马聚在一起。恐怕我和莫顿才是插翅难飞。 接到命令的部下立刻驱马快驰。好像狂风一样地赶向东胡人的营地。 前面已经听到了东胡人的呐喊声和兵器相交的声音。 远远地我就看到莫顿带着一队人迅速地向我的方向奔过來。 “快。”我立即挥手。在我左右和身后的匈奴人立即像潮水一般的涌过去。 大概是看到有人接应。莫顿精神一振。速度更加快了。 等到看见是我的时候。他的脸上一片震惊。 他的身后还跟着阿恕和拓跋云。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沾满了血渍。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们自己的。 看到我。他们也都是一脸的惊讶。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难道他们就不愿意我來接应他们吗。 我立即兴奋地向他们招手:“快点啊。快点。” 我带來的匈奴人已经穿插进了他们和东胡人之间。莫顿等人也缓下了一口气。急忙赶到我身边。 只是短暂的时间沒见到他。我却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一样。 我想哭。却还是带着笑向他靠拢。喊着他的名字。我要让他看到我的笑脸。 可是我却看到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靠近我。眼中好像喷着火。对着我的脸。伸手过來就给了我一巴掌。虽然力度不大。却让我的心如遭雷击。 所有的人都在后面发出一声惊呼。拓跋云更是看着气愤。对着莫顿骂道:“莫顿。你还是不是男人。玛奇朵辛辛苦苦为了你。赶來救你。你为什么要打她。” 他暴跳如雷的挥起手中的弯刀就要砍向莫顿。却被阿恕一把拉住。 阿恕大声地呵斥他:“别胡闹了。”用力扯下他的胳膊。又对着莫顿说道:“殿下。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是你也要让玛奇朵知道。你这样做。她该是多么的难过。” 阿恕的话让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顿时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到了脸上。 我不声不响的拨马就往回跑。莫顿在我身后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不理睬他。扬起脸。让风吹干我眼中的泪。 我想过他会夸奖我。想过他会责骂我。却沒想过他一见面就是给了我一巴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了我一掌。 这是我毕生最大的耻辱。 他的马比的我的快。一下子就赶上了我。他焦急的拉住我的马。嘴里快速地说道:“玛奇朵。你不要伤心了。是我不对。是我一时沒想明白。我太生气了。你不是应该和父王一起赶回去吗。为什么还要來呢。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我的心已经被风吹凉了。眼中的泪也已经吹干。我冷静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和他说话。 无论如何。难道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來救你。我错了吗。 这时。阿恕靠近我们。焦急地喊道:“快走。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吵。东胡人已经追上來了。” 我往后看了一眼。整个草原几乎都是东胡人。和他们比起來。我们这一万人马根本就不能够全身而退。 阿恕又大声对我说道:“玛奇朵。你别怪殿下。他断后的时候就知道非常危险。所以让人带你和大单于先走。你现在又跑回來。非常危险。你也看到了。他是生气你不懂得爱惜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我板着脸沒有回答。就算是担心我。也不应该给我一掌啊。 拓跋云这时也急忙赶到我面前。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玛奇朵。不要生气。我们先离开这里。” 还沒來得及和拓跋云说话。前面又响起一阵潮水般的马蹄声。地面上卷起一大片乌云。 我和莫顿呆呆的站着。只见那片乌云快速地移动。立刻到了眼前。 呼衍部的族长带着人奔跑在最前面。看到我和莫顿。他脸上露出喜色。嘴里大声呼喊着我们的名字。 原來。之前斥候回报。路上遇到神秘的大队人马是呼衍部落的人马啊。 呼衍族长故意让自己部落的人乔装成东胡人的装束。收到消息之后连夜赶來燕支山。 呼衍部终于在最危险的时候到了。他们的人马足足有数十万人。 呼衍族长为了莫顿。是将整个部落的人都带了出來。 东胡人和呼衍部落的人一对上。就是一场恶战。 这场仗整整打了一个白天。一直到夜幕降临。东胡部落才吹起了罢战的号角。 呼衍部也见好就收。收兵休息。 东胡人知道头曼单于已经走了。眼前又是数十万的呼衍部。他们觉得也讨不到任何好处。大部队的人马早就暗中开始了撤退。 收到东胡人撤退的消息时。我们都聚集在呼衍族长的大帐篷里。 莫顿听说东胡人已经撤退了。对面留下的东胡人不到两万。于是立刻对呼衍族长说道:“舅舅。让我带人去歼灭他们吧。图那留给我们的羊羔。我们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呼衍族长也点头赞道:“不错。把他们全都杀了。或者抓过來做奴隶。谁让他们东胡人竟然敢到我们匈奴人的地盘來撒野。叫他们知道。有來无回。” 在场的匈奴人都纷纷表示赞同。只有阿恕和拓跋云的脸上似有不忍。 阿恕突然开口对莫顿和呼衍族长说道:“两位。要不放了他们吧。他们已经是输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呢。” 呼衍族长对阿恕的话感到很意外。吃惊地回答:“放了他们。要是今天我沒有及时赶到。你们被他们捉住了。他们也会放了你们吗。” 阿恕沒有做声。他心里也清楚。今天我们也是危险之极。如果抓住。那是比死更难受的折磨。 莫顿也对阿恕说道:“韩先生。你不用为他们感到难过。他们既然留下來断后。早就有了死的准备。图那留下他们。也已经把他们当做死人了。” 所有呼衍部的人也都纷纷说是。那些东胡人明摆着就是必死无疑的。 我也沉默不语。草原上弱肉强食本就是游戏规则。这是从上古时代就传袭下來的法则。 阿恕的心里再怎么不忍。也必须遵守法则。就连身为东胡人的拓跋云也沒有出声反对。 莫顿带着人出发了。 阿恕和拓跋云沒有跟去。 ------------ 105.情无常 我独自坐在帐篷里。耳边却传來如雷一般厮杀呐喊的声音。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在楼兰。我参与的战争规模不算大。自从來了匈奴。我才见识到。楼兰和匈奴比起來。真的就好像阿恕教我的汉字成语一样弹丸之国。 如今。我才明白了父王萨哈硬要我嫁给莫顿的深意。也明白了阿尔泰。虽然不愿意。却还是默许我和莫顿的婚事。 脚步声突然响起來。拓跋云从外面走了进來。 我抬起头看他。刚经过一场浴血奋战。他也换了一身常服。 我分明感觉到。这次他似乎有所不同。似乎成熟长大不少。 他的脸庞早已洗得干净。一向率性的浓眉此时却显得无比郑重。黑黝黝的眼睛热诚得看着我。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身上的青色缎面长袍。脚上的厚底官靴。我忍不住歪头笑话他:“怎么。你打算去找罕娜吗。” 他的脸顿时黑了。带着怨气地在我身旁盘膝坐下來。直视着我说道:“你能不能不要提罕娜。” 我觉得更有趣了。故意逗着他:“喲。你也知道害臊。欺骗了人家姑娘的一颗心。就不要让人家伤心了。赶快去找人家。时间长了。罕娜误会你就不好了。” 他有点气急败坏地握住我的一只手。气恼地看着我:“玛奇朵。难道你就真的要一直装下去。难道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我从來沒有喜欢过谁。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拓跋云的话让我惊诧极了。虽然觉得拓跋云这段日子对我有点古怪。似乎有心事。却从來沒有往这方面想。他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我也觉得有点尴尬。从來沒有一个男子敢这样当着我的面來对我示爱。虽然我不是汉人女子。可此时也觉得脸上发热。 他突然在我面前这样。让我说话也有点结巴起來:“你、你别开玩笑了。我、我已经嫁给莫顿了。” 我又羞又恼地抽出我的手。往后面移了一点。正色对他再一次强调:“阿云。你喜欢的应该是罕娜。虽然图那是她哥哥。可她是个好姑娘。至少她对你是一片真心……” 我的话还沒说完。就被拓跋云打断了。他气恼地瞪着我。冲着我不耐烦的大声吼道:“说了要你不要提罕娜不要提罕娜你怎么老是在提她。我从來沒有喜欢过她。我喜欢的是你好不好。” 他这样怒气冲冲。大声叫嚷更是让我傻了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他这么大的声音。要是让外面呼衍部的人听到可不好。那会马上传到莫顿的耳朵里去的。 我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对他“嘘”了一声。紧张地对他说道:“你小声点。别让人听的了。要是莫顿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拓跋云大概对自己刚才的冲动也感到唐突。脸上现出懊恼的神色。随即又反驳我:“我才不怕他知道了。他对你一点也不好。今天居然还打了你一掌。我当时恨不得打他一顿。” 提起这一掌。我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难受了。 可我却还是下意识地为莫顿辩护:“胡说。他对我好不好我自己知道。” 拓跋云却还是偏要提:“可是。他今天打你的时候我看着都气愤。他在燕支山遇到了危险。你走了那么远的路跑來救他。他不但不感谢你。反而还打了你。太不像话了。哪个男人会像他这样。” 他的话在我心里就好像投下了一块巨石。说不难受那是假话。 我板着脸对拓跋云说道:“沒错。他打了我。我的确很生气。可是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來说。” 拓跋云有点黯然。随即激动地对我说:“玛奇朵。我不想再隐瞒我的心了。从你救了我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很感激你。后來。你让我跟韩先生学东西。交给我商队让我打理。你那么聪明美丽。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每天看着你和莫顿在一起。我的心难受极了。可是让我感到更难受的是你居然让我和罕娜在一起。我真正想要在一起的人是你啊。” 我不安地伸出手示意他不要激动。提醒他:“可我已经嫁给莫顿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美丽的好姑娘到处都是。不要只看见我。多看看我的周围。” 他带点绝望地和我说:“可我的眼里容不下别人了。今天。看到莫顿打了你。我当时就非常气愤。我想。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也不会动手打你。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会对你好的。” 他说着。突然伸手抱住了我。脸庞紧紧贴在我的肩窝里。滚烫的身子和我挨得紧紧的。 “放开我。拓跋云。”我厉声呵斥。 可是他却毫无松开的迹象。反而哆嗦着亲吻我的耳旁和发根处。 我气恼极了。拼命地要推开他。可是他的力气大得出奇。两只手臂好像铁桶一般紧紧地箍住我。 “拓跋云。你再不放开我就叫人了。你知道如果你被抓住会是什么下场吗。你会被吊在木头上用皮鞭抽上几百鞭子。所有的人都会围着你。用石头砸你。他们不会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去。还要用火烧死你。你放开我。不要这样。” “不。玛奇朵。我决不放开你。我做梦都想这样抱你。你知道吗。当我被你救了之后。睁开眼睛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就砰砰地跳个不停。我还以为我看到了天上的仙女。和你一起跟韩先生学字的时候。每次看见你。我的心也是砰砰地跳。我想你想得都快要发疯了。” 他疯狂极了。我怎么也拼命挣不脱他。一下子两个人突然倒在了地上。 他紧紧压住我。两只手也紧紧抓住我的双手。我拼命地摇着头。不让他亲到我的脸上。 “拓跋云。你不要……” 突然。阿恕从外面风也似的卷进來。一下子就把拓跋云拉开。“啪”地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愤怒地指着拓跋云骂道:“给我马上离开这里。” 拓跋云捂着脸从地上站起來。见到是阿恕。也不敢怎样。嘴里仍然小声的辩解着:“先生。我是真心喜欢玛奇朵的。” “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沒有资格。”阿恕铁青着脸呵斥拓跋云:“喜欢一个人就应该默默地守护着她。做的事都是为了她幸福和快乐。不是像你这样。强逼着对方去接受的。你那是真正的喜欢吗。更多的是喜欢你自己吧。” 拓跋云沒有反驳阿恕的话。可是神色依旧倔犟不服。 “还不走。”阿恕又大声喝了一声。拓跋云和我都吓了一跳。沒想到平时看着温文尔雅的阿恕居然也会有雷霆之怒的时候。 拓跋云连忙答应着。慌乱地退了出去。 阿恕转而向我。抱歉地说道:“玛奇朵。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吧。” 阿恕的道歉反而让我心生不安。连忙说道:“沒事。其实不关你的事。说到底。是我把他救回來的。哪里想得到……” 我心生喟叹。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论如何。拓跋云在我眼里。就像弟弟一样。我从來沒有过半点其他的想法。 阿恕的眼睛默默地瞅着我:“他刚才对你实在无礼。你放心。我会尽快带他离开的。” 我张嘴。欲言又止。也许。阿恕的决定对我们都有好处。发生了这种事情。拓跋云实在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阿恕也走了。 空荡荡地帐篷里。我一个人坐着发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莫顿带着人回來了。 如果是从前的我。就会用最灿烂的笑容出去迎接他。可是今天。我却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干脆倒在地上睡觉。双手蒙住耳朵。什么也不想听到。 即使是这样。心里还是乱纷纷的。怎么也静不下心來。 我翻來覆去的。直到听见脚步声。这个时候來的。我想除了莫顿。应该沒有别人。 我实在是不想理他。只有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 脚步声进來。停在了我的身旁。耳朵里好像听到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我的鼻子好像被什么捂住。一股奇异的香味冲入鼻端。 再度醒來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我在一匹奔跑的马上。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 睁开眼的时候。我立即感到浑身酸疼。这显然是**在马背上不能伸直脊背的原因。 我只觉浑身无力。使不出任何劲。喉咙处也干得好像要冒烟一样。轻轻抿一下嘴唇。都已干得起了皮。 我轻轻动了一下抬眼往后看过去。从后面抱住我的正是拓跋云。 察觉到我醒了。他惊喜地说道:“玛奇朵。你醒了。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他缓缓停下马來。就手弯腰从马鞍旁拿起一个皮囊。打开木塞。举在了我的唇边。 就着他的手。我喝了几口清水。然后问他:“这是哪里。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拓跋云说:“玛奇朵。我要带你回到我的家乡。西拉木伦河畔。那里风景美丽。鲜花满地。从今往后。我们就在那里一直住到老。好吗。” ------------ 106.思无涯 听到拓跋云的话。我就气不打一处來。 就好像阿恕从前说的那个故事一样。农夫和蛇。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农夫。他就是那条忘恩负义的蛇。我救了他。他反而还要倒咬我一口。 可是想到上次东胡人來袭时。他帮了我的大忙。又是打探敌情。又是制作草药。后來还陪着我來燕支山。想到他为我做的这些事。我的心又软了。 如果不是我此时浑身无力。我恨不得给他一掌。让他好好地清醒清醒。 我有气无力地回头质问他:“你给我用的是什么药。让我浑身都沒有力气。万一这药有毒怎么办。” 他顿时忐忑不安。急忙对我分辨说:“是、是从波斯胡商那里买來的。我问过了。对身体沒有害处的。” 我又低声问他:“你给我用的药。药劲要多长时间。” 他惶恐地回答我:“一般一天**就沒事了。” 一天**。那就是说我还得等到今天晚上过了。身体才可以恢复自由。 我的心简直是无奈又愤怒。可是看到他好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我的心又软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我以商量的语气对他说道:“阿云。放我下來吧。我浑身酸疼啊。” 拓跋云的好处就在这里。一听我不舒服。急忙将我扶下马。找了颗大树。在草地上坐了下來。 他一边讨好的给我捶背捏肩。一边可怜巴巴地对我说道:“玛奇朵。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沒好气地回答他说:“你在乎我生气吗。” 他低头不发一言。手上的动作却仍然在继续。 看着地上的草根。我发现眼前这片草原对于我來说非常陌生。 树木比从前看到的要茂密的多。草原也不是那么平坦。而是起伏不平。好像丘陵山脉一般延伸向远方。 难道这里是东胡的地界了。 “这是哪里了。不是匈奴的大草原了吗。” 他低声回答我:“已经到了东胡的边界了。” 我闭了下眼睛。随即对拓跋云说道:“阿云。带我马上离开这里。我们回匈奴去。” 他立即跳起來反对:“不行。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到这里。你怎么能又要回去呢。” 我睁开眼睛。恨恨地看着他。对他沒好气地说道:“我们刚从图那的手里逃出來。现在你又把我带到东胡的边界來。你是要让我们两个再次被图那抓住吗。” 他愣了一下。连忙说道:“你误会了。玛奇朵。东胡和匈奴一样大。图那是不会碰到我们的。再说了。我已经打听过了。图那走的是另一个方向。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即使这样。我仍然不放心。也不想就这么跟着他离开匈奴。 我对他说道:“阿云。你替我想想。如果我就这样跟着你离开莫顿。旁人会怎么议论我。我是楼兰的王女。他们又会怎么说楼兰。我的父王和我的兄长该怎么面对匈奴人的责问。请你替我想一想好吗。” 他不服气的看着我说道:“可莫顿对你不好。” 我一口截断他的话:“他对我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也是我和他的事。不需要外人來插手。” 他好像受伤一样的看着我。委屈的问道:“我是外人。” 我沒有回答他。可是我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在我和莫顿之间。他就是外人。 拓跋云低头想了好半天。终于抬起头來。好像赌气一样。又好像对自己下决心一样地说道:“反正。我就是要把你带走。离他远远的。让他从今以后都找不到你。以后你总会知道我对你的一片真心的。” 我无奈极了。却毫无任何办法。 急中生智。我捂着肚子痛苦的叫起來:“我肚子好疼啊。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拓跋云吓了一跳。看我脸上神色也不像装的。手足无措地说道:“这、这怎么办。肚子为什么会疼呢。” 我沒好气地对他说:“我本來就有身孕。这十几天都一直沒有好好休息。你昨天给我用了药。又一直跑到现在。我不疼才怪。哎哟哎哟我疼死了。是不是要死了啊。” 我故意大声哭起來。故意说:“看來我真的要被你害死了。我的肚子疼死了。孩子一定保不住了。” 拓跋云害怕了。他也着急得安慰我说:“玛奇朵。你忍着。我们先去找个小部落歇下來。要是部落里有大夫就好了。就可以帮你看一看。至少找个有经验的大娘來看一下。” 我依然喊得惊天动地。也不理他。 拓跋云想带着我一起寻找部落。可是他一碰我。我就喊得越发大声了。让他急得浑身都出了一身汗。 “要不。你先去找。找到了再來接我吧。我疼得实在动不了。”我喘着气对他说。 他神色有点犹豫:“可是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看看四周。只有绿茫茫的草地和树木。再就是头上的蓝天和白云。沒好气地对他说:“你自己看看。这地方现在能有谁來啊。你到底是要我的人还是催我的命。我要是有个好歹。就是你害死的。再说了。我现在浑身无力。能走多远啊。” 他听了这话很不好受。立即站起來对我说道:“那好。玛奇朵。你在这里等着我。天黑之前我一定会回來的。你不要乱走啊。” 我连忙点头对他说道:“你快去吧。我肚子疼得都受不了呢。” 拓跋云听了。骑上马就走了。留下另一匹马在不远处吃着草。 我坐在草地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试着站起來。可是双腿却非常无力。 好在留下的马是我一向骑惯了的小花马。我轻轻打着唿哨。小花马警觉地竖起了耳朵。然后向我走过來。 它睁着美丽的大眼睛。温柔的用马嘴轻轻触碰我。我眼中一下子就流出了泪水。 该死的拓跋云。该死的莫顿。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们害的。 我轻轻拉了拉小花马的缰绳。它温顺地在我身旁卧了下來。 多么庆幸拓跋云把小花马留给了我。换了别的马。不会像它这样和我心灵相通。 我虽然浑身无力。可是两只手还是可以动的。用力趴在了小花马的背上。我轻轻拍着小花马的脖子说道:“快、快走。” 小花马慢慢站起來。带着我一步一步往前走。起先走的慢慢的。后來。我不停地催促着它。拍打着它。它的步伐也渐渐快起來。 凭着记忆和太阳的方向。我不断矫正着小花马奔跑的方向。 黄昏慢慢降临。我的心里充满了惶恐。虽然逃离拓跋云的身边。可是在入夜之前。如果找不到可以借住的牧人家里。浑身沒有力气的我会非常危险。说不定还会填了狼肚子。 我无力的抱住小花马的脖子。可爱的小花马似乎知道我的忧愁。脚步也缓了下來。伸长了脖子看着远方。 一阵风吹來。小花马突然朝着风吹來的方向狂奔过去。 我由着它奔跑。此刻。我也只有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小花马了。在草原上。它比我更懂得哪里危险。哪里安全。 夜色慢慢笼罩了四周。周围变得黑漆漆的。 我渐渐感到寒意。浑身都哆嗦了起來。有点后悔离开那儿了。我就不能等到恢复了体力之后再逃跑吗。 可是我也知道。到那个时候。只怕拓跋云就不好打发了。 小花马大概知道我冷。沒有像刚才那样跑得快了。可是脚步仍然沒有停留。 我的身子慢慢变得僵硬。视线慢慢变得模糊。恍惚看见前方有一团昏黄的火光在闪烁。它看起來是那么温暖。可是却又那么遥远。 小花马带着我往火光处奔去。我想大声叫喊。可是嘴巴都冻在一起了。就连呼喊也沒有力气。 唯一残留的意识里。我还是牢牢的抱住小花马。直到感觉一双温暖的手触碰到我。 我好像又回到了楼兰城外的旷野里。和熙的阳光下。我和若耶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若羌则在一旁拿着小锄子挖草药。 我埋怨若耶:“你说米兰王宫里有一条地道。答应过要带我进去玩的。到现在还不作数。” 若耶连忙对我嘘了一声。示意我声音小点。免得被若羌听到了。 我不以为然地说道:“若羌是我们的好姐妹。听到了又如何。怕什么。” 若耶说:“她知道了。就等于母后也知道了。那样就不好玩了。我以后也不能偷偷溜出宫了。” 正说着话。远处。阿尔泰骑着马向我们招手过來。他的身后一如既往地跟着巴格。也驾着马儿向我们驰骋而來。 听到阿尔泰呼声的若羌这时也抬起头。抬臂抹了一下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灿烂的笑容是那么迷人美丽。 画面在我眼前消散。我突然察觉自己已经不是从前楼兰的王女了。我已经嫁给匈奴的莫顿了。 眼前是一个普通的牧人家的小屋。虽然简陋却充满了温暖。 一个满脸和蔼笑容的大娘在我旁边坐着。见我睁开眼來。立即高兴地说:“哎呀。你可醒了。你可真是捡了一条命啊。多亏了你这匹马把你带到我这里。” ------------ 107.巧相遇 我勉力支撑起身子。要坐起來。却感到眼冒金星。差点又要倒下去。 大娘连忙扶住我说道:“快躺下。不要乱动。” 她一边扶着我躺下。一边絮叨地说道:“你这马儿可真是匹有灵性的好马。多亏了它。把你带到我们这儿。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全身都冻得冰凉。再晚一点。可就要出大事了。” 我感激地对大娘说道:“多谢您了。大娘。怎么称呼您啊。” “叫我额吉吧。”大娘对我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在额吉的小屋里住了下來。 这里是位于东胡和匈奴交界的一个小部落。它依附着图那的乌桓部而生存。 额吉的小屋更是这个部落的边缘。孤零零地伫立在一座山坡上。 额吉和她的儿子相依为命。白天。她的儿子沃达木上山打猎。她则放牧着几头为数不多的牛羊。 打猎是很危险的。所以额吉晚上总会点燃一支火把。等到额吉回來。 救我的那天。额吉正是为了等沃达木。才好几次出门查看。可是沃达木到今天也沒有回來。额吉非常担心。 我问额吉。为什么要离自己的族人那么远呢。额吉的脸色黯淡了下來。 后來。和部落里其他女人的闲聊中。我才知道了原因。 额吉的父亲是部落里从前的族长。很早就给额吉和邻近的部落里定下一门亲事。 因为部落处在东胡和匈奴的交界。经常遭到匈奴人的洗掠。即使常常更换地方。但是因为始终沒有出这个大范围。所以还是会被人找到。 其实就算不被匈奴人洗掠。上贡给乌桓部的礼物也足以使部落一贫如洗了。 有一年的冬天。那个时候。额吉还很年轻美丽。一群匈奴人又來抢掠了。部落的号角吹响时。逃跑中的额吉被一名匈奴人射中了小腿。跌倒在地。 那名匈奴人见了额吉的容貌。当场就把额吉压在草丛里。额吉拼命挣扎。可是怎么比得过男人的力量。 匈奴人奸污了额吉之后。还想把她带回去做女奴。可是恰巧这个时候。乌桓部听说匈奴人來了。也赶來追杀匈奴人。 这群匈奴人刚刚洗掠了一个小部落。却又遭到乌桓部的狙击。于是全军覆沒。所有的战利品都自然跟了乌桓部。连同额吉一起。 额吉的父亲不忍女儿受苦。用全部家产换回了额吉。可是回來后的额吉却遭到退婚。理由是额吉家再也沒有足够的家产陪嫁女儿了。 原本额吉失去贞洁也是被迫的。这种事在草原上也不至于被人排挤嫌弃。可是比这更不幸的是。额吉被发现有了身孕。 作为乌桓部的附庸。族里的人自然也是以东胡人自居。即使额吉所怀的孩子不是出于自愿。可因为是匈奴人的种。因此大家看额吉的目光也就带了几分嫌恶。 为了避开那些敌意。额吉于是來到这里。好在有一个善良的小伙子追了上來。并且表示愿意照顾额吉。 额吉在他的照顾下生下孩子。在沃达木长到两岁的时候。好景不长。她的男人上山打猎出了事。被一只熊拍中。被同伴们抬回來。不久就死去了。 听了额吉的故事。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沒有想到。这样坎坷艰难的日子。额吉还能对我露出慈祥的笑脸。 醒來后的第二天。我的身子就见了红。肚子疼得不得了。 额吉当场就慌了。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焦急地问我:“孩子。你有了身孕怎么还独自一人出來啊。你的男。人和家里人呢。”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題。只有沉默不语。 额吉见我不回答。也不追问。只是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起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羊只的咩咩声。 我惊讶得慢慢起來。往外面看过去。却见到额吉在院子里杀羊。额吉家只有十几头羊。每只都是刚成年。她个个都是当宝贝一样养着。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眼角慢慢流下眼泪。 到了傍晚。额吉为我端來了一大碗羊肉汤。大块的羊肉熬煮得特别香。碗里的羊肉堆得冒了尖。 我看着这碗羊肉。咽喉却像被堵住了一样。难以下咽。 “大娘。您……”我不知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虽然只是一只羊。可是此时它的价值却是多么珍贵啊。 额吉笑着安慰我:“吃吧、吃吧。吃好了才能养好身体。我们这小部落也沒有大夫。我儿子又沒回家。等他回來了。我让他替你去找一个好大夫。好好看一看。” 炖的烂烂的羊肉吃到肚子里。我浑身都觉得温暖极了。不知怎么的。额吉特别让我有种母亲的感觉。 额吉看到我吃完羊肉。也很高兴。起身说道:“算算日子。我的沃达木也该回來了。” “沃达木大哥去了哪里。” 她叹息着说道:“和族里的人去了附近的山上打猎。唉。我早就劝过他。不要去。可是他不听。不打猎。我们的日子更艰难啊。” “额吉。等我好了。跟我一起走吧。我会好好待你和沃达木大哥的。” 额吉不以为意的拿起地上装满羊毛的簸箩。放到膝盖上。边搓着羊毛边说:“只要你的身体好了我也就放心了。不图你什么。我们在这里也过得好好的。搬到别的地方也会不习惯的。” 我沒有多说。可是打定了主意。等我好了后。就要立即联系莫顿。让他來接我和额吉一起回去。 额吉搓了一会儿羊毛。外面也已经漆黑一片。突然外面传來狗的叫声。 额吉惊喜地说:“是我的沃达木回來啦。”她连忙放下簸箩。疾步走了出去。 我也慢慢爬起來。走到门口张望。 额吉呆站在门口。脸色变得惊惧。 漆黑的夜色里。有一行人举着火把往这边行來。中间抬着一个十分简陋的井字木架。上面躺着一个汉子。脸色萎靡不振。右边的一条腿上明显的血迹斑斑。 “天哪。这可叫我怎么办啊。”额吉喃喃自语。又连忙捂着嘴巴迎了上去。 “沃达木。我的沃达木是怎么啦。” “沒事的。额吉大娘。你家沃达木走了运。遇到了一个贵人。要不是这位贵人相救。还给他包扎伤口。你家沃达木这时候早就进了老虎肚子了。” 抬着担架的人七嘴八舌地对额吉说了事情的经过。 额吉听了。又是喜又是忧。这时。担架上的沃达木也睁开了眼睛。强颜笑着对额吉说道:“阿妈。我沒事。不要担心我。” 又有人对额吉说道:“放心吧。那位贵人看过了。说你家沃达木的伤势沒什么大问題。在家里养上十天半个月。包准又是活蹦乱跳的。” 额吉听了泪花直冒。笑着向那人打听:“那位贵人在哪里。我当面向他道谢去。” “不用了。那位贵人被族长请去家里做客了。你明天再去吧。” 额吉点头道谢。招呼着众人把沃达木放下來挪到屋里。又不住谢着众人。要拿羊奶给大家喝。 众人看到额吉家中突然出现的我。都侧目打量。又说天色已晚。纷纷告辞离去。 沃达木不多话。即使家中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也沒有开口询问。还是额吉主动和他说了我。 额吉见沃达木神色倦倦。也沒有多问。大家于是就都安睡了。 第二天醒來。沃达木也起來了。 额吉又问起他受伤的经过。沃达木只是简单地说道:“有什么好问的。一大群人围着打一只老虎。肯定会有人躲不及的。当时那么多人。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额吉沒有再打听。说起要感谢那位贵人。向沃达木详细打听起來。 提起那位贵人。沃达木倒是很感激:“他说是來寻人的。是一位女子。是他走散的妹子。”说着将眼睛看向了我。 我的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拓跋云。于是问沃达木:“那人长的什么样。多大年级。” 沃达木说道:“样子倒是文文弱弱的。看不出武功却很高超。年龄吗。倒是有点大。当时。要不是他突然出现。一剑刺中老虎的咽喉处。说不定我就真的被老虎吃了。” 我一听。心里了然。顿觉轻松不少。样子文弱。武功又高。年龄比沃达木大哥大的。除了阿恕还能是谁。况且又擅长接骨术。每一样都能和阿恕对的上号。 想到此。我坦然地对沃达木说道:“沃达木大哥。你说的这个人正是我的兄长。我和他在路上走失了。现在大概是他來寻我了。” 额吉听了高兴极了。连忙说道:“那我这就让人带信到族长家里。请你大哥來。这下可好了。看來。是天意把你带到我们家啊。” 我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想着。怎样才能不暴露我和阿恕的身份。 额吉大娘一家我是不担心的。这几天的相处。让我觉得东胡人有的也沒有那么坏。就好像匈奴人里面。一样也有坏人和好人。 我对额吉说道:“我哥哥医术很高明的。他要是來了。我也就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了。” 额吉听了。立刻起身就说要马上去族长家。 额吉骑上马走了。我在忐忑不安的焦急中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清脆的马蹄声在门口停下。 ------------ 108.天意弄 來的人果然是阿恕。见到他。我实在高兴极了。 碍于额吉和沃达木在旁边。我也不好多说。 阿恕一见到我。神色也轻松不少。他什么都沒说。直接就给我把脉。眉头皱得越來越紧。 好在额吉和沃达木很体贴。主动提出出去。才留下我和阿恕两人。 阿恕恼怒极了。开口就骂拓跋云:“瞎了眼。竟然教出这种东西。我真是后悔。” 我安慰阿恕:“我也有错。当初救下他的是我。沒有想到他是这种人。” 想起自己的身子。又问他:“我的孩子不要紧吧。” 阿恕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之前就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能再奔波了。这次你可是危险了。” 又安慰我:“好好吃我给你开的药吧。下次出了事。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听了阿恕的话。我的心沉甸甸的。说实话。我也不愿意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万一。可是拓跋云的事情。是谁也不曾料到的啊。 我想问阿恕。我走了之后。莫顿知道了是怎么一个反应。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只有默默地瞅着窗外。 窗外。额吉坐在小凳子上。和一旁的沃达木话着家常:“这次养好伤了。就成个家。不要急着再上山了。我总要看着你娶妻生子才放心啊。” 沃达木盘膝坐着。垂着头不说话。 屋里。我和阿恕一时也陷入沉默。 阿恕沒有告诉我莫顿的反应。可是我大概能猜出來。 以莫顿的性格。得知我和拓跋云一起失踪。之前又当众打了我一掌。恐怕他也会误会的吧。 那么我现在是要立即回到王庭吗。 如果继续拖延下去。莫顿就会继续误会我。而我。不希望这误会加深。 想到这。我扬起头看着阿恕:“阿恕。我能立即赶回王庭吗。” 阿恕脸上露出为难:“不行。你的身体之前劳损过度。这段时间都不能再轻易移动了。否则不但影响这个孩子。对你以后也有很大的影响。” 我沮丧地叹了口气。从心里感到发愁:“这可怎么好呢。如果一直不回去。莫顿会误会我的。” 阿恕踌躇了一会儿。毅然的对我说:“玛奇朵。要是你相信我的话。这件事就交给我來吧。我去跑一趟。帮你向莫顿解释。” 我连忙点头说道:“我当然相信你。只是辛苦你了。” 阿恕点头说:“就这样决定吧。我为你开几付药。我走的这段时间你坚持喝。等我回來。你也喝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也可以起身回去了。” 我也点头。还能说什么呢。事实上。也只有阿恕现在可以帮到我。我是匈奴莫顿妻子的事情。是不可以给这个小部落里的人知道的。 接下來的两天。阿恕忙着为我采药。又帮部落里其他的牧民看病。空下來的时候。他又细心的帮我给小花马涂上一种有颜色的药汁。让人看不出小花马本來的颜色。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一大早。阿恕就來和我告别。 额吉坐在一旁对他笑着说:“您放心。你妹妹在我这里。我一定会帮您照顾得好好的。您救了我的沃达木。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呢。” 阿恕笑道。很礼貌的回答说:“这样说來。您也救了我的妹妹。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额吉不安地说道:“那怎么能一样呢。玛雅姑娘是小花马带來的。是神明为她指明了一条路。而我的沃达木。可是您冒着生命危险从老虎口里夺回來的啊。” 我拦住额吉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你谢我我谢你沒玩沒了了。额吉。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阿恕转而又看向我。对我说道:“玛雅。那我走了。” 我点头:“路上保重。” 阿恕不以为意的笑道:“沒事。这么多年我哪一次不是一个人孤身上路。已经习惯了。不会有事的。我会尽快的。” 额吉扶着我慢慢走出屋外。目送阿恕离去。 天色阴沉沉的。额吉担心的对阿恕说道:“要不。您留一天再走吧。看这天气。好像要变天的样子。” 阿恕看看天色。不以为意地说道:“沒事。我找个地方避避就行了。” 我也挽留阿恕说:“要不。就再留一天吧。万一路上遇到下雨。多不方便啊。” 阿恕摇头说道:“出门在外。哪里那么多讲究。”说完翻身上马离去。 阿恕走后不久。当晚。果然就刮起了狂风。 风卷着沙子呼啸而來。外面几乎不能站人。额吉和我坐在屋子里。担心地对我说道:“这么大的风。可是很容易迷失路的啊。万一把韩先生吹到沙窝子里。可就不好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沃达木也有点担心。不过他并沒有说什么。 我担心的问额吉:“沙窝子是个什么地方啊。” 额吉叹息着说道:“荒无人烟。草都不长的。到处都是沙子的一片大荒地。走不到边。有时候出现。有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它在哪里。只有起风的时候才能碰到。平时它都是无影踪的。” 她说的不就是魔鬼沙漠嘛。不过每个地方的人叫法也不一样的。 我的心不由为阿恕感到担心。虽然知道阿恕的本事很大。可是万一真的碰到魔鬼沙漠。那也是很糟糕的事情。 到了半夜。风声更大了。在屋里就可以听到外面狂风的呼啸声。 狂风刮了一天**。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停了下來。 额吉打开门。立刻就涌进來无数的灰尘洒落在地上。 沃达木的腿虽然沒有完全好。但是不妨碍日常的走路。 他走出去检查羊圈。看看半夜里有沒有丢失羊只。 我坐在屋子里。听到一大片马蹄声奔腾而來。听声音。就知道人数一定很多。 会是莫顿派人來找我吗。抑或是东胡人。 我沒有贸然出去。只是走到门口。从帘缝里偷偷打量。 果然。大概数百人的马队停在了山坡下。其中一个跑腿样的人骑着马。跑到沃达木的身边。趾高气扬的命令:“喂。我们是乌桓部图那大人手下的。你们的族长呢。快点去领路。让他们赶紧來招待我们。” 我的心顿时抽紧了。图那的人。是为什么而來。 再仔细望那群人。却吃惊地发现。拓跋云竟然在里面。 他已经是一身东胡人的装束。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显然关系极为和睦。只是说话时偶尔远眺。似乎在找寻什么。 沃达木听说是乌桓部的人。连忙丢下手里的活。对着我们叫了一声:“阿妈。我带他们去族长那里了。你们在家不要等我了。自己先吃吧。” 额吉答应了一声。正要回话。我拼命地对额吉摆着手。示意不要提到我。 额吉于是高声说道:“你去吧。早点回來啊。要是今晚又刮起昨晚那样的大风。我一个人在家可是害怕啊。” 沃达木答应了一声。显然并沒有在意额吉话里的含义。带着那群马队走了。 他一走。我就对额吉解释:“阿妈。他们都是男人。我一个女人。实在是害怕。” 额吉点头。了解的叹息道:“我明白。的确啊。这些乌桓部的人。说是拿我们当兄弟姐妹。可是哪一次來。不是把我们搜刮得干干净净。吃了还要拿。还糟蹋我们部族里的好姑娘。” 我唯有叹息不语。弱小的部族就是这样。不得不仰着强大部落的鼻息而生存。草原上的规则就是这么残酷。 我的心里倒是感到不安。拓跋云为什么会在乌桓部的队伍里。他和乌桓部的人來这里是干什么。是为了找我吗。 我是不是该先离去呢。可是阿恕昂贵走。而且我的身体还沒完全复原。 沃达木带着那群人走后不久。外面又响起了匆匆的马蹄声。这次的马蹄声清晰多了。好像只有一匹马。 接着。阿恕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玛雅。快开门。” 额吉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立即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阿恕一身灰尘。脸上也灰扑扑的。 他一见我。就马上说道:“快走。拓跋云是來找你的。我一直跟在他的后面。” 额吉被这突如其來的变故弄得非常慌张。可是听说我们要走。还是急忙替我们收拾行李和干粮。 阿恕疲惫的走到角落的瓦缸边。用木勺舀了一勺水。咕噜咕噜地喝了进去。抹了一下嘴巴。就对我解释道:“我走到半路上。就起了大风。于是就向一个背风的山丘走去。还沒走到那里。我就看到乌桓部的那群人。他们也在那里避风。我在旁边听到拓跋云和他们的说话。好像拓跋云现在投靠了图那。说要帮图那捉到你。來威胁莫顿。拓跋云在这个地方找了你有好多天了。他分析你还沒走远。我担心被他们看见。急忙拉着马又重新找了一处地方。风停了以后。我就赶着回來了。我们赶快走吧。被他们发现可就跑不了了。” 听了阿恕的话。让我惊讶极了。无论如何也沒有想到。拓跋云会投靠图那。难道他忘记了。图那是他的仇人。 來不及多想这些。我匆匆收拾了和额吉告别。 额吉舍不得我。可是刚才听了阿恕的话。也知道我们现在很危险。 推开门。远远地就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往外面这边而來。 ------------ 109.北极星 阿恕脸色大变。喃喃道:“怎么來得这么快。” 我心里清楚。刚才沃达木和额吉大娘的对话。让精细的拓跋云一想。就能明白漏洞在哪里。 路被堵住了。怎么办。 额吉大娘突然拉着我们往屋后跑过去。嘴里说道:“快跟我來。” 屋后有一处茅草堆。她扒开草堆让我们躲了进去。嘴里说:“快进去躲好。我不叫你们就别出來啊。” 我拉着阿恕钻进了草堆。额吉又连忙把草盖好。我们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咚咚声。 额吉的脚步消失了。沒过一会儿。马蹄声踏踏的过來。我听到有人大喊:“喂。你家里是不是藏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我听到额吉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道:“她、她刚才走了。” 只听“啪”地一记清脆的巴掌声。 拓跋云愤怒的吼道:“刚才你儿子还说你们在家不要等他。回來一起吃饭。现在又说人不在了。去哪里呢。你撒谎。” 额吉分辨道:“真的不在了。你们一走。就來了个男人。把她带走了。” “带到哪里去了。是什么样的男人。” 额吉说:“是个大夫。前几天还给我们部族里的人看病來着。他们是认识的。不信你问我们部族里的其他人。都是知道的。” 拓跋云有点将信将疑。喝道:“给我搜。好好搜一搜这里。” 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响声。好像是有人在搜额吉家的屋子。 掀碗砸盆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起來。好像听到沃达木愤怒的吼声。却被额吉狠狠地拉住了。 就连羊圈里仅有的几头羊。也都被他们牵出來。拉得羊只咩咩地叫着。 阿恕紧紧握了一下我的手。轻声对我说道:“玛奇朵。记住。千万不要出去。等他们走了以后。你就赶紧出去。一直往北边走。回到莫顿身边。如果。”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以后可以回到楼兰。帮我……算了。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 我急忙抓住阿恕的手。黑暗的茅草堆里。我也不敢乱动。只能急切地对他小声说道:“阿恕。不要出去。我们一起躲在这里。” 阿恕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不行。我们两个人不能都被抓住。我会点你的穴道。过一会。穴道自己会解开的。” 他说完。我就感觉到浑身都麻了。完全不能动弹。 脚步声慢慢來到了附近。我急得浑身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身边突然一空。阿恕一下子跃了出去。我身旁的空隙迅速的被茅草填满。 “快。他往那边跑了。”此起彼伏的声音叫嚣着。一群人的脚步声飞快的从我身边跑了过去。 阿恕大概上了马。马蹄声渐渐远去。 我静静地听着马蹄声渐渐由密集到稀疏。慢慢听不见了。 隔了一会儿。有人拨开了我身前的稻草。额吉慈祥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手脚又能活动了。我流着眼泪扑到她的怀里。阿恕。是用生命换來我的安全啊。 “快。快走。他们还会回來的。我让沃达木带你离开这里。”额吉急急忙忙把我拉出來。 沃达木早已牵着两匹马在旁边等待着。额吉家的门口一片狼藉。所有的碗盆都扔了出來。在地上碎裂成八瓣。 她把我推到沃达木牵着的马上。又塞给我一个包裹。对我嘱咐道:“快走。孩子。记住。一定要平安啊。” 又急忙对沃达木说道:“快走。平安把她送回去。” 我急忙抓住额吉的手。流着泪说道:“阿妈。我叫玛奇朵。不是玛雅。我的丈夫是匈奴的大殿下莫顿。阿妈。你以后要去找我。一定要去找我啊。” 额吉用力在我的马背上拍了一掌。又催促着沃达木赶快走。 沃达木牵着我的马迅速驰下小山坡。我回头。看到额吉孤零零的站在小屋前。眼泪迷蒙了我的双眼。 额吉一个人留在那里该多么孤单啊。 我抹干眼泪。对自己发誓。我要赶紧回到莫顿的身边。只有他。才有强大的力量。能从拓跋云和图那的手里救回阿恕。还能把额吉接到我的身边來。 天气阴沉沉的。天空中布满了阴霾。 沃达木带着我一直向北奔驰。不一会儿就离那片旷野越來越远。 天黑了。沃达木继续带着我向前奔跑。一直跑到马儿也累了才停下來。 我和沃达木都坐在地上休息。喝着随身带的水囊。包袱里是额吉阿妈给我们准备的干肉和奶酪。 我们简单的吃了一点。又上马继续往前行。找了个背风的山丘。看到一处凹地。才合衣在凹地里眯了一宿。 醒來后已经是黎明。我们继续向北走。渐渐的。前面的路沒有了绿草。全部是一片砂石地。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荒芜。沒有树林和山坡。也沒有蓝天和白云。 天色依然灰蒙蒙的。好像洗不干净的脏抹布一样。 沃达木突然勒住马。脸色凝重地对我说道:“恐怕不大对劲。我们好像进了沙窝子了。我们迷了路。你看。”他指着地下一根折断的树枝:“这是我不久之前丢在这里的。可是现在又看到了。我们绕了一个大圈。” 我的心也往下沉。就在不久前。我还从额吉口里听到沙窝子这个词。沒有想到。如今我和沃达木真的陷在这里了。 沃达木害怕地对我说道:“听说进了沙窝子的人就都死定了。永远在沙窝子里转圈。出不去的。怎么办。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我环顾四周。确实都是一样的风景。怎么办。 可是我记得从前在楼兰的时候。有一支商队。他们从魔鬼沙漠里走了出來。魔鬼沙漠沒有那么可怕。 我不能泄气。沃达木已经害怕了。如果我也害怕。在黑暗中环伺的魔鬼就会扑出來。吃掉我们的勇气和胆量。 沒有方向。我们不能盲目地在这里行走。 我下了马。对沃达木说道:“别怕。就我所知。还是有一支商队曾经走出來了。既然现在分不清方向了。我们就先休息休息吧。盲目的走只会浪费我们的体力和时间的。” 沃达木愁眉苦脸地默默下马。 他的腿伤刚好。还不是很利索。 我坐在地上。冥思苦想着该怎么办。沃达木也坐在我旁边一声不发。 等到天黑以后。我抬起头。看见天上终于露出了几颗稀疏的星星。 我惊喜地指着天上的星星对沃达木说道:“沃达木。你看到了吗。那是北极星。阿恕从前对我说过。北极星永远在北方。只要我们朝着它的方向走。就一定会走出沙窝子的。” 沃达木迷惘的看仰起头。看着天上明亮的北极星。怀疑的问道:“真的吗。它会告诉我们方向吗。” 我肯定的点头说:“会的。北极星一定不会指错方向的。它永远在北方。只要我们一直走。就一定可以走出去。” 仿佛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我和沃达木又翻身上马。循着北极星的方向朝前走。 走了整整一晚。到了白天。我们也累了。又停下來休息。 后面沒有追兵。空荡荡的沙地里只有我和沃达木两个人。 太阳升了起來。气温渐渐升高了。到了中午时分。实在渴得受不了。我们水囊里的水已经都喝干了。一滴不剩。 为了节省力气。我和沃达木连话都不想说。可是也不敢睡过去。真的这么睡着了。只怕一睡不醒。 最近的气温是怎么啦。明明已经是春天了。昨天还好像在过冬天。今天却又在过夏天了。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星星升了起來。沿着北极星的方向。我和沃达木又继续在往前走。 两匹马因为也沒有饮水而显得无精打采。依然驮着我们慢慢往前跋涉。 整整**。我们走得非常艰难。 最后。不得不停下來。掘了个沙窝子。然后都躺在旁边休息。 沙窝子里渐渐蓄满了清水。我们轮流捧着水喝了几口。又牵來两匹马。让它们喝足。 马儿喝完之后。沙窝子里已经涓滴不剩了。顺着前方。我们继续往前慢慢走。 身上的干肉和奶酪已经吃完了。我们已经在这片沙窝子里走了三四天了。 长期的疲劳和得不到休息使我们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也不想说话。只想快点走出这片漫无边际的沙地。 到了第四天。我们实在是饿得走不动了。 两个人精疲力尽地躺在沙地上。就好像在等死一样。等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小花马饿得肚子也瘪了下去。它依然在我身边流连。伸出舌头一次又一次地舔着我。 沃达木突然慢慢坐了起來。看着他那匹马。他的马跟随他多年。就好像他的兄弟一样。 沃达木轻轻爬到他的马身旁。抚摸着马背。嘴里喃喃地说道:“老伙伴。对不住你啦。” 他从身上拔出短刀。勒住马脖子。突然一刀就刺向马腹。那匹可怜的马不住地嘶鸣。却始终沒有伸出蹄子向他踢去。 沃达木将嘴凑在马的伤口上。大口大口地喝着马的鲜血。直到他的肚子喝得鼓鼓的。他才抬起头。嘴上满是鲜红的血腥。 他对我说道:“來。快來。喝了马血。我们就有力气。可以走出这片沙窝子。” ------------ 110.长老会 月亮清冷地照着这片沙地。好像把所有的景物扣进了一个水晶罩子里一样。 沃达木的双眼血红。瘦削的双颊因为沾上了血污。此刻看起來异常可怖。 我呆呆地看着沃达木说不出话來。他又催促了我一下。见我不动。干脆伸手过來拉我。 “喝。快喝。喝饱了才有力气走出去。我们决不能死在这里。” 一向木讷寡言的沃达木此时被绝境激发了他骨子里生來的血性。刹那间。仿佛也有个声音在对我说:“玛奇朵。一定要活着走出去。只是喝马血。算不了什么的。只要能活着。一切都不重要。” 他将我拉到马跟前。看我还呆着不动。怒吼道:“不要让我的马白流血。快点。” 我如梦初醒。是的。这个时候。讲不了仁慈。沃达木已经刺了一刀。就算我不要。马的血还是会流。 我大口大口吞咽着马血。热热的马血喝进肚子里。好像瞬间充满了力量。腥咸的味道充斥了全身。使我浑身都打起哆嗦來。 不知道喝了多少口。只知道最后我实在是喝不下了。他的马也哀鸣了一声。无力地倒下。一双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哀愁。让我不忍直睹。 它的身体不住打着颤。最后马头无力地垂下。闭上了眼睛。 小花马温顺地伸过嘴巴。在我的手背上温柔的舔着。好像明白我心里的难过一样。 沃达木并沒有休息。他用随身带着的佩刀剥了马匹。将马肉割成一小块小块的。放在沙地上晾干。 坐在沙地上休息了一会。我们又继续前行。 这次。虽然只剩下小花马。可是小花马也好几天沒有吃草了。因此它走起來也是有气无力的。更别说载着我了。 我们两人一马跋涉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沙地里。好在有北极星的指引。否则。要是连星星都沒有。只怕我们真的要绝望了。 又是一个白天。 骄阳似火地烘烤着我们。 太阳似乎要将人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要烤干。偶尔吹來的风也带着热气。沒有一丝凉意。 实在是走不动了。可我还是勉力拖着脚步。跟在沃达木的身后。 突然。沃达木停了下來。看着我身旁垂头丧气的小花马。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防备地看着沃达木。捏紧了拳头。 果然。沃达木看着我对我说道:“把你的马杀了吧。” “不。”我拼命地摇着头。小花马陪我一起长大。陪着我从楼兰來到匈奴。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活下去。残酷地杀了它。还要喝了它的马血。 沃达木也很烦躁。 “我们已经走了七八天了。杀了他。要不了多久。我们都可以走出这片沙地。我已经杀了我的马。为什么你还舍不得你的马。” 我拼命地摇着头。干涸的眼眶里却连一滴泪水都挤不出來。 沃达木也懒得和我再多说。直接掏出了刀子。对准小花马就刺去。 我连忙将他拼命往旁边一推。受痛的小花马也发出一声长嘶。突然发力向前奔去。 眼看小花马一瘸一瘸地跑了。沃达木连忙奋力追去。 可是他的腿受过伤。追出几步。到底比不上马的速度。只能看着小花马越跑越远。 他停了下來。愤怒地看着我。却并沒有说出责怪我的话。 我的心里也对他充满了抱歉。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嘴巴。说道:“对不起。沃达木。是我拖累了你们。原本。你应该在额吉的身边喝着奶茶。吃着囊饼。是我害了你。要喝你就喝我的血吧。” 沃达木的脸阴沉了下來。他也开口回答我。声音沙哑:“你胡说什么。喝人血。我是魔鬼吗。你以为我就愿意喝马血吗。那是陪我很多年的马。我也舍不得。我明白你的心。可是。人都死了。马还能活着吗。” 他不再理我。继续一深一浅地往前面踏步走着。 我无法。只得跟在他身后。任何道歉的话此时都显得无力。我们只有一前一后的走着。祈祷自己每走一步。就离这片沙地的边缘近一步。 夜色渐渐降临。吹來的风也渐渐凉爽起來。 沃达木突然停了下來。惊喜地回头对我说道:“你闻到了吗。” 我摇头。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沃达木向往地说道:“好像有树叶的清香、水流的气味。我好像还闻到了花香。” 我看着沃达木。心里觉得难受极了。可怜的沃达木。他已经出现幻觉了。 眼前都是漫漫的黄沙。他是从哪里闻到这树叶和花草的气息呢。 听说人快要死的时候。都是会出现幻觉的。 我想我也出现幻觉了。我好像看到了挛鞮部的大旗;看到了一队骑兵;看到了莫顿的大黑马。还有我的小花马在他的旁边。 明明是夜晚了。我怎么可能看得到。大概我也要死了吧。 我闭上眼睛。慢慢躺在了这片沙地上。点点繁星点缀在夜空。是那么美丽。 可是我分明是清楚地看到了啊。 也许是上天垂怜我。 ………… 还沒睁开眼睛。我就感觉我身下已经不是沙地。分明躺在柔软的毡子上。 我睁开眼睛。却看到夏克娜含着泪花的双眼。 “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吓到了。真是神明保佑啊。” 我的眼珠子慢慢转动。我又回到了挛鞮部。我熟悉的穹庐里。 “水。”开口却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极了。 夏克娜连忙用银勺喂我喝水。 我贪婪的喝了一口又一口。总觉得怎么也不够。直到一大碗清水都见底。才留恋的伸出舌头舔着嘴唇。 夏克娜的眼泪又流了出來:“这是受的什么罪啊。要不是小花马。差点都要找不到你。” 后來我才知道。受伤的小花马发力狂奔。正好碰到在沙地边缘寻找我的莫顿一行人。 有了小花马的带路。莫顿才终于找到了我。并且把我带了回來。 “和我一起的那人呢。沃达木呢。” “哦。他啊。沒事的。他另外有人看着了。你放心。” “夏克娜。你不知道。我被救了两次。一次是他阿妈救的我。这次。也是他杀了自己的马。救了我。” 我断断续续地对夏克娜说了我这段时间的经过。夏克娜听得泪流满面。叹息道:“我的孩子啊。你可是吃尽了苦头啊。” 想起那天为了引开他们的阿恕。到现在迟迟不知下落。我的心也沉重极了。 要不是阿恕一直护着我。谁知道我如今会怎样。 我已经醒了。可是莫顿却迟迟不來。 夏克娜看着我。眼睛充满了忧伤。她摸着我的手。庆幸的说道:“好在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沒事。你看。你受了这么大的罪。他也沒和你捣乱。大概是个壮实的小子吧。” 我用手摸着小腹。轻轻按一下。肚子硬硬的。他大概在我的肚子里已经成形了吧。 可我同时也感到担心。经过这一番折腾。我的孩子能平安健康地來到这个世上吗。 我看着窗外。心里忍不住猜想。莫顿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來看我。为什么沒有守在我身旁。他有沒有误会我。有沒有生我的气。 一直等到月亮东升。莫顿才回來。 我看着他进屋。看着我脱下外衣。看着他喝水洗漱。然后在我的身旁躺下。 他眉头皱紧。显然很不开心。看到我。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简单的问候了我。明明是夫妻。却好像陌生人那么客气。 似乎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难道拓跋云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下了一根刺吗。 可是我还沒有和他细细算他打我一掌的帐呢。 可是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提起这件事。明明不是我的错。明明我才是最委屈的那个人。 第二天醒來。莫顿就已经不在我的身边。 我坐起來。发了一会儿呆。就决定去看沃达木。 沃达木也已经醒了。他的身体也已经恢复。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看到我。他很恭敬地对我跪下行礼。 我急忙扶起他。让他以后不要再对我行大礼。要不是他。我也不能从沙窝子里活着出來。 在我心里。他和额吉就是我的亲人啊。 我找來阿哲。让他带着一队人马立即去打听阿恕的下落。并且和沃达木一起。把额吉接过來。 谁如果对我好。我一定会回以百倍千倍的好。谁如果欺骗利用我。那么我也不会再用我的真心來回报他。 阿哲见到我。神情犹豫踌躇。等我说完以后。他把我拉到一侧。对我偷偷说道:“王女。有件事。小的想对您说。” “你说。”不知怎的。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兆。 他又想了想。最后开口对我说了一大番话:“那天。您和拓跋云一起不见了。殿下气得当场就要杀人。是我们一起拦住了殿下。殿下又派出好几队人马去搜寻你们。可是。沒几天。就传來了头曼大单于病重的消息。” “大单于病重。殿下沒有办法。只能命令其他人去搜寻你的下落。韩先生也独自一人去寻找你们。我则随着殿下回到王庭。可是。等我们回到王庭的时候。那答脱却指责殿下。说是他偷偷暗算了大单于。要召集长老大会。将殿下从挛鞮部除名。” ------------ 111.相对峙 “什么。”这个突如其來的消息让我一下子都懵住了。 “为什么。大单于呢。他怎么说。” 阿哲说:“大单于已经陷入昏迷了。” 这个消息实在让我感到惊讶。“可是。我记得。上次在燕支山的时候。大单于虽然精神不好。也不至于陷入昏迷当中啊。” 阿哲愤愤的说:“这还用想。一定是塔罕阏氏和那答脱串通起來做了手脚的。” 这件事的确很严重。我又问阿哲:“那么。长老大会开了吗。” “就在今天。刚刚长老们都已经聚集在单于大帐中了。” “带我去。”有点激动。怪不得昨晚莫顿回來。神情似乎不愉。想來是这件事困扰着他。而我。却还可笑地以为他和我闹别扭。 可是阿哲却根本不动。反而对我说道:“王女。我不是让你去。事实上。这件事也就是看谁拥有的力量最大最强。谁最多人甘心服从。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况且已经有人站在殿下这边了。王女根本无需为此感到担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阿哲的话虽然明白。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为莫顿感到担心。想尽快赶到长老大会上。助他一臂之力。我不能让他孤军奋战。 我转身就朝单于大帐的方向走去。阿哲却拉住我:“王女。不要去了。殿下已经解决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听我说。你以后不能再突然离开了。你那样做。难道不知道对于一个男人來说。是莫大的侮辱吗。”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你们也错怪了我。我和拓跋云之间。什么也沒有。好了。不提这个了。无论如何。我总要去看看才放心啊。”我抬手止住阿哲的话。 我继续向前行。周围的牧人却都以诧异的目光看着我。 难道我和拓跋云的事情就这么快让他们知道了吗。不是说封锁了事情。沒有外传。 阿哲和大家都误会了我。都以为我和拓跋云一起出走。是为了给莫顿一个教训。我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我想我有必要当众向大家说清楚。 阿哲依旧在后面喋喋不休:“我当然知道王女和拓跋云之间沒什么。殿下也知道。可是在很多人眼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这样做的。殿下还派人到处找你。足以对你是一片真心的。” 我沒有理会阿哲。他根本就已经忘了自己身为楼兰人的职责。把他所有的荣耀都系在莫顿身上。当然。我和莫顿是夫妻。他对莫顿忠心也沒错。可是他似乎忘记了。莫顿毕竟不是他的主子。 这话。我也实在不好说。 作为一个主子。我也太失败了。阿哲对莫顿忠心。阿鲁也嫁给了辛格勒。以后。她的忠心只会归于她的丈夫。 而作为朋友。我也失败之极。 对了。我停住脚步。转身问阿哲:“韩先生的堂弟韩让呢。” 韩让应该还在王庭吧。还是离开了。 阿哲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旁边传來了说话的声音。 “大殿下。你放心去吧。这把刀可以号令我丘林部所有的勇士。亚曼娜会为您祈祷的。殿下为人堂堂正正。是不会被那些心怀拨测的小人所难倒的。” 我惊讶地站住了。 在我的前方。亚曼娜双手捧着一把刀递给莫顿。这把刀的刀鞘镶满了五光十色的宝石。看上去华美贵重。 她的眼睛深情地看着莫顿。脸上的爱慕之情。就连傻子也看得出。 而丘林伯特也站在她的旁边。笑吟吟的注视着这一切。显然这幕戏少不了他的份。 而这幕戏的重要人物莫顿。神色闪烁。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身后还跟着呼衍族长和左骨都侯等人。显然正要往单于大帐中去。 莫顿看着亚曼娜手中的宝刀。迟迟沒有接下。 这时。远处突然走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那答脱。 他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我说怎么沒看到丘林部的两位贵客呢。原來在这里。如果我沒记错的话。这位美丽的姑娘是丘林族长最钟爱的小女儿亚曼娜姑娘吧。” 他的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嘴里赞叹道:“早就听人说过。亚曼娜姑娘可真是仙女一般的美丽。今天见到了。真是名不虚传啊。” 他一边说一边带着人走近。又转头对丘林伯特说道:“听说亚曼娜姑娘还沒有定下婚约。我如今只有两位妻子。今天看到亚曼娜姑娘。我的心已经失落在姑娘身上了。我想娶亚曼娜作为我的第三位妻子。你这个做兄长的能替你的父亲拿个主意吗。” 丘林伯特听了。眼中露出犹豫。看向亚曼娜。 像莫顿和那答脱这种身份的人都是可以娶四个妻子的。将來一旦袭位做了单于。他们的四位妻子理所当然的就升成了阏氏。 能够做单于的阏氏。本來就是匈奴各部族为自己女儿所能求到的最好的荣耀。 此时那答脱的话虽然有拉拢丘林部的嫌疑。可是却叫人不好回绝。他当着这么多人向丘林部求婚。自然也不会是儿戏。 莫顿迟迟沒有对亚曼娜做出回应。换做常人。也许就转而答应那答脱的求婚了。 可是亚曼娜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对不起。那答脱殿下。我的婚事是我父亲亲口许诺了的。一切由我自己做主。任何人都不能干涉我。” 她这么说。等于从丘林伯特身上揽过了责任。 那答脱听了这个回答有点愠怒。又说了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知道拒绝我的后果吗。” 一旁的丘林伯特连阻止都來不及。大惊失色地看着亚曼娜。眼里一片懊悔。 所有的人都沒料到亚曼娜这么干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给自己。 她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无疑是拒绝了那答脱的求婚。 如果拒绝了那答脱也是不明智的。因为任何一个匈奴的男儿。都不会敢冒着惹怒那答脱的危险去娶亚曼娜的。 如果莫顿不娶亚曼娜。亚曼娜有可能就会孤独终老。 气氛莫名地就紧张起來。所有的人都盯着亚曼娜。尤其是丘林伯特。更是可以看到鼻尖上冒出的汗珠。 就在这个时候。莫顿突然说话了。 只见他似笑非笑。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样子。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那答脱说道:“亚曼娜当然不会嫁给你。因为做我的第二位妻子。怎么也好过做你的第三位妻子吧。” 这话出口。那答脱就像正在争斗的公鸡一样。虽然沒有了理由责怪亚曼娜。可还是悻悻地扫了一眼丘林伯特和亚曼娜。眼里露出愤恨。 亚曼娜欣喜之极。一下子就主动抱住了莫顿。依偎在他的胸膛。露出甜蜜幸福的笑容。她高兴的颤声说道:“殿下。您。您。您终于接受我了。” 丘林伯特这时也高兴地上前说道:“妹妹。这还需要再问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殿下都说了。要娶你做第二位妻子。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还不快谢谢殿下。” 亚曼娜抱着莫顿又笑又跳。我却觉得自己的心浸泡在苦水里。 我呆呆地看着莫顿。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阿哲在我耳旁轻声说道:“王女。小人刚才就是想说这些。您可要将殿下看牢了。这个亚曼娜是他们匈奴人。将來支持她做第一阏氏的人也会很多。您可一定要把握好殿下的心啊。” 我苦涩的点头。心里却觉得惶恐不安。 难道莫顿真的喜欢亚曼娜了吗。他看着亚曼娜的眼神。那么温和。而从前见我的时候。却是充满了讥诮。 也许。我到底是异族人。不是他们匈奴人。所以。他始终不会拿出真心对我。 在他怀里的亚曼娜这时突然转头看到我。目光和我相接。她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了笑容。叫了我一声。 我不想面对他们。立即转身就走。我木然地走着。快速地走着。我只想把自己当成聋子一般。不去听。不去看。也不去想。 回到我的屋子里。是的。这个小屋子以后就会是我一个人的呢。不会再是莫顿和我的小屋。 夏克娜察觉到我的神色不妥。连忙匆匆來问我。我只觉得心绪纷乱。什么也不想说。 我谎称身体难受。闭上了眼睛。疲倦的想要安静。 不知道莫顿有沒有看到我。亚曼娜那一声叫。他也应该知道吧。 可是。他为什么沒有回來。为什么不來对我解释。想到这里。我又不禁自嘲自己。 醒醒吧。玛奇朵。他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匈奴的男人本來就可以娶好几个妻子。这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呢。难道在嫁给他的时候。你就不知道吗。 我只是一个连接匈奴和楼兰之间和睦关系的纽带。莫顿娶了我。只是想在争夺单于之位的时候能够获得多一点的支持。 而目前。我的作用还沒有显露出來。这怎么能不叫他心急。偏偏这个时候。长老大会也迫在眉睫。非常重要。能够获得丘林部的支持。他怎么会拒绝亚曼娜呢。 原是我太天真了。 ------------ 1.逆境转 我闭着眼睛睡着。眼泪却依然止不住地流了出來。背转身。我不愿让人看见我的软弱。 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袭上我的心头。阿哲那同情我的眼神。就像钢针一般。刺痛了我的心。 夏克娜已经从阿哲那里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叹着气。默默地坐在我的身旁。 她嘴里絮絮叨叨地说:“早就和你说过。要想得到男人长久的**爱。不是那么简单的。听说。阿尔泰王子娶了一位汉人女子。对若羌姑娘也冷淡了许多。唉。就连我看着长大的阿尔泰王子都这样。更何况别的男人。孩子啊。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看在我们楼兰的份上。他也不会对你很差的。至少。你为他带來了比从前多得多的财富。不是吗。” 夏克娜的话提醒了我。阿尔泰和若羌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想回楼兰了。突然非常想。很想很想。 可是要回到楼兰。不是那么容易的吧。最起码。我也要得到莫顿的同意。 而在这种时候。如果我和莫顿因为亚曼娜的事情闹得不愉快。他会让我回去吗。 我突然醒觉并且感到庆幸。幸亏我当初为莫顿建立了一支商队。当时的我还沒有完全交出我的真心。还是为了自己和楼兰的地位考虑的。 是什么时候。我开始迷失了我的心呢。 想到这里。我又连忙坐了起來。 “夏克娜。打盆水來给我洗洗脸吧。”我脸上一副若无其事。虽然我知道。我红肿的眼睛已经告诉了夏克娜一切。 她疑惑地看着我。眉头微皱。似乎对我还感到担心。 我笑着对她说道:“去打盆凉水我來洗洗脸吧。我想通了。殿下能够得到丘林部的力量。难道我不应该高兴吗。” 夏克娜听了我的话。又是想哭又是想笑的样子。最后还是点点头。欣慰的说道:“你能自己想通。那就太好了。你还年轻。可不能失去了殿下的**爱。” 夏克娜为我打來水。我把汗巾打湿了轻轻敷在脸上。好一会。觉得自己的眼睛消肿了。才拿下來。 好久都沒有梳妆打扮了。 从月氏回來。就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拿出萨哈给我的陪嫁。从里面拿出一个精美的檀香木匣。 打开匣子。里面装着大食运來的香膏。它装在一个白玉圆盒里。每天抹一点脸上。肤色就会常年娇嫩如玉。 还要从婆罗洲贩來的口脂。鲜红欲滴。点在唇上。娇艳极了。 还有遥远的波斯国运來的螺子黛。听说它在大汉。每颗贵比十金。这些都是萨哈和阿尔泰精心为我搜集來的。 对着铜镜。我重新梳理了我的长发。精心妆扮我的容颜。 楼兰的繁华让我见识到许多常人不能见到的。有一位來自于埃及的女子。她是一个波斯商人的**妾。 她有着小麦色的肌肤。丰厚性感的嘴唇。而最美丽的是她那双迷人的眼睛。她喜欢用深蓝或者绿色的孔雀石粉细细描绘她那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经过涂抹过后的眼睛更加魅惑迷人。看人的时候。就好像一个漩涡。让人身不由己的陷入进去。 她的美丽让米蕾娜都感到嫉妒。为了讨好我。这个女人曾经送给我她从埃及带來的孔雀石粉。并且细细告诉了我用法和要诀。 后來。波斯商人和大汉的商人完成了交易之后。就带着她回去了。 我一直将那盒孔雀石粉锁在匣子里。始终沒有一次用过。 可是今天。我却突然想用了。 我细细在我的眼皮上用手指涂抹上绿色的孔雀石粉。那种翠绿使我的眼睛瞬时变得妖艳起來。 拿起波斯的螺子黛。我细细地在眼角内侧描绘出一条上飘的黑色眼线。在这黑色和绿色的包围中。我的眼珠子愈发显得滴溜溜。转动之间灵活极了。 我又掂起婆罗洲的口脂。嫣红的棉斤只是轻轻触碰。我的指尖就留有一抹嫣红。 我伸出手指。在我的嘴唇上涂抹开來。铜镜中的自己。脸容愈发生动起來。 顾盼生姿的大眼。嫣红如花的嘴唇。似乎还缺少了一点什么。 我的手又落到匣子的角落里。那里是从燕支山采摘的金燕支花。十分难得。 燕支山之所以叫做这名字。其实是它的周围盛产一种叫做燕支的花朵。 这种花盛开时鲜艳如火。采摘以后放在石臼中反复捣烂。再用上好干净的丝绵蘸满汁液阴干以后。就可以使用了。 金燕支花是这种花里最珍贵的品种。极易难得少见。 那是我刚到王庭的时候。莫顿送给我的。 想到这。我不禁伸手拿起它。轻轻扑了一点在手心。然后用水晕开。拍在我的双颊上。 镜中的自己更加姿容艳丽了。 看着自己半晌。我长叹一口气。换上一件隆重的匈奴贵族女人所穿的衣服。 我走出去。肃颜对一直守卫在外面的阿哲说道:“阿哲。叫上所有的楼兰人。和我一起去长老大会。” 阿哲痴呆的看着我。好半天都沒回过神來。直到我又说了第二遍。方才连忙应声。 他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一样地。又回头问我。眼神躲躲闪闪:“王女。您、您是要去找亚曼娜姑娘吗。” 我又好气又好笑。故意竖起眉毛训斥他:“要找亚曼娜。我为什么要去长老大会。别磨蹭了。作为楼兰国嫁过來的王妃。我有权利去参加长老大会。” 阿哲这才明白过來我的意思。连忙惊喜地点头走了。 过不了一会。所有楼兰的侍卫都集中在我的面前。 看着他们虽然仓促到來。可是衣着却沒有丝毫不当。个个精神饱满。我满意的点点头。 我对他们说:“你们都是跟着我从楼兰來到匈奴的。一直跟着我。比起在楼兰跟着王子的人來说。你们受委屈了。” 我的话就好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一颗石子。立即有人回应道:“王女对我们太客气了。我们一点也不委屈。來到匈奴之前。阿尔泰王子就亲自问过我们。我们都是心甘情愿跟随王女來到匈奴的。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王女。” 说话的这人名叫阿度。他和阿哲是一个家族的。他的母亲和阿哲的母亲是姐妹。可是他和阿哲的关系并不太好。 阿度平时沉默寡言。可是此刻说出的话却让我非常意外。 我赞赏的看着他说道:“好。只要你们对我忠心。那么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扫了一眼众人。我又提高了声音说道:“如今。有人造谣生事。说大单于是被殿下所害。就在刚才。他们召开了长老会议。虽然我们不是匈奴人。可是。既然我嫁给了殿下。那么匈奴的事情。我们楼兰也有资格过问。你们。愿意随我一起前往吗。” 我的话落下。所有楼兰的侍卫都纷纷举起手臂振呼。要求立刻随我前往长老会议。 看着远处探头探脑的匈奴人。我满意地笑了。我的话其实关键还是为了说给匈奴人知道。 我不但要让匈奴人知道。也要让莫顿知道。莫顿除了呼衍部和丘林部。还有我楼兰国的支持。 带着我的楼兰侍卫。我缓步走在匈奴的王庭里。 匈奴人纷纷从自己的穹庐里钻出來。站在两旁看着我。目光或惊异或赞叹。或敌意或善意。 而我。展开自己最得体的笑容。昂首挺胸。就好像赴一场盛宴一般。 长老会议的地点外早就被莫顿和那答脱的两派人马占据。 他们以呼衍部、丘林部为首。和兰部、须卜部的人分为左右。彼此敌视。泾渭分明。 各部族的旗帜在各部族的人群中矗立。迎风招展。 匈奴王庭从沒有过这么严肃隆重。 左右贤王和左右谷蠡王也都已经到了。他们和各部族的长老们都已经在单于大帐内。 看情形。似乎长老会议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 我看到那答脱的两位妻子。还有米蕾娜都紧张的守在外面。 看到我的到來。她们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米蕾娜的眼睛也狠狠地盯向我。对于她。我实在无话可说。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把我当做她的敌人來对待。 不过现在。她是那答脱的女人。我反而庆幸我和她关系一直不睦。 把守的侍卫高声向里面通报我的到來。 大门打开。在座的长老都扭头望向我。目光中毫不掩饰对我的诧异。 我徐徐踱入。那答脱脸上如罩严霜。他的身旁是塔罕阏氏和兰部的族长。 莫顿也看了我一眼。对我的到來沒有任何表示。 那答脱则露出讥讽。轻蔑地看着莫顿说:“怎么。大哥知道自己今天不行了。拉來自己的女人來帮忙。” 莫顿沉声回答:“你说错了。第一。我不认为今天我有什么危险。第二。自己的女人來参加长老大会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塔罕阏氏也是女人。不是也在这里坐着吗。” 我忍不住为莫顿的话拍掌赞好。同时慢慢说道:“还有第三。我不但是作为大殿下的女人來参加长老大会。也是作为楼兰国的王女來参加长老大会的。” 那答脱听了。脸上露出悻悻之色。立即还击我说道:“那么说。我的两位妻子。是不是也可以代表兰部和须卜部。來参加这次长老大会呢。” ------------ 2.巧言辩 我轻轻勾起嘴唇。盯着那答脱缓缓说道:“抱歉。殿下。您的两位妻子可不能像我这样。出席长老大会啊。” 我竖起手指。一根一根地扳着数落给他听:“第一。我是楼兰国的王女。您的两位妻子只是部落族长的女儿。我代表的可不是一个部族。而是楼兰这样的一个国都。第二。兰部和须卜部都有长老在此。难道你要让您的妻子越过长老的头上來参加这个大会吗。而我。放眼整个楼兰。除了我的父王和兄长。谁也沒有我的地位尊贵。所以。您两位妻子的份量是远远比拟不了我的。” 席中有几位长老赞同地点了点头。兰部族长和须卜族长也都露出不安的神态。 我得意地挑起眉毛。抬起下巴。环视了一圈。然后缓缓对众人说道:“还有一项最重要的原因。我想。右骨都侯应该很清楚这件事。他可以为我作证。” “在大单于带着两位王子去燕支山的这段时间。王庭差点就要遭到柔然部和室韦部的偷袭。是我。带着大家击退了这两个部落。王庭如今能够安然无恙。虽然我不敢居功。可是至少坐在这里。对于决定匈奴重大事情的聚会。我应该有资格坐在这里聆听的吧。” 我的这段话说完。长老们顿时嗡嗡地议论起來。 他们中也有的刚从自己的部落赶來。还沒有完全清楚事情的经过和原委。于是高声说道:“既然这样。不如让右骨都侯为我们说清楚这件事情吧。” 右骨都侯今天也在这里。我笑吟吟地望向右骨都侯。 之所以让右骨都侯來说。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为人。他既不属于那答脱的人。也不靠向莫顿。只忠于大单于一人。 那答脱却不屑的看着我说:“我看右骨都侯只怕也被你给收买了吧。” 他这话顿时惹怒了右骨都侯。他气愤地看着那答脱。脸都涨红了。怒冲冲地对那答脱说道:“二殿下。我可不是那种容易被人收买的。您这是侮辱了我的荣誉。” 塔罕阏氏迅速地用手肘捣了一下那答脱。示意他不要在这种时候轻易得罪人。 那答脱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掩饰地打了两声哈哈。 这时。左谷蠡王对右骨都侯说道:“那么。你就详细说说吧。到底事情是不是像莫顿殿下的王妃所说的那样。” 右骨都侯看了我两眼。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说道:“是的……” 右骨都侯在众人的赞叹声中。述说了整个攻打柔然和室韦部的经过。 最后。他不安地结束了自己的话。为自己澄清道:“不过。我只是忠实地说出单于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至于单于如何受的伤。是因为谁。这件事我是一概不知的。” 他非常谨慎。小心的不让自己牵扯进莫顿和那答脱两人的争斗中。谁说这个粗人沒有心眼。我看之前在我眼前都是装的。 右骨都侯这样急着撇清自己。让我实在不满。我尖刻地说:“您可真是忠于大单于啊。看來。上次燕支山。应该是您带着您的部下去的。那样的话。也许对于发生在单于身上的事情会全部清楚。也就不用我们在这里召开长老大会了。” 右骨都侯突然神色黯然。眼神奇怪地看着我说道:“是啊。对我一直忠心的帖木儿也死在了燕支山。可怜的人。连尸体都沒能收回來。” 右骨都侯的话让我愕然。这一瞬间。似乎觉得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呼之欲出一样。 “帖木儿。他是谁。”我懵懵地问他。 那答脱突然插嘴说道:“好了。我们今天是來召开长老大会。对于莫顿毒害父王的事情做出宣判的。不要在无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右骨都侯闭上了嘴巴。其他的人也都连连点头说是。 我只得在莫顿的身旁坐了下來。轻声问莫顿:“贴木儿是谁。” 莫顿回答我说:“贴木儿是右骨都侯手下的一名万夫长。作战十分勇敢。也是有名的勇士。右骨都侯最信任的人。我们回來后。右骨都侯曾经來找过我。说帖木儿当时是跟随你去的。可是却不见回來。以为他死在战场上了。” 我细细地在脑海里搜索帖木儿、万夫长。突然想到了。于是连忙说:“可我记得。这名万夫长应该跟随大单于回到王庭了。怎么。他沒回來。难道他出了什么事。哦。当时还有许多人都看到了。都可以出來为我们作证的。” 莫顿摇头说道:“沒用的。他们已经认定了的事情。除非帖木儿自己出來。否则他们都会以为是我们在撒谎。” 我苦恼的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些人各执己见。争吵不休。 呼衍部族长气冲冲地对兰部的族长说道:“莫顿才不会毒害单于。一定是你们自己做的事。居然还陷害到莫顿头上。莫顿已经是单于位置的顺延第一位人选。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兰部族长阴测测的对呼衍族长说:“那你就要去问莫顿殿下了。说不定莫顿殿下等不及了呢。再说了。凭什么就说是我们干的。我们阏氏向來和大单于恩爱和睦。就在单于出事之前。还对阏氏说。要将单于之位传给那答脱殿下呢。” 兰部族长可真是厉害啊。反正大单于现在陷入昏迷。而且在大单于身边的一直是塔罕阏氏和那答脱。他这话也无从对证。 我不禁想到。要是阿恕在这里就很好了。他医术高明。说不定可以为大单于解毒。使大单于清醒。 可惜。阿恕现在也不知道下落如何。 而我。从回來到现在也沒见到大单于。也不知道大单于究竟如何。 想到这里。我轻声问莫顿:“你回來之后。见过大单于吗。” 莫顿低声回答:“只是见了一面。父王也一直昏迷。也來不及说什么话。他们也一直守在旁边。不让我接近他。” 我轻轻点头。 呼衍族长和兰部族长已经吵了起來。还有其他部族的长老。都分成了两派。劝架的劝架。有的则是冷言冷语。 而左右贤王则一直在一旁看着不出声。 他们两位地位身份都非常尊贵。他们的话才是最有决定性和代表性的。 我笑眯眯地转头问他们:“两位贤王不说点什么吗。至少你们认为。莫顿是那种能够毒害自己父亲的人吗。” 两个人都沒有料到我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这么问出來。一时之间都愣了一下。 右贤王性子直率。有什么说什么的。之前东胡人曾经侵袭过他的领地。他对于东胡人深恶痛绝。就凭这一点。我都敢确定。他绝对不会站到塔罕阏氏和那答脱的那一方。 左贤王是谁也不服的。他更愿意看到的是两虎相争。那么他就有机会坐上单于这个位置。 就算矛盾因为我的话而激化。那么我也有对策。 果然。左贤王言辞闪烁。回避我的问題。只听他说:“这件事嘛。其实我也是不清楚的。我是听说塔罕阏氏和那答脱说的。依我看來。你们有话就好好说。不要吵闹。这说來说去。都是担心单于的病情。不如。先去请萨满法师來为单于做法驱邪怎样。” 左贤王这话说出來以后。就有人赞同。我也赞同。 塔罕阏氏和那答脱一直不让大家见到单于。正说明心里有鬼。假如我们能见到大单于。能够想办法让他清醒过來。为莫顿澄清。哪怕就一句话也好啊。 左贤王想做个大好人。右谷蠡王却按捺不住了。 他大声嚷嚷着说:“大家都知道。这次去燕支山。莫顿殿下带了一个汉人大夫。可是从大单于回來之后。这个汉人大夫就不见了。汉人嘛。又不是我们的族人。我早就说过不能相信的。一定是这个汉人对单于下了毒。然后就跑了。” 听到这话。我非常气愤。阿恕为了我如今不知下落。我决不允许有人诋毁他的声誉。 我立即大声警告他:“右谷蠡王。沒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且不说阿恕有沒有下毒的动机。就说阿恕的为人。大家只要去王庭转一圈。打听打听就都知道了。谁不知道他是最善心的大夫啊。几乎每个王庭的匈奴人都在他手里看过病。吃过他开的药方。对于这样心地光明磊落的人。我们不去赞美就算了。反而还要说出比毒蛇的汁液还要恶毒的话语。请你摸摸自己的胸口再來说这话吧。” 右谷蠡王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他哼了一声。藐视地对我说:“一个和别的男人私奔的女人。还有脸回來。就应该绑到木架上被人用石头砸死。居然还在这里说大话。袒护你的情郎。”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在说谁。”我气得浑身发抖。立即站起來。走到右谷蠡王面前。 我的双手握得紧紧的。鼻孔几乎都要喷出火來。 我字字句句的对他说道:“你今天一定要对我道歉。如果不道歉的话。我就要以血來洗清我所受到的耻辱。” “沒错。你必须向我的王妃道歉。如果不道歉的话。就请接受我的挑战吧。”作者有话说 求留言和打赏!!!不知道看文的亲们对我的文是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 3.胆色壮 莫顿的声音浑厚有力地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只见他手握着腰间的刀把。抿紧嘴唇走到我身边。冷峻的脸上散发着寒气。 他紧紧盯着右谷蠡王。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侮辱我的女人。就等于是侮辱了我。如果你现在不道歉。那么就來和我决战吧。” 右谷蠡王的脸色立刻不自然起來。他是在头曼单于年轻时就一直跟随的一员战将。立下了无数的战功。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被一个小辈当面挑衅。他的老脸都丢尽了。 右谷蠡王的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青。他显然在急速的思考。到底是选择和莫顿决斗还是坚持自己刚才的话。 他的地位也不能允许他在莫顿面前低头认错。否则。他会永远成为众人的笑柄。 在座的其他长老们也都兴致盎然的盯着我们。 呼衍族长一脸的气愤。从他摩拳擦掌的样子看得出來。他是很赞成莫顿向右谷蠡王挑战的。 兰部族长则露出幸灾乐祸的样子。他虽然和右谷蠡王都属于那答脱的麾下。可是面和心不合。两人经常为一些小事发生争执。 左右贤王也只是旁观。无论谁输谁赢。对于他们都有好处。 可是。右谷蠡王毕竟属于塔罕阏氏和那答脱的阵营。对于他们來说。自己人受到威胁。还是要站出來说几句的。否则。岂不让人寒心。 果然。塔罕阏氏说话了:“我记得。按照我们匈奴的规矩。自己麾下的勇士可以代替主人接受挑战的。右谷蠡王。就让你的手下代替你接受莫顿殿下的挑战吧。” 她这是有意的袒护右谷蠡王。呼衍族长立即大声说道:“那么。殿下也可以让自己手下的勇士來进行决斗。” “不行。”莫顿伸出手制止呼衍族长的话。他坦然的看着右谷蠡王说道:“如果让自己的手下代替自己出战。那么我也可以让自己的手下出战。那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看了看周围的数位长老。又高声说道:“我自己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品行。我自己心里清楚。玛奇朵的心就好像雪山上的雪莲。圣洁美丽。她是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的。所以。这场决斗我一定要进行。” 莫顿的话就好像高山上的瀑布。一下子就冲进了我的心里。 我转头看着他。只觉得鼻子酸酸的。 回來这几天。我都沒有和他好好说过话。我一直以为。他的心里在怀疑我。 可是现在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话。让我的心里暖烘烘的。就好像胸口点燃了一支火把。 我看了一圈周围。深吸一口气。高声说道:“我以我父王和兄长的荣誉來发誓。以我楼兰王女的荣誉來发誓。我是清白的。绝对沒有做出与人私奔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那样。为什么我还要回來呢。这都是一场误会。我。是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來不及告诉大殿下。所以才匆匆不告而别。可是半路上。我又遇到了东胡人……这样。我才能回來的。” 我巧妙地隐去了拓跋云的事情。转而将矛头一指。直接告诉大家:“单于这次燕支山之行。之所以遭到东胡人的偷袭和围堵。是因为我们匈奴有人和他们互相勾结。不惜损害了我们匈奴的利益。” 我这话一出口。右贤王立即暴跳如雷:“是谁。居然敢勾结东胡人。被我知道。一定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右贤王的部落曾经遭到图那的偷袭。他对图那深恶痛绝。听说有人居然背叛自己的族人和东胡人勾结。他立刻就像炸了窝一样地跳了出來。 我但笑不语。 右谷蠡王面上隐隐现出惊疑。他抢先说道:“不要说一些毫无根据的话。你要想让大家信服你的话。总要拿一些证据來吧。” 那答脱也充满敌意地看着我。故意说道:“沒错。勾结东胡人。呵呵。我还说大殿下勾结楼兰人了。” 莫顿这时不耐烦地对右谷蠡王说道:“不要拖延时间了。出來吧。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直接和我决斗吧。” 右谷蠡王听了莫顿话。脸上立即变色。求援地看向塔罕阏氏。 莫顿又紧紧逼道:“怎么。是不敢和我决斗吗。懦夫。”他不屑地“嗤”了一声。充满了鄙夷和藐视。 他快步走出大帐。來到大帐前的空地上。抽出腰间的佩刀。大声说道:“來吧。不要拖延时间了。今天我一定要拿你的血來洗清我所受到的耻辱。” 大帐外守卫的武士都惊讶极了。 本來只是长老会议内的事情。可是现在莫顿的行为。让所有的匈奴人都知道他要和右谷蠡王决斗了。 匈奴王庭的人都沸腾了。 大殿下莫顿和右谷蠡王。这两个人都是匈奴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现在莫顿这副举措。是不死不休的样子啊。 他们纷纷互相打听事情的原委。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又把异样的眼光投向了我。 这些目光里有厌恶、有好奇。有担心。还有冷漠。 我靠近莫顿。低声地问道:“真的要这样吗。” 原本。只要右谷蠡王派出手下一名勇士來代替他和莫顿决斗。这事情也就有了缓和的余地。毕竟。右谷蠡王的地位也很重要。和他闹翻。无疑就是把事情放到了明面上。 而现在。莫顿却要右谷蠡王迎接他的挑战。不论输赢。我们和他的仇算是结下了。 莫顿不慌不忙的对我点头说道:“你放心。你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如果我连你的名誉都捍卫不了。我还是你的男人吗。” 他神情似乎胸有成竹。可是我依然放心不下。右谷蠡王就算年纪比他大。到底不是他随便就能伤了的人。 我看了一眼大帐。担心的说:“怎么他们还不出來。” 所有的长老们都已经走出來。神色凝重。担心着这场决斗。 丘林伯特这时上前來提醒我们。示意我们注意。只有塔罕阏氏和那答脱、右谷蠡王还留在大帐里面。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莫顿对呼衍族长示意了一下。呼衍族长点了点头。转而向大帐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右谷蠡王就走了出來。 他走到莫顿面前高声问道:“莫顿。我问你。你敢和我一战吗。” 他真是狡猾。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來。倒成了他向莫顿挑战一样。 莫顿嗤笑道:“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明明是我先提出來和你决斗的。你有什么就说。别绕圈子了。” 右谷蠡王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阴狠地说道:“好。既然你要为你的女人來决斗。那么我也要以你的王位來决斗。你赢了。我就向你的女人道歉。我赢了。你就必须退让。不能和二殿下争夺单于之位。” 右谷蠡王这话无疑是明白的把自己的立场摆在了大庭广众之下。也是逼着莫顿从此离开王庭。 周围呼衍部和丘林部。以及莫顿和楼兰的护卫立即开始了嘘声。那答脱的人却大声地拍掌赞好。一时间热闹无比。 原來之前他们在大帐里耽搁了这么久。就是商量这件事啊。 我紧张地对莫顿说:“不要答应他。他们这是借机在逼你。” “好。我答应你。”莫顿却一丝犹豫都沒有。就立即回答了。 顿时。整个匈奴的王庭又沸腾起來了。 年轻的男子都钦慕地看着莫顿。在他们眼里。莫顿就是勇敢无畏。言出必行的人。是天神一般存在的人。 右谷蠡王的脸色微微变色。瞬间又恢复正常。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我老了。你不介意我穿上皮甲吧。当然。你也可以穿上。” 莫顿点了点头。自己显然已经占了上风。对方这个小小的要求要是不答应也显得太不近人情。 右谷蠡王于是又走到一旁。在从人的侍候下穿上皮甲。 重重的侍从围绕着他们。看不清里面。过了好一会儿。右谷蠡王才走出來。 他已经穿戴好了一身皮甲。手里攥着一把重剑走到对面。 听说他年轻时征战无数。也是一员猛将。此时的他体型魁梧。眉目间有一股戾色。看着莫顿。就好像势在必得一样。 塔罕阏氏又一次大声地问道:“莫顿殿下。您可要想好了。右谷蠡王可是一头老虎。小狼就算再勇猛。牙齿和爪子都还沒有长好了。就想咬人了。” 那答脱也附和道:“是啊。我的大哥。你这一战。输了的不只是你的脸面。你可要想好了。” 我紧紧注视着那答脱和塔罕阏氏。心里突然有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夕阳依旧射出无数道灿烂的金光。右谷蠡王右手横胸。厚重的铁剑在阳光下隐隐闪着蓝色的光芒。 我的心突然一跳。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 头曼单于之所以病重。有可能就是中了毒。而此时。他们会不会故技重施。在右谷蠡王的兵器下也抹上毒药呢。 莫顿并沒有披上任何甲胄。而右谷蠡王却早就防备了。 只要他在莫顿的身上划上一道口子。毒药就会趁着血液运行在身体里。那样的话。莫顿的生命就会有危险。 想到这。我不寒而栗。想张嘴阻止莫顿缓上一缓。可是莫顿却已经和右谷蠡王交战起來。 ------------ 4.离人心 刀剑相交的声音铿锵作响。 右谷蠡王挥起手中的剑朝着莫顿冲了过來。莫顿立即闪身避开。 右谷蠡王并未用尽全力。见莫顿躲闪。立即收势转身。又是一剑砍向莫顿。莫顿好像后脑长了眼睛一般。立即抽出腰间的弯刀格住。 “当”的一声。好像敲在我的心上一样。 我紧张地看着莫顿和右谷蠡王互相搏杀的身影。每一次右谷蠡王的剑都被莫顿恰好躲过。看得我心惊肉跳。 “殿下。小心他剑上有毒。”我大声对莫顿喊出來。 莫顿一怔。右谷蠡王的剑又是堪堪从他胸口斜斜划过。 “当”地又是一声。莫顿的刀用力地砍向右谷蠡王的剑。长剑一下子从中间“咔嚓”一声折断。 众人立即发出一声惊呼。塔罕阏氏尖声叫道:“大殿下。够了。刀下留人。” 莫顿充耳未闻。刀把顺手照着右谷蠡王胸口重重一擂。右谷蠡王一下子就吐出一口鲜血。 胜败已经分出。莫顿收刀后退一步站稳了脚跟。 右谷蠡王捂着胸口被手下扶住要走。 “站住”我大声喝住。上前一步。小心地用衣角包着手指。拾起扔在地上的那半截剑尖。 塔罕阏氏尖刻的声音此时又响起來:“你捡起那剑尖干什么。” 我对她的话避而不答。反而对一旁的阿哲说:“给我牵一只羊过來。” “是。” 阿哲以最快的速度给我牵了一头羊。我举起剑尖。朗声对周围的众人说:“大家看清楚了。” 我手持剑尖刺入羊腿。这并不是要害位置。小羊咩咩地叫着。过了一会儿。竟然抽搐起來。 小羊的叫声渐渐柔弱无力。最后终于停止了呼吸。 大声对众人说:“大家都看到了。我只是刺中了羊腿。为什么小羊会死去。很明显。右谷蠡王的剑上抹了毒药。这只羊不是受伤死去。而是中毒死去的。” 我话音一落。众人立即议论纷纷起來。都谴责右谷蠡王的不义之举。 就连塔罕阏氏的话风也立即转变:“右谷蠡王。您太让我失望了。怎么能在剑上用毒呢。” 我冷笑一声。并不揭穿她的做戏。 呼衍族长首先就大声嚷道:“右谷蠡王。光明正大的比试。你却偏偏要抹上毒药。你安的是什么心。” “各位。既然右谷蠡王已经输了。那么。对于大殿下的罪名是不是就可以看做是有人陷害呢。” 我高声对众人说道:“大单于昏迷不醒。我想也许是有人下毒。我略懂一点医术。如果大家相信我的话。我想去看一看大单于。” 说这话时。我密切注意着塔罕阏氏和那答脱。发现他们听了后都有点慌乱。 我的话立即得到一部分人的赞同。在匈奴。只有强者才能得到尊重。莫顿在众人面前光彩的赢了右谷蠡王。为自己也赢得了不少赞誉。 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之后。我立即和莫顿一起前往头曼单于养病的地方。 路上。莫顿偷偷问我:“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医术。” 我小声地对他说:“其实我也不会看病。” 他愕然:“那你还敢说大话。” “先见了单于再说。总要弄清楚单于是中了什么样的毒吧。” 其实。见到头曼单于对于我们來说也沒有什么大的帮助。因为大单于依然身处昏迷当中。 他的脸色差多了。双颊也消瘦了下去。一向魁梧的汉子此时就是一个消瘦的老人。 须发已经花白。皱纹已经丛生。大单于老了。 “怎么样。大单于究竟是中了什么毒。你看得出來吗。”呼衍族长紧张的看着我。 “我已经知道大单于中的是什么毒了。” “你知道。那能治好吗。” 呼衍族长大喜。立即充满希望地看着我。跟随在后面的兰部族长则不相信的说道:“骗人的吧。她会解毒。” “我会。我当然会。”我肯定地点点头。就算我不会。我也不能在敌人面前示弱。 又加了一句:“不过。这段时间我必须一直呆在大单于身边。”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加害父王。”那答脱立刻出言反对。 我举起双手在众人周围转了一个圈。然后说道:“每天的饭菜由你们准备。每天的草药由你们來看着我熬。还不够吗。我身上你也可以让阏氏來检查。看我有沒有藏着利器或者毒药。” 我的话让他们无法再反对。于是。我留在了大单于身边。旁边还有塔罕阏氏留下的两名侍女监视我。 莫顿临走时曾经不放心地问我有把握治好大单于的病吗。 其实我哪里有半点把握。不过他问我的时候。还有其他人也都在偷偷注意我们。所以我也只有装作胸有成竹的点点头。 其实。跟随阿恕学汉字的过程中。阿恕也曾经给我讲解了一些草药的种类。 我写下了许多安神益气。安全而又简单的草药。交给那答脱的人。让他们去买來。 其实。我自己心里都沒谱。对照他们买來的草药。只有几种常用的我才认识。大部分我都不敢辨认。 不过我这招装神弄鬼倒似乎让众人都十分相信。和我说话的语气都是恭恭敬敬的。 我胡乱地搭配了一些自己有把握的药。熬好后让大单于喝了下去。 虽然他闭着眼睛昏迷。有人喂他喝药时他也知道喝进去。 我几乎都是日夜守在大单于的身边。我的饭菜也都是夏克娜每日亲自送來。我们和塔罕阏氏互相防备。也互相监督。 这样过了三天以后。一天早晨。大单于居然睁开了眼睛。 大单于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当时。我正背对着他在地上摊开那些草药。 我听到后面有轻微的声响。回头一看。却看到大单于睁开了眼睛。 我想要张口。却马上按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意识到不能惊动旁人。立即挪到大单于身边。小声地询问他。 大单于虽然睁开了眼睛却不能清楚的说话。 我急切地告诉他:“大单于。您能说话吗。现在有人诬陷莫顿对您下毒。只有您才能证明他的清白啊。” 大单于听了我的讲述。慢慢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事实上。我已经肯定了大单于中的药只是一种能让人长期昏睡的药。这种药需要反复喂。而这几天。由于我一直在旁边盯着。塔罕阏氏无从下手。大单于的神智自然也就慢慢清醒了。 这天中午。夏克娜又來给我送饭。 想起已经好几天都沒看到莫顿的人影了。我问夏克娜:“大殿下在忙什么啊。” 夏克娜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最后在我的催促下。才说:“殿下去了丘林部了。” 去了丘林部。我愕然。心口只觉得阵阵疼痛。莫顿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去了丘林部。难道最重要的不应该是我和大单于吗。 夏克娜担心地又对我说:“你也不要难过。总会有这一天的。听说……” 她看了看左右无人。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道:“你也不要怪莫顿殿下。听说那答脱殿下经常和各部族的长老來往……” 那么。真的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吗。 接下來的几天。周围笼罩了一种紧张的气氛。塔罕阏氏几乎整天都呆在这里监视我。而那答脱和莫顿则根本看不到人。 入夜了。我依然守在大单于身边。 月亮又大又圆地挂在夜空。我仰头从窗口望着它。 即使月亮知道我的心事。那又能怎样。天底下有那么多不如意的事情。谁又能保证谁。谁也不能指望谁。 心痛。我只觉得心痛的说不出一个字。匈奴这个地方。匈奴这个地方…… 我捶着自己的胸膛。只觉得痛的都要呼吸不过來。可是我的眼眶干干的。一滴眼泪也沒有。 怎么能前一刻誓死为我的荣誉而战。后一刻却去迎娶别的女人呢。 他的心究竟要分作几份呢。 也许还是我太奢望了吧。 一向热闹的王庭在这个夜晚冷清极了。 大单于这时睁开了眼睛。低低地和我说:“扶我起來。” 我上前。一边扶起他一边说:“单于。您要快点好起來啊。莫顿还需要您为他澄清冤情了。” 他微微摇头说:“不用。他不需要……” “不、大单于……” “让我看看月亮吧……我记得。也是这么美丽的一个夜晚……我遇到了他的母亲……” 大单于望着窗外的月亮。它明亮极了。挂在深紫色的夜空里。他看向广庑地夜空。好像在怀念从前。又好像真的在看着月亮。 “那个时候。她多么美丽……后來。有了孩子……心里就只有孩子了……” “单于。您累了。” “不。我从沒有如此的清醒过。我真是傻啊。那也是我的孩子啊。为什么要生这种气呢……” “后來。來了塔罕……她很会讨我欢心。从不惹我生气……我想。我才是匈奴之王。所有的女人都只能以我为天……” “沒想到。女人有了孩子……到头來孩子都是她们的天……” 一声尖锐的哨音划破了这个夜晚。王庭的寂静被打破。就好像夜枭的嚎叫声。那么的不吉利。 ------------ 5.突其来 大单于似乎对这突如其來的声音并不讶异。反而淡淡的嘲笑起來:“看來。都等不及了。是开始动手了吗。” 我忧虑地看着他。该怎么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猜想。莫顿大概已经拿住了那答脱的要害。而那答脱也知道。莫顿既然握了他的要肋就一定不会放过他。 外面的打斗声越來越激烈了。 大单于到底是身经百战的人。他脸上一片平静。仿佛这些打斗声已经再平常不过。只是日常生活里的小小佐料而已。 突然。门被撞开。那答脱带着一大群人冲了进來。 他一手拉住我。另一只手立即在我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放了她。”那答脱却对大单于的话置若罔闻。 见那答脱不听他的话。大单于气得拿起旁边的瓦罐砸到地上。瓦罐“啪”地摔成了八瓣。 那答脱身后的人立刻露出了畏色。到底是大单于。虽然老了。病了。还是有震慑力的。 “放开她。”大单于又大声喊道:“难道我的话你一点也不听了吗。” “父王。别怪我。莫顿带着好多人回來了。他要杀我。我必须带走这个女人。” 那答脱的脸上现出一种狠戾。一向看上去傻乎乎笨笨的他终于剥去了伪装。 “他回來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知道他要杀你。” “他带了呼衍部和丘林部的人回來。足足有十万人马。我当然知道。” “我看。是你作贼心虚吧。你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认为大哥不会放过你。”单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答脱。 “父王。您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作贼心虚。到现在。您反而要护着他了。” 头曼单于自嘲的说:“我就是太护着你了。所以你胆子大得连我都敢背叛了吗。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说破。只是想给你我父子之间留点余地罢了。” “父王。”那答脱脸上一片震惊。 “别叫我父王。我受不起你。”大单于脸上似讽似笑:“你真是出息啊。心狠手辣。我猜。你一定派人去暗杀他了。所以他才会要回來报仇。” “父王。”那答脱喃喃自语。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我的脖子只觉得一阵刺疼。刀锋在我眼角一闪。那答脱顿时被大单于推倒在地。 “都给我出去。”大单于厉声喝道。 那答脱狠狠抹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眉目间闪过一阵阴冷。他突然一笑。摊开双手说道:“既然您铁了心要护着他。那我也不用和您讲什么父子情谊了。沒错。是的。在他去丘林部的时候。我派人狙击过他。他和我。只能活一个。” 他后退到他的护卫中间。轻轻一挥手。退了出去。 我还是被绑上推了出去。那答脱带着我走出大帐外。一直來到王庭的外围。 我看到莫顿。他回來了。 他骑着马在最前面。在他的身后。是无穷无尽的匈奴勇士。放眼望去。飘拂着呼衍、丘林还有其他几个部族的大旗。 他一身甲胄。头戴盔甲。看到我被缚着推出來。立即大声喝道:“那答脱。我回到我自己的家。你为什么拦住我。现在。你把玛奇朵带到这里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答脱冷笑了一声。撇嘴说道:“别和我装了。我什么意思难道你心里不明白吗。” 莫顿沉默了半晌答道:“的确。我知道。我在去丘林的路上。你曾经三番四次派人暗杀我。但是都沒成功。如今。我要回來。你却依然派人拦住我。难道说。你希望将我永远赶出王庭。” 那答脱很干脆的回答:“不。我可不止想将你赶出王庭。我的好大哥。我还想你死。只有你死了。我才放心。” “那可对不住了。这点我想谁都不愿意吧。” “既然你不愿意死。那么我就只好让眼前这个女人來死了。” “那答脱。你要拿一个女人來威胁我吗。你还是一个男人吗。” 那答脱失笑。回敬道:“这和我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别给我扣上你那些虚伪的大帽子了。你表面说得好听。心里想的比谁都丑陋。” 他用手指着我。对莫顿说:“你娶这个女人。不过是为了楼兰的繁华罢了。她的陪嫁一定让你很满意吧。更惊讶的是。她居然还帮你创建了一支商队。让钱财好像流水一样。哗啦啦地往你口袋里流。 他又扬声说道:“为了和我抗衡。你又娶了丘林部的亚曼娜。我的好大哥。你、不过是借着这些女人的力量罢了。” 莫顿听了那答脱的话。脸上却并沒有生气。反而高声说道:“是吗。那么。我们的父王娶了你的母亲。塔罕阏氏。在你看來。也是借了兰部的力量了吗。你真的觉得兰部很重要。” 众人哗然。兰部实际上还不如呼衍部和丘林部的实力强大。在威望方面也不如这两部的时间长。 “照你这么说。父王娶了大阏氏。也是借了呼衍部的力量了。还有丘林阏氏和须卜阏氏。难道就都是父王借助了她们吗。” 四周一片寂静。那答脱的话禁不起推敲。而且也很刻薄。 各大部族之间彼此都有联姻。谁也说不清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莫顿又笑着讥讽那答脱:“这么说來。你也是占了你那两位妻子的便宜啰。” 这句话更是刺中了那答脱话里的漏洞。一下子就使在场莫顿的人哈哈大笑了出來。 那答脱脸色铁青。板着脸对莫顿说:“好。既然你不在乎这个女人。那么。我拿她來祭旗。想來你也不会反对。毕竟那也是她的荣耀。” 莫顿沉着脸说:“那答脱。你一定要和我打吗。我看在兄弟的份上。看在都是同一个祖先的份上。我才让我的人沒有动手。假如真的动起手來。还不是我们自己的弟兄们受到损伤。” “别在这里假仁假义了。反正。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拿这个女人开刀。让她的血流在你们经过的土地上。” “那答脱。”莫顿提高了声音说道:“即使我今天不向前。你记住。那是为了我们整个匈奴。你我兄弟相残。东胡人一定是很乐于看见这一切的。” 那答脱听了。只是不住冷笑。并不回答。 我一直盯着莫顿。注意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我明白。对于莫顿。是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因为一个女人而驻足不前。 他不能在那答脱的面前现出任何一点破绽或者软弱。那会给跟随他的勇士们造成一种错觉。会以为他是一个因为女人而不能决断的男人。优柔寡断。犹豫不前。这些胆小鬼和懦夫所拥有的特点。都不应该在一个强大的单于身上体现。 莫顿脸上现出踌躇。进还是不进。打还是不打。 双方僵持不下。天边已经露出一抹曙色。 这时。号角声嘟嘟吹起。从两旁又快马奔來左右贤王和各部族的长老。 看到莫顿和那答脱的阵势。左贤王立即大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大单于还沒死了。你们就闹着要起内讧了。” 他口上虽然说得正义凛然。但是眼睛却连连闪烁着狡狯的光芒。也并不上前拉住谁。反而勒住了马在一旁观看。 右贤王不赞同地对莫顿和那答脱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自己兄弟。怎么不去打东胡人。反而在这里对着自己人掏刀子。” 莫顿笑了一下。对右贤王高声说道:“右贤王说得好。对着自己人掏刀子的不是我。是那答脱。你勾结东胡人。出卖了大单于。现在你还有脸站在这里吗。” 那答脱听了大为震惊。莫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抖出他和东胡人勾结。这会使他的手下军心涣散的。 他的脸不住抽搐。立即反驳:“胡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看。勾结东胡人的是你吧。” 莫顿不屑地说道:“是不是我可以证明给大家看。帖木儿。你过來。” 莫顿身后的人马顿时分开。从里面骑出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彪形大汉。他容颜憔悴。两颊消瘦。左手受伤包扎。另一只手攥紧了缰绳。愤怒地盯着那答脱。 这个人我看着非常眼熟。这时。一旁的右骨都侯突然大声叫了起來:“帖木儿。你是帖木儿。我的好兄弟。我还以为你死了。” 他立即拍马上前抱住了帖木儿。仰天大笑。笑声里有无尽地欢愉。 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原來是燕支山那名主动摇跟随大单于的万夫长。我再看那答脱。只见他眼里一片震惊。脸上虽然沒有露出丝毫。可是心里恐怕早已经是激流汹涌了。 这时。旁边有位长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帖木儿在燕支山就死了吗。” 莫顿这时解释说:“不。帖木儿沒死。帖木儿也并沒有参加燕支山的战斗。他在遇到大单于的时候。就为了保护大单于。一直留在大单于的身边。帖木儿。我想。后面的话该由你來说吧。这样。大家也可以更加清楚。” 帖木儿点头道了一声是。然后开始了讲述。 ------------ 6.我愿意 帖木儿看了一眼那答脱。似乎带着气愤的问道:“二殿下。您大概也想不到我能活着回來吧。” 那答脱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却仍然不露出丝毫异色。却仍然假惺惺地说道:“我不明白你的话。你想说什么。你不是在燕支山就走失了吗。” 帖木儿呵呵冷笑。眼里怨毒地说道:“你倒是愿意我走失。可惜的是。我又回來了。要不是大殿下亲自前往燕支山的路上。派人仔细搜查我。恐怕我就被困在那山洞里饿死。” 他本來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此刻却是瘦得好像一副骷髅一样。可想而知受了多大的磨难。 那答脱铁青了脸依旧不认:“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愿意你走失。当初我还派人到处找你。以为你被东胡人杀了。” 一旁的莫顿哈哈大笑。摇头晃脑地对着众人说道:“我倒是觉得奇怪。帖木儿在单于身边。有重重护卫保护。东胡人为什么要杀他。难道单于的身份不是比他重要地多。帖木儿的身份只是一个护卫。东胡人有什么理由要冒着那么大的危险非杀他不可。” 众人互相默默看了一眼。纷纷点头。莫顿的话的确有道理。 帖木儿一脸愤慨地盯着那答脱。又说:“我那日夜里。回到自己的住处。突然就被人从后面用布兜住暴打了一顿。醒來了之后。我浑身五花大绑。被丢在一个山洞里。山洞的出口还被一块大石堵着。我在那山洞里用了一天时间。弄断了自己手上的绳子。可是我却推不开洞口的那块巨石。接下來的几天。我饿得受不了。连地上的虫子都抓起來就吃。要不是殿下派人來救我。我活活饿死在里面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答脱一笑。讥诮地对帖木儿说:“你连是谁干的都不知道。为什么却认定是我。” 帖木儿气得浑身发抖地说:“我在山洞里。想了又想。到底是谁害的我。为什么要把我关在那里。为什么沒有一刀杀死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后來。我才终于想起來了。” “你想起了什么。”那答脱虽然表面上依然平静。但是他问出这一句以后。我不禁暗暗摇头。 他已经完全在不知不觉中跟着帖木儿的脚步走了。 此时大家的目光都紧紧注视着帖木儿。只听他说道:“莫顿王妃离开大单于的那一天晚上。塔罕阏氏亲自为大单于送來药汤。我接过药汤的时候多问了一句。这药怎么气味闻着这么怪啊。” “第二天。大单于就不舒服。觉得头痛。一直呆在马车里。我当时又说了一句。说昨天还喝了塔罕阏氏的药。怎么今天就不舒服了呢。现在想來。是我自己脑筋不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你这话是说塔罕阏氏的药有问題吗。大胆的奴才。竟然敢诬陷塔罕阏氏。我看你压根就不该从那个山洞里放出來。” 那答脱话音一落。身边立即就有人对着帖木儿射了一箭。帖木儿身边也有人保护。一看对方射箭。立即拨落。同时大声喊道:“要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要暗箭伤人。” 我细细观察众人。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帖木儿的身上。就连一直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侍卫。也紧张地看着帖木儿。 机会不能错过。我重重地将身子往后一撞。然后双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腹。 看押我的那人立即身形一晃。眼看就要落下马去。他也算反应快。两条腿迅速用力勾紧了马肚子。人总算沒有坠下去。 可是马被我驱使着往前冲去。两条后腿用力往后一蹬。只听得一声惨叫。我也來不及后看。只是加快速度往前奔。 情势太突然。那答脱气恼地大喊一声:“捉住她。” 等到他的话喊完。我已经冲到了两个阵势之间。 莫顿也急忙快马出來迎接我。可是我感到我的背后还有声响。我立即飞起一腿。用力往后面一蹬。又是一声惨叫。一人已经被我牢牢地踢了下去。 可是因为这一腿。我的双手又被紧绑。身子无法平衡。忍不住一歪。直冲冲地就栽下马來。 就在我以为我这次一定逃脱不了的时候。我的身子突然一轻。莫顿已经提着我又重新跃回了马上。莫顿的阵营里立即都发出震耳的欢呼声。 我只觉浑身都是冷汗。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 那答脱见我脱离了他的掌握。神色间一股戾色。凶狠狠地对莫顿说:“莫顿。你先是带人攻打王庭。又是指使帖木儿诬陷阏氏。既然这样。來吧。那我们就决一死战。” 他掏出长剑。对准了莫顿。身后的匈奴人也都排开一字。举起了手中的弓弩。 “不要打。不要打。有话好好说嘛。”众位长老中有一个挛鞮部的长老张开双手拦在了他们中间。大声说道:“兄弟相残。是我们匈奴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你们就不能好好商量吗。” 那答脱狠狠说道:“沒什么好商量的。他侮辱了塔罕阏氏的名誉。我要以血來洗清。” 莫顿连连冷笑。对帖木儿说:“帖木儿。你的话还沒说完。依你的猜想。到底是谁害的你呢。” “得了。”那答脱大声说道:“别再搞什么花样了。不就是想说是我母亲在药里下毒暗害我父王吗。这件事沒有证据。单凭帖木儿的猜测。可不能随便乱说。” “那好。你说我沒有证据。我现在就拿出一个证据來给你看。” 莫顿扬手。从他的队伍里又拖出來一个人。身上是普通匈奴人的打扮。面上蒙着一条黑色的汗巾。身上已经是衣衫褴褛。鞭痕重重。血渍浸透着衣服。 待人解开汗巾之后。只见这人面目陌生。我并不认识。 莫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看到莫顿。立刻跪下磕头:“请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莫顿一笑。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那答脱说道:“你不要求我。你应该求对面这位。看看。你是不是认识他呢。” 那人认真看了一眼那答脱。脸上立刻掠过惊讶。随即摇头说道:“不认识。” “哦。你不认识。那很好。”莫顿对众人说道:“各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吗。” 当下就有人问了出來:“是什么人。” “他伪装成商人來到我们匈奴。事实上。他是乌桓部图那的使者。奉图那的命令前來会见我匈奴一位重大的人物。” “是谁。”众人纷纷问询。只有那答脱不住冷笑。 莫顿摊摊手耸肩说道:“这家伙嘴巴紧得很。不肯说。沒办法。列位。我之前就说过。我们匈奴有人勾结东胡人。大家还不相信。现在相信了吧。” 那答脱讥笑地对莫顿说道:“你是想说。这个人就是我吗。我说过。单凭你只是嘴巴说。是沒有用的。沒有证据就不要随便咬人。再说了。刚才这人也说过。他根本就不认识我。” 莫顿点头说道:“沒错。既然他不认识你。那么我想。我杀了他。你也沒道理拦着吧。” 他说完这话。手起刀落。一下子就把那个人的头砍了下來。颈部一股血泉霎时喷了出來。 那答脱见莫顿出手如此之快。來不及拦阻。懊恼地对莫顿说:“既然知道了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不留着他。我们也好放长线钓大鱼啊。” 莫顿满不在乎地说道:“他都已经暴露了身份。哪个傻子还会主动和他联系呢。不如杀了他省事。免得又生一些事端。” 左贤王问道:“既然这事情都这样了。我问你。莫顿。你带着这么多人回到王庭。究竟是怎么打算。” 莫顿抬眼看那答脱:“那就要问他了。你是真的不打算让我回王庭吗。” 那答脱骄横地说:“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父王已经表示了。单于之位会传给我的。你带着这么多人回來。明摆着就是來和我抢位子的。我能让你回來吗。” 莫顿哈哈大笑说道:“父王什么时候说了这话。我怎么沒听说。” 我也趁机说道:“是啊。真是奇怪。我这几天都守在父王身边。怎么就沒听说。父王刚才还说要把单于之位传给莫顿了。” “你胡说。” “那么你也是胡说。大单于既然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不召开长老大会來说明呢。” 那答脱一语塞住。好半晌。才说:“那好。三天之后。长老大会上决定吧。到时候。你敢來参加吗。” 莫顿笑笑说:“我自然要來参加的。沒什么敢不敢的。” “好。那就一言为定。” “等等。长老大会。即使父王病得昏迷了。也要将父王抬出來吧。无论如何。父王在的话。我们就算做决定。他在一旁看着也应该是知道的。” “好。到时候。你只许带50人进來。多的人不许。” “好。”莫顿答应得也很干脆。 那答脱连声冷笑。伸手说道:“那现在就请你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莫顿毫不犹豫地挥手说道:“我莫顿的好兄弟们。谁愿意和我一起走的。都跟我來。” 他带着我转身就跑。身后众人喊声如雷。直通云霄:“我愿意。我愿意。我也愿意。” 他带着我向前奔驰。一直离开王庭很远。才在一片大草甸子上停了下來。 ------------ 7.甜与苦 莫顿就在离王庭不远的地方住了下來。 可是我们之间。多了一个亚曼娜。 的确。他这次前往丘林部迎娶了亚曼娜。只不过这是明。暗地里。他搜集那答脱和图那勾结的罪证。只是可惜。帖木儿的指证除了右骨都侯。其他人都沒有相信。 而已经死去的图那的使者。也说明不了什么。 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亚曼娜相处。她的话很多。总是对我问东问西。所有关于莫顿的一切。她都是充满了好奇。并且说得津津有味。 “殿下真是神射手啊。上次到我们部族去。当着我们所有族人的面。殿下一箭射中了两只大雁。”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说起话來脸上的表情也是瞬息万变。又是比划做手势。又是赞叹拍掌。就好像她又回到了当时那场景一样。 她的嘴里喋喋不休:“殿下的酒量真是好。我们部族所有的男儿们都比不过他的酒量……我们族里的姑娘们可都羡慕死我了。”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甜蜜极了。可我怎么感到舌尖就是一股苦涩。 “殿下。殿下就是、就是不爱笑。要是。要是能对我笑一笑该多好啊。” 她脸上飞起一片红晕。那副娇羞的可爱模样让我看了直冒酸水。 我一下子就想呕吐。捂着嘴难受极了。夏克娜还沒來得及拿过铜盆。我就一下子吐在了亚曼娜的身边。 亚曼娜原本坐在我身边。看到我难受的样子。早就吓了跳了起來。 看到我吐了。她也很关心我:“姐姐。你怎么啦。很难受吗。” 低头又看到自己的鞋面上溅了几滴脏物。她立刻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这时。夏克娜也匆忙拿來了铜盆。我抱着铜盆。哇哇地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夏克娜轻轻抚着我的后背。担忧地说道:“这可怎么好。怎么吃得少。吐得多。这孩子在肚子里面可怎么长肉呢。” 亚曼娜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也无视了我手里那恶心的盆子。惊喜地拉住我的手臂说道:“姐姐肚子了有了孩子呢。太好了。” 我真不明白。我有了孩子她高兴什么。 她还一个劲地在那里鸹噪:“姐姐。你肚子里的孩子有多久了。什么时候可以生出來呢。听说生孩子很吓人的。我们部族里的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叫得吓死人的。好像生怕少了一个人听到一样。是这样的吗。” 我有气无力地拉长了声音回答她说:“不知道。” 夏克娜在一旁看出我不高兴。急忙对她说:“您还是先出去透个气吧。这里气味也大。闻着怪难受的。我们王妃也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亚曼娜这才一怔。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对我局促地笑了笑。一个字也不说就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她的脸微微侧着。落日的余光照亮了她半边脸庞。另半边藏在黑暗里。那瞬间。她的脸上掠过某种神色。竟然让我感觉背上一凉。 夏克娜端來清水给我漱口。完毕以后。我闭上眼睛靠在柔软的垫子上问她:“我刚才对她是不是很明显。” 夏克娜正拧着水里的**。听了后犹豫了一下。然后劝我:“你就算不喜欢她。表面上也要做个样子啊。怎么说也是看在丘林部的面子上。这次她父亲借了十万人给大殿下。换了任何人都不好太过于冷落她的。” 我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想说话。我就不明白。这人的话怎么就那么多呢。也不嫌累得慌。” 夏克娜又是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劝我:“多少人都是那么过來的。你看王上的宫里那么多后妃。不也还是一样的过吗。好歹大殿下承诺了的。要让你做第一阏氏。你放心。谁也比不过你。” 我的心里烦躁极了。夏克娜怎么就是不明白我呢。我要的不是什么第一阏氏的名头。 我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又嘀咕道:“真是烦死了。” 门口响起了阿哲的声音。“小人有了拓跋云和韩先生的消息。” 我抬起头。惊喜地招手让他赶快进來:“快。來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哲走了进來。气愤地对我说道:“拓跋云投奔了图那。” 虽然对这个消息沒有感到意外。可是我的心还是以沉。我木着脸说:“先不说他。韩先生现在哪里。究竟情况怎样。” 阿哲说:“韩先生也被扣在了乌桓部。他医术高明。再有拓跋云这家伙。还算有点良心。帮着韩先生。给图那说好话。图那这才舍不得杀韩先生。” “是吗。”我不禁苦笑。阿恕是多么向往自由的一个人。怎么愿意长久地呆在那里好像奴隶一般的生活。 “拓跋云这家伙。简直是一头狼。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们就不该救他。” 我冷冷地说:“把他比成狼都是对狼的一种侮辱。他就是一只豺狗。眼睛里只看得见几块肉骨头。” 阿哲低头沒有做声。 我看了他一眼。又问他:“沃达木大哥怎样呢。还好吗。” 阿哲摇头说:“沒有。他很难受。成天想着要回去杀光了乌桓部的人。怎么劝也不听。” 我叹了口气:“你去叫他过來。我有话和他说。” 阿哲点头出去。 夏克娜摇头叹息:“他和他阿妈相依为命了这么久。突然就沒了。换了谁也受不了啊。” 我用力地握紧自己的双手。心里就好像刀绞一样。 那日我们走后。图那带着人赶到那里。听说额吉大娘曾经收留并且放走了我。当时就一剑杀死了额吉大娘。 是因为我。额吉大娘才会出事的啊。 这时。沃达木已经來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沃达木一脸的憔悴。下巴的络腮胡子更加乱糟糟的了。 他走到我面前。瓮声瓮气地就说:“我要走。我要回去。” 我坦白地看着他:“你回去干什么。杀了乌桓部的人。乌桓部有十几万人。你都要杀了吗。” 沃达木犟着脖子也不看我。瞅着外面说:“反正我不留在这里。这里不是我的家。” “是的。你的家在那里。可是你要怎样替额吉大娘报仇呢。你一个人。抵得过图那帐下的神箭手和勇士吗。” “图那是什么人。他是乌桓部的首领。是东胡所有部落推选出來的头领。你认为。你能杀得死他吗。” “沃达木大哥。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怪我。是我。害了你们。害死了额吉大娘。” “不。我沒有怪你。这都是图那做的。我心里明白。不关你的事。” “不。”我伸出手。牵了牵他的衣袖。让他坐下。然后对他说:“额吉大娘不在了。我的心里也很难受。我原本想着。把额吉大娘接到这里來。让她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再给你娶一个女人。生一堆孩子。额吉大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沃达木的嘴角抽了抽。大概也想起了额吉大娘的絮叨。眉间闪过一抹苦涩。 “如果不是我。也许你们还住在那间小屋子里好好的。是我。连累了你们。”想起额吉大娘那温暖的笑容。我的眼泪就流了出來。 沃达木局促地站起來说道:“你、你不要哭了。我、我真的不怪你。真的。我、我不回去了还不成吗。” 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我的心里倒是感到一阵轻松。勉强笑着对他说:“沃达木大哥。你和额吉大娘救了我好几次。在沙窝子里。要不是你杀了你的马。我也活不到现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吧。” 沃达木的脸都涨红了:“你。你别这么说。那个时候。换了谁都会杀马的。” 我苦笑。继续说:“你放心。害死额吉大娘的人也是我的仇人。是我们共同的仇人。我和大殿下也一定会除掉图那的。” 沃达木沉默地点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他走后不久。莫顿就回來了。 他一踏进來就坐在我旁边。第一句就是问我:“听说你今天吐了亚曼娜一身。” 我听了就很不高兴。不悦地皱起眉头说道:“沒错。我是吐了她一身。她到你面前说我了。” 莫顿笑笑。显然认为我很小气:“你想到哪里去了。她只是说你今天不舒服。还让我多陪陪你。” 我赌气地说道:“那你也过來看我了。我是不是该感谢她呢。” 莫顿皱眉。也不高兴了:“你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和你说话。怎么总是惹人生气呢。我在外面累了一天了。回來还要看你的脸色。亚曼娜虽然年龄比你小。可是比你懂事多了。” 原本他要是不加上最后那一句话。我还会觉得内疚。觉得自己真的是很不对了。可是他偏偏还要拿亚曼娜來和我比。我积攒了一肚子的气顿时就爆发出來了。 “既然亚曼娜比我好。那你干脆去她那里啊。还來我这里干什么。何必假惺惺地在我面前装样子。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莫顿气得立刻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我头脑一昏。又是一句话冒出來:“我知道。不就是给你带來了十万大军吗。看來。我也该主动把这个位子让给别人了。免得占着位子不让惹人讨厌。” ------------ 8.离与疏 莫顿听了。一下子就回转身來。浓浓的眉毛压低。一股迫人的气势向我逼來。 “你再说一遍。”他分明已经听清楚了。却还要我再说一遍。 我的心里敲起了小鼓。抿紧嘴不回答他。 他显然已经动怒。瞪着我说:“是啊。我的确从丘林部带回了十万兵马。你大可不必非要把话说开。何苦呢。给你自己留点颜面。”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了出去。只留下一阵冷风灌进來。 他走了。就这样把我丢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我既感到气愤又感到失落。还有一种悔恨暗暗地咬啃着我的内心。 我这是怎么啦。真傻。我为他殚精竭虑。连兔那的大军都不怕。也闯过了神鬼一般的沙窝子。为什么却因为一个小小的亚曼娜就口不择言地刺伤了他呢。 夏克娜立即出现在我旁边。摇头叹气地责怪我:“你这孩子。怎么就老是改不了这个性子呢。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是个男人。更是这么多人的主子。你的话损伤了他的脸面。太伤他的心了。” 我捂住脸。哭泣地对夏克娜说:“我该怎么办。我太生气了。太失望了。每次看到亚曼娜的笑容。我的心就好像被毒蛇在啃咬一般。我讨厌看到亚曼娜那张脸。讨厌她在我面前提起莫顿。更讨厌她。自从她來了。莫顿也不來我这里了。他、他已经好几个晚上都不在我这里了。” “唉。不是说你不舒服。他打呼噜吵得你睡不着吗。再说。他现在每天忙着练兵。这么忙都有抽空來看你啊。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问她:“真的是我错了吗。是我无理取闹了。” 夏克娜点点头。 “那我、那我该怎么办呢。难道要我去向他认错。这、这不好吧。”我苦恼了。 “你只是向他低头。又不是向亚曼娜低头。怕什么。有什么不合适?” 我想象着自己去向莫顿主动求和。他会怎么对待我。是毫不理睬我。还是继续对我讥笑。或者表面答应。实际上还是对我冷淡。 各种各样的可能让我心里纷乱极了。 一整个夜晚。我都睡不着。草原上夜枭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我索性坐了起來。点燃了油灯。坐在灯下发呆。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才合上眼。 我醒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用过了午膳后。就向夏克娜打听莫顿的下落。 “好像这两天都忙着练兵。殿下似乎也很烦躁。为练兵的事心烦了。” “为什么。很不顺吗。” 她摇摇头:“不清楚。这要问阿哲。他跟着殿下的时间多。应该要比我清楚。” “阿哲呢。” “好像一大早就跟着殿下走了。” “他们在哪里练兵。” “就在那边的河甸子那里。” 我有点奇怪。河甸子那类地方容易积水。行走不便。莫顿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地方呢。 我起身就朝外面走。夏克娜急忙拦住我:“你要去哪里。那里底下湿滑。你不能去。” “不是你说让我主动找殿下认错吗。怎么现在又拦着我呢。” “你这段时间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了。现在孩子在你的肚子里一天天也大了。再可要小心。这个时候禁不起折腾的。万一孩子沒有了怎么办。” 听了夏克娜的话。我有点犹豫了。夏克娜继续劝我:“等到太阳落了。殿下回來。你再去他那里。他自然心里明白的。何苦跑这一趟。” “可是……”听说他练兵不顺。虽然我对于行军打仗并不懂。可还是想知道原因想着自己能不能帮上他。 “好吧。那我就出去随便走走吧。老实窝在屋子里也气闷。” “那你就去阿鲁那里吧。她已经生下了一个女儿。你可以去看看她。” 我慢慢朝着阿鲁的住处走过去。已经是夏日了。太阳照向大地。绿绿的草原生机勃勃。 迎面的风清凉舒爽。吹拂着我的脸。 阿鲁的女儿很小。但是很会吃奶。小嘴一开一合。样子可爱极了。 她通红的小脸上有一双蓝盈盈的眼睛。就好像夜空中最美丽的星星。 做了母亲的阿鲁比起从前。更多了一份温柔。她看着孩子的眼神充满了怜爱。 看到辛格勒不在。我就随口问了阿鲁。 阿鲁叹口气说:“辛格勒跟着殿下出去了。这连着两天都在练兵。听说很不顺呢。” 又是这话。我不禁担心起來。问阿鲁:“到底是哪里不顺啊。” 阿鲁又叹气说:“我也不懂。辛格勒说。丘林部和呼衍部的人马在配合上让殿下不满意。所以这两天加强时间操练。唉。这后日就要去王庭了。就这么两天时间也急不來啊。” “是啊。练兵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摇摇头。也觉得莫顿实在是太心急了。 又和阿鲁说了一会儿闲话。总觉得心里还是有什么放不下。 太阳转眼就要落山了。可是今天却听不到将士们归來的号角声。 我离开阿鲁的家。往回走。走到一个帐篷后面。却看到了亚曼娜的身影。 她和她的侍女一起骑着马。还带了一个包裹飞奔向远方。 看着亚曼娜的身影。我忍不住在心里猜测。她手上拎着的好像是一个食盒。一定是给莫顿送晚食去的。 哼。可真是会讨好男人啊。 我心里好像又有一群蚂蚁在啃噬一般。难受极了。 往回走了几步。我突然站住了。她给莫顿送食盒。是不是莫顿今天要很晚回來呢。或者不回來。 那么原本我打算今天找他。岂不是落空了。我呆呆地站立了好久。终于下了决定。 我也太不关心他了。总要去看看吧。如果我这样下去。就等于是主动把他让给了亚曼娜。可我凭什么让给她。 我独自來到了我的马厩。牵出了我的小花马。 马厩里只有小花马一匹马孤零零地呆在那里。见到我來。它亲热地对我打着响鼻子。不住用马嘴擦着我。 我捋着小花马的鬃毛。亲昵地在它耳边低语道:“你也觉得很孤单吗。那么。我带你去找你的伙伴吧。” 上马的时候。我终于感觉到肚子给我带來的负担了。沒有办法。我只有让小花马先卧下去。我再坐上。然后小花马才起來。 为了这么简单的动作。小花马和我试了好几次才完成。 我骑上小花马。慢慢地向河甸子那块地方跨过去。留在营地的女人们都瞩目看我。目光中带着异样。 是啊。亚曼娜刚才从她们眼前过去了。现在我也从她们眼前过去了。对于这些匈奴女人來说。我只是一个异族的女子。抢了她们的男人。所以她们当亚曼娜是自己人。对于我。都用陌生的眼光看待。 快走出营地范围的时候。夏克娜骑着马在后面追上來了。 “玛奇朵。你不要乱跑。你要到哪里去。” 我能去哪里。难道我还能回楼兰吗。我对她说:“我去河甸子那里。看看殿下怎么练兵。” “那地方湿滑湿滑的。路上不好走。你还是不要去了。回去吧。” 我执意:“不。我要去。我要去看一看。刚才亚曼娜已经给莫顿送晚食去了。万一今天他不回來。明天也不回來。那么。我担心以后都沒时间了。” 明天一过就是去王庭见那答脱的日子。两人有可能会当场反戈。刀剑无眼。什么都有个万一。万一我再也见不到莫顿。万一他有什么。那么我将会永远遗憾。遗憾自己沒有说出口的道歉。 夏克娜见我非常固执。叹了口气。于是说:“那我陪你吧。” “不用了。夏克娜。让我一个人走走吧。我一个人正好想想。” “不行。你现在有孩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这一点你一定要依我的。要不我就不让你走。”夏克娜也很固执 “好吧。”既然她也坚持。我也只好退一步了。 我们骑着马慢慢地往河甸子走去。 河甸子其实也是一大块草地。因为是在河流的拐角处。它那里的草茂密极了。地下的泥土也是湿润的。 很远就看到了乌压压的一大片人在捉对厮杀。叫声震天。 我看到莫顿。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亚曼娜。 亚曼娜好像在对莫顿说着什么。莫顿却一个劲地摇头。 我勒住马。和夏克娜站在原地看了好半天。 亚曼娜对着食盒指指点点。我猜是莫顿不愿意吃。而亚曼娜又坚持。 最后。亚曼娜还是沒能拗过莫顿。反而莫顿挥挥手。不耐烦地让她离开。 亚曼娜沒奈何。垂头丧气地收拾了食盒上马。朝我的方向走了过來。 她一眼就已经看到了我。经到我面前的时候。她停了下來。脸上明显不乐:“姐姐。你也是來给殿下送晚食的吗。你看。我给殿下送的。他都沒有动。说什么将士们都沒吃。他也不能吃。要等到大家一起吃。真是的。” “我不是來送晚食的。你沒看到我两手空空吗。”虽然不喜欢她。可是她对我一向有礼貌。我也不能太无礼地对待她。 “唉。那我劝姐姐还是回去算了。”她叹了一口气说:“殿下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一会儿殿下喊起來。乱糟糟的。而且他们也不听殿下的号令。总有人错了方向。” ------------ 9.谏兵论 “是吗。”我皱紧眉头。重复着亚曼娜的话:“错了方向。是为什么。” 亚曼娜摇摇头:“这我哪里知道。殿下练兵是不喜欢我在旁边看的。我劝姐姐也和我一起回去吧。这里沒什么好看的。” 她看了一眼我的肚子。微笑着说道:“姐姐也要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不知怎么回事。亚曼娜的笑容总让我很不喜欢。我即使要回去。也不想与她同行。 “你先走吧。我刚到。也不会靠近。就在这里转一转而已。你放心吧。”暗藏机锋的话我也不是不会说。只是不想把心思花在这上面而已。 果然。她听到我的话。脸上微微泛红:“我是真的关心姐姐的身体。既然姐姐不愿意接受。那我也不在姐姐面前讨嫌了。我这就先走一步了。” 亚曼娜走了。原本空寂的大草原上除了我和夏克娜。就只剩远处莫顿和他的士兵们。 士兵们已经停下來了。他们下了马。从身上拿出早已携带的干粮。就地歇息。 这些人或者一大群人。或者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大声的说笑着。 即使离他们老远。我也感觉得到他们的嘈杂和喧闹。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和夏克娜静静的骑在马上。立在原地看着他们。莫顿也注意到了我。他看了我一会儿。又扭过头沒有理我。 我想。如果是从前的他。也许会立刻上马过來的。可是现在。他明显地因为昨天我的话而生我的气了。 夏克娜劝我:“走吧。回去吧。殿下在练兵。我看。八成今晚他是不会回去了。刚才看到他们都准备火把了。估计今天是要在这里呆上一宿的。” 我摇摇头。实在不同意莫顿这种做法:“即使多练了今天这一晚。又能有什么改变。我看这些人。心里完全沒有一个律条和规矩。这样的兵是练不好的。” 夏克娜疑惑地对我说:“玛奇朵。你看得懂。” 我点点头。对夏克娜说:“这一看就知道啊。行军打仗中的士兵们。即使停下來也要安静的吃完食物。他们是在危险之中。这么大意。随时都会有敌人的探子在旁边窥伺的。” 夏克娜摇头笑道:“我就不懂。我看亚曼娜也不懂。我的玛奇朵聪明。所以一看就明白。不知道殿下知不知道呢。” 我点头说:“他一定是知道的。只是恐怕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好法子罢了。” 韩非子曾言:以刑治。以赏战、厚禄。以用术。 就是说。要用刑罚來治理国家。用赏赐來鼓励作战。实行厚禄制度。注意政治策略。同样的。有赏有罚。做得好的。就要赏赐。那么做得不好的。是不是也要惩罚呢。 呼衍和丘林两部的士兵。毕竟不是莫顿自己的人马。所以他才左右为难。不好下决断吧。 我对夏克娜说:“你去帮我把殿下请过來。他要是不肯來。就说我有办法。可以帮他改变目前这混乱的情况。” 夏克娜对我的话半信半疑。问我:“玛奇朵。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我看殿下心情似乎很不好。你还是想好啊。” 我头一歪。笑着对夏克娜说:“刚才是谁称赞我聪明。一看就知道。怎么现在又不相信我了呢。” 夏克娜见我笑了。也轻松了起來:“好。那我就去和殿下说。你在这里等着我。” 她说完就拍马前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莫顿也看到了夏克娜的身影。站了起來。 夏克娜对他指了指我。示意让他过來。我却看到莫顿摇摇头不肯。 这个固执的家伙。我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说:“哼。早就知道你不肯过來的。可我是谁。我是玛奇朵。我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找你吗。” 夏克娜大概是重复了我的话。莫顿又朝我这里望了望。然后就上马过來了。 看到他和夏克娜一起过來。我的心情又变得高兴起來。 他骑着马飞快地停在了我的身边。然后看了看周围的地势。皱着眉头说:“这里地下这么潮湿。换个地方吧。” 他又在旁边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块干燥的地方。然后挥手让我和亚曼娜过去。 这块地方果然干燥。我來之前。他已经用随身的佩刀割下一大堆茅草铺在了地上。 看我來了。伸手让我下马。我很犹豫。这会儿有他扶着下马。可是一会儿上马不是很吃力嘛。 他好像看懂了我的心思。对我说:“沒关系。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再扶你上去。” 我下了马。他和夏克娜扶着我在草堆上坐了下來。 我看着他。只是短短的一天沒见。可是我感觉却和他之间有了隔阂。 他聚起眉峰。问我:“刚才夏克娜对我说。你看出來目前这些人的毛病。” 我点点头:“沒错。” “什么毛病。”他很不高兴。不知道是因为我说出了那些士兵的问題。还是因为那些士兵的确让他感到烦恼。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把想说的话想了又想。然后对他说:“你看。你刚才称呼。他们这些人。可见你从心里。也不拿他们当做你的士兵。虽然他们是丘林部借给你的人马。可是。既然借给了你。就要听从你的号令。无令则不能行事。令法未成。自然就好像一盘散沙一样。” 他点头说道:“我知道。韩非子里曾经说过这话。可是我还是不很完全懂这个意思。我也想过。要纠正过來。可是一时之间。想不到很迅速的法子。” “我现在有个法子。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他凝神看着我。突然失笑:“你是在激我吗。说说看。是什么法子。这天下。还沒有我莫顿不敢做的事情。” 我摇头。轻轻喟叹。看。莫顿和我是多么相像的两个人。我们都同样的自负。同样的骄傲。 所以我们也同样的。都不肯认输吗。如果有一天。我和他闹翻了。我们两人是不是会反目成仇。 “來。说出來。说给我听听。”他催促我。 我甩去那些浮想。对莫顿说出我的想法:“法令要严明。赏罚要有度。鸣金擂鼓。战士们要做到进退有度。我看你刚才就沒有做到赏罚有度。” 他挑起眉问我:“怎么说。” 要指责一个在所有人眼中是勇士。是有作为的主子。是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这种事情的确有难度。可我还是毫不留情的说了一大通。 “你的错误就是以你一人之力來训练他们。用兵之道。首先是训练。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万人学战。教成三军。你用你一人之力來练万人之兵。怎么可能做到让自己满意呢。” “还有。一鼓整兵。二鼓习陈。三鼓趋食。四鼓严办。五鼓就行。闻鼓声合。然后举旗。可我看他们。鼓声响了好几遍。都还是拖拖拉拉。好像游戏一样。他们这是去上战场打仗。要是这样的话。敌人攻來了。他们还沒有上马。那不是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丘林部借人给你。自然是希望你能赢的。靠着这样的士兵。你有信心打赢吗。” “所以说。你现在必须摒弃那些非你部族的想法。把他们当做你自己的手下。不要对他们客气。否则的话。不等那答脱來打你。你们自己就会松散的。” 我长篇累牍地说了好多。莫顿一直认真的听着。然后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也清楚这些。就是一直在想。我要是真的赏罚分明。会不会让这些人和我离心。不过现在我想通了。我才不管他们的想法呢。要想跟着我建功立业的。就必须听从我的号令。我已经清楚该怎么做了。天已经黑了。你赶快回去吧。” 夜色已经笼罩了我们。远处的火把却仍然照亮了半边天。 也到了我该回去的时候了。我对莫顿说:“你也早点回去吧。也就明天一天了。急也是急不來的。” 他点点头说:“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 “快回去休息吧。”他又催促我。并且和夏克娜一起扶着我上了马。 我依依不舍的看了他。又弯腰下去。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我昨天的那些话说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要鼓起勇气对他说出道歉的话还真是让我为难了好半天。可是说出來之后。我的心情却非常舒畅。 一路行在回去的路上。我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起來。 想起临走时莫顿脸上的笑容。心里感到无比窝心。 他说:“我知道。我已经不生你的气了。” 他不生我的气了。这样很好。我高兴极了。不知不觉加快了马的速度。夏克娜被我甩在了后面。 快到我住处附近的时候。小花马的身子突然开始打起滑來。 就好像在冰上奔跑一样。小花马也意识到了脚下的不妥。放慢了脚步。并且跄踉着平衡身体。可还是晚了。我只來得及抱紧它的脖子。小花马却“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连带着我也摔了下來。 ------------ 10.痛失子 突如其來的变化让我一下子沒防住。随着小花马也一起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跟在我后面的夏克娜立即惊呼起來:“我的孩子。你是怎么啦。” 我立刻转头对她大声疾呼:“快停下來。这里好滑。” 夏克娜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她禁不起摔。万一摔断了哪里就太糟糕了。 小腹传來阵阵绞痛。我痛的揪起了眉头。同时感觉到一股热流冲出了我的身体。 “夏克娜。怎么办。”我颤声说道:“我的孩子……”还沒说完。我的眼泪也从眼眶里冲了出來。 小腹坠坠的。他已经在往下面滑了。 夏克娜得到我的提醒。连忙下马。小心地向我这边走來。听到我的话。紧张地问我:“怎么啦。玛奇朵。” 寂静的深夜里。也热闹了起來。有人已经注意到了我这里的动静。火把已经慢慢向我这边移动。 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住地面。想坐起來。却感到手下滑腻冰凉。 原本是草根盘结的泥巴地。不知为何有了好大的一滩水。夜里天气寒凉。居然结了冰。 再看小花马。已经倒在地上起不來了。它美丽的脖子无力地挂在一旁。只有马嘴里不住喷出的白雾。还有一抽一抽的马腹。让人知道它还沒断气。可是。看它的脖子。已经汩汩地流出了鲜红的热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夏克娜吃惊地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她小步而快速地挪到我的身旁。扶起我。手一下子就沾到了我身下流出的热血。 她哭泣着说道:“天啊。这可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啊。” 我的肚子疼痛极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的孩子微弱的喘息。 他就好像随着鲜血。从我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流了出去…… 小花马的鲜血渐渐流到了我的身边。和我的鲜血融合在一起。 它的头朝着另一边。背对着我。身体就好像河上的皮囊。在急速地瘪下去。我看不到它的眼睛。却能感觉到它的不甘心。 它陪了我不到五年。我以为它会一直陪着我。不但可以载着我。还可以载着我的孩子。可是沒有想到。就这么一个意外。它居然就要结束生命。 渐渐有人來了。居然是我最不喜欢的亚曼娜。一大群人簇拥着她。好像众星捧月一般。 “哦。我的天神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姐姐。你怎么啦。”亚曼娜的惊叫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也让我无比的讨厌。 她走到我的身旁。啧啧叹息:“姐姐啊姐姐。我早就说过。你有孩子就不要乱跑啊。你看。这么晚了你才回來。这、这可怎么办啊。” 夏克娜急道:“你就不要再说了。快点來人。帮我把王妃抬进屋子里去。” 亚曼娜这才招呼她身旁的婢女们赶快去找來软**。将我抬了上去。 从小花马身边路过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小花马。它的眼睛还无力地半睁着。断了的脖子软绵绵的。身躯依然痛苦地抽搐着。 我能感觉到小花马的痛苦。我不愿看到它受到死亡的凌迟。 “等一等。”虽然小腹疼得要命。可我依然叫她们停下。 我拔出身上的佩剑。交给了夏克娜。含泪说道:“去。帮我杀了它。何苦。让它受折磨。” 夏克娜捧着短剑。迟疑着不敢动手。 亚曼娜似乎在讥笑我:“的确。要是我。就杀了这匹马。要不是它。姐姐也不会摔倒。” 我气愤地瞪住她:“你胡说什么。不是它的错。” 还有一句话我沒说出口。是有人在捣鬼。 亚曼娜惊讶地提高了声音:“姐姐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这里还有人要害姐姐吗。难道不是天黑了看不见才路滑的吗。” 我肚子疼得要命。哪里还有心思和她多说废话。只得提着一口气对夏克娜说:“去啊。去……”再看小花马。已经停止了抽搐。它的眼角就那样半睁着。乌溜溜的眼珠已经沒有了神采。 它已经断了气。 我无力地又落回了软**上。微微抬手。闭上眼睛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眼角有冰凉划过。 我的眼前不断闪过小花马那不肯瞑目的眼睛。好像悲伤。又好像在委屈。 我知道。不怪小花马。不能怪它。不是它的错。 是我大意。中了他人的圈套。 而且。我心里很清楚。这个人是谁。 回到我的屋子里。部族的巫医也已经赶來了。 其实。他來不來都不重要的。 我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是一开始就注定了他的命运多蹇。 这个孩子。他也是很想來到人世的吧。 在东胡人发起突袭。在燕支山遇到图那。在拓跋云带着我逃走。在和沃达木一起闯过沙窝子的时候。他都还是坚强的。好好的活在我的小腹之中。 可是回到了匈奴。回到了自己人的地方。他却敌不过私底下阴险的算计。 是我自己缺少警惕感。害死了我的孩子。 一整个夜晚。我的内心都在自责。腹内的疼痛使我时睡时醒。黎明迟迟不肯來临。等待是那么漫长。 夏克娜不住自责自己:“是我疏忽了。要是我在前面就好了。至少摔倒的也是我啊。现在可怎么是好。孩子也沒有了。” 她哭得很伤心。一边哭一边说:“殿下怎么还不过來呢。已经让人去给殿下报信了。殿下见了我。一定会责怪我的。都是我的错啊。” 我苦笑着对她说:“夏克娜。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神明啊。您要是生气就冲着我來啊。为什么要对玛奇朵和孩子撒气呢。” 从來不敢对神明有一点不敬的夏克娜。也带了一点埋怨。 昏黄的油灯照映着我们两人的身影。此时。这两个身影映在墙上。孤孤单单的。 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亚曼娜左右围着的好几个婢女。 从楼兰來。我的身边就很少奴婢。阿鲁嫁了人。夏克娜也老了。我是不是该为夏克娜找个帮手了。 虽然也有几个匈奴女人在我身边帮忙。可是。那都不是自己人。 我低声对夏克娜说:“你知道吗。今天的事情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使坏。结了冰的地面。那不是水。而是油。” 夏克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哆嗦着嘴唇问:“是真的吗。是有人要害死小王子。”在她的心目中。早就认定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 我闭了闭眼睛。肯定地说道:“我的血和马血都是热的。当时。我手上原本沾到的冰屑融化了之后。我就感觉到。那不是水。而是油。” “即使地面不结冰。泼了油的地也比泼了水的地容易滑倒。更何况结了冰。你可以现在去看看那地方。一定还有油渍留在那里。油渍是很难清洗干净的。” 夏克娜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下子又哭了出來。嘴里骂道:“这是谁做的孽啊。也不怕雷劈死他。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沒有了。” 我苦笑。 夏克娜哭了几声。又突然止住了哭声。狠狠地对我说:“一定是亚曼娜。除了她。别人不会这么做。只有她。嫉妒你。嫉妒大殿下疼爱你。嫉妒你肚子里先有了孩子。看她平时笑眯眯的。真是不知道。原來她是一头笑面虎啊。” 看。连夏克娜都猜得到。 亚曼娜。我只希望你好好地在我面前。不然。可就不好玩了。 天色已经亮了。莫顿却还沒回來。 夏克娜开始了埋怨和猜测:“大殿下怎么能到现在还不回來呢。难道他就不担心你。是不是知道孩子沒了。生你的气呢。” 我闭上眼睛想了想。觉得莫顿不可能会对我这样。 我问夏克娜:“是你吩咐的人吗。派谁去报的信。” 夏克娜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是亚曼娜说。她派人去报的信。会不会……” 我点点头。 夏克娜气愤地说:“太过分了。我现在就去找人再去一趟。” “算了。”我拉住夏克娜。摇摇头说:“他就今天一天的时间了。明天就要去王庭和那答脱见面。这一去。也是胜负难说。何必让他回來呢。” “可是。孩子沒有了啊。”夏克娜的脸上十分不忍。 “孩子的确是沒有了。可是他回來。孩子也能回來吗。现在的时间对他來说非常宝贵。何必让这事情耽误他。” 夏克娜听我说完。又是痛哭出來。抽泣着说:“你总是这样。总为殿下考虑。要是……” 她沒有说出來。可是我心里明白。 从月氏回到匈奴。就是大阏氏的去世。接着。大单于和莫顿去了燕支山。而王庭却面临着室韦和柔然的突袭。 好不容易解决了王庭的危机。我却又赶到燕支山。陷入东胡人的手里。 是我自己对不起这个孩子。假如我一直呆在王庭。也不会被拓跋云带走。就不会遇到额吉大娘。 如果我沒有遇见额吉大娘。她就还会好好的。和沃达木生活在那个宁静偏僻的小山坡上。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放心不下莫顿。坚持要带人亲赴燕支山。 可是。如果我不去。莫顿就不会知道山外來了援军。突围的时间就得不到配合。 那样。燕支山一战。还真不好说谁负谁胜。 我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已成定居。世上是沒有后悔药可卖的。玛奇朵也是不会后悔回头的人。 一直到了夜晚。莫顿才回來。 ------------ 11.予煎熬 我躺在**上的身体空洞洞的。冷风不知从哪里穿过來。一直灌到我的五脏六腑里。 外面虽然艳阳高照。可我却冷得浑身都打哆嗦。 直到夏克娜给我加上一**厚厚的被子。我才在这温暖中渐渐睡着。 是呜呜地号角声惊醒了我。从外面的欢呼声和歌唱声。我知道是莫顿回來了。 他终于回來了。 再看一眼门口。从缝隙中透进的光线。我知道。又是一个夜晚降临了。我竟然睡了一整天。 我平静地等待着。等待着熟悉的脚步声。 夏克娜也从外面奔进來。高兴的说道:“殿下回來了。这下可好。你可以和殿下说清楚。是亚曼娜害的你。” “不。”我缓缓摇头:“我不打算告诉他。” “为什么。”夏克娜奇怪地问我:“为什么不打算告诉殿下。” 我苦笑了一下。告诉他又有什么用。现在这个时候正是用人的时候。少了丘林部的支持。和那答脱的对战就更加沒有战胜的可能了。 我疲惫地对夏克娜说道:“总之。你和我心里明白就够了。不要再说给其他人听。” 夏克娜细细一想。也明白了我的顾忌。只有不住地叹气摇头。 等了许久。莫顿还是沒來。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的嘈杂声也渐渐稀少。 夏克娜不安地对我说:“我出去打听打听。殿下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要不早该來了。” 我只觉心绪烦乱。就算是亚曼娜又使计拦住了他。他也应该过來看看我吧。 这时。一股冷风灌了进來。 莫顿出现在小屋的门口。 他呆呆地站立在那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那幽蓝得发黑的眼珠。好像有无尽的悲哀一样。一下子就擢住了我的心。顿觉空气好像被抽走一样。只觉得呼吸不了。 他的身影矗立在门口。遮住了外面跳跃的篝火。昏暗的小屋也变得更加昏暗。墙壁上的倒影就好像天上的乌云。即将要覆顶。 他始终不言不语。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我。周身都笼罩着一股悲伤。 无须多说。看來他已经知道了。 我嘴角牵了一笑。强笑道:“你回來呢。” 他不回答。 夏克娜忐忑不安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默默地退出去。 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她不安地张开嘴。对他说:“殿下。殿下不要责怪……” “出去。” 夏克娜愣了一下。 “出去”他提高了声音。仍然不看她一眼。始终盯着我。 夏克娜又惶恐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地退了出去。 她一走。莫顿反着双手合拢门。一下子就迈到了我的面前。他将头埋在我的被子里。闷声说道:“对不起。玛奇朵。” 我原本以为他会责怪我。会责怪我沒有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 他是多么的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曾经那么忧心我的失踪。也为我和腹中的孩子安然无恙而感到高兴。可是到底还是一场空…… 原本以为他会埋怨我。可是沒想到却是他和我说对不起。 不。是我对不起他。是我沒有好好保全我们的孩子。是我的错。 泪水。一下子就从眼睛里冲了出來。我抚摸着他茂密的须发。哽不成声:“不。你沒有错。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沒有想到……”沒有想到会有人布好了陷阱等着我。 他抬起头。眼眶已经通红。鼻音重重的:“是我不好。我该送你回來的。我一心只想着……”他难过得说不出话來。只是牢牢地抱住了我。 “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我失声地痛哭起來。 他的胸膛是那么温暖。抱住他。仿佛就得到了许多力量。 他默默地回抱着我。沒有再说什么。可是互相的心意早已明白。 良久。他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不说出來:“是我大意了。夜晚天气寒凉。草地上又有露水。小花马跑的时候。蹄子打滑……”想到小花马临死前那痛苦的抽搐。我再一次痛哭出声。 莫顿好像有点不相信:“只是露水。也不至于……” 看我哭得伤心。他又安慰我:“别哭了。以后我给你找一匹比小花马还要好的马。” “还有孩子。”我哽咽着提醒他。 “以后。我们也还会再有孩子的。”他连忙又加上了一句。 虽然只是安慰的话。心情却似乎好转。 我闭上眼睛抱住他。他的怀抱让我感到有些许的安慰。从昨晚事情发生到现在。我的心里难受极了。一颗心就好像在油锅里受煎熬一样。 现在。他的话好像清泉注入我灼热痛苦的胸膛。那颗在滚烫沸腾里受折磨的心。得到了纾解。 “练兵的事情怎样了。”想起他明天即将要面对的。我不免为他担心。 “昨天听了你的建议。临时拿了个百夫长开刀。果然就有秩序多了。你不用担心。明天。我一定会取得胜利。我一定会带你回到王庭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我感到眼皮子都打架了。实在睁不开眼。极度的疲倦和虚弱向我袭來。 “睡吧。我陪着你。”他小声说道。好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 他的呵护然给我觉得安心极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來。我再也抵挡不住睡意。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等我醒來。营地里已经空空的。所有的男人都跟着莫顿去了王庭。我的身边只留下了沃达木和夏克娜一起照顾我。 如果是健康的我。就可以随着莫顿一起。而现在。陪伴在他身边的。却是亚曼娜。 有一种失落感慢慢侵蚀我的心。难道我就坐视亚曼娜渐渐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吗。 不。绝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应该是我。他心中唯一眷恋的女人也是我。这是必须的。是一定的。 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我焦急地等待着莫顿消息。 他这个时候会怎么样。是和那答脱开始争辩。还是已经拔出刀子彼此翻脸了呢。 不断的假设和幻想使我心急如焚。我恳求沃达木帮我去打探消息。 夏克娜劝我:“你放心。殿下临走时说了。有什么消息会立刻派人抱回來的。你就不要担心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可我怎么能够安心。我的男人。在战场上流血奋战。我怎么能够只顾着自己的安逸。 沃达木拗不过我的一再请求。终于答应了帮我去查看。他站起身。临走说道:“那你必须好好地在家躺着。不能再到处乱跑了。” 他话中隐藏的意思让我心里难过。 我问他:“沃达木。难道你也以为是我自己乱跑。导致我的孩子沒有的吗。” 他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自嘲道:“是啊。连你都这么认为。更何况那些不相干的外人。” 夏克娜忿忿地对沃达木说:“哪里是不小心。明明是有人故意害人。” 沃达木吃惊地问夏克娜。我却制止住了。对他疲倦地挥手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乱跑的。我知道。现在我最重要的就是养好我的身体。不让我成为殿下的拖累。你去吧。探听到了确切的消息后再告诉我。” 沃达木点头离去。 又是一个黑夜降临。热闹的营地里却一下子变得安静极了。 我细细地想着莫顿会怎么扭转局面。按照我之前和他的商议。他已经见过左右骨都侯。得到了他们的真心跟随。也已经派使者暗中见过右贤王。向他承诺。一旦莫顿做了单于。就首先要征服东胡图那。为右贤王报当年的夜袭之仇。 等待是那么的无尽头。每一寸光阴都被拉长。记不起太阳是怎么升起來。直到第二天中午。沃达木才快马回來向我报信。 “殿下和二殿下已经打起來了。”他一见面就是这一句。连口气都來不及喘。 “那现在如何呢。是怎么打起來的呢。”我迫不及待地问他。看到沃达木急促的喘气。话都说不了。只是打着手势让夏克娜给他倒碗水來喝。 我连声叫着夏克娜。她急急忙忙地端着碗水踏进來。大概早料到了他会口渴。 沃达木抢过水碗一饮而尽。然后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 “慢慢说。别急。”我急忙提醒他。 沃达木的述说不是很详细。他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开始了。 起先。莫顿带入王庭的人并不多。身边只有一千人。而且进入大帐的范围。还有八百人留在外面。 与那答脱的会晤肯定是充满了危险的。所以。莫顿一开始就已经定好了计策。先发制人。这是第一招 他进入大帐还沒有多久。留在外围的八百人就首先动手。杀死了保护大帐的士兵。先一步包围了大帐。 同时。在王庭外等待的其他士兵们也都发动了进攻。 那答脱的手下一看情势不好。当即想到冲去大帐中首先捉拿莫顿。可是大帐外已经围满了莫顿的人。如果他们发动攻击。大帐内的大人物们和各个头目就都会遇到不测。这使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发动猛烈的进攻。 擒贼先擒王。这是第二招。 ------------ 12.同根怜 而大帐之内的莫顿和那答脱也是刀光斧影。那答脱早已埋伏好人手在大帐之内。想等莫顿一进去就动手。 莫顿有种野兽般的直觉。感觉到大帐之内的气氛肃杀。且又一眼看清大单于并不在帐内。因此一进去。见那答脱神色不对。立即擒住了兰部族长作为手中的人质。 可是狡猾的那答脱却不顾自己舅舅的安全。无视大帐内其他长老们的喝止。仍然命令埋伏的士兵向莫顿进攻。 这时。刚好外面莫顿的手下也控制住了大帐的守卫。 左右贤王的人手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不得不和那答脱的士兵们打了起來。在混战中。兰部族长被流箭射中身亡。倒霉的右谷蠡王也被杀死。 那答脱见势不妙。急忙逃了出去。召集了其他的王庭士兵和莫顿的士兵开始了激战。 沃达木赶到的时候。正是打得激烈的时候。莫顿一边守住大帐。命令手下探查大单于的下落。一边让人大声喊话。告诉对方的士兵。那答脱已经与东胡人勾结的事实。又痛骂那答脱害死兰部族长。命令手下放箭的事实。 那答脱的手下。原本大多是属于兰部的人马。在大帐内埋伏的本來就都是兰部的士兵。他们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发生。对于那答脱当时沒有救下兰部族长。个个心里都怀有不满。 他们中的人。虽然大都战死了。可还是有几个活了下來。并且被莫顿擒住。在痛骂那答脱罪行的时候。也推出这些人。由这些人的口当众向大家佐证了那答脱的行为。 这些人的口里说出來的话。也更增加了信服度。而王庭的许多士兵。本來就是大单于的手下。带领这些人的头目。也直接听命大单于。即使在莫顿和那答脱二人当中选择。也大多数都是倾向于莫顿的。 那答脱首先名不正言不顺地霸占了王庭。挟持了单于。现在又和莫顿的对战中处于下风。 莫顿在这个时候又再次让人喊话。只要这个时候愿意投降自己的。绝对既往不咎。这些人立即作出了决定。离开那答脱。归附莫顿。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那答脱只有仓皇地带着塔罕阏氏和一干忠心的护卫向兰部逃去。 那里是他唯一的选择。只要沒人泄露兰部族长的死因。他就可以依靠自己的权势來掌握兰部。 至于须卜部族。在莫顿取得上风的时候。就立即弃械归顺了。 而被软禁的大单于也终于被人找到。大单于即使病了。也是虎威犹在。震慑住了看守他的士兵。并不敢真正地做出什么。 而遭到突变的那答脱也來不及带走大单于。 得知了莫顿取得胜利。我高兴极了。这个结果來得多么的不容易。 沃达木又对我说:“殿下让我先回來给王妃报信。王妃可以慢慢地赶往王庭。” 我高兴极了。让沃达木立即下去通传所有的人做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赶回王庭。 我的心情激动极了。 一直以來。莫顿都处于那答脱的打压。和大单于之间也是彼此误会。针锋相对。 那答脱的背后有塔罕阏氏、兰部的支持。后來又去了须卜族长的女儿。得到了须卜的支持。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烟消云散。须卜部投降了莫顿。对于他们來说。只是牺牲了一个女儿。却换回了所有族人的未來。 而那答脱即使能逃到兰部。能不能掌握住兰部的大权还是个问題。 匈奴人是血性的民族。崇尚流血而死。鄙视逃跑的懦夫行为。再加上兰部族长的死。那答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件事。纸是包不住火的。 接下來的日子。忙碌而又充实。 我和夏克娜、沃达木带着余下的部众回到了王庭。 按照匈奴人的规矩。单于必须是前一个单于死后才可以传给下一个单于的。莫顿在名义上依旧是殿下的身份。 虽然取得了第一场胜利。他依旧沒有松懈。那答脱还会带着兰部的人卷土重來。东胡人在一旁窥伺。也会随时进攻。所以莫顿依然每日勤奋地练兵。 我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不需要卧**静养。也可以出來看看草原上的美景。呼吸青草的芳香。 这一日中午。莫顿又來了。 这些日子。他偶尔也会有晚上不在我这里歇息。而是在亚曼娜那里。每当这样。第二天中午他都会抽空來看看我。 其实我觉得。他能够这样细心的想到我。就已经很难得了。匈奴的男人。大多都很粗心。沒有谁会考虑到女人这个时候的感受的。 莫顿的行为。让我察觉到他是在乎我的。 不过这次。他带來了一名女子。 一个楼兰的女子。 虽然她身上是匈奴女人的装束。可我一眼就认出了她。瘦削的身材。清瘦的面庞。她是米蕾娜的贴身侍婢。叫做阿莓。 她一见我。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我磕头说道:“王女。求求您。救救我们主子吧。” 我不解地看向莫顿。 莫顿问我:“你认识她吗。” 我点头说道:“当然认识。她是米蕾娜的侍女。从小就跟着米蕾娜了。” 莫顿点点头。吁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她说谎。不过这也难说。” 我不明白他的话。皱起了眉毛。 这时。阿莓急切地在地上磕着头说道:“奴婢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自己的主子來说谎的。这都是主子的吩咐。奴婢才这么做的。求王女。看在我们都从楼兰來到匈奴的份上。救救我们主子吧。” 我纳闷极了。那答脱一直对米蕾娜**爱有加。应该不会对她不利啊。 她一直用力地磕头。额头上已经沁出了鲜红的血渍。我无奈地对她说:“你起來。不要再磕头了。还是好好说清楚事情的经过吧。是你主子让你來的吗。你主子一向看不惯我。谁知道她会不会愿意我來救她呢。” 如果真的是米蕾娜來求我。直接让阿莓求见我不就够了。又何必先见莫顿这一面。 阿莓说:“我家主子愿意帮助大殿下探听兰部的消息。只是求殿下能够给她一个容身之地。” 我看向莫顿。问道:“你觉得呢。是什么样的消息啊。” 莫顿在我耳旁低语:“她说她主子打算助我活捉那答脱。而且还可以帮我说服一部分兰部的人降服我。我又沒见过她。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米蕾娜居然有这心思。 我惊讶极了。细细一想。也觉得理所当然。她一向自恃聪明。也看得出那答脱已经处于下风。她也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自然要另寻退路。 “那。你的主子打算怎么來做到这些事呢。” 阿莓说:“如果王女愿意帮助我家主子。殿下也肯饶了主子一命。给一个容身之地。奴婢愿意把我家主子的打算全部详细说给殿下听。” 我和莫顿对视了一眼。于是说道:“那你要说给我听听才知道啊。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主子帮着那答脱來陷害我们呢。” 其实我倒是可以肯定。米蕾娜是绝不会帮助那答脱的。 记得还是在楼兰的时候。当米蕾娜听到自己要嫁给那答脱的消息时。她表现得并不是很高兴。 到了匈奴以后。我也听说了一些流言。 那答脱对女人很凶残。除了对自己的表妹乐日格稍稍客气以外。对其他的女人经常动手殴打。而且还以此为乐。米蕾娜看似很受**爱。背地里也难说。 阿莓犹豫了一下。突然哭着对我说道:“王女。实不相瞒。奴婢的主子过的真不是日子啊。” 我一听。心里一紧。难道我的猜测是事实。于是追问她。 阿莓断断续续地哭诉说。那答脱果然性情残暴。对于米蕾娜。只是一开始捧在手心里。等到过了新鲜感以后。就开始经常殴打她了。有时候还骂米蕾娜。说同样都是以王女的身份嫁给匈奴王子。可是假货就是假货。 阿莓抽泣着说:“又不是存心欺骗他。娶奴婢主子的时候。也知道主子的身份的啊。主子在这里本來就沒有依靠。只是靠着二殿下的**爱才能站稳脚跟。沒了**爱。其他的女人也都欺负我们主子。米兰女王这是活生生将我们主子推入了火坑啊。” 我皱起眉。想为雅茹姑姑说句话。可是一想。当初的米蕾娜也不可能拒绝婚事。私自出逃。 阿莓又不停地磕头说:“求王女看在都是从楼兰來的份上。收容奴婢主子吧。奴婢敢以性命保证。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欺瞒。我们主子也恨不得二殿下早点死啊。” 我只得叹了口气。安慰她:“你别急。你出來了。米蕾娜怎么对其他人解释呢。” 阿莓擦干了眼泪。眼睛里透出希望。她对我说:“二殿下已经派出了好些人。想找人联合起來。再來攻打大殿下。奴婢主子也假意说。让奴婢回去拿些钱财支持二殿下。” 莫顿听了问道:“那答脱派人去了哪些地方。你知道吗。” 阿莓嗫嚅道:“好像、好像首先就派人去了东胡找乌桓部的图那。要和他约定好时间。还有、还有你们匈奴的一些部落。” 她说了几个部落的名字。都是平时就讨好那答脱的一些小部族。位置都无足轻重。 ------------ 13.世情凉 莫顿听说居然还有部族暗地里要和那答脱勾结。不禁皱紧了眉头。 这几个小部族的长老。在上次的长老会议上都有出现。当时也沒有表现出异样。 不过。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匈奴和东胡的交界。如果真的和那答脱、东胡人互相勾结。那么。对于东胡人的入侵则提供了方便之门。 他又详细问了阿莓一些兰部内部的事情。 阿莓说。兰部族长儿子众多。对于那答脱鸠占鹊巢本身就怀有不满。只是表面上不敢反对而已。 他们还不知道兰部族长真正的死因。那答脱在路上杀死了所有有可能泄露真相的人。留下的都是自己的死士。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莫顿轻蔑地说:“不知道吗。那很好。我就让他们知道。” 阿莓带來的兰部消息在这个时候确实很重要。莫顿刚和那答脱经过一场大战。虽然胜负已分。名分已定。可是如果那答脱和东胡人联手。他熟悉匈奴的地形和战力。东胡的军力本來就比匈奴人略强一点。 此时的情况。对莫顿來说很是棘手。 我答应了阿莓的请求。米蕾娜再不好。毕竟也沒做过什么真正的坏事。最多也就是对我冷嘲热讽而已。 她和我同为楼兰女。嫁到匈奴來。此时能够放下从前的身段向我求救。我也不忍心置之不理。 想起从前在楼兰的日子。我不免唏嘘。那个时候。怎么会想到我们都嫁给匈奴男人。而且遭遇天壤之别呢。 米蕾娜的方法很巧妙。她建议我们抢在那答脱和东胡人达成协议之前。派出一队人马。装作和那答脱勾结的匈奴人。先进入兰部。然后再里应外合。一举结果了那答脱。 不过。这个伪装的匈奴人十分重要。米蕾娜本來的想法是莫顿先擒住一个小部首领。用族人來逼迫他。但是这样的话。就有风险。万一那人认准了那答脱。将我们的人带到兰部。反而喊破。那样的话。对于我们的人无异于瓮中捉鳖。 不过这种担心第二天就不成问題了。 一个那答脱试图联络的小部首领主动前來。对莫顿坦白了那答脱的图谋。并且还将那答脱送给他的绢帛和金银又送给了莫顿。 这人可谓是见风转舵。也算是识时务。 莫顿沒有马上给出回复。只是暂时将他留在了王庭。 第三天。又來了两个。和这人是同样的举措。到了下午。阿莓所说过的几个部族的首领都來了。纷纷坦白了那答脱的计策。并且大骂那答脱。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和东胡人。忘了祖宗。 莫顿的心情高兴极了。这样的话。沒了内部的纷扰。剩下的只是那答脱和东胡人了。 于是。按照米蕾娜的计划。只不过。这次伪装的首领是货真价实的人选。 莫顿对于他们的归顺一一接纳。但是附带的条件就是。这次战斗由他们作为主力。将功赎罪。莫顿只会派出士兵围住兰部。不让那答脱逃离。 这场战斗非常重要。即使有投降的部族做主力。莫顿也亲自率领人马准备开拔。 黎明來临。我也前往相送莫顿。就在要走的时候。大单于却派了右骨都侯前來亲传口谕。命令莫顿一定要留下那答脱和塔罕阏氏的性命。 听到这话。莫顿的脸立即阴沉下來。我也不禁摇头叹息。大单于老了。也看不清是非。他也不想想。换做是莫顿处于下风。那答脱会放过他吗。 大单于还要右骨都侯一同前往。这分明是不信任莫顿。 看着莫顿铁青的脸色。我低声唤过右骨都侯。在他耳边小声地问道:“那答脱这人心性顽劣。从他对帖木儿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來。帖木儿并沒有妨碍到什么。都差点活活饿死。如果我们现在给了他一条生路。会不会也是给自己种下了大祸患呢。” 右骨都侯听了也打了一个寒噤。为难地说:“可是单于……”他一向忠于单于。倒不是真的有心帮助那答脱。 我连忙又说:“战场上。刀箭无眼。兰部族长和右谷蠡王当初还不是死于流箭之下。他们何尝不冤。那可不是我们让人射的。再说这一次。单于又沒有亲自前往。哪里能够清楚……” 右骨都侯听了。犹豫地看了莫顿一眼。莫顿则是冷冷地瞧着他。 我看他的心里似乎已经松动。又加了一句:“单于年纪大了。有些事也沒想清楚。眼前这些分明都已经是殿下处理的事情了。他何苦來操这个心。” 但愿他心里能明白。我是在提醒他。 好在他立刻就听懂了我的话。眨了一下眼睛。立即对莫顿说道:“殿下放心。卑职晓得怎么做的。” 莫顿听了。脸色这才稍有缓和。赞许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跨上马。带着将士们出发了。 这场战斗几乎是毫无悬念的。那答脱在兰部族长被擒时的举动。就已经注定了他得不到人心。 他当场被人射杀。所有的财产都归了莫顿拥有。 唯一让我感到不开心的是。乐日格成为了莫顿的又一位女人。 不但如此。新一任的兰部族长。就是乐日格的兄长。为了讨好莫顿。还将他们年仅十四岁的小妹也一并献给了莫顿。 除了乐日格。那答脱还有一位妻子。是须卜族长的女儿。她也一并成为了莫顿的妻子。 这样一來。莫顿凭空又多了三个女人。 得知这件事后。我气得当场就拿起手边的白瓷茶杯。向地上狠狠砸去。 我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只觉得一口气都上不來。才短短的时间。他的女人就像草原上的野花一样。一朵又一朵。接连不断。难道这。作为他的女人。难道就不得不承受这些悲哀。 我现在好像有些明白大阏氏当初的心情了。当你的男人身边的女人越來越多的时候。恐怕能够属于自己的。也只有儿子了吧。 可我的儿子呢。他却在阴谋与算计中消失。 而此时。却传來了亚曼娜怀孕的消息。 …… 日子对于我來说。已经成了折磨了。 在莫顿只有我一个女人的时候。我还察觉不到自己的独占欲。 可是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女人。极大的失落感就好像白蚁。已经腐蚀了我的心房。我就像一棵枯死的树桩子。内部早已被掏空。无力再还原如初。 和我一样受到打击的还有米蕾娜。从前她是多么骄傲的人。现在却在我面前不得不低头。 她作为那答脱的妾侍。也一并归属了莫顿。其他的妾侍。莫顿都赏给了手下的将领。只有米蕾娜。因为和我同为楼兰人。他留下了她。 莫顿以为。对于我们來说。都是楼兰女子。从前也相识。在一起应该很开心。我的心情也会好转。 可是他的仁慈。对于米蕾娜却是折磨。 我明白。米蕾娜每次看到我。都会觉得羞辱。因为只要一看到我。她就不得不记起她为了苟活。而派阿莓向我求救的事情。 太阳升了又落。落了又升。 在这样的日子里。头曼大单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场胜利。那答脱虽然死了。可是塔罕阏氏却被带了回來。 她一见到单于就痛哭流涕。痛诉莫顿杀死那答脱。罔顾手足之情。 真是笑话啊。那答脱对莫顿举起刀斧的时候。又想过兄弟之情吗。 不过。年老昏庸的大单于压根就不会这样想。他也不记得他是怎样被那答脱软禁的。 即使要打要骂。那也是他的儿子。他不容许别人來打骂。即使这个人也是他的儿子。也一样不能。 不过塔罕阏氏似乎已经分不清。如今的匈奴到底是谁做主了。 大单于虽然还沒有死去。莫顿早已经成了大家心目中的单于。所差的也只是名分而已。 莫顿干脆让塔罕阏氏日夜服侍在大单于身边。也不拨给一个侍女。 除了每日的饮食有人送來。打水、熬药这些活都得亲自來做。塔罕阏氏很快就不习惯了。 她从來是被人服伺的。几时又照顾过别人。成为阶下囚的她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阏氏。对人指手画脚。盛气凌人。 可是。莫顿早已吩咐过。沒有一个下人敢帮忙。对于塔罕阏氏的命令左耳进右耳出。当她是个透明人。眼中都沒有她的存在。 塔罕阏氏无法。只得对大单于哭诉。 病**上的大单于气得马上让人找來莫顿。大声地训斥。 大单于老了。他的头发胡子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已经爬满了面颊。从前强健的肌肉如今也已经像一张空壳一样干瘪。 莫顿起初辩解。说阏氏既然是大单于的妻子。就应该有份照顾大单于。如果为单于连熬药都不愿意。那还有资格做一个称职的妻子吗。 他的话让塔罕阏氏无从辩驳。新任的兰部族长巴结莫顿都來不及。又怎么可能为塔罕阏氏出头。 乐日格就更不可能了。她和须卜氏都忙着讨好莫顿。已经开始了彼此之间的明争暗斗。 塔罕阏氏的地位沒有了往日的尊崇。对大单于也有了埋怨之心。据莫顿安排在大单于身边的仆人回报。塔罕阏氏开始有偷懒。消极的行为。 大单于口渴了。让她倒水。她随手就可以倒一杯凉水甚至沒有烧开的水给单于喝。 大单于要喝药了。她也只是随便丢在药罐子里衣煮。有时水烧干了。加一勺凉水进去。有时水加多了。还沒有熬开就倒出來给大单于喝。 在这样的照顾下。大单于又怎么好得起來。 于是。在一个秋日的早晨。大单于终于离开了人世。作者有话说 今日还有两更。 ------------ 14.恩情薄 塔罕阏氏实在愚不可及。她那样一个机灵聪明的女人。怎么就忘记了。大单于才是她最重要的靠山呢。 大单于一死。身边服侍的从人立刻都站了出來。纷纷指责塔罕阏氏。因为她的有意粗漏。沒有照顾好大单于。才致使大单于这样凄凉地死去。 大单于死去的时候。塔罕阏氏甚至还不知道。她嫌大单于身上有病气。就连睡觉都不在一个房里。 所有的匈奴人都愤怒了。立即都要求严惩塔罕阏氏。 莫顿这个时候却说。塔罕阏氏是大单于最**爱的阏氏。既然大单于走了。那么塔罕阏氏就跟着大单于一起。继续服伺大单于。去忏悔自己的过错。修正自己的过失。 他这是要塔罕阏氏殉葬啊。 塔罕阏氏立即声嘶力竭地咒骂着莫顿。她从前姣好的容貌。经过这段时间的折磨。已经荡然无遗。老态横生。从前丰满的身躯。现在也已经显得臃肿老迈。 她的咒骂根本就撼动不了莫顿的决定。反而引起了众人的谴责。 就连她的侄女。乐日格也在旁边尖着嗓子。把她从前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都掀了出來。 乐日格居然跪在地上对莫顿说:“启禀大单于。这个女人。就是她害死了你的母亲大阏氏。要不是她。大阏氏也不会那么快就走。” 她的话好像在本來就已经沸腾的水面浇上了一勺热油。噼里啪啦的更加热闹了。 莫顿早就怀疑自己的母亲是被塔罕阏氏害死的。只是一直沒有确切的证据。如今。乐日格主动说了出來。 他脸上立即杀气腾腾。一只手也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好像随时都要拔出刀杀了她。 塔罕阏氏害怕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地位的一落千丈。哭泣着跪在莫顿脚下。恳求他饶恕她一命。 看着从前不可一世的塔罕阏氏如今却像只狗一样的摇尾乞怜。我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从前的她可有料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一旁的亚曼娜这时却出言讥诮乐日格:“既然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沒有告诉大单于。现在才说。莫非你也掺了一脚。” 乐日格立即气愤的回驳:“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母子俩商量事情的时候从來都不许人在旁边的。还是大阏氏走了以后。那答脱有日喝醉了酒。自己说出來的。” 看她的样子。倒确实沒有说谎。 莫顿一直沒有出声。可是熟悉他的人。从他蓝得发黑的眼眸。额头隐约跳动的青筋。都昭示着他的内心已经是翻天的巨浪了。 亚曼娜还在唯恐天下不乱。对乐日格说:“你现在当然不承认。你们兰部。要不是……” “闭嘴。”我厉声喝止了亚曼娜。厌憎地看着她。从前怎么不觉得她一张嘴如此讨人嫌。 她这样做。无非是因为乐日格的背后有兰部的原因。可是她偏偏不懂。兰部毕竟是匈奴四大部族之一。是不可能因为她的几句话而消失的。相反。如果兰部真的作乱。反而会给莫顿带來麻烦。 能够息兵止戈。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毕竟。杀人只是一瞬间。可是。一个人。从幼小的婴儿呱呱落地。到长成孩童、少年和壮年。那是需要时间的。 我瞪了亚曼娜一眼。然后立即对莫顿说道:“我想。乐日格大概是真的事先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她真的参与了。为什么现在又说出來。那不是会被人反咬一口的吗。” 乐日格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连连点头对莫顿说:“是啊是啊。我要是参与这件事。塔罕阏氏刚才为什么沒有说出我來。请大单于明察啊。” 莫顿半晌沒有做声。良久。才盯着塔罕阏氏。一脸嫌恶地说道:“将这个恶妇关进黑屋子里。不给清水和食物。我要她在恐惧和折磨中活活饿死。” 塔罕阏氏立即发出一声尖叫。好像捣蒜一般给莫顿连连磕头求饶。却依然改变不了莫顿的决定。他压抑着怒气站起來。一脚就踢开塔罕阏氏。然后走了出去。 在场的左右贤王、左右骨都侯和万夫长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塔罕阏氏见求饶无望。绝望地破口大骂起來。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都从她的嘴里滔滔不绝地骂出來。真让人难以想象。 “还不快把她的嘴给堵上。”我急忙让几个力气大的女人上前。按住了她。然后找了一块抹布堵在她的嘴里。这才安静了下來。 我挥手让人把她架了出去。疲倦地坐了下來。情不自禁扶额。这件事实在是让人的心情都糟透了。 左贤王摇头叹息:“实在是沒有想到啊。”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告辞而去。接下來。其他的人。右贤王、左右骨都侯和其他将领。也都纷纷告辞。 亚曼娜路过我的身边时。故意地哼了一声。拔高了声音说:“姐姐。你刚才那样对我。可真是吓到我了。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大单于的孩子。万一被你吓掉了。你说怎么办。” 我心情本就糟透了。此时听她这样说。气得浑身都发抖起來。瞪着她也说不出话來。 她怎么能这样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就那么娇气吗。叫一声就会吓掉。 我冷笑一声。盯着她的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说道:“那还真怪不得我。我当初有孩子的时候。还带着人打退了室韦和柔然二部。还赶往燕支山。來回奔波。要不是那天夜里。谁知道我撞上了什么。我的孩子说不定现在还在肚子里好好的。你的孩子这么容易受惊吓。就算生下來。也难以养活。我看你自己以后还是小心一点。不要出了事反來怪我。” 亚曼娜恐怕沒有想到我会拉下脸。当着其他几个女人的面來训斥她。 她也一时下不來脸。板着脸。气恼地说道:“是。我哪里敢和姐姐比。姐姐和大单于从楼兰回來。又去过月氏。***过东胡人。又是替大单于出谋划策。收服了兰部。谁也比不上姐姐啊。我只是一个小女人。只要大单于喜欢我。就知足了。至少。如今大单于每天都很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说完这话。她也不打招呼。直接就走了。 看着亚曼娜的背影。我真是气得胸口隐隐作疼。她这样肆无忌惮的顶撞我。这样肆无忌惮。究竟是仗了谁的势。 无非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个孩子罢了。 我这样想着。也就有人说了出來。 “不过是仗着有个孩子罢了。以为谁不会生啊。” 我吃惊地看过去。却看到乐日格正愤愤地冲着亚曼娜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她转眼看到我惊讶的脸色。也觉得有点讪讪。对我解释道:“多亏了你刚才出言帮我解围。要不是你。恐怕我会被殿下误会的。” 我淡淡一笑。其实在我眼里。她的身份也很尴尬。曾经是那答脱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得到莫顿的欢心。 所以她的兄长才再会送一个妹妹过來啊。 而她身旁的这个妹妹。看上去这么小。而且瘦弱。一点也不像她。 “你不用往心里去。我只是就事说事罢了。那答脱已经死了。今后你们都是大单于的人。所以。无论什么兰部、丘林部。在殿下的心中。都是一样的份量。懂了吗。” “我懂。我明白。”她惶恐地对我说道。 我点头。但愿她能明白。 “那么。我们现在去看看大单于吧。提起了大阏氏。他的心里一定也很难过。” 她摇着头后退道:“我就不去了。我去了的话。大单于不会高兴的。” 我笑笑。也沒勉强她。 走出帐外。明亮的阳光洒满草原。正是下午的时光。太阳还沒落山。空气也沒有中午那么炎热。 亚曼娜带着她的侍女也在草地里坐着闲聊。 阿哲和其他几个将领则站在一旁。 我问阿哲:“大单于呢。” 阿哲示意我看向远方。说道:“单于心情不好。骑马解闷了。” 远处。莫顿骑着一匹黑马奔來。他胯下的大黑马已经汗水淋漓。呼呼地喘着粗气。显然跑了有一段时间了。 大黑马慢慢地停了下來。莫顿却还是猛力用鞭子抽打着大黑马。 马鞭在大黑马身上抽出一道道鞭痕。大黑马负痛长嘶。终于忍不住。身子一扭。把莫顿从马背上甩了下來。 “大单于、大单于。”众人发出一声惊呼。尤其是亚曼娜。她急忙挤上前去。高声喊道:“大单于。您怎么啦。” 好在地上的草皮茂密。莫顿并沒有什么事。他拍拍身上站了起來。脸上阴沉沉的。 亚曼娜立即嘟着嘴对莫顿说:“大单于。你就用我的黑闪电吧。这匹马真该死。竟然敢把大单于摔下來。大单于应该立刻处死它。” “你胡说什么。”我再也忍不住了。开口斥责亚曼娜:“大黑马是大阏氏送给单于的礼物。陪伴了单于很多年。只是摔了一下。有什……” 我的话还沒说完。就被莫顿的话打断了:“亚曼娜说得沒错。这匹马的确该死。” “单于”我不禁惊叫。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敢冒犯我单于的尊严。我绝不会轻易放过它。”他说完。就从腰间抽出佩刀。狠狠地向大黑马扎了下去。 ------------ 15.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顿。他亲手杀了他心爱的大黑马。 一刀就捅进了它的血管里。莫顿敏捷地往旁边一闪。大黑马立即倒在地上呜咽着。 血。快速地流开。那一片惊心的腥红让我惊怖得说不出话來。 我看着莫顿。他在我眼里显得是那么陌生。那么冷酷。 他就那样板着脸看着大黑马在哀鸣中死去。那可怜的马儿。到死也不相信。是他的主人杀了它。依然睁着眼睛不肯闭上。 它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我的小花马。一样的那么眷恋。一样的。依依不舍。 亚曼娜拍着手高声笑道:“对啊。大单于。就该这样。这匹马也老了。还是我的黑闪电跑得快。” 我只觉得胸腔里一股愤怒在肆虐。这股愤怒我无法向莫顿发泄。亚曼娜的话正好给了我机会。 我狠狠地瞪着亚曼娜:“如果马老了。就该杀死。那么人老了。是不是也该这样。我听说你的父亲已经将大权交给了你哥哥。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的父亲也不该活着了呢。” 亚曼娜听了我的话也很生气。嘟着嘴说:“单于。您看姐姐说的话太过分了。我的父亲是人。怎么能和一匹马相比。再说。我的父亲还是族长呢。一般的人也不能和我父亲比的。” 我冷笑:“人和人沒有贵贱之分。同样。人和马也沒有区别。都是活着的生命。为什么要无故杀死它。” 说到最后一句。我明明白白地对着莫顿质问。 想到大黑马。想到我的小花马。想起从前两匹马并骑的日子。我的眼前一片昏眩。 天空和草原开始旋转。黑暗袭來之前。我听到了他们在呼唤我的名字。 我再次病了。之前的流产使我的身体一直得不到恢复。我的身体比起从前來差了很多。巫医说。也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的关系。 他的话比较隐晦。好像是我自己愿意病一样。怎么可能。 我闷闷不乐地躺在**上。夏克娜劝我:“今天是殿下正式成为单于的好日子。你还是出去看看吧。” 出去吗。看着亚曼娜在他身旁笑靥如花。看着他身边众多女人环绕。 不。我不愿意。 夏克娜又说:“你也不是病到起不了**的地步。为什么不去参加单于的登基大礼呢。要知道。他熬了多久才盼到这一天。你不去。他心里会怎么想。这不是把他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吗。” 我一想。她的话说的也确实对啊。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去吧。 我起**。夏克娜为我穿上一件又一件繁琐的礼服。又帮我在头上戴上沉重的珠帽。 这时。阿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阏氏好吗。我能进來吗。” “进來吧。阏氏已经起來了。”夏克娜急忙招呼阿鲁。 阿鲁走进來。从头到脚一身隆重的礼服打扮。看着浑身金灿灿的。宛然一个贵妇。 莫顿成为了匈奴新的大单于以后。也提拔了许多自己人。辛达勒如今已经被提升为万夫长了。 等到右谷蠡王的位置让左右骨都侯以战功提升补上之后。辛格勒也会相应填上。 阿鲁一进來。就满脸笑容地对我行了个礼:“恭喜大阏氏。贺喜大阏氏。” 我嘴角勉强一笑。抬手让她起來:“这大阏氏现在也喊早了吧。要等单于的登基大礼过了才能知道了” 阿鲁毕竟跟我多年。看出我不是很高兴。于是问道:“这第一阏氏的位置保准是王女的。您还担心什么。如今您可是第一位的大阏氏啊。其他那些女人都排在您的位子之后。” 我懒懒地说道:“可是。我怎么听说。有人建议要。说亚曼娜有了孩子。就凭她先有了这孩子。就应该让她当上第一阏氏。” 夏克娜叹息。为我不平:“要说有孩子。你也有过啊。她这孩子。不还是沒生嘛。” 阿鲁也说:“放心吧。就算她娘家是丘林部又如何。我们娘家还是楼兰国呢。大单于就算不顾念和王女之间的情意。也该想想我们楼兰啊。” 我不禁冷笑:“楼兰。他这次出兵打仗靠的是谁。是匈奴自己的部落。楼兰。可不能帮他出兵打仗。” 说到这事。夏克娜和阿鲁都沉默了起來。 我突然意识到。以她们的地位和身份。我和她们谈论这些也不大合适。说不定反而会害了她们。于是急忙结束话題:“好了。穿戴好了。就出去吧。” 阿鲁也急忙改口说:“是啊。我就是來看看大阏氏几时出去的。好歹我也伺候过大阏氏。” 我点点头。再次从铜镜里审视了自己的打扮。 绣满无数飞禽走兽的大红色齐膝锦袍。袖口和领口缀满了无数细小的米粒珍珠和细碎的绿松石。 头上的珠帽镶着大块的翡翠和玳瑁。左右各有洁白的象牙作为点缀。中间镶着一大块椭圆形洁白的美玉。两串金色的步摇分别插在两旁的乌发中。 镜中的人虽然艳妆浓抹。可是似乎缺少了精神。 我打开妆匣。重新给自己补了妆。好像上次走进长老大会那时。给自己的眼睛抹上绿色的孔雀石粉。又给自己的嘴唇涂上最鲜红的胭脂。 再看一眼自己。容色比刚才光彩百倍。 阿鲁和夏克娜在后面也不住称赞:“我们王女就是天上的仙子。其他的女人怎么也比不上您的美丽。” 我仰起头。脚上特制的鹿皮小靴迈着稳稳地步子。一步一步走出去。 外面。早已停着一辆马车。拉车的车夫是沃达木。两匹马背上都披着精致的缎布。马车上也是披红挂彩。涂以朱漆。看上去华贵极了。 阿鲁急忙对我说:“这是辛达勒想出的主意。他经常去阳关。汉人的车马不就是这么豪华吗。” 我点点头。在他们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慢慢向莫顿举行大典的草原上行去。 似乎所有的匈奴人都來到了这片草原。 草原上热闹极了。人山人海。 这个日子既是莫顿登基做大单于的日子。也是匈奴人为了酬谢天神。庆祝收获的集会。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里。我的马车一直到达人群最中心的地方。作者有话说 15、16两章还是草稿,明天修改,请亲们见谅,明天再来看。 ------------ 16. 似乎所有的匈奴人都來到了这片草原。 草原上热闹极了。人山人海。 这个日子既是莫顿登基做大单于的日子。也是匈奴人为了酬谢天神。庆祝收获的集会。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里。我的马车一直到达人群最中心的地方。 在那里。早就架起了一座高台。四周也有重兵重重围绕。 莫顿和匈奴的各大人物都纷纷在一起。手里的大碗都斟满了美酒。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看到我來。他似乎吃惊了一下。随即笑着相迎。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我还以为你今天來不了呢。” 我含笑。注视着他说:“今天是好日子。也是你做大单于的第一天。我怎么能不來呢。” 他满不在乎的一笑。对我说:“十天的聚会。也不急。” 我温言对他说道:“那怎么行。今天是第一天。我是一定要來的。过后几天。说不定我就不会來了。” 他定睛看了我半晌。开怀大笑起來。戏谑地说:“看來做了阏氏。从前倔强的小母马现在也不见啦。” 他的话让我想起第一次我们初见时的情形。想起那个时候的我。又想起现在的自己。顿觉无比苍凉。 我不禁悠悠叹道:“从前的玛奇朵长大了。怎么可能一直倔强呢。” 我随着莫顿坐到他身边。与各位匈奴长老贵族们一一见礼。亚曼娜和乐日格等人都坐在不远的旁边。并沒有和莫顿坐在一起。 我清楚地感觉到女人们眼睛里的妒忌。也明显感觉到一部分匈奴贵族对我的轻慢和不屑。 女人们妒忌我。是因为我得到莫顿的心。男人们轻慢我。无非因为我是楼兰人吧。 在他们眼里。楼兰只是一个小国。从前的匈奴人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就去楼兰转上一圈。掠夺自己需要的粮食和钱财。甚至女人。 如今的匈奴人。因为我的关系。莫顿已经以大单于的身份下了命令。不得再无故去骚扰抢掠周边的小国或者部族。尤其是楼兰。 这条命令其实就是为了楼兰而颁发的。 我想。莫顿还是在意我的。至少从这条命令里就可以看出來。 可是面对这些匈奴人。这些对我抱有敌意的匈奴人。我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戴着假面具。坐在莫顿的身旁。和他们彼此酬谢作答。 在这样的情况下。时间竟然也不知不觉匆匆流过。 转眼太阳就要落山。草原上欢庆的时刻就要到來。 黑夜。是一天的结束。也是第二天即将到來的前一刻。 草原中间早已用木柴架起了一个硕大的篝火堆。 莫顿举着火把走到篝火前。环视了一下周围。 黑压压密麻麻的人群都看不到边。可是此刻。却是无比的安静。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 他举起火把。简单的大声说道:“我、莫顿。在这里对所有的匈奴人起誓。天神在上为我作证。脚下的草原河流也可以见证。我要让我们匈奴人成为最强大的部落。我要建立起我的匈奴大国。所有的小族都在我们的脚下臣服。所有的异族见了我们都要尊敬地鞠躬。我们匈奴人。将在这片土地上仰起头走路。沒有任何人敢小视甚至欺辱我们。”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极大的一场欢呼声。所有的匈奴人都兴奋了。他们为莫顿的话而高兴。为莫顿的话而兴奋。 他们渴望能跟着一个有着远大志向的首领。他们情愿甘心地臣服。情愿受他的奴役。 在众人激动地语无伦次的赞美声中。莫顿走上篝火旁的高台。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最上面的木柴。 熊熊的火焰顿时冲上了天空。笔直的黑烟带着所有人虔诚的心愿升上苍穹。 大碗的美酒干起來。欢快地歌舞跳起來。从此时开始。要有十个日日夜夜的欢宴一直不眠不休的进行着。 我借口身体疲倦。回到我的住处。 卸下身上沉重的礼服和浓妆。我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陷入沉沉梦乡。 我又梦到了楼兰。回到了遇见莫顿之前。 那一年冬天。一群匈奴人强行闯入了楼兰城。在城里进行了一番洗掠之后就扬长而去。 接下來。沒过几天。匈奴人又來了。这次。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阿尔泰事先在城外安排了斥候。 得知匈奴人又要到了的消息。整个楼兰城都严防以待。因此。这次來的匈奴人沒能进城。只是在城下猖狂地骂了一顿以后。然后离去。 可是沒过几天。居然有很多匈奴人來了…… 突然从梦中惊醒的我。一颗心还在狂跳不止。为什么我又会梦到这些。 不。那只是从前的记忆罢了。莫顿不是刚颁发过命令。所有的匈奴人不能再随意进攻欺凌楼兰人吗。 我安慰自己。只是回忆罢了。也许是从前的印象太深。所以凑巧地梦到而已。 可是我的心却还是深深地感到不安。 夏克娜不在。我下了**。走出去。 外面已经是清晨。草地上还带着露珠。 天空湛蓝无比。迎面一股风。让人心里顿生一股凉意。已经是秋天了啊。 夏克娜从身后呼唤了我一声。匆匆地來到我的面前。她的脸上好像有点焦急。 “哈利姆來了。” “真的吗。哈利姆來了。他在哪里。”我惊喜地往夏克娜身后看去。却并沒有看到哈利姆。 夏克娜叹了口气。好像有话要和我说。却又压了下去。 “他现在在拜见大单于。一会儿就要过來的。” 察觉到夏克娜并不高兴。我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夏克娜扭了扭双手。回避我的眼光。对我低声说道:“楼兰出事了。” 楼兰出事了。 楼兰出事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沒有做声。 夏克娜看了看周围。除了绿色的草地和我们身后的小屋。还有远处巡回的士兵。并沒有其他人。 她低声说道:“自从你走后。汉朝不是也送了个女人给阿尔泰王子吗。” “嗯。”我点头。 “若羌王妃不是怀孕了吗。可是前段日子却流产了。” “啊。”我惊讶极了。不禁掩嘴。可怜的若羌。怎么和我一样的遭遇啊。 “若羌姑娘本來身体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流产。阿尔泰王子非常生气。下令要严查这件事。后來就查出。事发之前。若羌姑娘曾经喝过那名汉人女子送來的桂圆银耳汤。”作者有话说 15、16两章还是草稿,明天修改,请亲们见谅,明天再来看。 ------------ 17.心是客 阿哲脸上露出愧色:“那拓跋云之前带过商队。对我们的人都非常熟悉。而且。他投奔图那以后。自己也组建了一支商队。我们的生意也几乎都被他抢走了。所以。要想派人再打入东胡人的腹地探听消息。比从前更加难了。” 我听了。怒极。深深后悔自己当初识人不明。救了一只忘恩负义的豺狗。 看着脚下灰灰的毡毯。我的心里有种极大的挫折感。心情沮丧极了。简直低落到了极点。 “那。殿下沒有答应派兵援助。”虽然刚才哈利姆已经说过了一遍。可我还是不相信。又一次问他。 哈利姆摇头。 “我去找他。”我立即起身。却被夏克娜拉住。阿哲和哈利姆也都拦阻我。 一个说:“大阏氏。大单于刚回绝了哈利姆。你现在去找他。实在不合适。等过两天吧。” 又一个说:“是的。缓两天。看大单于会不会改变主意。” 听了他们的话。我也觉得有道理。又坐了回去。 “那。阿哲先带哈利姆去歇息两日吧。对外不要传出这些事情。只对人说。是楼兰王派使者來恭贺大单于的。” “是”阿哲于是带着哈利姆退下。 楼兰使者來到匈奴的消息还是被一些好事之人传开了。 到了下午。就有好几波人來到我这里探听消息。 “听说楼兰來人了。唉。这之前大单于和那答脱打得厉害的时候。也不见楼兰派一个人來。现在大单于打胜了。倒是跑來祝贺了。这楼兰人可真是聪明啊。” 说话的是亚曼娜。她脸上带着酸意。戴满护甲的左手假意地掸了掸自己的裙子。若无其事地坐在我身边继续说道:“大单于本來说感谢我娘家出了大力。本來要我做大阏氏的。可是我想着。姐姐是在我前面來的。所以这位子我怎么也不敢坐。还是让给了姐姐。” “哦。那么说來。我倒是要多谢你了。”我脸上一片平静。她的话是真是假我一一听便知。何必受她干扰。 “那倒也不用了。只是姐姐。妹妹倒有件心事想对姐姐说说。” “什么心事。”我奇怪地看着她。亚曼娜会对我诉说她的心事吗。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她捏着帕子掩了掩嘴。自从有了身孕以來。她比从前丰腴了不少。初为人妇。就好像一朵刚盛开的鲜花。娇艳极了。 她的眼睛探询地看着我。对我笑着说道:“姐姐也是有过身孕的人。只是太不小心。出了意外。有姐姐为例。我对我这个孩子也是分外的看重。只是。姐姐现在也看到了。大单于身边这么多女人。难保就沒有嫉妒我的。万一有人不怀好意。暗中加害于我。我的性命是小事。可是单于的孩子却万万不能出事啊。” 她不提孩子倒好。提起孩子我心里就隐隐动气。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地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亚曼娜装腔作势地长叹一口气。然后对我说道:“妹妹只希望能托庇于姐姐的保护之下。望姐姐能够行使大阏氏的职权。盯着各人。看谁敢有加害单于血脉的心思。只要能够使这孩子平安生下。我就万分感激姐姐了。” 我皱起眉。亚曼娜话里暗藏的心思实在是险恶。她表面好像是尊重我。捧着我。实际上却将我当盾牌。作剑使。 再说了。万一她有加害我的心思。到头來。自己弄个意外。非要算到我的头上。我可担待不起。 我心里拿定主意。我是一点都不要和她沾边的。免得羊肉沒吃上。反弄得自己一身膻味。 “你这事情我可不敢揽下。这世上的事情沒有绝对。万一到时候你还是出了事。岂不是我的责任。想当初。我的孩子在我肚子里颠簸万里都沒有出事。结果却在一个不起眼的草坪上出事了。这世上的事情谁又能算得到。你自己还是多加小心吧。” 亚曼娜听了。有点着急:“姐姐。你怎么能不管我呢。您是大单于的大阏氏。这些事情都是你份内的事情啊。” “谁说是我份内的事情。我管过你们和大单于之间的事情吗。问过你们今晚谁和他在一起吗。你们一个个在他面前笑着说话。转头对我是什么态度。背地里怎么想。当我不知道呢。仗着自己娘家出过大力。就觉得自己有脸面。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匈奴的世族不止你们丘林一个。现在想到我了。对不起。我可不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你自求多福吧。” 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话。心里真是觉得解气、痛快啊。 亚曼娜气得脸色铁青。她立即站了起來。毫不示弱地瞪着我说:“别以为我是來求你的。要不是我哥哥让我來说这话。我才不会來了。” 说完转身就走。 她这话倒让我明白了。原來是丘林伯特的主意。我就说了。亚曼娜怎么可能想得出这个点子。 他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到时候成天提心吊胆的就是我。真是狡猾。还好我沒有发善心。把这事揽到自己身上。 她一走。乐日格和她的小妹妹、须卜氏。还有米蕾娜也都來了。正好在门口和她碰上。 亚曼娜轻蔑地看了她们一眼。也不打招呼。反而高声说道:“阏氏这里可真是热闹啊。这做了大阏氏就是不一样。哪怕从前是仇人。现在也腆着脸过來讨好了。” 乐日格听了。脸上挂不住。脸一沉就要发作。亚曼娜却根本不理她。直接上了马车就走了。 乐日格看着马车的背影。用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忿忿地说:“她不就是仗着自己娘家出过力吗。以后的日子长着了。她丘林部向來都是排在我们兰部和呼衍部的后面。哼。要不是塔罕阏氏……你拉我做什么。” 她身边的小妹妹急忙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注意我。 看到我似笑非笑的脸。她急忙转了口风:“我们兰部因为那答脱的原因。恐怕是得不到大单于的信任了。只有看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兰部再多多为大单于出力。” 她笑着带着人走进來。依次坐下。 乐日格好像闲聊一样的说:“大单于为什么不和呼衍部结亲。呼衍部可是他的舅舅家。那是亲上加亲啊。有了呼衍部的人。以后亚曼娜哪里还敢这么嚣张。” 我知道乐日格早就看亚曼娜不顺眼了。现在兰部不比从前。因为那答脱的拖累。莫顿一时也不会重用他们。 我淡淡一笑。请她们喝茶。自己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乐日格见我不反应。又愤愤的说:“不就是有个孩子吗。还真以为自己成了什么。每天仰着头。走路都不看地。也不怕摔着了。我听说。阏氏您之前那个孩子掉得蹊跷。别是她捣的鬼。要是我。一定狠狠地还回去。让她也尝尝那滋味。” 须卜氏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我一眼。眼里露出惊慌。胆怯地低下了头。 我盯了乐日格一眼。意味深长地告诫她:“她刚才还在我面前说了。说有人要加害她。你们可都要管好自己身边的人。免得到时候出了事反而找你们的麻烦。” 乐日格连忙笑道:“那哪能了。我们一定不会给阏氏您添麻烦的。” 她的小妹妹则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看上去也不像生事的性子。 我想了想又说:“无论如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单于血脉。大家且忍一忍。过了这段日子。等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米蕾娜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自从回來以后。她就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几乎从不在我面前出现。 按照规矩。她是随着乐日格住在一起。乐日格大概是看在我们同为楼兰人的面上。也沒有刁难过她。 见我露出疲倦的样子。乐日格知趣的站起道别。米蕾娜却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是随着她站起來以后又坐下。 众人都看出米蕾娜和我有话要说。也不挑破。乐日格反而还对米蕾娜说:“你在这里好好陪着阏氏说话。我们先回去了。” 她们一走。米蕾娜就直接问我:“我听说楼兰來人了。是有什么事吗。” 楼兰向匈奴求援的事情不能让太多外人知道。即使米蕾娜是楼兰人。我也不打算让她知道。 “你为什么要关心楼兰來人呢。想楼兰了吗。想回去吗。” 她一怔。随即浮起讥诮的笑容:“回去。我回去干什么。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嫁给了楼兰的二殿下。现在。恐怕都知道那答脱已经死了。我现在留在这里。好歹外面的人都以为我成了大单于的女人。要是回去了。只怕就连楼兰城里的泼皮无赖都要欺负我了。” 我温言劝她:“怎么会呢。你的父亲现在是楼兰的大司农。兄长也是楼兰的都尉。如果你回去。还是会有好姻缘等着你的。何必留在这异乡。” 她听了。却反问我:“你劝我回去。是不是你自己心里也想着楼兰。也后悔嫁给了大单于。” 我被米蕾娜的话吓住了。立即反驳说:“怎么可能。” 米蕾娜冷笑了一声。对我说道:“我不相信。我看你刚才和我说的话。才是你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吧。” ------------ 18.身无奈 我皱着眉头不悦地对米蕾娜说:“不想回去就算了。我也沒有勉强你。何必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米蕾娜只是冷笑。突然说:“你帮了我。我记得。我会还你的。” 我一口回绝:“不用了。我帮你也是为了大单于。” 我才不需要她记在心里。还我什么。可是她也很坚持:“不。我一定要还的。” 她一再强调。无非是不想欠我什么。只是她要怎么样还我呢。 我也沒有多问。免得她还认为我催促她。 这时候。阿鲁又來见我。 米蕾娜见阿鲁來了。站起身就走。阿鲁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不平地对我说:“她要走也应该对阏氏说一声啊。就这么走真是沒规矩。” “由她吧。在楼兰的时候。她也从來沒把我放在眼里。更何况是现在。” “那不一样。在楼兰时。您是王女。她也是贵族小姐。可现在您是阏氏。她呢。只不过是一个战利品而已……” “好了。你來是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打断了阿鲁的话。 阿鲁总是这样。说话总不在要点。 虽然我从前不喜欢米蕾娜。但是不等于我愿意看到有匈奴人欺负她。 阿鲁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结结巴巴地说:“听说阏氏和韩二爷要对商队做出一些整改。”。 我点头说:“有这事。怎么啦。” 辛达勒一直负责商队在匈奴境内的一切事情。自从拓跋云背叛的事情出了以后。商队的利益也受到了很大的损失。 我和韩让通过书信。在商队里的每个负责位置上也做了一些小调动。可是这些对辛达勒并沒有影响啊。 阿鲁脸都涨红了。对我说:“辛达勒想。既然要整改。他也想和那些中原的商人一样。做份子加进货物里。” “辛达勒不是已经有份子在货物里了吗。” 阿鲁的脸更加红得好像一块大红布。吭吭哧哧地说:“他。他想加一点。” “加多少。” 阿鲁说了一个数字。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叫了起來:“那怎么行。那不是比着我和韩让的吗。那样的好。其他的人会怎么说。商队不是我和韩让两个人的。还有汉朝其他的许多大商人。他们不会允许的。” 阿鲁的眼睛躲闪着不敢看我。这个阿鲁。她完全被辛达勒当马前卒使。自己沒一点主见。 我越想越觉得怄气。这个辛格勒也太贪心了。 “不行。你回去对辛格勒说。这事以后提都不能提。”要是韩让知道他这么贪心。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莫顿。然后换掉辛格勒的。 阿鲁连连点头。告辞走了。 她走了。可是我的心里却静不下來。米蕾娜的话是问到了我的心坎里。这段日子。我经常在梦里回到我的楼兰。心里。也是无时不刻地开始思念着萨哈、阿尔泰。 一晃十天的时间过去了。可是莫顿依旧沒有答应帮助楼兰的事情。 我的心里实在是焦急。只得亲自去找莫顿。 自从莫顿当上了大单于之后。我想见他一面都比从前难多了。 最近因为欢庆的事情。他仅仅來过三次。一次是白天。两次是晚上。 白天的时候來去匆匆。因为哈利姆刚來几天。想着要给他考虑的时间。就沒有提。 后來的两次又是很晚了。看他很疲倦。我更不好提。早上醒來的时候。他又急着走。 不过今天是欢庆的最后一日。莫顿和我都要出席射艺大赛。到时候。我们坐在一起。顺便可以和他说说。 经过十天的射艺大赛。挑选出來的都是神射手。 看着一个个匈奴健儿骑在马上弯弓射箭。我的心里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匈奴人的确人多。关键还在于个个都很擅战。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也唯有东胡人可以与他们相比。 我看了一眼众人。他们的目光都注视在射手身上。莫顿也紧紧关注着那些马上驰骋的健儿。这些。都将是他未來的得力手下。 我往莫顿的身边挪近了一些。悄悄地问他:“你考虑得怎么样呢。” 他沒防备我突然这么一问。诧异的问我:“考虑什么啊。” “就是援兵楼兰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援兵楼兰呢。”他的话一出口。我的心就凉了半截。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木然地问道:“东胡人要攻打楼兰。难道你打算袖手旁观。” 回答我的只是沉默。 我的心顿时來气了。干脆转身问他:“东胡人为什么要打楼兰。还不是因为燕支山一战。东胡人要想攻打楼兰。就必须绕过匈奴的地盘。对于你來说。吩咐手下随时注意东胡的动静。这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如果东胡人真的打下楼兰。对匈奴也不会是好事。” 我焦急的说了一大串话。可莫顿却是一脸平静。他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波澜。只是看着我说:“你放心。楼兰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东胡人打下的。” “你放心。可我不放心啊。那是我的家。我从小就生活在那里。现在知道有人要去摧毁我的家。我能放得下心吗。” 莫顿看了一眼身旁的众人。见他们都沒有注意到我们。 他一脸严肃地对我缓缓说道:“玛奇朵。你不要着急。我也不是不派援兵。只是这援兵的时间不好决定。再说了。现在匈奴内部也不稳定。左贤王表面上虽然对我臣服。事实上他沒有一天不想着将我从单于位置上掀下來。所以我现在不能有半点差错。一个不慎。我从前做的努力都会白费。” “那么。你到底是打算派援兵还是不派援兵。” 我再一次紧紧逼问他。他的话我不敢全信。万一东胡人真的去打楼兰了。而他却按兵不动。楼兰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和东胡人对抗。 他的目光闪烁、躲避着我。好久。才听到他说:“会的。你放心。” 可我不放心。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我。 “我想回楼兰。能让我先回去吗。”虽然知道他不会答应。可我还是说了出來。 他皱起眉头。不悦地说:“萨哈和阿尔泰不是好好的吗。你为什么要回去。” 嫁到匈奴。沒有得到他的允许。是不可以私自回去的。 我无力的说:“心里很想楼兰。想回去看看。” “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我会陪你回去的。” “你不要骗我。”虽然心里摸不着他的底。可我依然还抱着一丝希望。 “不会骗你的。放心吧。”他依旧不肯看我。只是紧紧注视着场内比赛的勇士。 “那好。假如你骗了我。楼兰有什么事。我会赶回楼兰。与楼兰一起承担的。”心里好像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唯有这样说。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听到我这句话。他才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放心吧。” 既然莫顿这么说。我也唯有拿这句话告诉哈利姆。 我们两人。此时已经在我的屋子里了。 哈利姆听了半晌沒有出声。好久。才问我:“你相信他的话吗。” 我不敢看哈利姆的眼睛。却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相信。” 哈利姆哼了一声。说:“我不相信。” 他指着莫顿的方向问我:“如果真的有心帮助我们。就应该马上让人巡守和东胡交界的地方。防备东胡人悄悄越过匈奴的地盘。如果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又怎么会这么多天一点动静都沒有。” “玛奇朵。莫顿对你好吗。”哈利姆突然又问出我这么一句话。 “他当然对我很好。”我毫不思索的就回答他。 “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就不会这样对楼兰了。” 我强笑说:“这不是东胡人还沒开始行动吗。” “哼。等到东胡人打过來就晚了。” 哈利姆第二天就走了。他走了之后。他的话还始终在我脑子里回响。 他对你好吗。 他如果真的在乎你。会对楼兰的危境袖手旁观吗。 秋天的风吹遍了整个草原。天气慢慢变得寒冷。莫顿早已紧锣密鼓地开始训练大军了。 他训练大军是我非常乐于见到的事情。虽然依旧沒听到他说半句援军楼兰的话。可是东胡人不是也沒有开始行动嘛。 亚曼娜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眼看马上就要到了生产的时候。 看着她的肚子。我的心里真是各种滋味都有。我唯有使自己尽量不去看她。 冬天快到的时候。呼衍部的族长突然來拜访我。 他这次來。不但给我带了很多礼物。还带來了一位小姑娘。 “这是我最小的女儿额古。额古。快來拜见大阏氏。” 小姑娘非常庄重地给我行了一个大礼。额头碰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她抬起头來。一双美丽的眼睛乌溜溜的。红扑扑的脸蛋看上去非常健实。 虽然年龄小。可是身材已经开始发育。可以说是一个大姑娘了。 呼衍族长笑容满面:“听说阏氏这里的羊肉烹制得非常好吃。额古早就想见识了。” “那还不简单。我让夏克娜去做就行了。” 呼衍族长急忙摆手说道:“不敢。让额古一起去帮忙吧。她也想学学阏氏的巧手手艺。” “哪里是我的巧手啊。是夏克娜会做。也行。跟去学学也好。其实很简单的。” 额古跟着夏克娜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呼衍族长两人。 呼衍族长收起笑容。非常郑重地对我说道:“这次我來。对阏氏是有事相求的。” ------------ 19.大练兵 呼衍族长居然对我说有事相求。 很自然的。我就想到了额古。 果然。呼衍族长笑容满面地对我说:“之前提起这件事。是我们额古年级太小。这次我带了我们额古來。让大阏氏给看看。其实我们额古不小了。在我们族里。她这么大的都已经生了孩子。” “您看。如今。大单于身边的女人。除了我们呼衍族。其他各族的女人都有。说起來。我们和单于的关系也很近。这。单于身边要是沒一个我们族里的姑娘。在别人眼里看來。还以为单于对我们呼衍族有什么不满意……” 呼衍族长说的的确是实情。在很多人看來。莫顿身边的女人。亚曼娜是丘林部。乐日格是兰部。从前嫁给那答脱的须卜氏也跟着那答脱的财产一起成为了莫顿的女人。再加上其他各族假借各种名义送來的女人。也就是差呼衍部的了。 我淡淡一笑。举起手中的茶碗请呼衍族长喝茶:“您说的事我也早就察觉了。说起來。您也是大单于的舅舅。您为什么不直接对大单于提出來呢。” 呼衍族长一笑。说道:“这战场上的事情。我可以去问单于。家里的事情。还是要先问阏氏的好。” 他的确是个聪明人。难怪能够一直保持自己的地位。 “您能相信我。我很感谢。这件事我还是先问过大单于再说吧。” “不过您放心。额古这姑娘我看了也很喜欢的。将來如果她真的能够伺候大单于。我也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呼衍族长一脸的感激:“那就多谢大阏氏了。实在是感激啊。” “看您说的什么话。您和我见外什么啊。说实话。我在这匈奴也沒什么亲人。也就和大单于一样。当您是亲人了。” 我想。我果然也变得世故虚假了。能够对人说出这种我自己都受不了的谎话。 额古很快地就嫁给了莫顿。虽然我提起这事的时候他有点犹豫。毕竟之前也曾经拒绝过。 不过我将呼衍族长的想法和他说了以后。他也点头答应了。 其实对于我來说。他就连这番举止都是多余的做作。在他娶了亚曼娜的时候。就注定了将來。他总会娶遍匈奴各个部族的女人。 我开始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和韩让的商队上。我现在只想尽快以商队的力量得到阿恕的消息。提防东胡人对楼兰的偷袭。 而莫顿。他太忙。 白天忙着练兵。晚上忙着练他的女人。 夏克娜说我这口气太酸。我不觉得酸。 我是早已经想透了。我只要我的地位不倒。在人前他尊重我。至于人后。我想他是躲着我吧。 每次他來见我。我都会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派兵帮助楼兰。打算如何帮楼兰抵御东胡人。 刚开始。他还有耐心地回答我。要等到东胡人的消息。东胡人不动。匈奴也不好动。 刚开始。他还有耐心。多问几次。他就烦了我。现在。干脆。呵呵。干脆不來我这里了。 这样也好。真的。这样也好。至少我落了个心静。 北风又刮來了。草原上的冬天來得格外的早。 商队又來了。他们会在王庭停留数日。赶在大雪之前返回。这次离开。就会等到明天春天。雪化了才会再來。 草原上的冬天。寒冷极了。整整一个冬天。普通的牧民都会躲在家里过完冬天。 冬天。也是东胡人和匈奴人喜欢出去劫掠的时节。 我开始担心。担心东胡人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开始了行动。 这种担心在商队來到的时候。果然就得到了证实。 这天一大早。韩让托商队的头领给我带來了一封信。信中告诉我。经过其他几支商队返回带來的消息。他察觉。东胡人有若干组骑兵开始慢慢向楼兰的方向移动。 我的心立刻揪紧了。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我得赶紧找到莫顿。和他好好商量一下。派兵楼兰的事情。 还不到中午。莫顿现在一定还在练兵。看來我只有亲自赶到莫顿的练兵场。否则。只有等到天黑以后。 我心情焦灼地骑上马。北风呼呼地刮着我的脸颊。就好像刀子一样地刮着我的脸。 天边一大片乌云向我卷來。这片乌云急速的向我咆哮着翻滚而來。带來如雷一般的蹄声。 近了以后。我才看清。眼前的骑兵无边无际。他们四面八方的奔腾着。呼啸着。 我被包围在这片乌云之中。看着这片乌云被撕裂。被分开。 有的停滞不前。有的依然向前奔腾。还有的打了个回旋又退了回去。 一骑黑马好像闪电一样的奔腾而來。莫顿甩着鞭子飞快地绕了一个大圈。 他用劲地呐喊着。可是因为马蹄的声音太密集。压根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用力地嘶喊了几句。我才终于听清了。原來。他是让骑兵们反复地练习前进撤退。可是这些骑兵们却沒有听清。反而按照各自的理解。各自行动。 莫顿显然非常气恼。他用力地挥了一下鞭子。指向他來时的方向。马鞭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下。周围的骑兵就都看见了。立刻好像狂风一般地又往前方卷去。 乌云从我身旁消失。莫顿看到了我。他不悦的提马靠近我。用沙哑的声音问我:“你來干什么。” 我急忙从马鞍上解下水囊递给了他。他接过水囊。咕噜咕噜地就灌了下去。 他喘了口气。又问我:“你來干什么。有事吗。” 我听他的语气还是极为不耐烦。显然心里也是烦恼之极。 本來话到口边。我立即又吞了下去。笑着说:“沒什么。就是想來看看。听说你最近练兵的时间越來越长了。” 他不置可否地牵起嘴角。好像在讥笑我的言不由衷。也不理我。又往回奔去。 我夹了夹马腹。与他并头而骑。向前驰去。 他胯下的马是黑闪电。脚力本就比寻常马匹厉害。不一会儿就将我甩得远远的。 我用尽全身气力。抽的胯下的马匹气喘吁吁地。好一会儿才追上了莫顿。却是他在那里停了下來。等着我。他的面前是无穷无尽的匈奴骑兵。每个人都安静地停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命令。 等到我赶到他的身边时。他又是甩了一下马鞭。大声命令众人向左前进。 一阵风掠过之后。大部分的骑兵们都沒有弄错方向。可是依然还是有小部分的骑兵。因为距离的原因。反而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莫顿气恼地冲到那些人面前。用鞭子大力地抽打着他们。嘴里叫嚣着。骂咧着。 被抽打的人也不敢有半点反抗。一个个咬着牙硬承受。 实在看不过去。我赶到莫顿的面前拉了他一把。说道:“算了。不能怪他们。他们离你远。沒听清楚。” 他立即扭过头。冰冷的目光好像刀锋一般。闪着幽蓝的光芒:“一边去。我在这里管教我的手下。你插进來干什么。滚开。” 我的脸好像被人火辣辣地打了一掌一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毫不留情地训斥我。让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可我只能乖乖地任由他痛骂。呆呆地立在这片空旷寂冷的天地之间。 那么多人。沒有一个是我的亲人。更沒有一个人让我感到窝心和温暖。 他骂了我几句之后。依然再一次投入到训练中。再沒有理我一下。 风更大了。凄厉的寒风哭泣着从北边肆虐而來。那声音让人听了心里都打颤。 莫顿跟着他的骑兵往远处而去。离我越來越远。 苍茫的原野上。大地一片枯黄。极目四顾。天地之间只剩我孤零零地一个人。 我的马自觉地带着我走上了回家的路。 他好像知道我很难过一样。慢慢地驮着我。一步一步地。极慢极慢。 一直到了天黑以后。我才回到了我的小屋。 夏克娜早就急得不得了。见到我回來。连忙迎上前來对我说道:“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來。” “出了什么事吗。” 夏克娜不安地对我说:“今天。米蕾娜來过。也不知她是从哪里知道的。一來就问我。是不是亚曼娜害的你。” “害我什么。” “哎呀。就是害你掉了那个孩子的事情啊。” 我有点意外:“她怎么会來打听这。那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我”。夏克娜不安地说:“我就问她。是谁告诉她的。沒有这回事。可米蕾娜说。她亲耳听到亚曼娜的侍女偷偷议论这事。”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來:“那是米蕾娜骗你的。故意套你的话。” 夏克娜一脸的懊恼:“是啊。可当时我就相信了。气得马上就骂起亚曼娜。结果米蕾娜说。欠你的她一定会还。说完这话就走了。” “你说。她会做什么事啊。”夏克娜一脸的担心和不解。 我摇摇头。也觉得很奇怪:“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事呢。” “要不。我去问问她。”夏克娜说。 “不。她不会告诉我们的。”我摇头。 我很快就将米蕾娜來过的事抛在脑后。躺在**上。依然想起莫顿那寒冷之极的眼睛。 从前的日子好像还在眼前。可是一瞬间。就从夏天到了冬天。 这些日子。看着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增加。我的心就好像泡在苦水里。 看到她们在他眼前谄笑献媚。我更不屑和她们在一起向莫顿邀**。 ------------ 20. 已经夜深了。躺在**上。白天的那一幕仍然在我眼前不停回放。那一掌。疼的不仅仅是我的脸。更疼的是我的心。 想起从前的初次相见。阳关的互剖心迹。月氏救我于危境。 而现在。我们还不如两个陌生人。 如果到头來是这种心怀怨怼的夫妻。我真不愿意带着面具。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言不由衷的事。而我还必须在人前做出假象。为了我的尊严。为了我的楼兰。 寂静的夜里。风声仍在呜咽。这千百年來。每逢到了冬季。北风的声音总好像在哭泣。 冬天是残酷的。是寒冷的。是绝望的。也让人更加怀念其他的季节。 风声如泣如诉。在这寂冷的夜里。只要是还沒入眠的人。应该都能听到这声音吧。 突然。好像有什么光芒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立即坐了起來。 这风声。这风声。如果莫顿手下的士兵能够像听到这风声一样。可以听到莫顿的命令。那么就不会出现白天那样的情况。 在战场上。号令一出。将士们就必须以闪电般的速度直奔目标去杀敌。如果有片刻的停滞和阻碍。都会影响到同伴乃至整个战况。 所以莫顿才会那样的气恼、心烦、焦灼、不安。 我努力告诉自己。作为一个称职的阏氏。就不应该计较他专横跋扈的举止。谁让他是统领匈奴草原的大单于呢。 而我。应该帮他去解决问題。去助他一臂之力。也许问題得到了解决。楼兰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 我想。莫顿之所以迟迟沒有答应我出兵。也许正是由于这原因。担心到了战场上。将士们不能做到统一的进退。阵形溃散。与东胡人对打起來反而吃亏。所以才迟迟沒有明确地答应我吧。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释然。 我开始苦苦思索起來。如何能帮莫顿解决眼前的问題呢。 一整个夜晚。我都翻來覆去无法入睡。耳边时刻回响着时刻呼啸、时刻呜咽的风声。 清晨。夏克娜进來的时候。看到我。吓了一跳。 “玛奇朵。你一晚上都沒睡啊。” 我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说道:“昨晚的风声太吵。我睡不着。” “那你就多睡一会儿吧。” “不了。我睡不着。”我摇摇头。让夏克娜打了一盆凉水进來。 我需要凉水來帮我清醒清醒脑子。 刮了**的北风终于停了。草原上又升起了太阳。 冬日的太阳温暖极了。照在人身上。简直都想立即找一个土窝子。垫上一大堆干草。在阳光的沐浴下。美美地睡上一觉。 走了一半的路。我拐向了一个土坡。 原本我是打算再次去找莫顿。可是既然我沒有想出什么有效的办法。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土坡上有三个男孩子在射箭嬉戏。年龄大概都只六七岁。 匈奴的孩子。第一件玩具就是弓箭。他们从手会抓东西时。就拿着弓箭玩耍了。 等到会走路的时候。就会骑在羊背上抓着羊角。 这几个孩子此时正在争吵不休。 一个年长一点的说:“我射得比较远。这两个骨弯弯是我的。” 另一个说:“一共也就两个骨弯弯。都给了你。那我呢。我们三个人。巴利射得不好。当然沒有。可我和你的是一样的距离。凭什么我沒有。” 我听懂了他们争吵的原因。骨弯弯是牛羊骨关节上的一小块软骨头。光滑圆溜。孩子们经常拿來作为抓子嬉戏。 从前我和若耶在楼兰王宫里。无事可做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玩抓子。 这时。三个孩子争执起來。年长的孩子争不过另外两个孩子。气恼地拿起手上的箭。就照着地上的骨弯弯戳去。 骨弯弯本就是滑的。他一箭下去。自然擦过去。“噗”地一下戳在了泥土里。 另外两个孩子见他行为。都冲上去推倒他。两个孩子居然打起这个大孩子起來。 可是这个大孩子的手里还拿着箭矢。他手中的箭也随着舞动起來。眼看就要伤到这两个孩子。 我立即叫住了他们。不就是两个骨弯弯吗。万一弄伤了哪一个都不太好。 三个孩子看到我出现。两个打人的立即收手跑走。挨打的看到我出现。也呆了一下。嘴里喊着他的小伙伴们。也追着跑远了。 这些孩子们。大概还会以为我会骂他们。 我好笑地摇摇头。走近他们打架的地方。捡起地上的两枚骨弯弯和箭矢。打算一会儿让人去给他们。 我左手握着骨弯弯。右手握着箭矢。边往回走边思索。 突然。我停住了脚步。 我右手的箭矢还在无意识地敲打着左手的骨弯弯。发出清脆的声响。 “滴、滴。滴、滴。”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重重地锤了一下一样。 一个想法飞快地窜进我的脑子。我为我这个突然冒起的想法而感到高兴。想欢呼。想歌唱。 老天爷啊。你太眷顾我了。 是您。安排了我的昨天和今天吗。这前后的顺序有一个不一样。我也许不会想到这个点子啊。 但是。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要想真正的办到。我还得让人去帮我做。 我找來沃达木。听说他是他们部族里最巧手的木匠。 “沃达木。你能帮我做一样东西吗。” 我拿出我早已准备好的图纸。又拿出两个硕大的骨头。骨头的形状已经被人磨圆。好像一个梭子一样。 沃达木看了好久。不解地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我歉意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我想。这个骨头要穿四个洞。这里是用來穿过箭身。这里就好像我们吹笛子一样。能够发出笛音。” 沃达木困惑的说:“那它能有什么作用呢。” “这个吗……你先按照我的要求做就是了。现在我还不好说明白。” 沃达木的手很巧。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按照我的要求做好了这样东西。 我高兴极了。打听到莫顿回來的时间。于是提前到他的住处去等他。 因为额古刚刚嫁过來。按照规矩。这段时间。莫顿要常去额古那里。 对于我的到來。额古非常惊讶。也热情地招待我。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呼延族长对她的教导非常用心。小小年纪。她待人接物都是不卑不亢的。 我和额古说了一会儿闲话。无非就是问她习不习惯。单于对她好吗这些客套话。 其实。要说起习惯來。比起我这个楼兰來的女子。她们应该比我更习惯和适应。 因为额古年纪小。呼衍族长走之前还特意留下了她的乳母。 这一点倒是和我、夏克娜很相像。 此刻。额古的乳母正愤愤不平地对我诉苦:“……有好几次。单于和我们额古刚睡下。亚曼娜阏氏就让人來告诉单于。说是肚子里的孩子动來动去的。自己一个人害怕。硬是要单于过去歇息……额古也拦着我。不让我去和您说……” 我皱眉。亚曼娜的行为也太不像话了。仗着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就谁也不放在眼里了么。 未完。马上上传。稍候 ------------ 21.鸣镝令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大地。小屋的窗子透出昏黄的光芒。 我站在小屋外。极力按捺我跳动的心。 正准备进屋的时候。屋门从里向外推开。莫顿出现在我眼前。 看到我。他神色沒有任何改变。只是淡淡问道:“怎么站在外面不进來。”然后转身进去。 “哦。”我慢慢走了进去。 他盘膝坐在毡子上。用下巴指了一下旁边的位置。说道:“坐吧。” 我看了一眼他。心里揣测着他突然來到我的小屋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昨天的事情。可是看他脸上表情。好像什么都沒发生一样。仿佛昨天压根就沒有给我一巴掌。 那或者只是循例來看看我。 夏克娜端上一镬热气腾腾的羊肉來。羊肉的香气顿时吸引了我。才想起。今天好像沒怎么吃东西。 我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镬里咕噜咕噜的羊肉。那香气直冲到我的鼻子下面。让我不由自主吞了一下口水。 夏克娜又用托盘端上银碗、木筷和匕首。莫顿一手抄起匕首就扎向了镬中的羊肉。然后、居然。放在了我的碗里。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相信他。竟然会主动将第一块羊肉让给我。从前。可都是他吃第一块羊肉的啊。 “吃吧。你不是饿了吗。”他神色依然未变。可我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一丝讥笑闪过。 难道是我刚才吞口水的声音太大。以至于让他听见。 啊真是丢大人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接下來这一顿我吃得一点也不痛快。 等到夏克娜收拾干净以后。我将沃达木给我做的东西拿了出來。放在了莫顿面前。 那是一支羽箭。和平常羽箭不同的是。箭头前面多了一个椭圆形的骨头。骨头上面钻出了对称的两个圆洞。 莫顿掂起羽箭仔细端详。看了半天也不明白。他微微皱起眉头。不解地问我:“这是箭吗。” “嗯”我点头。 “怎么多了这么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他轻轻用手抚摸着箭头上的骨突。 我从他的手上拿过羽箭。在他眼前一晃。得意的说道:“你猜这个可以作什么用。” “我不知道。别卖关子了。赶快说吧。” 我站起身。拉了他一下。说:“走吧。刚吃完。不如出去走走。” 我领先走了出去。叫上阿哲和沃达木。执着火把。來到空旷的射箭场。 今夜沒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光闪耀璀璨。 立定之后。我将羽箭递给他。对他挑眉说道:“用你的弓射射。” 他使用的是三石弓。力量非同小可。一旦射出。足以裂石开碑。 他接过羽箭。又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立即搭上弓弦。看也不看。抬起手就射了出去。 羽箭带着啸音。在黑夜里分外的清晰。婉转而又悠长。向着箭靶飞去。 阿哲手中举着火把站在箭靶处。黑夜中。火把摇了两下。传來阿哲的声音:“中了。中了。大单于射中了。” 莫顿若有所思地问我:“这么晚你拉我出來。又给我这枝响箭。应该不是为了考验我的箭术吧。” 我摇摇头笑道:“当然不是。你叫我这枝箭为什么。响箭。它可不只是响的作用。” “哦。那你说说。它还有什么用途。” “昨天。你的部属对于你的命令执行得不是很好。这不能怪他们。人的声音再怎么大。范围也是有限的。” “战场上。要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算他们沒有听到我的命令。至少可以看到附近的同伴的反应。” “我承认。你说的也很对。但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快的反应过來的。我做出这东西。就是希望它能代替你的命令。你看。它可以传达很远的距离。即使是处在队伍最边缘的战士们。也都可以清晰的听到你的命令。只要他们熟悉了这声音之后。可以立即开始发动进攻或者撤退。向左或者向右。全凭你手中这支响箭來指挥。” 莫顿听了我的话。立即拍马。冲到了箭靶那里。 他指着黑夜深处的草原。对阿哲说:“向前跑。快。越远越好。” 阿哲不明所以。出于服从。他立即驱马往前跑去。跑了一会儿。他回头后后望。 莫顿从箭靶上拔下箭矢。对准了阿哲。阿哲吓得立即停了下來。大声喊道:“大单于。我做错了什么。” “向前跑。不要回头。快。”莫顿一声厉喝。 阿哲骇得立即拍马用力往前疾驰。渐渐远了。成了一个小黑点。 莫顿抬手一射。箭矢立即在深夜里发出悠远的啸音长长地。带着颤音。向阿哲的方向飞去。 啸音拉了好长的时间。渐渐沒了。 莫顿随即拍马向前。我和沃达木也立即催马赶上去。 他來到羽箭**的地方。在地上找了一圈。就找到了那支羽箭。 “怎么样。这个东西有大作用吧。”我兴奋地迎上前对他说道。 他拿着那支箭。神色莫测地看了我一眼。说:“再等一会儿。看阿哲那小子怎么说。” 不一会儿。阿哲又跑了回來。他一脸的莫名其妙。但是显然也知道莫顿并无恶意。 莫顿凝目问他:“你刚才大概跑了有多少地的路程。” 阿哲细细思索说道:“我足足跑了三箭的路程。” “那你可听到这枝箭的声音。” 他点头说:“听到了啊。这是什么箭啊。居然这么响。我跑出去好远都听得到。” 莫顿的嘴角扬起笑意。说道:“听得到就好。” 他转身往回走。我们也急忙跟上。 我偷偷侧眼看他。星光下。看得出他神色极为放松愉悦。 他既然高兴。那就很好。起码说明了我沒有白费心思。那样的话。一会儿我开口请求他援兵楼兰。他应该就不会拒绝了吧。 “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果然。他开口问我。 我想要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吗。我心心念念地就是楼兰的安危啊。 我的心又提了起來。担心他会再一次拒绝我。可是不说也不行。 我骑着马靠近他。两人都放由马儿随意地迈动步伐。任由它自己随意行走。 “你明知道我想对你请求什么。何必问我呢。” 他听了良久沒有出声。好一会儿才说道:“玛奇朵。在你眼里。匈奴和楼兰。哪一个重要。” 我听了。感到好笑。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楼兰。正准备回答他这个问題。他却又加了一句:“或者说。在你眼里。我和楼兰。哪一个重要。” 这个问題立刻把我难住了。 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回答。可是。我随即快速地说道:“在我。眼里。这根本就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楼兰和你。对于我都同样重要。” “不。如果一定要让你在其中选择一个呢。必须选择一个。” 我被难住了。这个我还真不好选。可是这和他援兵楼兰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得气急败坏地对他说:“我不选。不就是让你帮楼兰对付东胡人吗。东胡人本來就是你要对付的。难道你改变主意了吗。” “不。玛奇朵。我从未改变过主意。可是。我手下勇士的血不能白流。让他们为了匈奴而死。他们毫无怨言。可是。让他们为了不相干的楼兰。恐怕他们会不情愿的。况且。我说过。左贤王一直沒有异动。他就是等待着我先出错。如果这件事上。我出了一个小纰漏。他就会立即小題大做。蛊惑人心的。” “可是。左贤王如果要对付你。早在那答脱和你打的时候。为什么不趁机起事。而是要等到现在呢。” “因为他知道。如果那个时候他动手。我就会和那答脱联合起來。先解决了他。然后再來解决彼此。” 他停了一下又说:“左贤王一向自命不凡。塔罕阏氏从前也笼络过他。都被他拒绝。他和兰部老族长一向不睦。从前的他是希望我败在那答脱手下。然后他就可以施恩于我。可惜的是。我让他失望了。” “而且。匈奴现在刚经过两次战斗。这个时候。还不宜和东胡人对决。能够相安无事。互不干扰。就是最好的。” 他说了这么一大串话。这么多理由。无非就是不想帮助楼兰。 极度的失望在我心里蔓延。我只得咬紧了牙齿不做声。 还沒到最后时候。我还不能放弃。我也不能轻易和他闹翻。否则的话。将來更不好说话。 可是我不得不察觉到。自从他当上了大单于之后。好像就有点说一不二了。完全不允许任何人违抗他的命令和意愿。 之前的莫顿虽然也是言出必行。可是不像现在。这么不近人情。完全不为我考虑。那是我的楼兰啊。我的父王。我的兄长。我的姐妹。都在那里。那是我从小就生长的地方。我怎么能够坐视它遭到东胡铁骑的践踏。 我下了马。紧紧抱住了他。依偎在他的胸膛里。热泪在我眼中打转。我用我的泪濡湿他的胸膛。低声说道:“在我心里。自然是你更重要。可是。我在楼兰生。我在楼兰长。我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东胡人从匈奴的门口过去。而不加以阻拦呢。你在燕支山的时候。东胡人曾经让室韦和柔然两部來攻打王庭。当时我也出过力的。你就算看在这件事的份上。也帮帮楼兰。好吗。” ------------ 22.挑事端 莫顿推开我。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牢牢地注视着我说:“玛奇朵。如果我说。东胡人不会攻打楼兰。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 我看着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东胡人不会攻打楼兰。这话我能相信吗。 如果东胡人不攻打楼兰。为什么又要到处宣扬。这样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莫顿继续对我说:“东胡人要想攻打楼兰。就必须借道我们匈奴。我倒怀疑他攻打我们匈奴是真。楼兰只是他丢出來迷惑人眼睛的。” “是吗。”我半信半疑。一时觉得莫顿说的有理。一时又觉得图那的心思难以捉摸。 “可是。如果东胡人是真的要攻打楼兰怎么办。韩让托商队带來的消息说。东胡人的几个部族都在调动人马。难道不是准备攻打楼兰吗。”我仍然不敢相信。 “我不相信。也许这是他故意扰人视线的。”他冷笑。 他说的这么干脆。打仗是他的强项。也许对于这些。我不如他懂得多。好吧。既然他这么肯定。姑且我就相信他一次。 我紧紧抱住他。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说:“但愿如你所说。可是。万一……万一……” “沒有万一。你放心。万一真的发生了。我也会给东胡人还以颜色的。” 夜色如水一般温柔。连日來的担心此刻也终于放下。 想起一事。我又对莫顿说:“我今天去了额古那里。她说亚曼娜经常半夜从她那里把你叫走。有这事吗。” 他皱起眉头。深深地看着我。点头说道:“的确。怎么。” “嗯”我想着该如何措辞才不让他多心。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你应该和亚曼娜说一下。她这样仗着自己有身孕。就从额古那里叫走你。实在不好。毕竟。额古现在刚嫁给你。这样目中无人地叫走你。额古会怎么想。而且。你这样也会惯了亚曼娜的。” 莫顿似乎毫不在意:“亚曼娜只不过是有了孩子。所以紧张了一些。她也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像你那一个……”说到这里。他停住了。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我的心也好像被重重一捶。一时间呼吸不过來。脑子只觉得麻木了。好一会才反应过來。 “玛奇朵。玛奇朵”他一连唤了我好几声。 他的眼里略微透出些许焦灼。停了下來。站在我面前对我说:“你不要难过。我们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的。” 我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总之。以后你不要惯着她了。这样。对她不好。” 说完这话。我就逃一般地绕过他。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他也跟了进來。从后面抱住了我。在我耳旁低语道:“你生气了吗。生气我对她好。生气我不理你。” 他的怀抱温暖有力。我真不想离开。可是他的问題却让我想逃避。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我生气了吗。如果回答是。是不是就表示我在意他。一时之间。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有低头默默不语。 他低低地在我耳旁诉说:“如果你生气。为什么又要我娶额古。还是说。你只觉得亚曼娜对你有威胁。否则的话。也不见你对其他人这样介意。” 我再也忍不住了。转身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亚曼娜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你说。我能不讨厌她吗。” 他一怔。随即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你确定是亚曼娜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提起这事。我的怒气就不可遏制。胸膛剧烈地起伏:“我当然确定。那天晚上我走的路分明被人泼了油。所以小花马才会滑倒。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死了我的马。她还想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爱。还能做母亲。天理难容。” 莫顿听了。大为震惊。随即追问:“有证据吗。是她身边的人下手还是。” 我冷笑一声。讥诮地看着他:“如果有证据。我还会容留她到现在。就是沒有确凿的证据。我才隐忍下來。可是当时还有谁和我有那么大的仇恨。非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莫顿听了。沉吟不语。 好半天。他才疲惫地说道:“这事以后不要再提。我会查实的。” 说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我的心也轻松许多。 是啊。我的孩子已经沒了。难不成我还让她也沒了孩子吗。那种害人的事情。我还真做不出來。 莫顿在我这里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他带走了那支羽箭。接下來的日子。应该会马不停蹄地进行训练。 天气越发寒冷了。和夏克娜闲聊的时候。她提到有些牧人家里实在是贫穷。每天的食物都是紧巴巴的。 “有的平民家里实在是太可怜了。仅有的一点麦粉和牛羊。要是杀了牛羊吃。來年开春又吃什么呢。” 她心善。一个劲地摇头叹息。 “上次。我听商队说。我们草原上的羊毛。还有牛皮。这些东西在汉人那里都会做成护手用的皮筒子和战士们用的护甲。不如。我们也让他们动手來做吧。之前我们只知道把东西交给商人。却不知道。做成了成品的价格会涨好多。不如。我们让这些牧人按照商人要求的那样做出成品來。我们先收过來。到时直接拿到汉人的地方去。” 夏克娜高兴地说道:“可以啊。听说韩王现在平城。那里比阳关更繁华啊。我们也可以让人把这些货物送到平城去。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说起做生意。夏克娜比我更來劲。一下子就高兴起來。 我摇头说道:“我不想找他。” “虽然他是我的父亲。可是我不想事事麻烦他。之前。他在我和韩让组建商队的事情上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这件小事。我想商队是可以自己办到的。” 夏克娜的眼中露出怜悯:“这样不好。其实。韩王很关心你的。自从阳关一别。他经常派人给你送礼送物。就连你去了月氏那段时间。他也沒拉下过。” “我也有回礼他啊。” “那不一样。你的回礼。名义上是和大单于在一起。是匈奴阏氏的名义。我听说。韩王送给你的那些礼物。都是他亲自挑选过目的……” “好了。不要说了。我知道了。”我打断了夏克娜的话。又觉得无礼。于是说道:“我也想对他表示谢意。可谁叫他离我那么远呢。这可不能怪我。” 韩王一直以來对我的关心。我不是不知道。可是。让我像对待萨哈那样。在他面前好像女儿一般地撒娇。那是不可能的。幸亏我现在不用面对他。 夏克娜见我抵赖。也只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既然和夏克娜商议定了以后。我就开始着手加工皮甲和护筒的事情。 皮甲。可以根据牛皮的大小來制成。刀箭无眼。有了皮甲的保护。将士们的生命也会得到保障。战场上可以减少流血和死亡。无论是匈奴人还是汉人。都是极其需要护身皮甲的。 而护筒。则是用动物的皮毛缝缀成的筒子。是贵族们在冬天必需的。贵族们家里都有用不完的皮货。也有专人制作。可是对于汉人的小富之家。就沒有这么便利。 动物的皮毛。对于草原上的人來说。每个人家里都会存着一些皮货。草原上的女人本就手巧。缝制这些东西对于她们來说都是不在话下的轻松活。 很快的。所有的牧人家里都积极地做了起來。对于冬天的牧人们。除了去附近的山上打猎以外。实在是沒有多少活可做。就这。还得看老天爷的心情。碰上大雪或者坏天气。一连好几个月都不能出门。 很快的。辛达勒就筹集了一批货。赶着下雪前送往汉地去了。 辛达勒一走。我的事情就來了。这些皮甲都是看货给价的。之前这些事情完全都是辛达勒负责。完全不让其他人插手。他一走。麻烦就出现了。 莫顿之前的皮甲已经用了很长时间。他的皮甲是用两块硕大的牛皮缝缀而成。穿在身上非常板结。行动也很不利索。 有时候他情愿不穿皮甲。说是这样杀敌更方便。 可是我担心。 我托韩让买了一套汉人的铠甲。是用青铜打造的。质量非常精良可是莫顿却说。手下的士兵们都穿着普通的皮甲。自己却穿着铁甲。心里实在不安。 做首领的。如果爱惜自己的性命。还怎么带着人去征战沙场。 因此。这套昂贵的铁甲又被他弃而不用。 这两天。看到收來的皮筒。我突然想到:皮筒是用零碎的动物毛皮制作的。这些零碎的毛皮如果制成大氅就会打折扣。可是由此我想到。那些零碎的皮甲。是不是我也可以把它们缝缀成一件盔甲。那样的话。起码会比整块的皮甲要柔软得多。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行。于是。我带上夏克娜。亲自去牧人家里收零碎的皮子。 这些事情。其实我也是可以叫人來做的。只是每天闲着无事。也是想出去走走。多看看最普通的牧民是怎么过冬的。再则。我从辛达勒嘴里听到的都是好的。可是我还是想自己去听一听。 因为阿鲁对收皮货的事情也参与一些。我也叫上了阿鲁一起同往。 一出王庭。我就碰到了亚曼娜。 她的肚子已经挺得老高。居然还骑在一匹马上。那匹马毛色发亮。通体枣红。腿长身健。看上去非常温顺。我不觉多看了两眼。 亚曼娜见我注意到她的马。骄傲地说:“这是我父亲今天派人送來给我的马。听说和我送给大单于的黑闪电是一个品种。将來还可以和黑闪电一起饲养。” 提起黑闪电。我就想到枉死的小花马和大黑马。心里就有一股怨愤。 ------------ 23. 我扫了一眼她胯下的马。虽然很讨厌她。却还是出言提醒:“你可要小心一点。肚子都这么大了。还骑马。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事啊。” 亚曼娜听了。得意洋洋地说:“这匹马可是我父亲专门为我挑选送來的。是大宛的良种马。可不是一般的西域马可以相比的。” 我看了一眼那匹马。心里不禁疑惑。从前莫顿就从康忸密手里曾经赢过一匹大宛马。后來送了图那。眼前这匹马虽然外形健朗高大。可是感觉根本就不是大宛马 我不禁说道:“不像是大宛马啊。真正的大宛马我见过。” 话一出口。亚曼娜的脸色就变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我父亲送给我的马。怎么会有假呢。你敢说你见过的就是真正的大宛马。” 听她的口气似乎非常恼怒。我不想和她进行无谓的争吵。倒显得我有心找碴一样。 “也许是我错了。”我敷衍地扔下这句话。连声催促着沃达木。驾着马车逃一般地离开了亚曼娜。 阿鲁愤愤地对我说:“王女现在是大阏氏了。您的身份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要比她尊贵。为什么还要让着她呢。刚才她对您太无礼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您就应该狠狠地训斥她几句。”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阿鲁。时光真是样奇妙的东西啊。从前的阿鲁是非常胆小怕事的人。现在居然也敢挑唆我去训斥别人了。 “阿鲁。辛达勒对你还好吧。” 阿鲁不安地低下头。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她轻轻点了点头。说:“辛达勒对我很好的。” “可为什么我听说。第一时间更新辛达勒马上就要娶左骨都侯的小女儿。” 阿鲁的脸白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她抬起脸。勉强对我笑道:“您看这匈奴的男人们。尤其是贵族们。哪一个不是娶好几个女人。我能嫁给辛达勒。有了如今的地位。都是托了王女的福。” 她答非所问。我其实并不是要听她说我的好话。 我感到一种力不从心。但是。第一时间更新也知道阿鲁本來就是这性子。和她多说了她也不会懂的。 在阿鲁的指点下。沃达木驾着马车带着我们來到了几户牧民的家里。 牧民们得知我是专门來收牛皮的。都非常惶恐。恨不得捧出家里最好的皮子。只可惜。辛达勒收走的第一批都是上好的皮子。留下來的都是些有瑕疵的。 不过。让我说清楚。我不需要整块的皮子。第一时间更新只需要零碎的皮子时。他们都非常高兴。一个个都把家里的皮子搜罗出來给我。 这些牧人非常热情。拿來的皮子。我看做十件盔甲都有余了。不过。看到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再看看他们家里的摆设。我也明白。这些人的生活仅仅只能说不受冻挨饿而已。 想到这些人的艰难。我于是提出。用牛羊或者黍米來换取他们手里的牛皮。 我说了一个数量。第一时间更新他们大喜。纷纷说道:“够了够了。大阏氏给我们的价格。比我们卖的整皮子的价格还要高啊。” 我一怔。随即快速地朝阿鲁看了一眼。她的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 我立即问说话的牧民:“辛达勒收你们的整皮子是多少黍米。” 说话的牧民是一个四十多的妇人。脸膛红润。说话中气十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她大着嗓子说:“万夫长大人说。一张皮子换一斛黍米。说是已经对我们很宽厚了。这些皮子运到汉人的地方。也换不了很多东西的。是他为单于分忧解难。让我们平安渡过这个冬天。” 听到这话的时候。有那么一下。我都想看一眼阿鲁。可是我依然强压着沒去看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说:“的确。我刚才给你们的价格。确实是多了一些。那是因为。我想让你们把这些皮子再帮我做一些改变。” “什么样的改变。只要大阏氏您说。我们一定照办。” 我沉吟了一下。然后向他们要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牛皮。然后用小刀割成六角的形状。递给她说道:“把每块牛皮做成这样大小的形状。然后边缘处帮我用针扎出小孔來。这样。我可以将它们缝缀起來。可以做成一付盔甲。” “等我回去了。我就会拿一副图样來。让你们照着做的。” 至于莫顿的。到时我再挑选上好的皮子。來给他亲自做一套。 听说犀牛皮的坚硬程度要强过普通的牛皮。我想应该给莫顿弄一套犀牛皮的铠甲。至于这些。我有别的作用。 其实。我來的时候。都沒有想到会让牧民们做这些活的。实在是因为辛格勒太不像话了。 他居然玩弄心眼到了骗我的地步。他对我说的以皮子换黍米的价格。是三斛。而给牧民的。却是一斛…… 他太贪心了。太过分了。居然玩弄心眼到了这种地步。 我匆匆结束了事情后。就上了马车回去。路上。我实在忍不住。于是问阿鲁:“辛格勒这些事情你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阿鲁不敢做声。只是拿眼睛望着我。我叹了口气。无奈地对阿鲁说:“他这样贪心。我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话。就算我能容他。韩让也肯定是不会容纳他的。” 阿鲁顿时痛哭起來。边哭边对我诉说。大意是说辛格勒在家说一不二。压根就不容许人反抗。她虽然知道这些。也提醒过他。可是完全沒用。 我听了。无奈至极。只得再一次对阿鲁说:“这件事非同小可。这是一个人的品格问題。我看。他不能再管理商队了。” 阿鲁大惊失色。立即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起我來:“王女。求您开开恩吧。这样。他会很失望的。” “可我对他也很失望。”我板着脸推开了阿鲁。 阿鲁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明白就算再哀求也无济于事。只得低下了头。不再出言乞求我。 不是我不肯放过辛达勒。实在是他的心太大了。难道他还想做草原上最富有的贵族。不能再纵容他了。 回去之后。我就立即提笔给韩让写了一封书信。告诉了他辛格勒的行为。 日子依然每天都在一样的过着。 亚曼娜也快到了临盆的日子了。 今天就暂时这么多。明天再补上千字。困极了。 ------------ 24.亏心事 韩让既然沒有直接回复我。而是直接将辛达勒的一切告知了莫顿。显然就是将处置权交给了莫顿。商队和匈奴之间是长期的合作关系。辛达勒又是莫顿的亲信。虽然他做的事情对于双方的利益都有损害。但是韩让显然不希望这件事情破坏莫顿和他之间的合作。 我将绢帛递回给莫顿。非常平静地说:“既然是你的人。自然该由你來做主。” 莫顿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问我:“你有合适的人选來代替辛达勒吗。” 我想了一下。对他说:“虽然辛达勒能说会道。办事滴水不漏。可是我认为。行商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学。诚信一旦破坏了。就再也建立不起來。” 他听了我的话。第一时间更新定睛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说:“好。就依你。”接着。高声吩咐阿哲。让他把辛达勒叫來。 我坐在旁边。心里却敲起了小鼓。他说依我。难道他以为这事情和我有关。 转念一想。辛达勒的事情又不是凭空虚造的。是他自己行事不当。再说了。商队也有我的一份子。我的眼里可是揉不下半粒沙子的。 沒一会。辛达勒就进來了。 他一进來。就满脸笑容地向我们问好行礼。 莫顿冷着脸。把韩让写的白绢扔到他面前的地上。问道:“你自己看看。这上面写的。可属实。” 辛达勒一楞。慢慢捡起地上的白绢。第一时间更新倒着拿了。看了两眼。苦着脸说道:“大单于。小的。小的看不懂这上面的字。” 莫顿一愣。随即骂道:“你连汉字都看不懂。怎么带着商队跑汉地的。”脸上的神色却不像刚才那么严峻。 辛达勒涎着脸说:“小人也只是负责带着商队到汉人那里去。到了那里。诸事都有韩先生的人打理。小的百事不管。这识不识字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进我手的货物比出手手的货物值钱就行了。” 莫顿笑了一下。又说:“这上面说。你瞒着人克扣牧民。又在汉人那里谎报价格。这中间的得利都揣进自己的荷包了。有这事吗。” 他这样一说。我就知道要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这语气分明是要放他一马的语气啊。 果然。辛达勒立即叫苦起來:“这是谁说的啊。真是冤死小人了。小人确实是用比较低的价格收了货。可是这一路上的吃穿和用项。这花的也是大单于的钱啊。这些也都要算进货物的本钱里的。要不。去一趟汉地。那么远。路上的花费是一般的人花得起的吗。再有。这中间的钱。小人可不敢揣进自己的荷包。小人每次回來都上缴了大单于。大单于不记得了吗。” 莫顿摸着下巴思忖道:“有这事吗。我怎么不记得。” 辛达勒着急地说:“我的大单于啊。您可千万不要说不记得。您不信。可以问阿哲。今天早上我回來还给您带了不少货物了呢。都。”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都送到几位阏氏那里去了。” 顿怔了一下。匆匆看了我一眼。然后瞪了一眼辛达勒。对他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不管有沒有这事。我告诉你。你以后不许给我动你那点小心思。当我不知道你耍的心眼了。要是以后再犯。我首先免去你的万夫长。” 辛达勒连声说不敢。然后退了出去。 我始终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看着。脑子里始终回想着辛达勒刚才说的那句话。看來。辛达勒奉莫顿的命令给其他的女人送礼物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吧。 莫顿和我商量道:“玛奇朵。你也看到了。恐怕这当中有误解。辛达勒毕竟跟我多年。一下子就让他不做。说不过去。不如慢慢地将他换下來。” 我“嗯”了一声。什么也沒说。心里却想。你自然不肯将他换下來。换了他。还有谁会懂得拿大家的东西讨好你的女人。名义上。匈奴人都以为商队是莫顿的。可事实上。当初出资的是我啊。 用我的东西去讨好你那些女人。我的心里简直有一股愤怒。 瞬间。我又想到亚曼娜。想到她今天的行为。记起了我來他这里的目的。 我平缓地对他说:“我來。其实不是为了辛达勒的事情。是亚曼娜。” “亚曼娜。”他皱眉:“亚曼娜怎么了。” 看。我一提。他就这付神情。就好像我小时候在楼兰城里。第一时间更新见到那些护着自己孩子的父母一样。只要有人说自家的孩子不好。就会这样。警惕、防备。不相信。。 我只觉得满嘴发苦。涩然说道:“亚曼娜今天派了她的侍女來。说她身体不舒服。让我以楼兰巫女的身份去为她祈福。” 他皱眉。耐心地听我说下去。 可我心里更难受了。本來觉得自己做得沒错的。可是现在看他的样子。似乎觉得我去为亚曼娜祈福也是很应当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沦落到了被人呼之即來挥之即去的地步了。 我木着脸说:“我沒答应。让亚曼娜去请萨满法师去了。我想我最好还是不去的好。” 他脸色似乎轻松起來。笑着说道:“请萨满法师也行。亚曼娜也是的。能请萨满法师为她祈福就很好了。为什么偏偏还要喊你了。” “是啊。我哪里有萨满法师的法力大。” 他脸上露出不豫。责备地对我说:“你也太多心了。你不知道。在好多人眼里。可都是认为你法力很大的。亚曼娜这段时间确实睡不好。早就想请你去帮她压惊了。是我一直拦着。不让她去打扰你。沒想到今天她还是背着我去请你。” 他说起亚曼娜的口吻。好像他们之间已经非常亲昵一样。 这段时间。因为亚曼娜临盆在即。他去她那里的时间又多了一些。 有什么东西。第一时间更新在渐渐地离我远去。 我好像听到什么破裂一样。 要说的话已经说完。我是再也不想继续呆在他的面前。匆匆向外走。说道:“我走了。亚曼娜那里。最好还是请萨满法师去一趟吧。你也和她说清楚。我楼兰的神明只会保佑我们楼兰人。你匈奴人还是去找自己匈奴的萨满法师吧。” “玛奇朵。你这是什么话。你都已经嫁给了我。还说什么你们、我们的。” 我沒有回答他的话。因为我已经掀开了帘幔。走出了帐外。一股凛冽的寒风向我吹來。极目一片黄色的荒凉。我多想回到我的楼兰啊。 瞬间。我明白了楼兰城里那些匆匆來往的商队。那些人脸上茫然忧愁的眼睛。那是异乡人身在他乡。想念自己的家乡的心情啊。 莫顿在当天晚上又來到我的住处。 他一再想提起白天的话。可我却一再打岔。揭过不提。 刚歇息下不久。外面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音地喊道:“大单于。大单于。我们主子做了噩梦。吓到了。大单于去看看我们主子吧。” 我和莫顿都被惊醒。坐起來仔细一听。我侧脸对他说:“好像是亚曼娜侍女的声音。” 莫顿皱眉不悦:“越來越放肆了。居然找到这里來。告诉她。我不去。”说完。他倒下就睡。 我迟疑地说道:“这样好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亚曼娜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都是从额骨、乐日娜身边把莫顿请走。沒想到。今天居然在我这里也这么放肆了。 不过。莫顿在我旁边。无论如何。我也是啊哟做做样子。劝一劝的。 莫顿冷笑道:“你心里其实也是讨厌极了吧。不要在我面子装了。和她说。要是再吵了我休息。我就让人砍了她的脑袋。胆子越來越大了。” 他语气冷冽之极。我知道他动了真气。也不再多话。我叫來夏克娜。把莫顿的话告诉她。让她出去说给那侍女听。果然。沒多久。就沒有声音了。 第二天。我想着亚曼娜的事情。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妥。亚曼娜也是个聪明人。不至于这样放肆到肆无忌惮的地步啊。 我暗地吩咐了夏克娜帮我出去打听。不一会儿。夏克娜就回來告诉我:“这可真是报应啊。” “怎么回事。”我莫名其妙。 夏克娜说:“亚曼娜身边的人几乎都知道。大单于也知道。就是只瞒着我们。你猜怎么着。亚曼娜最近老做噩梦。梦里说是有个小孩子浑身是血的向她要伸手呢。” 虽然是大白天。夏克娜说的也让我心里毛骨悚然。只听她绘声绘色地说:“一连好几天。做的都是这梦。再么就是梦到一匹马倒在血泊里。我看。这就是她自己做了亏心事。看來当初你出事一定是她做的手脚。” 夏克娜这么说。我也觉得是:“本來就是她做的手脚。这可真是神明开眼。这时候來惩罚她。” “可不是嘛。”夏克娜也深以为是。 又说:“昨天。大单于也让萨满法师去了一趟了。可是晚上照做噩梦。今天我去打听的时候。还听说。她说谁一定要请你去一趟。你去了。她才安心。” “我不去。我才不会去呢。要我去帮一个害了我。害了我孩子的人。难不成鸟屎飞到我头上。让我糊涂了吗。” “就是啊。万一來了。我们也不理她。” 想到这事。我就心烦。于是对夏克娜说:“要不。今天我们出去走一走。不要呆在家里。万一她又让人來请我。倒不如让她们找不到人。” 夏克娜点头说道:“也好。” 虽然天气恶劣。可是为了躲掉这些烦心事。我和夏克娜当即决定。去到处转转。 我在匈奴王庭的熟人本來就不多。于是直接去了额古的住处。和她说了一会儿闲话。 在额古处用过午食。我也不好继续呆下去。和额古谈话。才知道几乎所有的女人都知道了亚曼娜做了噩梦。还有流言说。只有我才是可以帮到她的那个人。 真是荒诞的流言。 从额古处出來。我接着去了乐日格的地方。其实。也想去看看米蕾娜。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如何。 ------------ 25.忏假悔 我觉得我今天出來虽然是对的。可是找额古是一个错误。找乐日格更是一个错误。她们几乎个个都和我说到了亚曼娜。神色间对于亚曼娜如今的困扰都是幸灾乐祸。 大概她们以为。和我谈到亚曼娜应该是我们共同的话題。可是我真的是一点也不想提到她。 提到她。我就无可避免地想起我那还沒出生的孩子。还有我的小花马。 我现在常常想起从前的日子。想起那些日子。至少还能让我心情愉快。我甚至情愿沉浸在那些回忆里不愿醒來。 乐日格的不断絮叨让我感到厌烦。我想离去。可一直都沒见到米蕾娜。 这不合常理。乐日格之所以能容纳米蕾娜。就是因为我和米蕾娜同为楼兰出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每次她见我的时候都会带上米蕾娜。今天我來了。按照从前。她应该早就让人去请米蕾娜出來了。 我看了看乐日格的居室布置。装作不在意地问道:“怎么沒见到米蕾娜。她不在吗。” 乐日格的脸上掠过一丝慌乱。她垂了下眼睛。然后对我说:“米蕾娜。被亚曼娜请去了。” 亚曼娜请去。我不解地看着乐日格。 乐日格的性子直爽。不善于说谎。见我问起。也就索性说了出來:“亚曼娜不知从哪里听说。米蕾娜是楼兰的占卜世家。才派人请米蕾娜去了。说是让米蕾娜为她驱邪祈福。” 这话实在让我大出意外。据我所知。米哈努虽然对星象颇有研究。可是我们楼兰的神。是光明之神。而且。米蕾娜也并沒有得到家传。 这些话我也不便于在乐日格面前说出。 从乐日格那里告辞离去。我始终对米蕾娜的事情放心不下。 不过第二天就听说。米蕾娜去了很有效。至少亚曼娜当晚沒有做噩梦了。 也许是碰巧了。我觉得。做噩梦这种事。纯粹是亚曼娜自己的原因。外界的力量是不可能帮到她的。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里。突然传來凄厉的叫声。这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是那么的惊恐。就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一样。 我被这叫声惊醒。第一时间更新吓得出了一头的冷汗。夏克娜也匆忙点亮了油灯赶到我的床前。 她举起油灯。关心地问道:“吓到你了吗。” 那叫声却还在继续。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是谁这样在叫啊。”我不解地说。 夏克娜侧着耳朵听了听。又披上衣服到外屋去了一下。 女子的叫声低了下來。渐渐多了噪杂的声音。 夏克娜一会儿就回來了。她迟疑地对我说:“好像是亚曼娜的方向。会不会是她的病又犯了。” “应该是。” 被亚曼娜这一下子闹得。我和夏克娜都沒了睡意。 “夏克娜。到我的床上來陪着我吧。”我怀念从前楼兰的冬天。那时候。我总喜欢和夏克娜睡在一张床上。依偎在她的怀里。 夏克娜慈爱地对我摇摇头。也沒拒绝我。 “夏克娜。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哈利姆和我在一起玩。我总是在你面前说哈利姆不好。害得你总是打他。” “是啊。我记得。他那个时候调皮。总是惹你哭。该打。” 我“噗哧”一下笑了。抱着夏克娜。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叹气说道:“其实。是我嫉妒他。嫉妒他是你的儿子。小时候。我有时候。真希望你就是我的母亲。” 夏克娜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沒有说话。 我自顾说道:“其实。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母亲。这么多年。你也像母亲一样地照顾我。就算我的母亲在。恐怕也不能像你这样做得更好了。” 夏克娜笑了。温暖干燥的手摩挲着我的脸。慈祥的声音从我头顶传來:“傻孩子。” 我低声说道:“有时候。我真想永远都做小孩子。永远都不想长大。” 夏克娜叹了口气。抱着我说:“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 抱着夏克娜温暖的身体。我舒服的都快要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大阏氏、大阏氏。求求您。救救我们阏氏吧。” “大阏氏。大单于请您去一趟。”此起彼伏的叫声在门外响起。 朦胧中的我抬起头。揉揉眼睛。实在不想搭理。 夏克娜下了床。走到外面打开了门。门外的人“噗通”一下子就跪在看地上。好像捣蒜一样对夏克娜磕起头來:“求求您啦。请大阏氏无论如何要救救我们阏氏啊。” “大单于请大阏氏无论如何走一趟。他在亚曼娜阏氏处等着大阏氏了。” 我叹了口气。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些。高声说道:“等等我。我换下衣服。马上就來。”看來。躲是躲不过去的。第一时间更新 走出门外。就见到亚曼娜的侍女哭哭啼啼的。莫顿的一名侍卫也是一脸的凝重。束手等待着我。 天还沒亮。黑漆漆的天空里。沒有一棵星子。 远处的灯火却已经通明。那里大概正等着我吧。 亚曼娜的住处门口已经围满了人。见到我來。都纷纷注视着我。 她的房间摆设极尽华丽奢侈。从汉朝带來的瓷器和摆设都充斥着她的房间。重重深红色的帘幔挂满了她的屋子四周。 屋里热气腾腾的。一进去就觉得浑身发热。胸口发闷。环视四周。屋子中间点着一个巨大的青铜炭盆。炭盆非常精美。只留有几个出气孔。还未靠近。第一时间更新就感到热烘烘的。 我发现里屋一个窗子都沒有。角落里燃点着孩臂大的蜡炬。烛泪已经在底部累起一大堆坨状。 莫顿皱着眉。烦恼地坐在屋子中间。他的怀里抱着亚曼娜。她正哭泣着紧紧抱住他。 如果沒见到倒还罢了。亲眼见到这付场面。我的心里还是难免地感到闷得难受。 我咳了一声。他们抬头看到了我。 亚曼娜突然离开莫顿的怀抱。“咚”地一下就跪在了我的面前。她乌发披散在肩头。面容憔悴至极。 只是短短日子沒见。她从前的娇艳就好像一朵谢了的花。只剩下枯萎。 她咚咚地对我磕着头。不住地对我说:“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看到她这样。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对待她。看了莫顿一眼。他却沒有任何表示。 我只有扶起亚曼娜。对她说:“你起來。慢慢说。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亚曼娜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眼神非常吓人。她好像一个疯子一般。激动地对我嚷道:“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我怕了你了。我真的怕了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这样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倒好像是我害得她如今这样。 我厌恶地推开她。她一下子就趴在地上哀切地哭泣起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我斥责道:“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害你了。”又瞪着莫顿说:“是不是你也怀疑。她这样子是我害得。” 莫顿站起來。将亚曼娜从地上扶起來。眉宇间似乎不胜烦恼。 他轻声哄着亚曼娜说:“你看。玛奇朵已经來了。我也在这里。你别怕。你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啊。你可要为孩子想想。有什么就好好和玛奇朵说。” 他这样耐心地哄着她。几时这样对过我。我的双拳不禁握紧。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体里某个地方痛得要命。只有刺入掌心的鋭痛才能稍稍缓解。 亚曼娜本來哭得正伤心。听到莫顿这样一说。急忙止住哭声。一双大眼睛瞪着我。急切地又扑向我。 我连忙后退。却不防双手还是被她紧紧握住。 她急促地说道:“是我的错。我的孩子就要生下來了。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继续这样的话。我活不了。我的孩子也活不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大声说道:“我再说一遍。我沒有害你。你的事情和我沒有半点干系。你要再说我折磨你之类的话。我马上转身就走。绝不理你。” 她被我的话吓得一窒。总算脑筋灵活。连忙又点头说道:“是是是。求您。帮帮我吧。”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我硬邦邦地回答。说实话。看到她这样。我的心里实在痛快解气。可是当着莫顿的面。我却不能做到拔腿就走。 “只要你对我做的都不计较。我的孩子生下來归你抚养。” 我不得不要从心里称赞。亚曼娜可真是会装。她这样可怜巴巴地盯着我。做出这样一场戏。为的就是让我抚养她的儿子。 难道她就笃定她肚子里的是个儿子。 “你让我不计较。那你也得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吧。” 她畏缩地低了低头。 “不说。那好。我走。”我转身就要走的样子。亚曼娜连忙抓住了我。脸上却是挣扎犹豫。似乎在想要不要说出來。 看到她这样。我冷笑一声。想轻而易举就得到我谅解的话。那我可真是大傻瓜啊。 我不理她。抽出我的手。转身就要走。她再一次拉住我。 我也不看她。使劲拔出我的手。 亚曼娜终究身体虚弱。争不过我。被我扒开手。我走了几步。只听到她在我身后大声喊道:“我承认。你的孩子是我害沒的。” 虽然心里早就知道答案。可此刻亲耳听到她承认。一股愤怒还是占据了我的全部意识。 我转身。狠狠地瞪着她。问道:“说。你是怎么害我的。怎么害死我的孩子和我的马。” 她闭了闭眼睛。豁出一切地样子。说道:“是我。是我让人把牛油倒在你回來的路上。我只是想吓吓你。沒想到你会摔下马來。沒想到会这么严重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想狡驳。 ------------ 26.东窗事 我浑身都气得发抖。刹那间。我的双手已经掐住她的脖子。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掐死她。掐死她。让她为我的孩子赔命。 恨意使我的眼中只看见亚曼娜。她的双眼往上翻。因为被我扼住脖子而涨得通红地脸。她想挣扎。却只是徒劳。 “玛奇朵。放开她。”莫顿用力拉开我的手。对我说:“你疯了。她都知道错了。你怎么还不放过她。” “让我杀了她。我甘愿认错。”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掐死眼前这个黑心肠的坏女人。 亚曼娜的侍女都连忙跑过來。拼命拉开我。 我又抓又挠。不顾一切。只要能伤到这个女人一寸。我都是解气的。 莫顿突然就给了我一掌。打得我脑子嗡嗡作响。力量大得使我跌倒在地。 夏克娜哭着从门口跑进來扶起了我。我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怀里。我的眼泪无声地流出來。润湿了她的衣裳。 她也气得浑身发抖。不顾自己的身份。对着莫顿大声说道:“做错事的是亚曼娜阏氏。您凭什么要责打我的玛奇朵。如果是这样。我们走。” 她扶起我就要走。亚曼娜却再次跪倒在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苦苦哀求道:“我实在是受不了。求求您。放过我吧。我的孩子生下來以后送给您养。只要您能让他平安长大。我什么都可以答应。第一时间更新” 莫顿木然地站在一旁。什么也不说。亚曼娜的侍女这时也都慌忙跪在地上对我磕着头。无声地恳求我。 我的嘴角火辣辣地。好像有什么流了出來。我伸出手摸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上全是鲜红的血渍。 夏克娜哭泣着拿出帕子按住我的嘴角。拉着我就要往外走。 我站定。看了亚曼娜良久。 这个女人。现在像狗一样地趴在我的面前。这副狼狈的样子真是让我痛快啊。 莫顿也上前一步。皱着眉头对我说:“玛奇朵。你就答应她吧。” 我轻蔑地看了亚曼娜一眼。然后对莫顿说道:“我为什么要答应。自己种的恶果自己去吃吧。和我沒半点干系。” 这个肮脏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了。我绕过莫顿向门口走去。他却再一次拦住了我。 “玛奇朵。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你就这么狠心不管她。” “哈。真是荒唐!她有父母有兄长。还有男人。为什么要我來管。” 莫顿再一次逼近我。拉住我的手臂。幽蓝的眼眸中似乎有火焰在跳动:“难道不是你做得手脚害得她现在这样吗。” 我做的手脚。我真想笑啊。我倒是希望是我自己做的。那样我会感到更痛快。更解气。可惜。不是。 当着这么多人。我不想解释。就让这些人都來害怕我吧。让他们知道。惹了我。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我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对莫顿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这话。我猛地甩开莫顿的手。笔直走向门口。 聚集在门口的众人纷纷给我让开路。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惊恐。眼中露出对我的害怕。 我仰天大笑。真痛快啊。让你们这些人都來害怕吧。做了亏心的事。活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回到我的居处。夏克娜打來冷水。用汗巾浸湿了敷在我的脸上。 她含泪说道:“大单于真是狠心。怎么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是啊。他怎么能够打我。亚曼娜当着他的面亲口承认了害死我的孩子。为什么挨打的是我。却不是亚曼娜。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他的孩子吗。 热泪划过脸庞。流到被掌掴的地方。更加火辣辣地疼。 我闭上眼睛。眼泪却仍然止不住地往外流。这一刻。我真是后悔啊。 外人早就看出他是怎么对待我。可我依然沉浸在他给我编织的美梦里。一个大阏氏的名头就让我昏了头了。 如果能够。我真想回家啊。 “夏克娜。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啊。”我终于失声痛哭出來…… 傍晚。额古和乐日格、米蕾娜等几个女人都纷纷过來探望我。 其实。她们探望是假。议论亚曼娜才是真的。 亚曼娜平时的人缘也太不好。仗着丘林部在莫顿围剿那答脱一役中立下大功。总认为其他人都不如她。 我其实真的沒有心思应酬她们。拒之门外似乎也太不近人情。 额古叹息着在我面前说:“沒想到亚曼娜这么毒。姐姐从前那个孩子竟然真的是她下手害的。” 乐日格也连忙说:“是啊。要我说。大单于才是偏心啊。不但沒有惩罚她。下午还又陪了她好久。这贱人也真是会装。偏要说大单于在身边。镇得住那些妖魔鬼怪。” 额古掩嘴轻笑。曳着眼睛对乐日格说:“乐日格姐姐说话可真是直爽。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和大阏氏是亲姐妹。” 乐日格白了她一眼。带点自得。又带点炫耀:“我这人就是看不得那暗地里使坏心思的。” 额古眼波流转。看了一圈众人。眼睛停留在米蕾娜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听说。米蕾娜姐姐和大阏氏都是楼兰來的。可是米蕾娜姐姐前两天还去帮亚曼娜驱邪。不知道姐姐知不知道亚曼娜害过大阏氏啊。” 米蕾娜立即摇头。平静地说:“我要是知道她做过害人的事情。我也不会帮助她的。” 我的心一跳。立即看向了米蕾娜。米蕾娜曾经问过夏克娜。她曾亲耳听到亚曼娜的侍女议论。她也对夏克娜说过。欠我的一定会还我。难道。…… 我了解米蕾娜。她是不会随便对人发善心。做好事的。而且驱邪一事她也从未做过。 我不禁将目光投向米蕾娜。她也坦然看着我。不躲不避。 额古又问米蕾娜:“姐姐是怎么替亚曼娜驱邪祈福的。听说当时屋里只有姐姐和亚曼娜。说起來。我们只见过萨满法师做法。还沒见过楼兰的巫女做法呢。我只听说。当初大阏氏在米兰城上跳了一曲胡旋舞。漫天就下起了大雪。” 米蕾娜毫不客气地看着额古说:“这个我可不方便说啊。这是我家秘传的。” 我烦恼地撑住额头。仔细打量额古和米蕾娜。额古的言辞之间似乎一再试探米蕾娜。而米蕾娜的表现虽然让人找不到错处。可却瞒不过我。 她一向爱表现自己。换做从前。早就迫不及待地炫耀一番了。 夏克娜见我露出懒怠的神色。连忙在一旁说道:“各位阏氏请早点回去安歇吧。我们阏氏也累了。” 众人于是纷纷起身告辞。 我抬眼看着他们离去。米蕾娜缓缓落在最后。 我叫了她一声。“米蕾娜。你留下來陪陪我。”她立刻站住。僵直地转身看着我。 等到只剩我们两人。我看了夏克娜一眼。她立即会意地走了出去。守住了门口。 “坐吧”我指了指我旁边的坐垫。 我看了她好半天也不说话。她也不问我。眼睛只是默默地瞅着对面的墙壁。任我打量。 我叹了口气。决定直接对她挑明:“是你做的吧。” “什么。”她还想装糊涂。 “别想骗我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还想抵赖。 我向她倾近。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就不想想。万一让人知道是你做的怎么办。亚曼娜的身份比你高。他们会把你架在火架上烧死你的。”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又移开视线。低声对我说道:“在那之前。我不会拖累你的。” 我生气了。急道:“你说的什么鬼话啊。难道让我看着你去死吗。沒错。我们从前的确互相看不惯。可是如今在匈奴。能有几个楼兰人。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陷于困境。再说。亚曼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求我。好像是我背地里害她一样。” 米蕾娜的神色似乎有所松动。小声对我说道:“那是我对她说过。如果不得到谅解。恶魔还会继续缠着她的。可是你不用担心。他们抓不到任何把柄的。我只是对她使用了摄魂术。让她自己产生了幻觉。再加上一点草药作为辅助。说起來。这也是她自己做了亏心事。心虚才会这么大的反应。” 摄魂术。哦。是了。我曾经见过月氏王使用过摄魂术。听说这是观星家族的秘传。米哈努也是从月氏來。会这个不奇怪。 米蕾娜也许懂一点皮毛。不然不会借以草药的辅助。 我疲倦地对米蕾娜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毕竟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而且。丘林部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米蕾娜低声答应了。 第二天中午。阿鲁给我送來了牧民们按照我的要求做的皮甲。 本來我是打算亲手帮莫顿做一副盔甲的。这些皮子只是边缘打磨得光滑。做了针孔。还需要缝缀起來。可是看着眼前送來的这些皮子。想着昨天莫顿给我的一掌。我沒有任何兴趣。只是让阿鲁放在了一边。 “辛达勒说了什么吗。”我想。辛达勒只是被莫顿训斥了几句。他的位置并沒有丝毫动摇。不知他会不会接受教训。痛改前非呢。 阿鲁不安地回答我说:“是他的错。他能说什么。大单于也沒有真正惩罚他什么。我以后会记得提醒他的。” 我暗暗摇头叹气。阿鲁的性子懦弱。辛达勒太跳脱。要是能听进她的话那就好了。 我只得加重语气说道:“你记得就好。最好劝劝他。把从前贪了的财物都拿出來。否则的话。他这个位置就得换人了。” 阿鲁连忙点头答应。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接着。阿哲的声音出现在门外:“王女。米蕾娜出事了。” ------------ 27.针锋对 听到阿哲这么一说。我的心里顿时缩紧了。 我立即奔出门外。尖声问阿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哲一脸的焦急:“我也不清楚。刚才亚曼娜阏氏突然派人告诉大单于。是米蕾娜害她。我和大单于一路赶回來。米蕾娜已经被抓住绑在执法台上了。我看米蕾娜这次性命难保。所以赶紧过來告诉您。” 被绑上执法台的人。都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所有的匈奴人都可以用石块扔她。就算砸死人也不会有人责怪。 我焦急地立即上马。和阿哲奔向执法台。 执法台前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阿哲大声地喊着:“让开。让开。大阏氏來了。大阏氏來了。” 原本噪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來。我听到有人议论。 “这女人和大阏氏一样。都是楼兰人。大阏氏是來护着这女人的吗。” “是大阏氏的人又怎样。她只是一个奴隶。胆敢谋害亚曼娜阏氏。这是死罪。” “说不定就是大阏氏指使的。” 我顾不得听这些闲言闲语。目光只看到了绑在执法台上的米蕾娜。从双臂到大腿。她的身上缠满了绳子。勒得紧紧的。米蕾娜的脸已经肿的老高。脸上有着清晰的掌印。昭示着她曾被人痛掴。 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恶狠狠的甩着鞭子。用力地往米蕾娜的身上打去。一下一下。听着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就感觉好像抽在我的身上一样。 莫顿和亚曼娜、乐日格、额古都坐在一旁观刑。他们有的露出惧怕。有的得意洋洋。还有的无动于衷。 见到我來。亚曼娜挑了挑细眉。指着米蕾娜命令那胖女人。尖声说道:“打。打死她。打死这个楼兰來的妖女。” 听到这句话。一股怒气突然涨满我的胸怀。我咬紧牙齿走上执法台。一手推开那女人。一手夺过那女人手里的鞭子。顺势狠狠抽了那女人一鞭。胖女人立即发出一声惨叫。第一时间更新连爬带滚地向亚曼娜的方向跑去。嘴里喊着:“阏氏救命。” 莫顿立刻站起來。不悦地问我:“玛奇朵。你做什么。” 我将鞭子扔在地上。示意阿哲解开米蕾娜身上的绳索。昂起脸问莫顿:“我做什么。都欺负到我的头上來了。凭什么鞭打我的人。” 亚曼娜抢着说:“我记得米蕾娜是那答脱的女人。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难道就因为她也是楼兰人。你就要护着她吗。” “一边去。我沒和你说话。”我一字一句地指着亚曼娜说道:“别以为有他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有我在这里。今天你们休想再动她分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莫顿抿了抿嘴唇。神色看不出喜怒。 亚曼娜指着米蕾娜。气急败坏地说:“这个女人竟敢用妖法迷惑我。还在我的药里下毒。害得我每晚做噩梦。难道不该惩罚吗。” “还是她本來就是你指使的。所以你现在才护着她。” “沒错。就是我指使的。所以我就要护着她。你能把我怎样。”我挑衅地看着亚曼娜。 额古“啊”地叫了出來。眼里露出惊骇。叫了一声:“姐姐你……”又立即掩住了嘴巴。 莫顿神色一冷。向我迈进了一步。凝目注视我。 “玛奇朵。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只是打她一百鞭子。又不是要她的命。你何必阻拦。” 一百鞭。换成男人都会去掉半条命。何况一向养尊处优的米蕾娜。只怕这一百鞭沒打完。她就会死掉。 这时。被解开绳子的米蕾娜却抬起头。坚定地说道:“不。这不关你的事。玛奇朵。你为什么要承认。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施舍。你快走吧。” 我看了一眼米蕾娜。轻轻笑着说:“傻子。我们都是楼兰人。欺负你就是欺负我。再说。怎么不关我的事呢。我的孩子可是她害死的。” 我盯着亚曼娜。缓缓说道:“你亲口在我面前承认。是你害死我沒出生的孩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还沒和你算这一笔帐。你倒要动我的人。你以为我真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亚曼娜瑟缩了一下。转身抱住莫顿胳膊哭泣道:“大单于。我都说我已经知错了。为什么姐姐还不肯原谅我。” 我立即说道:“行啊。你也受一百鞭。我就原谅你。” 亚曼娜的哭声突然止住。怨毒地看了我一眼。 这时。乐日格鄙夷地撇撇嘴说道:“错了又怎样。难道那孩子还能活过來吗。” 亚曼娜又气愤地瞪着乐日格。 乐日格也不相让。瞪了她一眼。 看着莫顿身边这些第一时间更新我觉得厌恶极了。 莫顿既然不吭声。我对阿哲说:“我们走。” 亚曼娜见我们要走。迈出一步。却又站住。她眼珠一转。立即转身对着台下的众人喊道:“你们说。这个楼兰的妖女想谋害大单于的孩子。她到底该不该惩罚。” 台下的匈奴人立即大声说道:“谋害大单于的孩子。这女人当然应该惩罚。应该把这个妖女活活烧死。” 我愤怒地看向亚曼娜。她的心真歹毒。居然利用这些不知内情的匈奴人。 这时。米蕾娜突然指着她。大声对台下的人大声说道:“好。那么就先烧了她。第一时间更新是这个女人。先害死大阏氏的孩子。如果先烧死她。那么我。甘愿也被你们用火烧死。” 她大声地重复了几次。所有的匈奴人听清了之后。都闭上了嘴巴。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 “够了。”一直在一旁不做声的莫顿突然说道:“玛奇朵。无论如何。米蕾娜以下犯上。应该受到惩罚。” 他居然还要袒护亚曼娜。我气得浑身都发抖。拦在米蕾娜面前。直视着莫顿。 我愤怒极了。字字句句的对莫顿说:“如果想鞭打她。那么鞭子必须从我身上过去。如果想刺杀她。那么也必须先刺穿我的胸膛。她犯的错。我一力承担。” 米蕾娜在后面拉了拉我。不满地说:“玛奇朵。你凭什么这样。那我更加还不清了。你是存心要让我欠你的吗。” 我拍了拍米蕾娜的手。回头对她说道:“对。我就是要让你欠我的。可惜。现在算起來。还是我欠你的多。” 又回头对莫顿说道:“大单于。您是不是也要來惩罚我呢。” 莫顿定定看着我。不发一言。他的眼睛就好像龙卷风一般。眼里有漩涡在旋转。 他不耐烦地问我:“玛奇朵。你为什么一定要护着她呢。” 我轻蔑地说道:“我自然要护着她。她帮我惩罚了我的仇人。难道我不该高兴吗。” “玛奇朵。你要知道。她伤害的也是我的孩子。” “是。我知道。可我也知道。我的孩子是活不过來了。”我大声地回答。 莫顿被我的话一堵。霎时闭上了嘴巴。他恼怒地瞪了我一眼。问道:“你一定要护着她。” “是的。”我的回答非常肯定。 怒气使他的脸变得可怖。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我说:“那么。你就代替米蕾娜接受惩罚吧。” “行。”我毫不犹豫的说:“不过这惩罚。必须由你來行使。其他的人沒资格。” 我紧紧握着双拳。身子站得笔直。 莫顿。就算惩罚。也要由你來。我的骄傲不允许别人來侮辱。 就让你亲手來葬送我对你的最后一丝留念吧。 他睁大了眼睛。霸道强悍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你。一定要逼我吗。” 我望着他。心里有过那么一丝犹豫。可是想到身后的米蕾娜。我挺了挺胸膛:“我沒有逼你。可是。如果要惩罚我楼兰的人。那么首先就來惩罚我吧。” 莫顿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亚曼娜这时又说道:“大单于。既然大阏氏愿意代替米蕾娜接受惩罚。那么就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她一脸的幸灾乐祸。好像巴不得看到莫顿赶快來鞭打我。 是啊。她是很乐于看到我被莫顿惩罚的。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要拉上她一起垫背。 我指着亚曼娜。对着莫顿说:“既然我都受到惩罚了。那么这个女人。害死我的孩子。是不是也要受到惩罚呢。” 我的话说完。就听到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我得意地看向亚曼娜。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逼近她说道:“别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即使我下地狱。我也会拉上你。” 亚曼娜的脸上露出惊恐。连连后退。突然一下子跌到在地。 她突然捂住肚子叫喊起來:“好疼。啊。我的肚子好疼啊。”她的侍女和奶娘立即也一涌上前围住了她。七嘴八舌地在她身边问东问西。 亚曼娜的声音充满痛楚。她大声地呻.吟着。哭泣着喊道:“肚子好疼。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有人喊了起來:“啊。流血了。” “恐怕是要提前生了。快。快去请萨满法师來啊。” 莫顿也看向那边。分明十分关心。 有经验的妇人立即指引着众人将亚曼娜抬向屋子里。所有人都顾不上我们了。都跟着亚曼娜离开。 “走吧。”我低声吩咐阿哲。他搀着米蕾娜向下走去。 “玛奇朵。”莫顿从后面拉住了我的胳膊。 ------------ 28.乌孙变 莫顿沉声对我说:“玛奇朵。你要知道。米蕾娜犯下的错。一百鞭是远远不够的。按照惯例。应该除以死刑。” 本來已经消失的愤怒再次燃烧。我冷眼看着他。讥诮道:“沒错。我还得感谢你。感谢你的宽宏大量。要不然。米蕾娜肯定沒命了。” 他也听出我的口气不善。眉毛更加压低了。 “玛奇朵。你一定要这么说吗。” “大单于。您还是赶快去看你未出生的孩子吧。看。他们已经來了。” 我的话还沒说完。亚曼娜的侍女一脸慌张地跑过來。跪在莫顿面前哀求道:“大单于。求求您了。我们阏氏不住的叫疼。您能去看一看她吗。第一时间更新” 莫顿烦恼极了。可是毕竟。他也不好断然拒绝说不去。只得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去。 我带着米蕾娜和阿哲回到我的居处。 好在阿哲报信及时。米蕾娜沒挨多少鞭子。我就赶到了。尽管如此。她从沒吃过什么苦头。清洗伤口的时候还是痛得大声叫骂。一个劲诅咒着亚曼娜。 我又好气又好笑。问她:“你不是很小心吗。是怎么被她捉到把柄的。” 米蕾娜也感到不解:“不知为什么。亚曼娜今天带着人到我那里。说让人拿了草药问萨满法师。已经问清了我的草药是有毒的。我当然不承认。第一时间更新可是她当着我的面。将草药煮成的药汁喂进一只羊的肚子里。那只羊一会儿就醉得歪歪跌跌的。她也不听我否认。反正是认定了我的。我再怎么不承认也沒用。” “看來。是有人猜到了你做的事情吧。会不会是乐日格呢。她暗中派人监视你。” 米蕾娜摇头:“不会。乐日格沒有那心眼。” 我也觉得她说的对。“那么。是她的妹妹。更不会”我立即否定地摇头。乐日格的妹妹就更不可能了。她们一向都与亚曼娜不和。怎么会反而提醒她。 可是会是谁呢。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却立即否定地摇头。不会。她沒有理由这么做。 不过。她和乐日格住的很近。与亚曼娜之间也客客气气的。而且。她最近的表现也确实让我有点纳罕。 我甩了甩头。决定不去想这些事情。 到了晚上。阿哲向我來禀报。说亚曼娜生下了一个女儿。 夏克娜和米蕾娜都连忙赞好。都说:“她一天到晚都说自己肚子里的是个男孩。现在好了。生了一个女儿。看她还怎么好意思到处夸耀。” 我问阿哲:“大人小孩都平安吗。” 阿哲点头说道:“都有点虚弱。不过应该沒大问題。” 我长叹一口气:“那就好。免得到时候还要怪我们。第一时间更新好了。休息吧。别人生孩子。关我们什么事。” 抬头看阿哲。却还沒退下。神色古怪。好像还有话要说。 “有什么事吗。” 阿哲看了夏克娜和米蕾娜一眼。却不说话。 我站起來。走了出去。 阿哲跟着我來到外面。天色一片漆黑。 今夜。匈奴的天空无星也无月。 “说吧。什么事。” 阿哲犹豫了一下。对我说道:“王女。小人今天看到了一个熟人。” “哦。是谁。” 阿哲看了看左右。虽然身旁并沒人。他鬼鬼祟祟的样子让我更加好奇了。 他小声地凑近我说道:“是康忸密王子。” 什么。我惊讶得简直要跳起脚來。康忸密竟然到了匈奴。 “他在哪里。为什么不來见我。”我一把抓住阿哲。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題。 “玛奇朵。我在这里。”康忸密突然从黑暗中走出來。他一身灰尘。面容憔悴。唇边却仍带着不羁的笑意。 我惊讶极了。走上前仔细打量他:“真的是你。你怎么会來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康忸密的笑容顿时带了苦意:“当然是有事情才会來的。” “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心突突跳着。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康忸密环顾四周。说:“这里不方便说话。” “跟我进來吧。我的人都十分可靠。不会说出去的。”我领着康忸密走进屋子。夏克娜和亚曼娜看到我带了一个陌生人进來。都诧异极了。康忸密毕竟去过楼兰。仔细看了之后。她们也认出來。 我对她们解释:“康忸密王子找我有一点事情。夏克娜。你先带米蕾娜去休息。阿哲。你在门口。去帮我看看。万一有人來就提醒一声。”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了我和康忸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我提起茶壶。倒了一碗热茶放在他面前。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康忸密叹了口气。眉间带着隐约的哀伤:“我的父亲。已经仙逝了。” 听闻贵霜王去世。我也替康忸密感到难过。贵霜王是一个忠厚的长者。他虽然夺了月氏王的王位。可是对于月氏的百姓來说。倒也是件好事。 那时。如果不是他大度地放走我们。恐怕我们都会遭到丘尼的毒手。 “那你大哥……”我有点迟疑。 他苦笑着说:“我的兄长丘尼。已经做了贵霜王了。第一时间更新” “哦。那恭喜。”这话我说得言不由衷。其实我也不知道。恭喜他大哥和他有什么鬼关系。 “有什么可恭喜的。你们大难临头了。” “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巴格吗。” “我当然记得。他怎么呢。”越來越不好的预感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上。再看康忸密。也是一脸的沉重和严肃。沒有了平常的嘻哈和洒脱。 “我本來一直把他关在密室里。安多曾经吩咐过我让我杀了他。但是我一直记得你的话。想从巴格嘴里多问点东西出來。所以也一直拖着。沒有杀他。” “我本來想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密室的防守非常严密。都是我的心腹。而且钥匙只有一把。在我身上。一日三餐都是从下面的窗口送进去。他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父亲过世。我那几天非常伤心。浑浑噩噩。等到后來想起來的时候。巴格却不见了。”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可我的心仍然揪住了。 我迫不及待地问:“那你有沒有到处找一找。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康忸密一脸的苦涩。端起碗一饮而尽。然后放下碗对我说道:“你说。整个月氏。谁最有可能救巴格。” 我定下神來。仔细一想。巴格从楼兰逃到月氏沒多长时间。应该沒有那种可以搭救他的人。除非是和他有着共同的利益。而在月氏认识我们和巴格的人…… 我突然想到了。失声叫了出來:“丘尼。你大哥。” 康忸密缓缓点头。叹息着摇头说道:“是的。你比我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可惜我却一直沒有想到他头上。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那后來呢。后來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开始。我当然派人到处搜寻。可是找了许久都沒找到。偏偏我大哥派了许多琐事我做。我那段时间又是忙着完成我大哥交代的事情。又是到处寻访巴格的线索。等我想到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我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是了。巴格最恨的人应该是安多。他一定要去找安多报仇。你当时应该马上派人去通知安多的。” 康忸密苦笑了一声:“我也沒有忘了这件事。马上派人去了乌孙报信安多。可是。报信的人到现在都沒回來。这口信根本就沒到乌孙。” “那么。你现在为什么要到匈奴。为什么不直接去乌孙呢。” 康忸密苦恼地说:“我根本就进不了乌孙。自从我派人去乌孙之后。沒过几天。有人发现他死在月氏城外。我想和我大哥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可他一直不肯放我。我这才怀疑到了他。” “我的人。只有他才能收买。除了他的命令。他的手腕。沒有人可以轻松地放出巴格。” “那你后來是怎么出來的呢。” “逃啊。我大哥派人看住我。不让我走。我就偏要走。牺牲了我好多手下。才终于离开月氏。”他说得虽然轻松。可我知道。那必定是一场恶战。 他抹了一把脸。装出高兴的样子说:“总算我大哥沒让手下杀了我。给我机会。让我离开了月氏。” “可是。我來到乌孙的边境。却立即遭到一队乌孙人马的截杀。我的人在那一场杀戮里全部丧生。只剩下我一人。一直向前跑。沒想到。居然就跑到了匈奴。”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匈奴。” “我才到两天。一直不清楚你住在哪里。今天。他们把米蕾娜绑到大庭广众之下。我才见到了你们。后來。我见阿哲一人落单。就叫住了他……” 听了康忸密长长一番叙述。我的心里实在担忧。如果康忸密在乌孙边境遭到截杀。那么就说明。至少巴格已经掌握了乌孙的大权。那么。安多和若耶就很可能非常危险了。 怎么办。回楼兰。让阿尔泰出兵去乌孙。可是楼兰的兵力压根不能和乌孙相比。 只有匈奴可堪一战。 可是这样好吗。莫顿会愿意吗。眼下东胡人正是虎视眈眈的时候。他会愿意帮助我们吗。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看向他。他和安多是好友。一定也很担心安多。 ------------ 29.额古心 “我想尽快赶到乌孙去。我仔细想过。之前我一直沒有刻意隐藏自己。所以才会被人偷袭。我怎么会想到乌孙有人等着我送上门呢。”康忸密一脸的懊恼。 “这次我就乔装成匈奴人。装成行商的。看他们还认不认得出來。” “匈奴人。你哪一点像匈奴人。匈奴人几乎个个都很魁梧。沒有你这么瘦的。”我毫不客气地否定了康忸密。 “那怎么办。”他很泄气。 我看了他一眼。建议道:“不如你装成我们楼兰人。反而不会让人看出來。” 康忸密欣然答应:“你是楼兰人。我自然愿意做楼兰人。” 唉。这家伙。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忘油嘴滑舌啊。 夜更深了。我让阿哲带康忸密休息。 睡在床上。我依然久久不能入眠。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莫顿的残忍。巴格的逃跑。乌孙的危险。这些事情都沉甸甸的压在我的心上。让我几乎连气都喘不过來。 一直到天边现出鱼肚白。我才睡着。 醒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外面传來了额古的声音。她正在和夏克娜交谈着:“昨天的事实在是让姐姐受委屈了。既然亚曼娜自己都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她理该受到惩罚。” 提起这事。夏克娜也是怒气难消:“好好的孩子被她害沒了。第一时间更新她自己的孩子倒是沒事。老天怎么就不给她一个雷劈死她呢。大单于也是。居然还护着她。” 我坐了起來。喊了夏克娜一声。她本性淳厚。不知道有些人里外不一。根本就不能相信。 穿好了衣服。我走出去。看到额古正端坐在外面。见我出來。脸上立即堆满殷勤的笑容:“姐姐沒睡好吧。应该多休息休息的。” 我不置可否地点了一下头。 额古怔了一下。大概也意识到我对她的不冷不淡。 她又一付拉家常的口吻说:“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我也是每天都想睡。也懒得动。看來应该让大夫看一看了。” 我听了沒在意。一旁的夏克娜却好像若有所思。连忙追问她:“阏氏的口味最近好吗。” 额古思索着回答:“不知道啊。有时候看着肉什么的就不想吃。有时候又很好的胃口。您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的心好像停顿了一下。缓缓看向额古。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笑意盈盈地盯着我。 夏克娜在一旁说道:“哎呀。那你可得赶快去看。莫不是有了孩子了。” 额古的眼睛眨了两下。惊喜地喊道:“是真的吗。我有了大单于的孩子了。” “姐姐。我有了大单于的孩子了。”她又笑眯眯地对我重复了一遍。 “我听到了。不是还沒有确诊吗。请了大夫看过再说吧。”我很不耐烦。连夏克娜都听出了不妥。诧异地看着我。 我也不理她们。她这是故意在我面前做戏了。我会看不出來吗。 我不理她。起身走出屋外。任凭夏克娜陪着笑脸对额古解释。 天空灰蒙蒙地。就像我的心情。 他有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可那都不是我的孩子。 伫立良久。我居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沃达木这时提醒我:“刚才。阿哲來找过您。” 是了。昨天。我和康忸密约好了。今天來商议事情的。 我在心中想了一想。于是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在一处草坡上坐了下來。 这里视野开阔。我可以看到有人过來。即使有人看到阿哲带着康忸密。也会以为是我的楼兰侍卫们。 沒过一会儿。阿哲、康忸密和沃达木就过來了。 康忸密在我身前大喇喇地盘膝坐下。歪着头打量我。 我很不习惯他这种严肃的样子。躲闪了一下。 他依旧以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來谈谈你怎么去乌孙吧。” “玛奇朵。你不快乐。”康忸密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我的心抽痛起來。 我强笑道:“我怎么可能快乐得起來呢。巴格逃走。我的好姐妹若耶即将面临危险。而且。说不准。巴格还会对楼兰做出什么事情。我能高兴吗。” “不。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指的不是这些。” “好了。不要扯远了。现在我们來谈你去乌孙的事情吧。” 我的打算。是让康忸密带着米蕾娜和我楼兰侍卫们一起离开匈奴。米蕾娜现在的处境。继续呆在匈奴也沒必要了。倒不如让康忸密顺势带她离开。 她对楼兰的许多事情都很清楚。即使遇到怀疑他们身份的人。也找不到什么破绽。 康忸密听了以后皱起眉头看着我:“你还打算继续呆在匈奴吗。” 我呆了一下。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不呆在这里。难不成还跟着你去乌孙。” 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一下:“你愿意跟着我。我求之不得。” 我啐了他一下。笑道:“你想得美。” 他半真半假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安多有若耶。莫顿有你。只有我。形单影只。真可怜啊。” 我心念一动。也半开玩笑地对他说:“米蕾娜你也见过的。她可是个大美人啊。这次去乌孙。你可要把握时机啊。” 康忸密却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说话。 既然事情商议完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再继续和他坐在一起。似乎也不太好。我借口要和莫顿商议侍卫的事情。于是就先走了。 走了好远。回头一看。康忸密依然孤零零地坐在山坡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找莫顿开口。即使是我的人。毕竟就这样让他们走似乎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我立即就想到了一个法子。我让阿哲去准备粮食和清水。还有马匹。 从阿哲准备的清水和干粮的数量。谁都会知道。这不是几个人出行的事情。 果然。到了傍晚。莫顿就让阿哲來找我。 阿哲说:“大单于问了我。是不是有事情要离开这里。”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阿哲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就说。是大阏氏的吩咐。小的只是照办而已。” 我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个问題:“阿哲。你愿意跟着康忸密王子去乌孙吗。” 阿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犹豫着说道:“小人听从王女的吩咐。” 我了然一笑:“阿哲。你是不愿意的吧。既然如此。你就留在莫顿身旁吧。” 至于其他的侍卫。就算留下來。也得不到莫顿的信任。反而阿哲。一直跟随在莫顿身边。他很聪明。在我和莫顿之间。他既不背叛我。却也不做有损于莫顿事情。 我随阿哲去见莫顿。 天色已经黑了。不过莫顿的居处燃着许多火把。非常明亮。 他一见到我。就直接问我:“你要干什么。你让阿哲准备那么多清水和粮食。到底想干什么。” 我垂下眼脸。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认为我想干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莫顿有点生气。呼吸也变得粗重。他沉声说道:“玛奇朵。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你现在不是小姑娘了。你。。是匈奴的阏氏。是我的女人。难道你想赌气。跑回楼兰吗。” 我哑然失笑。抬眼看他:“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一不如意就要走。你真的这样看我。” 他脸色有点不自然。也许意识到自己猜错了。连忙掩饰地说道:“那你要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的呢。” 我不住地发出冷笑。是啊。我可以什么事都对你说。那是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可是你呢。你能什么事情都对我说吗。你身边的女人可是越來越多。 “我说了。怕你不答应啊。”我故意拖长了腔调。 他皱了皱眉:“你说出來我听听。” 我故意问他:“米蕾娜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以为她还能继续呆在这里吗。” 他点了一下头。神色有所缓和:“原來你是想送走她。直说就是。我也可以派人送她回楼兰的。为什么一定要你自己的人护送呢。” “我哪里敢使唤您的人了。我的大单于。”我故意讥诮的语气让他很不满意。忍耐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好了。我不和你计较。你真是小心眼。” 哼。我小心眼。我还真觉得我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眼下。我不和你纠缠这些。我得安排好乌孙的事情。我继续说道:“不过。米蕾娜并不想直接回到楼兰。我是想让她先去乌孙散散心。然后再回楼兰。乌孙那里我们毕竟不熟。所以。我才要多派些人手。多带些礼物。到时候。替我去见安多和若耶。” 莫顿听了。点头同意:“你想得很周到。那就这么办吧。不过。你的人是保护你的。若是他们都走了。谁还來保护你。不如从我手下拨一些人马过去吧。” “不用了。阿哲可以留下來。我身边也还有沃达木和夏克娜。不需要那么多人。”我不冷不热地地回答。 他皱眉说道:“不是让你多挑一些奴隶在身边侍候吗。为什么你身边总是那几个人呢。” “我觉得够了。再说了。粗活也有人做。近身侍候的人。我不习惯熟人。”之前我确实有这些想法。但是现在。我还真不愿意了。放一些我不熟悉的人。只会给我带來危险。 话既然说完。我就想离去。这时。外面却嘈杂起來了。 “出了什么事。”莫顿的眉毛揪了起來。 “大单于。我们捉住了一个斥候。好像是月氏派來的。” ------------ 30.腹背敌 听到外面说捉住了一个月氏來的斥候。我顿时想到了康忸密。 会是他吗。 莫顿这时已经发问:“在哪里捉到的。现在人呢。” “是额古阏氏发现的。说是看到这人鬼鬼祟祟地进入阿哲的帐篷。而且面庞生得很。” 这话一听。我就知道不妙。一定是康忸密。 莫顿也感到奇怪。问道:“阿哲呢。” 答话的人已经进來了。看着极为面熟。很普通的匈奴人。他回道:“刚才还在这。现在又不见了。” 莫顿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有疑惑和探询。他淡淡地对那人说道:“去。带那个斥候上來。我亲自审问。” “是。”这人领命而去。 我突然想起了这个人。去月氏之前。我曾经让辛达勒带领我闯过一次单于的大帐。当时这个人就是看守的侍卫。叫做卢姆。 不一会儿。人就押进來了。果然是康忸密。 莫顿一见到他。也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看了我一眼。 他立即微笑起來。呵斥手下解开康忸密身上的绳索:“你们可真是大胆。这是月氏的王子。王子怎么会去做斥候呢。” 我心里只觉得奇怪。阿哲住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那一块。为什么康忸密却在这个时候被发现。 既然莫顿发现了。想要继续隐瞒下去。我看也不可能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莫顿屏退左右。然后开口问康忸密:“既然來到了匈奴。为什么不來见我。反而到阿哲那里躲着。难道你不把我当做朋友吗。”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眼睛里却分明沒有半丝暖意。反而带着审慎。 “是这么一回事……”我想替康忸密解释。 “是啊。自从你们走了之后。我非常想念玛奇朵。所以我就來了。”他突然抢在我的前面回答了莫顿。 他的话让我瞠目结舌。看看莫顿。已经一脸的乌云密布。那双眼睛里也隐约有股杀气在翻腾。 我连忙对莫顿解释:“不是他说的这么一回事。巴格逃跑了。有可能在乌孙。他是为了安多和若耶才來到我们这里的。第一时间更新” 莫顿显然不相信:“既然为了安多和若耶。那就应该直接去乌孙。为什么还要來到这里。” 很明显。他是相信了康忸密的戏言了。我无奈地瞪了康忸密一眼。好好的。沒事胡乱说些什么啊。康忸密却一笑了之。 无意看见莫顿。正盯着我。目光阴鸷。显然将我刚才与康忸密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糟了。他更加要误会了。 我焦急地跺了一下脚。沒好气地对康忸密说:“你就不能好好说吗。我都已经和他说好了。” “说好了什么。你瞒了我什么事。”莫顿的话里明显带着敌意。他真的生气了。 我费力地对他解释:“除了他的來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并沒有瞒你什么。再说。他也会跟着米蕾娜一起去乌孙的。” “好吧。那就尽快启程吧。”莫顿说完这话。又立即召进卢姆:“好生照顾康忸密王子。去给王子重新安排住处吧。可不要让王子以为我们匈奴沒人。” 这话明显的有歧义。可是我也只能装作听不懂。一言不发。 康忸密在一旁听了。只是耸耸肩。依然一副满不在乎。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再看他。 他走了以后。大帐里只剩莫顿和我两人。我顿觉空气都冷了下來。 站起身。第一时间更新我抖抖衣裙。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既然沒事。那我也走了。” “站住。”莫顿话音很不客气。 他突然擢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近内室。 “玛奇朵。你说。为什么要隐瞒康忸密來到匈奴。”他的眼睛逼视着我。刚才好像寒冰一样的眼神此刻又好像有烈火在燃烧一样。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说。你是不是打算和他一起逃往乌孙。否则。为什么会让你的侍卫们全部离开。”他铿锵有力地质问我。 他居然会这么猜想。我不禁笑了起來:“你真是会想。怎么可能。我说过。我打算让米蕾娜和他一起去乌孙。我怎么可能会去呢。”我再一次说了巴格在月氏逃跑的事情。又提到康忸密在乌孙遭到的袭杀。并且强调:“这件事情虽然很重要。但是我知道我的力量也沒有那么强大。即使我去了。也不见得能帮到什么忙。所以我才会让我的侍卫们一起去保护他们。” “我不信。刚才他明明那么说。是为了你才來到匈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否则。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他來了。” 我沒好气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一直待在亚曼娜身边。我把你叫回來。让别人都以为我小心眼吗。” “是啊。你为什么不叫我回來。为什么担心被人会误解你小心章节请到。还是说。你根本……”说到这里。他抿紧了嘴巴。 “根本什么。”我好奇地问他。说话只说半截。有什么意思啊。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疲倦地说:“你是在怪我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吗。” 我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來了。一向不苟言笑。严肃的莫顿居然也会说出这种煽情的话。 犹豫了一下。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有点。” 他听了。本來木着的脸似乎笑了一下。将我拉近他怀里。非常温柔地在我耳边低声说道:“那好。今夜你就留在我这里。” ………… 康忸密带着米蕾娜走了。 临走前。我找了个借口将康忸密拉到一边偷偷问他:“你那天为什么要那么说。害得莫顿还误会了我们。” 他一笑。反问我:“我那样说了之后。他是不是对你很好了。” 我看了一眼远处的莫顿。他正不满地盯着我和康忸密。我不得不点头承认。 “那么。我说的话至少起到了作用。傻姑娘。男人啊。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惦记。你一条心扑在了他身上。他反而不会在乎你了。”他似乎在叹息。又似乎在告诫我:“该让他知道你在吃醋的时候。就让他知道。可是也得让他知道。你并不是非他不可。” 我懵懵懂懂地点了一下头。不自觉地笑了起來。看着眼前的康忸密。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远处。米蕾娜和其他侍卫们都已经上马准备出发。阿哲大声地呼唤着我们。 该走了。 康忸密裂开嘴一笑。高声唱起了一首歌: 你有一个可爱的名字。美丽的姑娘玛奇朵。 你是一朵不败的鲜花。美丽的姑娘玛奇朵。 你是一只可爱的小鸟。飞翔在蓝天白云上。 你像一杯甘甜的美酒。陶醉了我的心房。 …… 他一直唱着。举起手來向我挥别。却不回头。他的背影渐渐离去。歌声却仿佛还在我耳边缭绕。 “人都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啊。”莫顿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他的表情非常古怪。又像嫉妒。又像嘲讽。 想起康忸密临走时说的话。我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转身就往回走。 莫顿果然中计。跟上來问我:“你叹什么气。为什么叹气。” 我停住脚步。故意逗他:“就是想叹气才叹气的。还要问为什么吗。” 他继续追问不休:“叹气肯定是有理由的。是不是很想跟着一起走。” 我心里暗暗一笑。却不正面回答他的话:“我不是沒走嘛。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呢。” “可你的心想走。是吗。告诉我……” 因为一声叹气。整整一天。莫顿都对我纠缠不休。一口咬定我心里想离开匈奴。 不过。这样的情景总好过前段日子我们两人之间的冷淡。在我眼里。这个冬天又变得沒那么寒冷了。 康忸密走了。可是我心里却一直有件事放不下。 我找來阿哲。细细问他:“听说那日去你的住处抓康忸密王子的人是额古阏氏派去的。” 阿哲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 我点点头。心里了然。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她看上去好像无害。可是背地里却暗暗算计。让我从心里感到一股凉气。 一晃眼。康忸密已经走了十來天。 这些天。我和莫顿好像又回到了刚到匈奴的那段日子。 他每夜都在我这里安歇。对于亚曼娜。只是在生完孩子以后看过一次。就沒有再去。 我曾笑着戏谑他铁石心肠。是不是因为亚曼娜沒给他生儿子。所以他才这样。 可他却回敬我:“她不是你。如果是你。就算生一只狼我也会喜欢的。” 他这样毫无遮掩地表示对我的看重。让我心里又喜又羞。又感到生气。啐他:“我要是生了狼。那也是你的种。你就是一头凶恶的头狼。” 他哈哈大笑。 可是。这样的日子注定不能长久。我的命运注定受到诅咒。 一天清晨。阿哲急切地在外面求见。我和莫顿从美梦中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哲一脸地慌张。跪在我们面前大声说:“不好了。大单于。东胡人和乌孙人联合起來要攻打我们匈奴了。还有消息传來。有一队东胡人正往楼兰赶去。楼兰也要遭到东胡人的袭击了。大单于。请您赶快想想法子吧。救救我们楼兰吧。” 这个消息顿时惊呆了我。实在是太突然了。康忸密不是刚动身去乌孙。现在这个时间。大概已经在乌孙境内。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那么他们人呢。 乌孙又怎么会和东胡人在一起勾连。 楼兰又该怎么办。 ------------ 31.背道驰 我急忙拉起阿哲。大声地问他:“ 你说什么。东胡人要攻打楼兰。这是什么时候得來的消息。” 阿哲也是非常焦急:“就在刚才。斥候已经回來报信了。” 他话还沒说完。外面已经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 听到这声音。莫顿已经沉下了脸。这是示警的号角。意思是已经发现了敌人。部落里所有的男儿必须马上集合。准备战斗。 这时。又有两个匈奴人闯了进來。一身的灰尘。满脸的风霜。 他们“噗通”一声都跪在莫顿面前。个个都是惊慌失措:“大单于。不好了。东胡人要來攻打我们了。” 莫顿早已听到刚才阿哲所说的话。第一时间更新此刻再见他们也这么说。于是沉下脸來:“慌什么。就算敌人打到我们家门口。也不能先把自己吓倒。” 两名斥候喘了几口粗气。然后仔细说清了原委。 他们是右贤王部落的斥候。 十天前。他们两人闲着无事。就骑着马离开部落的外围。多跑了一段路程。 停下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们两人在附近的山上打猎。晚上就在山里找了个山洞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带着猎物准备回家。 可是。当他们上马的时候。其中一人眼尖。看见远处有炊烟袅袅。就觉得不妙。 如果只是普通的牧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青烟。这分明是行军在埋灶做早饭。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山脚。为了看得更远。于是又折回山上。找了一棵大树。仔细一看。远处居然真的一大片营地。正在收营拔旗。马上就会出发。 那些人的服侍一看就是东胡人。而且大旗上分明是东胡人的标志。在风中飘扬。 右贤王的部落之前就已经被东胡人偷袭过一次。此刻他们见了。吓得不敢再停留。急忙上马。跑回部落去报信。 右贤王听说大队的东胡人杀來了。急忙召集所有的人手准备战斗。第一时间更新 想到对方來意不善。右贤王又急忙命令他们快马疾驰。向莫顿报信。 听完之后。莫顿皱紧眉头问他们:“那你们怎么知道东胡人和乌孙人勾结在一起。又怎么知道东胡人还派人攻打楼兰了呢。”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说道:“我们刚才并沒有提到乌孙人啊。” 这时。阿哲上前一步。焦急地说道:“他们不知道。是康忸密王子托我的兄弟阿度刚才送口信过來的。阿度现在累得跟狗一样。” “还不让他赶快进來。”一个又一个接踵而來的消息让我简直都招架不住。 为什么东胡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动攻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右贤王的部落是离匈奴王庭最近的。为什么康忸密会派阿度回來送信。说楼兰被东胡攻击。 阿度这时也被人架了进來。他一脸的疲惫。嘴唇也干裂。两条腿张开弯曲。无法站立。 他一进來。就跪在我的面前。痛哭着说道:“王女。王女。快去救救楼兰吧。楼兰要完了。” “别急。你慢慢说。”虽然心急如焚。可是我依然强迫自己镇定下來。 阿哲帮我一起扶起阿度。仔细问询了以后。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康忸密和米蕾娜在六天前到的乌孙。因为这次他们是以商队的身份进入乌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又有货物。康忸密也经过了乔装打扮。因此在刚开始。并沒有遭到任何人怀疑。 乌孙的气氛非常不好。一到乌孙。康忸密就听说乌孙王纳了个新人。还赶走了王后。 她刚生完孩子不久。非常可爱的一个男孩子。就被安多赶了出來。甚至要她回到楼兰。 深知安多的康忸密立即觉得不对头。安多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康忸密一行人在王宫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了下來。紧密注视着王宫的一举一动。 康忸密立即想到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若耶。结果。他离开在王宫大门前看到了抱着孩子苦苦哀求的若耶。 不久。就有人从王宫出來赶走若耶。 康忸密跟随若耶到了无人的地方。叫住了若耶。 看到他。若耶又惊又喜。接着泪如雨下。 若耶告诉康忸密。不知道为什么。安多最近性子大变。对她非常厌弃。一个劲地赶她走。不许她留在王宫里。她只有在王宫外面找了一个客栈暂时居住。每日里去一次王宫。希望安多能回心转意。 康忸密帮若耶想了一个法子。让若耶在客栈装病。病得昏天黑地。管不了孩子。让身边的侍女到王宫报信。 到了晚上。康忸密发现有一个黑衣人偷偷來到若耶的房里。 可是。那个黑衣人的身材绝不是安多。他身材偏瘦。风帽罩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而且看上去也是瘢痕累累。 等到黑衣人从房里出去以后。康忸密立即进去。若耶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当时。康忸密身边还有米蕾娜。她一进去就发现空气里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香气。 米蕾娜说。这种香气是迷惑人心智的。刚才那个黑衣人有问題。 等到他们追出去。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他们折返回去。若耶早已清醒过來。提及刚才有人在她耳旁私语。让她回到楼兰。第一时间更新 米蕾娜由此肯定。安多一定是被人用摄魂术控制了心智。所以才会做出异于平常的举止。 我知道。米蕾娜也是懂一点摄魂术的。上次。她就曾经用这个对付了亚曼娜。 他们开始谋划怎么进去乌孙的王宫。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他们得知。王宫里传出了命令。要集结大军。至于要攻打哪里。却沒有说明。 当天晚上。他们三人。带了阿度等人冒险闯入乌孙的王宫。希望能见到安多。并且让米蕾娜帮安多解术。 他们亲眼在窗外看到了黑衣人用摄魂术操纵了安多。康忸密再也忍不住。当时就跳了出來。一剑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沒防备。脸上的斗篷滑落。露出一张伤痕累累的脸。那张脸上沒一处完好的肌肤。吓了康忸密一跳。 王宫的侍卫立即围了上來。黑衣人命令他们捉住康忸密等人。若耶却在一旁厉声阻止。并且挑明安多被他控制。 听到这里。我都觉得血脉喷张。心跳加快。 这个时候。安多却突然清醒过來。命令大家听王后的命令。 他说完这话就立刻晕倒了。而黑衣人也连忙逃走。 虽然安多有了那片刻的清醒。可是过后却一直昏迷。第一时间更新米蕾娜告诉康忸密。对安多施法的人宫功力远远高于她。她本來就是偷学的。如果要救安多。就必须去楼兰。让她的父亲米哈努亲自营救。 在安多昏迷的过程里。他呓语出。自己曾经派出信使与东胡人联系。要一起攻打匈奴。而且东胡人还会派出一支队伍攻打楼兰。而乌孙领军的权柄已经赐给了黑衣人。 康忸密这才知道。他们沒有抓住黑衣人。等于放走了一个大祸患。 他们一面以安多的命令阻止乌孙大军的行动。同时又派人去楼兰报信。一面又派阿度前來给我报信。 他们三人觉得。黑衣人一定就是巴格。因为。他的身材和巴格相仿。而且。巴格也擅摄魂术。 听到这里。我再也无法冷静了。立即对莫顿恳求:“请你赶快发兵。去阻止东胡人吧。楼兰危险。” 莫顿这时。已经利索地穿上了盔甲。他边说边大步跨了出去:“你别急。我先带人去右贤王那里。回來再说。” 可是这叫我怎么能不急呢。 我立即跟着他走了出去。一边快速地说道:“那你就先拨出一个部族的人來。先去楼兰。要不。会耽误时间的。” 号角还在呜呜地继续吹着。眼前已经一片黑压压的匈奴人和马匹。 战士们已经做好了即将出发的准备。早已有人替莫顿牵來了马匹。他翻身快速地上马。然后对我大声说道:“等我回來再说。” 又大声对着所有的说喊道:“勇士们。现在东胡人已经欺负到右贤王的家门口了。我们该不该还击。” “该、该、该。”如雷的声音在我耳旁震耳欲聋。大地仿佛也开始抖动。 “好。那么。现在就都跟着我。出发。”话音早已消失在风里。莫顿带领人冲在最前面。好像一阵狂风。大地上所有的落叶都被他们席卷而去。 他匆匆地走了。因为他要救他的族人。 可是我的族人谁來救。 我呆呆地站立在原地。阿哲和阿度兄弟围过來。他们也都担忧着楼兰。 阿哲考虑得非常细致:“王女。怎么办。等到大单于带领人打退了东胡人。到那个时候。东胡人只怕已经攻破了楼兰城了。” 阿度气冲冲地说道:“指望他们帮。那才是可笑。与其我在这里白白等待。不如我早点回到楼兰去。” “对。我们赶回楼兰。总比在这里干等强。” 阿哲惊讶地看着我说:“王女。大单于让你等他回來啊。” “不。我才不会在这里等呢。让我在这里白白耗费时间吗。” 我想。莫顿毕竟是匈奴人。所以。在右贤王和楼兰之间。他立即就选择了右贤王。可我是楼兰人。我自然要选择我的楼兰。 即使是楼兰城破。我也要和我的楼兰在一起共存亡。 ------------ 33. 我立即让阿哲和阿度去整理行李。准备出发。莫顿不在。也不会有人阻拦我。 夏克娜听说楼兰有危险。也要随着我们一起回去。 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夏克娜。我实在不忍心。这一路上我们肯定是要快马赶路。而且。也不知回到楼兰会面对什么样的境遇。 “夏克娜。你如果也跟着我走了。莫顿知道了会更生气的。至少你留在这里。看见你和沃达木。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就不会误会我。知道我还会回來的。” 沃达木随着莫顿去了右贤王部。在那里。他要迎战东胡人。为自己和额吉大娘报仇。 我只有用谎言留下夏克娜。我希望她能平安无忧的过完后半生。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她含着泪。一脸的不舍:“从小到大。我一直陪着你。仅仅离开我一次。去了月氏。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这次。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你啊。” 我不禁也垂下眼泪。她又叹道:“我知道。我老了。就不给你增加麻烦了。你不要记挂我。快点赶回去吧。” 她好像想到什么。又满怀希望地看着我:“或许。玛奇朵。你可以去找韩王试试。他是汉人的将军。如果他肯出面。也许东胡人就不会……” “可是。夏克娜。他现在远在平城。第一时间更新和楼兰不在一个方向啊。就算我想去。时间也不想允许啊。” 夏克娜点点头。感到惋惜。又说:“要不我去。” “不用。真的不用。”我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夏克娜。她从沒单独出过门。平城那么远。我怎么可能放心。 “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得到他。说不定。阿尔泰早就派人向汉人求援了。” 我好言和夏克娜说了许久。她才打消去平城的念头。 阿哲和阿度两人这时也收拾好了行囊。他们早已等待在门外。 天色昏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的样子。我和夏克娜告别。 她泪眼涟涟。却不得不送我离开。 匈奴人并不知道我会离开王庭。看到阿哲牵着马。还以为我们只是出去转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告别了夏克娜。我和阿哲阿度一起向楼兰的方向疾驰。为了避开莫大的大军。还特意绕了一个大圈。 我们一夜沒有休息。连夜赶路。第二天黄昏时分。就到了匈奴的外域。 眼前是一片荒凉的丘陵。一连两天的马上颠簸使我们都露出疲态。看到前面孤零零地有个帐篷。我于是提议:“去那里借个地方。我们休息一下再走吧。第一时间更新” 帐篷的主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匈奴男人。得知我们借宿。立刻端上了清水和食物。 疲倦极了的我们用过食物之后就立即睡着了。 醒來的时候。难受极了。胸口闷闷的。简直都想吐出來。 可是双手却被紧紧绑在身后。完全不能动弹。 心里大骇。我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已经在一辆马车里面。虽然垫着厚厚的褥子。可是依然摇晃得我头晕作呕。 车子里居然还有一个人。拓跋云。 看到我醒來。他非常高兴。殷勤地低下头问我:“玛奇朵。你醒了。你看。我还是找到你了。” 我移开目光。不再看他。心里暗自思索着该怎么办。 “你是故意布置好了陷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在这里等我的。” “是。”他得意地一笑。说道:“你沒让我失望。这么快就赶來了。” 虽然中了他的圈套。我很气愤。可我还是想弄清楚:“那么。东胡人攻打楼兰的消息是真是假呢。” “你猜呢。”拓跋云却只是狡猾的一笑。并不回答我。 我不理他。抬眼从车窗里看外面的情形。马车行驶在荒凉的古道。因为无法探出头。我不知道这支队伍有多长。不知道他的队伍里带了多少人。 我问他:“我的两名侍卫呢。” “在后面的马车上。” 我心里略安。随即问道:“你要把我带到那里去。” “自然是东胡。我带你去东胡。和我成亲。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 一股怒气胀满我的胸膛。第一时间更新我立即说道:“拓跋云。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他仍然笑得一点都不介意。 “就是当初救了你。”我怒气冲冲地说:“沒有人像你这样无耻。说什么为我好。喜欢我。可是做的事情却无耻之极。” 拓跋云脸上黯然:“沒错。我承认我无耻。你救了我。我却还对你这样。可我什么都沒有了。我只有你。对于我來说。你是最重要的。” “你胡说什么啊。”我忍不住讥诮他:“你说你什么都沒有。可我怎么听说你在东胡呼风唤雨。你可真能啊。本來还是图那的阶下囚。转眼就夺了他的权柄。罕娜对你一心一意。你却还想着别的女人。真是不知足。” “阿恕呢。阿恕现在如何呢。”转念想到阿恕。我迫不及待地问他。 拓跋云冷冷笑道:“你问他。他很好。要不是他。我还真会死在图那手下。多亏了师傅救了我。” 他的话让我感到意外。难道阿恕还帮了他。细细一想。我立即嘲讽他:“别自作多情了。阿恕帮你。只不过是不想看着你死在图那手上。你要是还有良心的话。就应该放了阿恕。” 我本來是试探的话语。可是他却沒有否认。这更让我对阿恕的处境感到担心。 马车在荒原上跑得飞快。想起一事。我奇怪地问他:“东胡人不是去攻打右贤王的部落了吗。你怎么不去那里。” 拓跋云木着脸回答我说:“那是图那。如今东胡已经分成两派。一部分人跟着他。一部分人跟着我。” 左右闲着无事。我于是问他:“阿恕帮你出了什么点子。居然能让你和图那分庭抗礼。” “师傅看出图那有杀我之心。碍于罕娜。明里不敢对付我。暗地里想杀掉我。师傅让我暗地里联络从前的旧部。又亲自帮我游说一些对图那不满的人……。总之。师傅帮了我的大忙。” 我默然。阿恕的心总是这么善良。即使拓跋云让他失望。他也还是在这件事上鼎力帮他。 未完。稍后补上。
------------ 33.赴平城 拓跋云一脸的苦恼:“沒错。我是恨图那。可是。假如换了图那和其他的人打。我二话不说。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可是。现在匈奴人的首领是莫顿。要是我伤了图那。岂不是坐大了莫顿的实力。” 阿恕立时板起脸來训斥他:“糊涂。图那如今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想着要啖你的肉。扒你的皮。你却还想着不相干的。我为了你。丢了一条手臂。这都是拜图那所赐。既然这样。以后你的事我也不管了。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拨马就要走的样子。拓跋云急忙拦住了他。脸上堆满了笑容:“师傅。师傅。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我听你的就是。” 阿恕脸色一缓。随即也停住了马。然后对他说道:“人手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充足。打探消息的斥候不久就会回來。你这个时候发兵。东胡就是你的了。” 他又细细叮嘱了拓跋云应该注意的要点。拓跋云听得不住点头。一脸的兴奋。 到了傍晚时分。斥候回报。莫顿和图那已经交上了手。如今正是打得非常激烈的时候。 起初。右贤王的人手少于图那。一交手就处于下风。只能勉强抵挡。为自己部落的族人撤离拖延时间。 一天一夜之后。莫顿的人手及时赶到。战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本來占了上风的图那。因为右贤王和莫顿两方人手的汇合。立即处于颓势。 现在。图那已经是边打边退的步骤了。 阿恕对拓跋云说:“你看。如果你现在放过这个机会。也许就会是莫顿杀掉图那了。那么。你的父母之仇永远也不可能在你手中完成。你甘心吗。” 拓跋云低声说道:“我不甘心。” “那好。那你现在就立即出发。杀死图那。为你父母报仇。为我报仇。” “可是师傅。我好不容易将玛奇朵带到了东胡。万一她跑了怎么办。”拓跋云又记起了我。 阿恕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你快去吧。时机一旦错过。就不会再眷顾你了。” 我的心却跳得七上下。不知道阿恕说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是假。只有一言不发。 拓跋云带着大军终于走了。看着远去的尘烟。我感到无比轻松。 我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阿恕:“到底你要做什么。你真的要把我留在东胡吗。” 阿恕一笑。摇摇头说道:“玛奇朵。你也和拓跋云一样幼稚吗。” 我不解地看向他。 阿恕对我说道:“我是为了让阿云离开。第一时间更新我好放你走。才故意说的那些话。你居然也当真了。” 明白了阿恕的苦心。我也有点汗颜。小声埋怨他:“你为了帮他。都砍断了自己的一条手臂。我当然以为。你是全心全意地帮他。” 他脸色顿时黯然。苦笑着说道:“我虽然是为了帮他。可也是在帮自己啊。当时。我和阿云被人告发。如果我不砍掉自己的手臂以证清白。我自己也会被图那杀死的。帮了他就是帮了我自己啊。” “你帮他干什么。他就是一只忘恩负义的豺狼。我救了他。他却那样对我。你为什么还帮阿云出谋划策。帮他做了那么多事。” 他叹了一口气。说:“其实。阿云并不坏。他只是太渴望有人來关心他。他的父母族人都死去。而你救了他。又一直帮助他。在他眼里。自然看得你很重要。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孩子。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强留在身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那么。你打算放我回匈奴吗。” “不。你不是回匈奴。而是去平城。” “去平城。我去平城干什么。”我莫名其妙。 阿恕正色对我说:“不是你去。是我们一起去。楼兰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知道吗。” 我点头说:“你是说阿尔泰和若羌的孩子流掉的事情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听说是那位从汉朝來的陈妃做的。还听说雅茹姑姑已经派人惩罚了她。” “正是这件事。现在可是闹大了。” 阿恕这么一说。我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告诉我。难道说汉朝的皇帝对这件事很生气。” “这件事错就错在雅茹女王不该给那位陈妃灌药。陈妃好歹代表的是大汉的脸面。她这样做。就是不把大汉放在眼里。大汉的皇帝又听说楼兰有两位公主。一位嫁给了乌孙王。一位嫁给了匈奴王。而自己派出和亲的公主却遭到如此待遇。非常生气。当即就下令要歼灭楼兰。” 我忍不住惊呼:“啊。竟然这么严重。那该怎么办啊。” 他一脸严肃:“而且。我还听说。大汉的皇帝已经在路上了。打算御驾亲征。其实。以大汉的军力來说。对付楼兰。只需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就可以消灭楼兰。何须皇帝亲自到來。想必是那位皇上听了旁人言语。自己也闲得无聊。所以出來走走。顺便搏个开疆拓土的名头。” “那该怎么办呢。”我被这个突如其來的消息吓得六神无主。只觉得楼兰覆亡就在眼前。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才是好了。 “去平城。”阿恕说:“平城的韩王是你父亲。他也是汉帝的老臣子。如果有他在旁边说合。楼兰再递上一份请罪书。也许事情就会改变。” 我将信将疑:“这个有用吗。”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可奈何:“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能这样试试了。否则。汉帝还沒到楼兰。先锋军就会先将楼兰夷为平地了。” 阿恕说:“我虽然已经离开了楼兰。毕竟在那里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在我的心里。楼兰已经是我的第二个故乡了。所以。无论如何。我和你一起亲赴平城一趟。希望韩王能看在你的份上。愿意从中为楼兰说项。” 我看着阿恕。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虽然不是楼兰人。只是一个汉人。可是他却如此关心楼兰的命运。想起上次在额吉大娘家。被东胡人搜捕的时候。他对我说过的话。难道说。他的心中还是放不下若羌的。 毕竟。若羌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他不可能一无所知。就算是一块石头。也会有捂化的时候啊。 可我不敢把这话说出來。 若羌现在已经嫁给了阿尔泰。他们三个人。无论谁。我都不希望看到有半点不好。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阿恕。带着阿哲、阿度上路。向平城的方向赶去。 我问阿恕:“你不管拓跋云了吗。” 阿恕的笑好像春风一般温柔:“他总要学着自己长大。如果我一直在他旁边。他会永远长不大的。” 他对拓跋云犯下的过错都包容原谅。可是我却耿耿于怀。如果不是他。额吉大娘就不会死掉。他在我和莫顿之间。造成了误会。这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想到额吉大娘。想到沃达木。我怎么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看待拓跋云了。 经过了三天的路程。平城遥遥在望。 远远看上去。平城比楼兰大多了。光是眼前这条蜿蜒的城墙。就比楼兰要雄伟气势。 我心里更加难受了。平城只是汉人的一个小城池。都比楼兰大。要是汉人的大军真的要攻打楼兰。楼兰哪里是他的对手。 即使我再不愿向韩王开口。为了楼兰。我也得放下我的骄傲。 顺利进城之后。我们就打听韩王府的所在。 平城远比阳关更加繁华。街上來往的商人小贩也更多。 听到我们打听韩王的府邸。起初有人摇头不知。后來。阿恕找了一个很气派的酒楼。问了里面的掌柜。才告诉我们。韩王府大概就在平城衙门的旁边。 问清了衙门的所在。我们笔直朝着衙门行去。 韩王府就在衙门附近。斗大的匾额挂在大门上方。让路过的人想不看到都难。 门房听说我是來找韩王的。立刻摆手让我们走:“我们王爷不在府里。你们改天再來吧。” “那他去了哪里。怎么会不在府里呢。” 门房一脸的鄙夷:“我们王爷贵人事多。你以为天天闲着沒事呆在家里啊。你们要见王爷。不要來府里找。直接去衙门报备手续吧。偌大一个平城。要见王爷的人多的是。要是王爷个个都见。哪里忙得过來。” 阿恕这时连忙走上前來。双手握住门房的手。我注意到他快速地塞给了门房一锭碎银。 他满脸笑容地对门房说:“我们大老远地赶來。还是第一次來平城。所以也不熟悉。这位姑娘是楼兰人。她父母是王爷从前的故交。还望您能告知一二。好使我们不白走一趟。王爷要是知道了。也会多多赏你的。” 这门房手里多了银子。脸上立时也换了殷勤的笑容:“我们王爷今天出城去了。好像是到城外的军营里去了。估计今天晚上也不会回來了。你们明后天再來看看吧。要是我们王爷回了。你们再求见也不迟啊。” 阿恕苦笑道:“我们实在是有紧急事。这军营的地方大概在哪里呢。” 门房摇摇头说:“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这军营的所在可是机密。是不能随便外泄的。而且。即使你们到了那里。恐怕还沒靠近就会被当做间人给抓了起來。见不见得到韩王还是两说啊。”
------------ 34.大秦姬 我和阿恕只有面面相觑。门房的话确实不假。阿恕倒还罢了。我和阿哲、阿度一看就不是汉人。肯定会让人起疑的。 看來。只有暂时找一个客栈休息。再做打算。 阿恕劝我:“玛奇朵。你别急。见到韩王该怎么措辞。还得想清楚。而且。和楼兰也必须尽快取得联系。这件事情。楼兰的请罪书必须在我们见到汉帝之前送到我们手里。上面还要加盖上楼兰王的印玺。” 他考虑得非常周到。我也点头同意。 经过一番商议。我们决定让阿哲尽快赶回楼兰面见阿尔泰。 第二天。我和阿恕再次去了韩王府。得到的结果依然不在。 阿恕苦苦思索。又去衙门打探了消息。得知汉帝已经在路上。正在往楼兰的方向赶去。 他说。我们现在必须出城。去寻找韩王的踪迹。之前我们想偏了。韩王作为平城的驻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在平城。而是到了军营里。 而前几天。匈奴和东胡却正在进行一场大战。韩王。很有可能这个时候。插上一脚。 作为强大的汉朝。匈奴和东胡。一直被他们视为芥藓之患。两者之间进行争斗。无论谁胜谁败。都是力疲之时。如果这时上去打一仗。胜利唾手可得。只是这个倒霉的对手会是谁呢。 而韩王最近几年。因为我的原因。和莫顿之间來往也很密切。那么东胡无疑就成为了他要痛打的落水狗。第一时间更新 想到这。我不禁深深同情图那。有了莫顿这个不好惹的对手。还有拓跋云这只初生的牛犊在旁。现在再加上韩王这只老狐狸。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走吧。那我们赶快往莫顿的方向赶去。那样的话。也许可以在路上遇到韩王。” 一连好几天的奔波。使我身心俱疲。可是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韩王。营救楼兰有望。我的精神也不禁再次振奋。 阿恕看到我的脸色。眼中浮现担忧:“玛奇朵。我怎么觉得你脸色不好。让我來为你把把脉吧。” 我恹恹地说:“大概是这几天太累了。沒事。睡一觉就好了。” 阿恕不理我。嘘了一下。示意我不要说话。闭上眼睛握着我的手腕。 片刻后。他睁开眼來。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为什么每次都让我碰上了呢。” 我不解地扬眉。阿恕好笑地说道:“你有孩子了。玛奇朵。” “啊。”我有了孩子。这个消息实在让我不知道是喜还是愁。 “怎么了。不高兴。”阿恕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心情。 是啊。我应该高兴。可是为什么我却感到不安。 “玛奇朵。你还是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城。就在这里等我们回來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阿恕建议道。 他对我解释:“上次你的身体就太过亏损。能够再次有孕。完全是因为你的身体底子好。可是。我也诊出你的脉象偏弱。如果不小心保胎。这个孩子会再次沒有的。而且。以后你恐怕也很难生下孩子了。” 这么严重。我被这个有可能出现的后果吓住了。 “或者。你和我们一起出城。然后让大单于接你回去静养。楼兰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你觉得呢。” “不行。这件事必须我亲自來。毕竟。我们唯一的筹码也就是希望韩王能念在我母亲的份上來帮助我们。如果我对这件事置之不管。他也不会帮我们很大忙的。” 他点头:“倒也是。第一时间更新汉人做事。前瞻后顾。想的极多。让韩王在皇上面前为楼兰说项。除非是有必须的理由。他本身早已封王。名利权三者都有。也只能从情的方面打动他了。” 阿恕分析得丝丝入扣。他也是汉人。还是那种世家大族出身。他的想法。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同意了阿恕的安排。第二天。他带着阿度出城寻找韩王。而我则留在城里的客栈。等待着他们回來的消息。 闲來无事。我在平城里信步游玩。 平城的繁华远胜于楼兰和匈奴。我虽然沒有到过大汉最热闹的都城。可是看到平城。我就觉得。平城的繁华。已经让我叹为观止了。 街头商铺林立。來往的胡商众多热闹。行人里有许多西域人。他们和汉人在一起混居。互相來往。买卖易物。彼此之间也完全沒有语言的隔阂。 可是。就在第二天。我改变了我幼稚的看法。 那天中午。我照例出了客栈。去平城最大最热闹的一条街。商队在那里有一个点。匆忙來了两天。因为阿恕不想见到自家人。我们也一直沒去。 商队的店铺叫做韩记。在这里负责的掌柜也姓韩。年龄大概四十多。是韩家的老人了。 我道明身份。一开始。他还认为我是假冒的。直到找了一个去过王庭的伙计來之后。认出了我。他才对我相信无疑。 韩掌柜听说我已经來了两天。极力邀请我搬到韩记來。他说。我一个女人独自在外面住。实在是很多风险。韩记沒有闲杂人。比外面的客栈清净。安全方面更是不存在问題。 考虑到阿恕还要回來。我婉拒了韩掌柜的好意。 又问起韩让的近况。得知他妻子临近生产。冬天商队也是处于休息阶段。他也回去陪妻子待产了。 从韩记出來。顺着脚下的路往前继续走。就听到前面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街上的人大概也都听到了这声音。纷纷往声音响处行去。 左右无事。我也随着人流慢慢往前挪动。不一会儿。就看到前面搭着一座高台。上面用红布拉了一条横幅。上面书写着“大秦公主流落平城”个字。 大秦又名犁鞬。在遥远的西方。路途非常遥远。要经过月氏和安息国。还要经过一片辽阔的海域。 从前在楼兰时。就听大秦來的胡商说。海上的航行会长达一年的时间。而且。说不定还会遇上暴风雨。那样的话。十有**必死无疑。 基本上。只要是从楼兰回去大秦的商人。沒有第二次再來的。因为路途上实在太多太大的风险。 而与风险相比的。也就唯有他们从大秦带來的那些奇珍异宝了。 大秦的珍宝种类非常繁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有的简直是我从前以后都沒见过的。 好像我用过的螺子黛。虽然昂贵。论起珍稀。还只是一般。 夜明珠、明月壁、传说中珍贵的犀牛和大象的角牙。还有从海底捞出來的珊瑚和砗磲。都是佛陀教中的珍宝。 这里居然还会有大秦公主流落在此。顿使我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只见高台上掩着层层如蝉翼一般的纱帐。中间好像有一位女子的身影端坐。她身段苗条。仿佛盛装。再配上台上乐师的琵琶和月琴。让人感觉非常神秘。 这时。台下已经围满了人。只听“当当当”三声锣响之后。就有一个满脸涂脂抹粉。嘴唇鲜红的女人走上台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一把年纪了。居然还穿着一身浓艳的红色衣服。袖口和衣襟处滚满了花朵枝叶。 她手里捏着帕子。尖着嗓子对下面的人说:“各位。我们百花楼最近真是三生有幸。來了一位大秦国的公主。这位大秦国的公主真是可怜啊。來到我们大汉的途中。在海上遇到了风雨。船上所有的人都淹死在海里。只有这位姑娘有幸被一位渔夫救起。又随着这渔夫來到我们平城。如今。这位渔夫身患重病。大秦公主为救夫君。情愿在此献艺。我们百花楼热心快肠。就自掏腰包來帮助这位大秦公主……” 她话还沒说完。台下就有男子粗鲁地喊道:“嗨。那老鸨。啰里吧嗦地。说这么多干什么。快让那大秦公主出來。让咱哥们看看啊。” 他话音一落。就有数名男子的声音叫好附和。 台上的妇人也不以为杵。反而喜笑颜开地说道:“哎呀。这位客官。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总要让我把话说完啊。”她依旧绘声绘色地说道:“说起这位大秦公主。老身见过。那可真是天上地下都找不到可以和她相比的美人了。各位有福。今天不用花大价钱就可以看到她。只要待会儿。各位看得高兴。打赏几个小钱。让这位公主有了药钱。让我们百花楼能收回本钱。我们也就感激不尽了。” 台下早有等得不耐烦的人高声喊道:“说了这么多。快点出來让我们见见啊。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看。别糊弄我们。弄个姿色一般的出來。” 妇人接嘴道:“那可不是我胡说。这位大秦公主能歌善舞。就算是楼兰公主和匈奴的王后到來。恐怕也要被她比下了。” 他们说得津津有味。我听着也觉得有趣。却不防一下子听到了这话。虽然沒有提到名字。可是这楼兰公主和匈奴王后。这说的就是我吗。 台下又有人反驳道:“听说那位楼兰王女在米兰城头跳了一支舞。天上都下了大雪。难道说。今天你这位大秦公主也要來跳舞祈雪吗。” 这话听了让我吓一跳。沒有想到平城居然也有人知道我当年的事情。不禁向说话的人看去。 这一看。我的心里顿时“噗噗”乱跳。这人看上去大概四十以上年级。相貌虽然普通。可是顾盼之间。却有一种王者风范。是上位者常年惯于发号施令而养成的一种气势。在他身旁。也有数位护卫身份的人。不露行迹的围着他。 我不禁多看了两眼。那人意识到我的目光。也向我看來。 虽然戴着笠帽。脸上也围着黑纱。我依旧飞快的侧过脸。回避了那人。 台上的妇人笑眯眯地又说:“哎哟。这要是下雪。那不是煞风景。我们不下雪。我们要散花。天女散花。” 她这样一说。台下的人连同我都勾起了好奇心。许多人都纷纷嚷着让她下去。让那位大秦公主赶快露面。
------------ 35.君和臣 台上的妇人看胃口也吊足了。于是不再拖延时间。 这时。那层层纱帘也徐徐打开。露出了里面女子的真面容。 那女子虽然坐着。可是看得出身段修长。她穿着一件束腰的红色长裙。裙身紧窄。包裹着她的臀部。线条玲珑浮凸。赤着的双足从裙底探出。十个脚趾都涂上了鲜艳的红色。但是这对玉足。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披着一件红色的头巾。长长地垂到脚底。肚脐处露出雪白的肚皮。台下的人们发出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我暗暗打量台下的男人们。他们的目光都直勾勾地停留在那女子的肚皮上。完全移不开。 这女子高鼻凹目。第一时间更新眼窝又深又大。轮廓分明。充满了异族风情。 她侧身坐在圆几上。手里抱着一把琵琶。微微低头。视线并不看向台下的人群。眼里带着淡淡的轻愁。看向虚无之处。 她双手按弦。轻拢慢捻。初始如泉水叮咚作响。继而如飞瀑落下。碎珠裂玉。 她嘴里唱着的歌谣音节奇怪。可是吐气转换的时候却温柔至极。即使听不懂。也别有一番趣味。 充满异域风情的乐声让台下的人们听得如痴如醉。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眼里再看不见其他。 一曲终罢。那女子亭亭站起。冲着台下的人们行了个蹲礼。第一时间更新然后就坐回圆几上。也不言语。 先前那妇人又上前來。冲着台下的众人作起了揖。只听她说道:“列位。这听也听了。看也看了。就施舍一些吧。” 说着命令身边一个**岁的小丫鬟。手里捧着一个铜盘。走向向台下的人面前乞赏。 有的人不愿掏钱。于是就躲开來。也有的人或多或少地扔下几个铢钱。 只听“咚”地一声响。似乎非常沉重。接着就听到小女孩清脆的多谢声。 我随着众人一起看过去。只见刚才那位中年人居然扔下了一小块金子。 这人可真是大方啊。 就这么一小块金子。都够一个平常的五口人家过上足足一年的富足日子。 台上的夫人眼睛尖。早看到了那块黄灿灿的金子。不住口的多谢。又连忙唤人。端來一把椅子在那人面前。请他坐下。 中年人也不推让。大喇喇地坐下。笑着扬声道:“不是说能歌善舞。要天女散花吗。就只会弹弹琵琶。唱唱小曲。不如再跳上一段。真。真是好的话。我就重重打赏。” 妇人听得高兴。连声说好。又不住嘴的夸耀:“不是我吹牛皮。这大秦的公主要是跳起舞來。一定要把那楼兰公主都要比倒。那楼兰公主在她面前比起來。简直就是乌鸦和凤凰相比。” 我听着只觉分外的刺耳。明知这妇人满嘴的胡说道。却不能和这种女人计较。也觉得这妇人讨厌之极。 我发出一声冷笑。于是转身离去。离去时。还听到那妇人高声说道:“各位想看天女散花的。今晚太阳落了山。就到我百花楼來。一定不会让各位失望的。” 循着原路走回。路过韩记。看到那位韩掌柜依然在柜台前。 我想了一想。走进去问道:“百花楼是什么地方啊。” 韩掌柜露出诧异的神色。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依然还是恭敬地回答我:“那里是青楼。您打听这地方是有什么事吗。” 青楼。那就是娼妓之地。我不禁失笑。幸亏刚才沒有贸然出声。否则可是让人看轻了。 我回到客栈休息。也不再去想那个什么大秦公主。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來。也不想出去。就让店小二帮我要了饭食送进房里。 又睡了一晚。到了第三天早上。就有韩王府的人到客栈來寻我。说是韩王有请。 我问來人:“我还有两位同伴。是不是也回來呢。” 那人大概是府里的下人。答道:“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第一时间更新请贵人进府亲自问过我们王爷吧。” 我想。进了王府。自然就会看到阿恕和阿哲的。于是就随着來人走出客栈外。 外面停着一乘轻巧的小轿。那人撩开轿帘。让我进去坐了。于是就直奔韩王府。 须臾后。就听到有人问好的声音。接着。轿子轻轻落地。听到外面有声音说道:“恭迎贵人。” 我慢慢伸出一只手掀开轿帘。弯腰迈了出去。 站定之后。就看到韩王在我面前。 许久未见。他分明老了许多。两鬓之间已见白发。 我不禁感概。时光过得可真是快啊。上次见到他。看上去还很年轻。现在却明显地老了。 阿恕就在一旁。对我微微摇头示意。看他揪紧的眉头。我明白。韩王并沒有答应。 韩王为什么不答应。我原本高兴的心情也低落下來。坐下之后。也不言语。韩王问我几时出來的。在平城住得习惯吗。对平城的菜口味觉得如何。他拿这些琐碎的问題问我。我回答得也是敷衍了事。 意识到我情绪的低落。韩王对我露出歉意:“不是本王不愿帮你。实在是本王也沒有把握啊。实话说。我在平城虽然是一方之主。可是在陛下面前。实在是不放在心上的。且。陛下对我也有防范之心。从來都沒有相信过我。” 听说韩王也得不到汉帝的信任。我不禁感到惊讶。再看阿恕。脸色十分平静。似乎对韩王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我困惑极了。想问原因。却突然想起很久之前阿尔泰和我说过的话。 拒绝了汉帝的女人又怎么可以再嫁给别的男人。无论嫁给谁。这都是对汉帝的一种藐视和亵辱。 想起这句话。我的心里似乎有所领悟。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如果韩王也不能帮我们。那么谁才能帮助楼兰。 阿恕说:“现在韩王不方便出面。只有我们自己主动去求见陛下。现在就等楼兰那边的消息了。我们一方面尽快弄清楚皇上现在在哪里。一方面要拿到楼兰的认罪书。如果阿尔泰能亲自前來。那就再好不过了。” 韩王也点头说道:“的确。这件事如果是楼兰王子亲自來说清楚。至少表现得有诚意。再说。那位陈妃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身体上吃了一点小亏。她也并不是皇室血统。只不过是位大臣的女儿。当初为了和楼兰联姻临时封的郡主。只要王子态度诚恳。能让陛下满意。我想这件事应该不难解决。” “那这个皇帝到底现在到底在哪里啊。”我苦恼极了。 阿恕轻轻摇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对我笑道:“玛奇朵。见了陛下你可就不能这么说话了。一定要懂得大汉的礼节才对。” 韩王揪着眉头。闷闷不乐:“我回來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听说陛下和他的随身侍卫在路上突然心血來潮。要易服私访。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向。我只担心他会到哪里。如果他到了平城。那就是存心抓我错处。对我不信任了。” 阿恕安慰韩王:“您也不要多想。也许正是因为陛下对您的信任。所以才会不摆出皇帝的架子了。” 韩王苦笑摇头:“不可能。” 他的心里早有定论。任阿恕如何开导。也不能减轻半点疑虑。 对此。我唯有沉默不语。对于汉朝。我实在是沒有太多了解。比不上他们那么熟悉。 既然汉帝现在不知去向。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快找到汉帝。 韩王于是派出许多人马。分别往各个方向打听。看能不能寻到汉帝的下落。 又叮嘱手下。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行为。最近千万不能有任何逾矩的举止。 又让阿哲快马赶回楼兰。让阿尔泰带上请罪书。在楼兰和汉朝的边境处等待消息。只要一有汉帝的下落。就立即面谒。 因为汉帝乔装打扮。派出打探的人只要见到任何疑似的人。都会马上送回消息。让韩王定夺。 于是乎。各种案卷每天堆在韩王案头。而我和阿恕也顺理成章地帮助韩王整理这些消息。 “这个真是荒唐。扮作乞丐。怎么可能。”阿恕拿着一束竹简。边看边摇头:“说是看到十几个乞丐。在街头斗殴。官府去捉拿。他还阻拦官府。陛下怎么可能扮作乞丐呢。” 我笑着说:“那也有可能啊。听说你们汉朝这位皇帝当年就是一个地痞出身。” 阿恕立刻板了脸训我:“玛奇朵。这话可不要乱说。小心隔墙有耳。要是被陛下知道了。这可是要砍头的。” 我吐了一下舌头。知道自己说话冒失。笑了笑。也不反驳。 阿恕放下竹卷。微笑着又对我说:“也许陛下会扮作乞丐。可是陛下不会为了一只鸡而和人打架。所以我说。这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简直是不动脑子。” 我随手拿起一个竹简。也边看边念:“在平城……十分陌生。从前未见此人。且出手阔绰大方。包下百花楼……” “不会是那个人吧。”我的脑海里顿时想起了上次见过的那个中年人。 “是谁。”阿恕问我。 我将百花楼安排大秦公主献艺的那件事情说给了阿恕听。 他听了沉吟道:“能够一出手就是金子的。身份确实值得怀疑。不如去看看。” “我们去百花楼吗。”一听说要去百花楼。我有点兴奋。非常想去见识见识汉人的青楼到底是什么样子。
------------ 36.未修改勿进 阿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也要去吗。不行。你是女人。那地方不方便。” 我谄笑着对阿恕说:“让我去看看吧。我从來沒见过。也去见识见识嘛。” 阿恕皱眉摇头。我嘟起嘴巴说道:“我认得那个人。到时候可以指给你们看。” “那也不行。”他一口回绝。并且很严肃地对我说:“那地方不适合你去。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了。” 无论我怎么说好话。第一时间更新阿恕就是不愿意带我去百花楼。我只有呆在王府里等他们回來。 韩王府突然住进了一个我。王府内的女眷们对我的身份感到疑惑。都纷纷派人前來打探我的虚实。 有过一两次这种事情之后。韩王很快就知道了。于是。我再也见不到那些讨厌的奴役们來探头探脑了。 为了探清百花楼那位中年人的真实身份。阿恕在当天晚上就去了一趟百花楼。 可是。他并沒有见到那个神秘的中年人。因为那人包下了百花楼。百花楼谁也不能进去。 于是。韩王又派遣了好些人。分别扮作市井小贩潜进百花楼。 可是。都被人挡了回來。 据回报。百花楼的所有人不能随意出楼。其他一切起居照常。除了不能进去闲杂人以外。 该怎么才能见到这个神秘人呢。 首先。还是得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汉帝啊。 接下來两天。韩王派出去的各路人马纷纷都有了回信。得到的结果聊胜于无。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皇帝很有可能朝平城而來。因为他曾在手下面前提过韩王。 那么。只需要这人一出现。韩王在一旁辨认。一看就可以知道是不是。可是如何能让他出现。他为什么又呆在百花楼不出來。 又有一则小道消息传來。说是那人迷上了百花楼的大秦公主。日日夜夜让她歌舞不休。 我们三人聚在一起商议。阿恕对韩王说:“不如王爷大大方方发下请帖。以平城地方的身份请他赴宴。这样。无论他是不是皇上。都应该知道。您对平城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也是您份内的事情。” 韩王掂着胡须微微点头。说道:“是啊。与其暗中打探。倒不如大方邀请。” 我也说:“那人一定喜欢美色歌舞。不如王爷再安排一些能歌善舞的女子。就算不是皇上。也不至于唐突。” 于是。商议定了之后。就派人立马送去名帖木牌。时间就定在第二天中午。 一会儿就接到回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说是送了韩王的名帖进去之后。就有人出來传话。说是第二天准时赴约。 韩王于是立即吩咐人去置办第二天的酒席。并且安排一应事项。 时间很快。一晃眼就是第二天中午。 一听到外面來报。说客人已经到了府门口。韩王立刻亲至大门口迎接。 我和阿恕也跟随身后。韩王抢到门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背影突然一震。 那人正好也下马。身后还有几名护卫跟随。他一见到韩王就满脸笑容的作揖说道:“兄台。一别数年不见。身体可安康。” 阿恕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也要去吗。不行。你是女人。那地方不方便。” 我谄笑着对阿恕说:“让我去看看吧。我从來沒见过。也去见识见识嘛。” 阿恕皱眉摇头。我嘟起嘴巴说道:“我认得那个人。到时候可以指给你们看。” “那也不行。”他一口回绝。并且很严肃地对我说:“那地方不适合你去。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了。” 无论我怎么说好话。阿恕就是不愿意带我去百花楼。我只有呆在王府里等他们回來。 韩王府突然住进了一个我。王府内的女眷们对我的身份感到疑惑。都纷纷派人前來打探我的虚实。第一时间更新 有过一两次这种事情之后。韩王很快就知道了。于是。我再也见不到那些讨厌的奴役们來探头探脑了。 为了探清百花楼那位中年人的真实身份。阿恕在当天晚上就去了一趟百花楼。 可是。他并沒有见到那个神秘的中年人。因为那人包下了百花楼。百花楼谁也不能进去。 于是。韩王又派遣了好些人。分别扮作市井小贩潜进百花楼。 可是。都被人挡了回來。 据回报。百花楼的所有人不能随意出楼。其他一切起居照常。除了不能进去闲杂人以外。 该怎么才能见到这个神秘人呢。 首先。还是得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汉帝啊。 接下來两天。韩王派出去的各路人马纷纷都有了回信。得到的结果聊胜于无。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皇帝很有可能朝平城而來。因为他曾在手下面前提过韩王。 那么。只需要这人一出现。韩王在一旁辨认。一看就可以知道是不是。可是如何能让他出现。他为什么又呆在百花楼不出來。 又有一则小道消息传來。说是那人迷上了百花楼的大秦公主。日日夜夜让她歌舞不休。 我们三人聚在一起商议。阿恕对韩王说:“不如王爷大大方方发下请帖。以平城地方的身份请他赴宴。这样。无论他是不是皇上。都应该知道。您对平城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也是您份内的事情。” 韩王掂着胡须微微点头。说道:“是啊。与其暗中打探。倒不如大方邀请。” 我也说:“那人一定喜欢美色歌舞。不如王爷再安排一些能歌善舞的女子。就算不是皇上。也不至于唐突。” 于是。商议定了之后。就派人立马送去名帖木牌。时间就定在第二天中午。 一会儿就接到回报。说是送了韩王的名帖进去之后。就有人出來传话。说是第二天准时赴约。 韩王于是立即吩咐人去置办第二天的酒席。并且安排一应事项。 时间很快。一晃眼就是第二天中午。 一听到外面來报。说客人已经到了府门口。韩王立刻亲至大门口迎接。 我和阿恕也跟随身后。韩王抢到门口。背影突然一震。 那人正好也下马。身后还有几名护卫跟随。他一见到韩王就满脸笑容的作揖说道:“兄台。一别数年不见。身体可安康。”
------------ 37.异域舞 此刻汉帝给我的感觉。简直不像一个皇帝。而是街边的无赖。谗皮的样子让我生不起半点敬意。 虽然我们西域女子不像汉人那么讲究。不在乎一些臭规矩。可是他这种嬉笑的态度还是让我感到不悦。 他一直紧紧盯着我。大概注意到我脸色不善。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不如让你和大秦公主比一比。看谁的舞跳得好。如果你赢了。那么楼兰的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 什么。他竟然如此儿戏。将楼兰的命运托付在我与大秦公主的较技上。 我不禁忿忿说道:“这怎么能行。你怎么能随便决定。” 汉帝又一本正经地说道:“怎么。我这个方法不好吗。倘若你的舞跳得比大秦公主好。那楼兰的事情我也答应了。难道不好吗。现在。我可还沒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呢。第一时间更新万一不是像你们所说。另有隐情。那我们大汉的颜面可不是你们能弥补的。” 他这样的说法。让我的心里又犹豫了。 这时。阿恕在一旁站了出來说道:“陛下。草民有个疑问。” 汉帝看向他。手掌一摊说道:“讲。” 阿恕坦然地看着他。说道:“陛下的提议。对于擅舞的玛奇朵來说。也是非常好的提议。只是。那大秦公主跳的舞与玛奇朵所跳的舞就算是同样的舞。在众人的心目中。恐怕也还是有区别的吧。要如何才能知道并且肯定谁的舞跳得好呢。” 汉帝立即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很简单啊。大秦公主的舞我也看过。虽然不是真正的天女散花。可也差不离。不是说王女玛奇朵在米兰城头跳上一舞。天上就飘下大雪吗。第一时间更新这次要是真的在我眼皮子底下飞雪。我就算你们赢。行吗。” 这个人。从我见到他的第一天开始。就将我从前在米兰城的那支舞挂在嘴边。 我不禁对他更加反感了。立即反驳道:“不行。陛下这是强人所难。” 汉帝笑道:“那你这是承认你并不是传说中的神女呢。” 我不快地答道:“那些话本來就不是我自己说的。第一时间更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那样认为。” 汉帝懒懒地说道:“你说你做不到。我也不强求你。不过你还是得比舞。只不过这谁赢谁输可就说不准了。” 我强抑着怒气说:“那样的话。你要是根本就不想我赢。就算我跳得再好。那也沒用。” 汉帝摇着手指笑得很开心:“不不不、你要是真的跳得好。我还是会算你赢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总之。只要你让我开心了……”他笑得非常讨厌。让我恨不得在他脸上唾上一口。 韩王也为我感到焦急。上前对他说:“陛下。请不要如此儿戏。将一个小国的命运系于一场舞蹈。实在是不可啊。” “对。这是对我们楼兰的侮辱。”我立即接口说道。 汉帝板起了脸:“什么侮辱。那么。就等你们的楼兰王子來向我请罪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哼哼。无论如何。管家不严这条罪是逃不脱的。先让他吃上一百板子再说。要是他的请罪书不能让我满意。我就要重重惩罚他。” 他居然如此耍无赖。看來这支舞我是跳定了。 唉。算了。跳就跳吧。只是我对那位大秦公主也摸不清底细。早知道。那天晚上就应该去百花楼看她跳舞了。至少不会一无所知。 我很不情愿地说:“那我还是比舞吧。第一时间更新”也许会输。但也许会赢啊。 汉帝笑了。非常开心。也很得意:“早答应了不好吗。何必要我多费口舌呢。” 我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脸。羞恼地看向室外。 冬日的太阳沒有半点热意地挂在天上。可是要想让它下雪。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这时。只听韩王问道:“陛下。那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呢。” 汉帝哈哈大笑。站了起來:“就定在三日之后吧。走。带朕去看看你的王府。说实话。沒到平城。我还以为这里会很无趣。沒想到。意外一个接一个啊。”他大笑着跨步走了出去。韩王也连忙上前两步。为他引路。 我不悦地转身。回到我自己的屋子里。 汉帝在韩王的王府里住了下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还有他的随身侍卫。就连那位百花楼的大秦公主也一起在韩王府住了下來。 我想。唯一最感到高兴的。应该是百花楼的东家吧。因为百花楼又可以重新开张迎宾了。 而且。不知道是怎么。皇帝陛下在百花楼住过的消息居然不翼而飞。让很多人知道了。 自然。百花楼的老板娘乐得合不拢嘴了。 这三天里。我尽量避免和他们碰面。事实上。有关他们的事情却源源不断地有人告诉我。 比如。皇帝陛下和大秦公主在湖边游玩;又比如。大秦公主在陛下面前跳舞取乐。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细细问清她所跳的是什么舞曲。又是什么样的动作。 负责向我讲述的仆役张口结舌。形容了半天也说不清楚。急得我。只有让他们赶快找來阿恕。 阿恕皱着眉头屏退其他人。对我低语道:“难登大之堂。可是说不定皇上会偏心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舞啊。和我们西域的完全不一样吗。就沒有一点相像的地方。”我们西域的舞种那么多。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个不一样的。 还是说她的舞真有吹嘘地那么好。真的像天女散花。 阿恕一脸为难。却还是对我说:“其实。就我看。她跳的肯定不如你。起码腰身不如你柔软。动作不够变化繁复。姿势更不如你的好看。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我急不可耐地催促着阿恕。真不明白他怎么说一半留一半。 阿恕苦笑了一下说:“那大秦女子的舞蹈。关键就在于她的肚皮那一块。” 肚皮。我奇怪极了。这和肚皮有什么关系啊。 阿恕的脸有点绯红。可是耐不住我追问不休。斟酌着言辞说道:“她跳舞时的眼神和手势都很、都很、都很勾人。好像在邀请你和她一起共舞一样。而且、而且……” 他摇摇头。表示实在说不下去。 不行。我非得让他今天说出來。到底那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未完 。明天增加至三千字。
------------ 38.兄妹情 原來这样。难怪那天我就觉得气氛不对啊。可是。汉帝为什么要削韩王的官爵呢。难道他不相信他。 “那。他为什么要罢韩王的官啊。”我结结巴巴地问阿恕。 阿恕又叹气:“做君主的。自然容不得下面有人做大。陛下这位子也是拼搏而來。韩王在这一带多年。根基牢固。羽翼丰盛。他以己推人。自然也担心有人效仿啊。” 哦。。原來说來说去。都是怕有人夺了他皇帝的位置啊。 我不禁为韩王抱不平。悻悻地说道:“当谁都想做皇帝啊。做皇帝一点也不好玩。又辛苦又伤神。我看韩王根本沒想过。” 阿恕无奈地笑了一下:“可是陛下不这么想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再说。要是做皇帝不好玩。那匈奴的大单于为何又整天练兵。” 我顿时哑口无言。的确啊。莫顿每天都加紧练兵。谁都看得出他所图非小。 我连忙转了话題:“你刚才还沒说完了。那个大秦公主穿着那样的衣服。是怎么跳啊。” 阿恕搔了一下头。尴尬地说:“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了。你不是要准备练习吗。不要再和我说话浪费时间了。快去练习吧。记住。不要做太大的动作。会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利的。如果身体觉得不适也要马上停下來休息。免得伤了筋骨。” “嗯。你放心吧。从前我大着肚子骑马都沒问題。现在孩子还小。我自己知道小心的。” 阿恕欲言又止。叹口气摇头走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大概是想到了我那个沒有的孩子。只是提起來又是我的伤心事。所以还不如不说。 不过我也來不及为这些烦恼。因为我得费尽脑汁想着该怎样一舞取胜。 第二天就是比试的日子了。一大早。我就去见了汉帝。 看到我。汉帝很意外。那名大秦公主也在他身边。 上次隔得远。我沒看清。这次仔细一看。其实也和我们西域人差不多的长相。黑色的头发。五官和米蕾娜倒是很相似。非常艳丽丰润。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对汉帝直接说明來意:“陛下。可否将日期延迟几日。” 汉帝眼中浮现笑意:“哦。为什么。” 我坦白道:“因为我的舞衣还沒有准备好。” “我的舞衣很重要。它决定了我能否取胜的关键。我已经让人去连夜制作了。只是时间上。无论如何都來不及的。” 汉帝倒是很爽快:“行。再给你三日时间够不够。” “够了够了。”我喜不自禁。有了三日时间。我有充足的把握。还多了时间练习。 那位大秦公主也对我点头微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我也报以一笑。虽然对她的舞非常感兴趣。可是想到自己的舞也不愿让她知道。也就按捺了那份好奇心。 我依旧回去练习。这支舞当初只是凭着一时兴趣才学的。 教导我的是一个西南夷人。他途经楼兰。自称是哀牢国王子。拜访阿尔泰。然后演示了这一舞。当时。我们都看得如痴如醉。 他起舞的时候。完全都忘记了他是一个男人。舞姿翩跹美好。好像一只孔雀梳翎。又好像在临水照影。 我学了以后。一直沒有机会在众人面前展露。也好。这样可以让人大吃一惊。 我独自在房里回响着当年那位孔雀王子的动作。手脚也慢慢比划。外面传來了急切的脚步声。 我诧异极了。打开房门。就看到韩王府的婢女正好小跑到门口。见到我。急忙说:“王爷请您去前面。说是您的兄长來了。” 我的兄长。阿尔泰吗。 我连忙问婢女。可是她却摇头说不清楚。 急忙赶到前厅。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叩见皇帝陛下。楼兰王子阿尔泰來迟。请皇帝陛下恕罪。” 阿尔泰、阿尔泰。我眼里顿时感到一股热热的东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我是有多久沒见到阿尔泰了。 我再也忍不住地向前跑去。一眼就看到阿尔泰正在汉帝面前。 “阿尔泰。。”我高声叫道。他回头看到我。又惊又喜。 我想。再沒有哪一对兄妹像我们这样好的感情了。 从月氏回來。我反复回想。总觉得阿尔泰就是泰尔。那么作为曾经有着玛雅灵魂的我。却最终和莫顿在一起。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对阿尔泰有一种愧疚。这种愧疚是无來由的。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为什么而产生的。 也许。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认同了我的前世就是玛雅。 阿尔泰。我高兴地和他拥抱在一起。他也高兴地抱起我。转了好几圈。 放下我。他上上下下。细细打量我。然后说:“你瘦了。是莫顿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來到平城。” 我“噗嗤”一下笑道:“人人都说我比从前要丰润。只有你说我瘦了。难道你喜欢看到我成为一个大胖子吗。” 阿尔泰也开心地笑道:“做哥哥的。自然是不会嫌弃自己妹妹的。你就算是丑怪。在我眼里也还是比天仙都要可爱。” 我假意嗔道:“好啊。第一时间更新你是拐着弯说我丑吗。” 阿尔泰叫道:“不是不是。你可别多心……” 我们旁若无人的说笑。一旁的阿恕咳嗽了一声。提醒我们道:“皇上还在这里。王子。您刚才还沒拜见完啊。这可是不敬之罪。” 汉帝倒是豁达。摆手笑道:“沒事沒事。沒有什么罪。这他乡遇亲人。自然是分外的激动啊。朕看。你们兄妹还是找个地方好好说一说悄悄话。我们就不在一旁打扰了。”说完哈哈大笑。 阿尔泰立刻恭敬地对汉帝行礼说道:“请皇上恕罪。小王和玛奇朵从前在楼兰是日日见面。自她去年冬天嫁人以后。小王一直沒有见她。所以刚才也很高兴。以至于忘记了陛下。请陛下原谅。” 汉帝再次摆手。毫不在意地说:“我刚才说了。你无罪就是。还请什么罪啊。”又突然说:“她嫁人了。嫁给了谁。” 阿尔泰一愣。正要回答。韩王这时连忙答道:“启禀陛下。老臣正要向陛下禀报。去岁冬季。楼兰的王女和匈奴的大王子莫顿联姻。如今。那莫顿已经是匈奴的大单于了。” 汉帝这时立刻沉了脸问韩王:“为什么之前沒有禀报朕知道。” 韩王一脸的不安:“去岁我已经禀报了陛下。前几月才得知。往朝中送信的兵士在途中遇到山匪。已经遭到意外。我得知后。立刻补了一封送去。推算时间。正好是陛下出京的那几日到达。想是和陛下错过了。” 汉帝阴着脸说:“真是巧。错得可真是好啊。” 韩王一脸的惶恐。急忙跪在地上大呼:“陛下恕罪。老臣糊涂。老臣糊涂啊。” 我和阿尔泰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阿尔泰这时连忙也跪在韩王身旁。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启禀陛下。当时莫顿虽然是大王子。可是谁都知道。头曼单于最宠爱的是次子那答脱。都以为莫顿终究会被逐出匈奴。可是后來怎么也沒有想到他会坐上单于的位置啊。” 我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也跪在阿尔泰身边。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汉帝恼怒地哼了一声。站起身说道:“不用解释。朕心里明白。”他说完这话就离去。只留下我们。不知道是该起來还是继续跪着。 我该感到庆幸我不是汉朝人。好像这样喜怒无常的皇帝。谁受得了啊。 阿恕说。做人君就是这样。不能让人摸清自己的性子。喜怒无常就对了。 我撇撇嘴。要是莫顿也这样了。那我还是赶紧避而远之。 细细一想。莫顿现在可不就是有点这样了。他不像从前那样。明确地表示自己的高兴和生气。和我之间话也少了。难道说。他也深谙这帝王之道。 韩王等人一直跪了很久。汉帝才命人传话。让他们不要跪下去。 我在汉帝走后就起來了。我才不跪了。之前跪那是看在他们势力强大。不得不做样子。可是他人都走了我还跪。那也太把他当回事了吧。 可是阿尔泰却和韩王一起跪着。我劝他起來。他却不听我的。 过后。阿尔泰找到我。悄悄和我说:“你不明白。匈奴人经常劫掠汉人的财物和人马。就连汉人军队的粮草都劫过。” 我瞪着眼睛说:“那也不是莫顿做的。是头曼单于。还有左贤王做的。关莫顿什么事呢。” 阿尔泰厉色道:“可是他们都是匈奴人。” 他突然这么严肃。对我的态度也严厉。让我一下子懵了。 看到我的样子。阿尔泰叹气说道:“你沒去过汉朝。不明白汉朝的强大和繁盛。匈奴远远沒有汉人的地方繁华啊。” 这点我承认。不说别的。单就平城。比起匈奴最中心的王庭。都不知要热闹到哪里去。 阿尔泰叹气说:“你嫁给了莫顿。汉帝自然生气。因为这件事沒有经过他的同意。按照规矩。王室中人。只要和外族联姻。这些事情都要报与他知晓的。” “现在。只有尽量让他打消疑心。让他认为匈奴沒有力量和大汉抗衡。这样。也许他就会放楼兰一马。否则。他出兵攻打楼兰。遭殃的只会是我们啊。”
------------ 39.蛰伏心 连阿尔泰都顾忌汉帝的喜怒。我自然也不能忽视。 那如何是好。现在汉帝已经知道了。事情也已经无法弥补了。 我不禁发愁:“那怎么办。” 阿尔泰安慰我:“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吧。让我和莫顿商议商议。” 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话。 他责怪地看着我:“來的路上。我已经遇到他了。玛奇朵。你不该擅自离开匈奴。” “可是。我也是沒办法啊。当时。突然听到东胡要攻打楼兰的消息。我怎么能够不着急。我还能在王庭呆得下去吗。” 我沒错。换了阿尔泰。也恐怕做不到无动于衷吧。莫顿真讨厌。居然在阿尔泰面前说我的不是。 “那他人呢。他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沒有來。”既然遇到了阿尔泰。一定知道我在平城。 “我是來见汉帝的。他的身份肯定不方便。而且。图那已经被打败了。他还要忙着收编图那的余部。可能晚两天赶过來。不过。现在我得赶快让人送信。不能让莫顿过來。否则。会引起汉帝的忌惮的。” “他知道汉帝在平城吗。” “他应该不知道。我是收到阿哲的消息才赶來的。事先也不知道汉帝在平城。进了城以后才知道的。” 不知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我居然感到有点安心。难道说。我心里也是觉得莫顿对汉帝是有威胁的。 我无暇再去思考这些事情。因为午后。我的舞衣送來了。这件舞衣是韩王花重金请了平城里最巧手的十名绣娘通力制作而成。用了三日三夜。 闪闪发光的面料是最柔软的江南丝绸。掺了金丝的绣线使这件舞衣看上去珍贵无比。好像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让我舍不得穿在身上。 每一处刺绣都好像孔雀的羽毛一样。浑然天成。金碧辉煌。 这哪里是一件舞衣。简直就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即使是再平凡的女孩子披上它。也会变成情人眼中的仙女。 捧着这件舞衣。我也增添了百倍的信心。如果能以一舞取悦汉帝。让他不再追究楼兰的过错。那么我愿意使出我所有的心力來完成这支舞。 阿尔泰一直盯着这件舞衣。目光有点失神。他一会儿看看这件舞衣。一会儿看看我。突然说道:“玛奇朵。能现在穿上这件衣服在我眼前跳一曲吗。” 屋子里只有我和他两人。本來我就要练习。既然他有这要求。跳上一曲又何妨。 我悄身站起。走到门口看了看。并沒有旁人。汉王府的午后静谧悠闲。我这里也被韩王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我兴奋地关上房门。这种感觉好像小时候和若耶偷溜出王宫出去玩耍一样。 拿起舞衣。我高兴地让阿尔泰等着我。走近内室换上衣裳。 它太合身了。每一处都是为我量身定做。腰肢处恰到好处的纤细。裙摆处洋洋洒洒的飘逸。上身是闪亮的银白色。裙身由简变繁。洒满了搀着金丝银线的蓝色孔雀翎。 我踮起脚尖轻轻推门走出來。叫了一声阿尔泰。 他的目光在看到我的时候顿时凝住。再也移不开。 我高兴地在他身前转了一个圈。手势优美地划了一个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问道:“好看吗。” 他看了我良久。目光痴迷。不言不语。让我既窃喜又不安。怯声问道:“怎么啦。不好看么。” 阿尔泰好像惊醒一样。神色恢复清明。然后涩声说道:“很好看。放心吧。玛奇朵。你的舞一定胜过所有人的舞。” 说完这话。他倒退着走到门口。匆匆开门离去。只剩下我满腹不解地站在原地。 阿尔泰究竟是怎么啦。他刚才的反应让我实在害怕。难道说泰尔的记忆会在这个时候被唤醒。 我当初之所以有了玛雅的记忆。那也是乌象施了术后才恢复的。现在乌象早就死了啊。 如果泰尔的记忆真的恢复。那对所有人來说都是噩梦般的可怕。原本我和他之间纯洁的兄妹之情也会就此终结。 不。我不希望这样。 我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还是远离阿尔泰的好。尽量不要和他太过接近。这样。对他对我都好。 比舞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王府的花园正中早辟开了一块空地。地上铺了一付宽大无比的地毯。 空地周围也摆了若干张柔软的坐垫。坐垫前置放了案几。案几上是各种美酒佳肴。 拨弄着乐器的乐师早已等待在一旁。间或传來调音的“铮铮”声。 我在花园的入口等待着汉帝的到來。第一时间更新远远就看到他在众人的簇拥下向这边行來。 见到我。他失神了一下。唇边浮起微笑。赞道:“王女今日甚美。” 我泰然接受。回以一笑。今日我的妆容可是经过了细心的描绘。当然称得上他的赞美。 他又微笑着问我:“你怎么还不去准备。你不打算先出场。” 我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我的舞衣早已被外面这件及地的黑色大氅所覆盖住。双手拢住两襟。沒有露出一寸白纱。 我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在心里又想了一下要说的话。然后坦然看着他问道:“陛下。第一时间更新小女想再问清楚。到底如何才能算作取胜呢。” 不等他回话。我又大着胆子。直直地看着他说:“若是我跳得再好。陛下有意偏袒。那我这舞不跳也罢。” 他愕然了一下。然后指着我连连摇头笑道:“厉害。真厉害。竟然敢朕我徇私。这西域女子不同于我们大汉的女子。今日总算让朕见识到了。” 他笑着扬起脸道:“本來想让飞雪散花作为标准。可你一再说是巧合。公道自在人心。要是你的舞真的跳得好。朕也不会故意说不好吧。” “陛下这话还是不能让我放心。”我不依。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吧。就以你们舞完以后。我们的动静为主。如果跳完了。看的人还沒有动静。就证明还沉浸在你们的舞艺中。谁的时间长。就是谁的造诣高。能很快从其中抽离出來。也就说明了这舞并不能让人忘行。” 这话也不能让我放心。假如有人故意不出声。那我也还是会输。可是看汉帝的样子。再说下去也是不可能。只有暗自祈祷。自己能以自己的舞來打动他。 那位大秦公主也在一旁。她深陷的大眼睛里正好奇地盯着我。和我目光相接。她又对我点头一笑。目光里却透出一股担忧。 她为什么担忧。第一时间更新是为了我吗。还是说她早已知道这结果。 她也披了一件红色的斗篷。鲜艳的红衬着她小麦色的肌肤。异样的和谐。 热烈的鼓点声欢快地传來。大秦公主已经解开了斗篷走了出去。 我的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这个女人。果然穿得好少。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也不怕受凉吗。 她身上只有两处裹着。露出臂膀和肚皮。还有两条修长的大腿。 肌肤露出绸缎一般的光泽。身段简直勾走了所有男人的目光。 她开始随着鼓点扭摆着身子。一张脸笑得灿烂无比。让人以为她是对着自己而笑。 她的眼波好像热情的火焰。灵活地左顾右盼。她的手臂好像灵蛇那样柔软。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天啊。难怪阿恕说她的舞会勾人。她扭动着自己的小腹。 紧实平坦的小腹上那圆润的肚脐。好像勾魂的眼睛一样。邀请着人上去和她一起舞动。 这真的是充满了诱惑的舞蹈啊。她一边旋转着。一边抛洒着不知从哪里抓來的花瓣。在周身散落。整个人就好像一团火一样。熊熊燃烧。 我悄悄打量四周。众人都盘膝而坐。 汉帝也许看过好几次。倒沒有完全沉迷其中。他的眼睛也正扫向我。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急忙收回目光。我又去看其他人。我看到阿恕的脸通红。眼睛下垂。并沒有看她的舞蹈。阿尔泰倒是看上去非常冷静。似乎别有心事。也沒有专心去看。 有一名汉帝的护卫。这时突然向前爬去。他的眼神痴迷。嘴巴微张。完全忘记了这女人是皇帝的女人。根本就碰不得。 另一名同伴急忙拉了他一下。他却毫无察觉。依然向前爬去。他的同伴急了。猛地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将他踢了个狗啃泥。他发出“哎哟”一声。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这时。大秦公主的舞正好结束。鼓点在这刻嘎然而至。他的喊声立刻让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 他也浑身冷汗。立刻对着汉帝磕头求饶:“陛下、陛下饶了小的不敬之罪吧。求陛下开恩。” 众人都屏息不言。都以为这人一定会受到重惩。汉帝却哈哈大笑。抬手说道:“起來吧。你这是本性流露。毫不伪饰。又沒有真正做出什么不敬之举。这次恕你无罪。下次不可再犯。” 这人急忙不住磕头谢恩。 汉帝转头过來看我。似笑非笑地说:“如何。你的舞呢。能不能让我满意。。” 我只笑不语。双手伸出來。振落了身上的大氅。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贴身舞衣。 众人都发出倒抽气的声音。 我听到有人私语:“这才是美啊。”
------------ 40.日变食 我骄傲地昂首走出去。脚步轻灵。好像小鸟一样欢快。又好像流水一样优美。 悠扬的鹰笛声好像从天空中传來。仿佛是百鸟在鸣啾歌唱。 一声接一声。由远及近。由慢至快。这音调空灵静谧。宛如大自然的天籁之音。将所有的人都带入了绵延的森林里。 随着乐声。我双臂舒展。好像柳枝一样摇摆得柔软。又好像天鹅一般高贵圣洁。 我的手指轻轻捻着裙摆。带动着它好像扇面一样展开。美丽的翎毛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瞬间几乎刺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一组动作我这几天已经暗地里练习了无数次。此刻舞來娴熟之极。 大秦公主的舞以动诱人。而我的舞以静制人。汉帝的标准其实对我非常有利。而我事先也沒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符合我的心意。为了掩盖自己。才故意装出不满意。 曾经有人从婆罗洲给萨哈带來两只孔雀。它们非常美丽。一绿一蓝。一直饲养在萨哈的花园里。可惜。上次楼兰地震的时候。它们都因为受惊过度而死了。 因为感觉孔雀的翎毛太过绚丽耀眼。所以我擅自把衣裙的底色改成白色。这样。可以更好地衬托出孔雀翎的图案。 我感觉我已经成为了一只孔雀。它在水边梳弄着美丽的翎毛。从水中欣赏着自己的倩影。第一时间更新 清风徐徐吹來。拂动了它的羽毛。百花在一旁盛开。衬托出它优美的姿态。 突然。天空暗了一下。我抬头看向空中。之前原本就不是很明亮的天空慢慢地暗了下來。 还沒到午时。怎么会天黑呢。 再看其他人。也都纷纷不解地仰头看向空中。 冬季的太阳光原本就苍白无力。此时。它就好像一盆即将熄灭的篝火。忽明忽暗。闪闪烁烁。 大地一下子变得黑暗起來。狂风不知从哪里吹來。灰沙吹迷了人的眼睛。 “是天狗吞日。”有人立即喊了起來。 天狗吞日。那是什么。我的动作不禁停了下來。茫然地看着台下众人。 有人立即起身。大呼道:“快。快去叫人去敲锣。赶走天狗。” 韩王则跪伏在汉帝面前。恳求道:“请陛下用箭赶走天狗。陛下乃赤帝之子。天狗一定惧之。” 我提起裙子。走近阿尔泰身旁。悄声问道:“什么天狗吞日啊。” 阿恕在一旁听见我的话。连忙小声回答我说:“这种现象百年难得一见。每逢这时。是上天预警。据说天上有只天狗要吞掉日头。这是不祥之兆。人间将要发生大乱。” 我大惊。正准备再说什么。阿恕又飞快地说:“你们千万不要直接看着太阳。第一时间更新否则眼睛都会失明的。” 这时。天色已经昏暗。好像天黑一样。风沙也让人睁不开眼睛。 已经有人取來弓箭交给了汉帝。外面也纷纷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到处都有人喊着:“天狗來了。天狗來了。” 汉帝持弓搭箭。对准空中射了一箭。只听一声弦响。箭矢立即迅速地飞向空中。 我忍不住追随那支箭矢。只见它流星一般地向上冲上去。就在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之后又迅速地落了下來。飘飘斜斜地歪出了几丈远。 这样有用吗。我真怀疑。 韩王这时高兴地对汉帝说:“请陛下进屋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不要呆在外面。老臣斗胆揣测。天狗一定会惧于陛下的龙威。马上就会走的。” 汉帝“唔”了一声。领头就往前走去。一群人都纷纷跟在他身后。 走进韩王府的待客大厅。仆役们纷纷送上热茶压惊。 汉帝心不在焉地摆摆手。若有所思地看向厅外。 我也感到遗憾。我的舞还沒开始跳完。怎么就碰上了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狗吞日”。汉帝如果判我输了怎么办。 想到这。我就问他:“陛下。这“天狗吞日”影响了我。这可不能算我输吧。” 汉帝沒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題。第一时间更新“嗯”了一声。仍然心神不守地看向厅外。 外面隐隐传來吵闹声。 我接着说:“那么。以您來看。究竟我的舞比起大秦公主的舞到底如何。” 他简短地说道:“很好。”看得出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回答我的话。 我立即打蛇随棍上。连忙说:“那么。是不是可以判我赢呢。您都说很好了啊。” 他诧然地“哦”了一声。沒有再说下去。 这时。外面的吵闹突然近了。有人叫着:“王爷。王爷。有好多人攻进王府。” 又有人大声叫着:“陛下、陛下。末将护驾來迟。第一时间更新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外面一片漆黑。此时厅里燃着油灯。微弱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汉帝脸上的笑容。他喜不自禁地站起來。哈哈大笑。 大厅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韩王府的大门。两扇大门有着被人用木头擂击的声音。 韩王若惊若疑地高声问道:“怎么回事。快去看看。” 又有人大声回话:“外面有人强行要冲进王府。小人让他们报上名來。说是大汉的将军。” 韩王高声说道:“让他们进來。” “王爷。他们一定要带兵进來啊。”韩王看了几眼汉帝。终于问道:“陛下。这到底是何意。是您的人吗。” 这时。外面的叫喊声被木头撞门的声音淹沒。撞得几下之后。大门突然破开。有无数军士冲了进來。 为首的数人戴着盔甲。冲到厅前。见到汉帝。立即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末将护驾來迟。请皇上恕罪。” 汉帝哈哈大笑说道:“天狗吞日。百年难得一见。老天爷果然也配合朕啊。” 又有人壮着胆子说道:“皇上是不是赶紧撤离这里。去安全之地避避。” 汉帝“哎”了一声。说:“朕刚才已经对着天狗射了一箭。这天狗一会儿准得乖乖地吐出日头來。不怕。大家勿用担心。” 我捂着嘴巴。想笑又不敢。这汉帝可真会说嘴。那支箭射到一般都掉了下來。他居然还说会让天狗怕他。 韩王看着这一切。脸上却高兴不起來。他向前一步问汉帝:“陛下。请问这二位……” 汉帝说:“哦。这两位是张将军和李将军。以后就由他们來管理平城吧。你还是随朕回去享福吧。” 这突然的变化让韩王和我们都接受不了。韩王的脸色立刻苍白。后退了一步。悲声说道:“陛下。陛下。我到底是哪里犯了错。您一定要我回去呢。” 汉帝见韩王不愿。板起脸说道:“韩信。你可知罪。” 韩王浑身震了一下。抬起脸。怨愤地看了一眼汉帝。犟声说道:“老臣不知。” 汉帝冷哼了一声。说道:“朕三番两次让你回去。你拒不依从。你根本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你莫非想反了朕吗。” 韩王立即大声抗议:“陛下冤煞老臣了。老臣从无此心啊。” 汉帝冷笑着对韩王说:“朕一路走來。明察暗访。这里人人只知有个韩王。不知还有汉朝。难道不是你恶意唆使。” 韩王高声辩解:“陛下。这些臣民目不识丁。有好多人都是先秦遗民。他们不是不知大汉。而是在他们心里。只要谁给他们一碗饭吃。就不会娶管谁做他们的地方官啊。” 汉帝又哼了一声:“你若不是心虚。怎么会不愿意随朕回去。來人。将韩王给朕押下去。严加看管。” 立即就有人出來应声。韩王愤怒地吼道:“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冤枉啊。” 我不忍看到韩王蒙此冤屈。向前走出一步。想开口替韩王辩解。手臂却被人拉住了。回头看到阿尔泰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出面。 阿恕这时也对我摇头。我只有看着韩王被人押下去。 外面的天色又慢慢明亮了起來。太阳恢复了原來的光明。 汉帝转身对我们三人笑道:“看。奸臣除去。这上天就立即恢复了光明。” 我忍不住开口问他:“陛下。万一您真的错怪了韩王呢。” 身后有人在偷偷拉我。我知道是谁。可是我不说。心里不舒服啊。 韩王毕竟是我的生身父亲。我不能看着他身陷囹圄而什么都不做。 汉帝笑道:“朕怎么会错怪他呢。朕的心里明白得很。” 阿尔泰拉了一下我。出声问道:“陛下。那么请问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汉帝一笑。捋须说道:“回去干什么。在这里多住几日吧。朕还想请玛奇朵到我们大汉去玩了。” 这话一出。我立即心惊肉跳。连忙说道:“陛下。玛奇朵还有事情。不能去大汉。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汉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告诉朕。朕让人去帮你办了。” 我勉强笑道:“那可不方便。” 汉帝伸直了腰身。向我倾身说道:“方便。你以后就是朕的妃子。怎么会不方便呢。” 我立即变了脸色。脱口说道:“陛下。玛奇朵已经嫁人了。” “沒关系。我不嫌弃你。” “陛下。万万不可。玛奇朵若是再醮。朝中大臣们都不会同意的。”阿恕急忙开口说道。 汉帝眯起眼睛看着阿恕。不悦极了:“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事情。朝中大臣也是我的臣子。他们敢和我作对吗。”
------------ 41.胡桃肉 阿恕挺直了身子。朗声对汉帝说:“陛下此话错矣。先秦暴虐。民愤起而攻之。欲以强制手段逼服。到头來只会适得其反。玛奇朵已为人妇。怎么能进陛下后宫。陛下此举。是挑起楼兰、大汉与匈奴之间的不和。陛下应……” 他话还沒有说完。汉帝用力将手边的茶碗向阿恕砸去。同时暴喝一声:“放肆。” 阿恕未料到汉帝居然会动手。呆了一下。幸得身边的阿尔泰拉了他一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茶杯擦着他的耳旁呼声掠过。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汉帝森然看着阿恕。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來人。将这个狂徒的舌头给朕割下來。看他还敢不敢在朕面前大放厥词。” 听到这话。我大骇。阿恕是为了我才会在汉帝面前说这些话。我怎能坐视他遭受如此大难。 我立即跪在汉帝面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大声喊道:“陛下。求陛下开恩。” 阿尔泰也跟着和我一起恳求汉帝。阿恕则是不住苦笑。痴痴地看着地上溅湿的茶水印迹。脸色颓败。 汉帝依然满脸怒气地哼了一声:“卖弄口舌之徒。可恶至极。” 汉帝不为所动。看來。这人也是吃软不吃硬。 我暗暗抹了一把汗。看了眼阿尔泰。他也暗暗摇了下头。第一时间更新眼中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别无他法。 眼前的选择实在让我为难。想求他免了阿恕酷刑。就得谄笑讨好汉帝。此时的形式实在逼迫。 阿恕闭上眼睛。任由两名汉帝地护卫上前來拖走他。 我再也按捺不住。立即向汉帝膝行几步。哀求:“陛下。韩先生绝非卖弄口舌之人。韩先生适才说话虽然不中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可是句句都是为了陛下考虑。他曾经救玛奇朵于东胡人手中。玛奇朵也曾经发誓。大恩大德绝不敢忘。如果韩先生有万一。玛奇朵也绝不愿苟活人世。” 汉帝听了我的话。脸色一沉。阴森森地看着我说道:“你是在威胁朕吗。要知道。楼兰在朕眼里。只是弹丸之地。朕只需动动小指头。你们楼兰就不会存在。” 他才是在威胁我呢。要不是想到我和阿尔泰此时都在他的掌心里。我真想照着他脸上狠狠吐一口唾沫。 阿尔泰此时也朗声说道:“陛下。玛奇朵一向重情重义。绝不敢威胁陛下。楼兰的子民也是陛下的子民。无论陛下如何做。都不敢有怨言。韩恕只是说错了几句话。阿尔泰不敢说他无错。只想恳请陛下开恩。放他一条生路吧。” 我也附声哀求道:“求陛下开恩。” 汉帝突然诡异地对我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第一时间更新这事是因何而起的。你也应该知道。你说呢。” 他这话简直是暗示我答应他。顺从他。我在心里大骂。咬着嘴唇不做声。不敢露出任何异色。 阿尔泰此时赶紧说道:“陛下。陛下厚爱。阿尔泰和玛奇朵都非常高兴。只是这事实在太突然。能容我们商议一番吗。” 汉帝“哼”了一声说道:“商议什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难不成她还不答应。多少人做梦都想要入皇家呢。” 阿尔泰赔着笑脸说:“陛下。这太突然了。总得给点时间让我们接受吧。再说。贸然答应此事。那也是无情无义之徒。不合常人情理啊。” 汉帝听了。一脸地不耐。挥手说道:“也罢。既然你们一再恳求。且停下。先押下这狂徒。着人看守。再行量罪处理。” 这是拿阿恕作为筹码來要挟我们了。 我和阿尔泰都被汉帝派人看管了起來。跟随阿尔泰一起來的哈利姆和阿度也都被看住了。阿恕也被关押了。 整个韩王府鸡飞狗跳。做下人的倒沒有什么。换个主子一样的过。韩王的姬妾和家人却都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也都被看押了起來。听说。有的会发卖为奴婢。有的会随着韩王一起押回朝中。第一时间更新接受量刑。他们会遭到流放的命运。最悲惨的就是流放到南疆的蛮荒之地。 那里雾瘴遍地。野兽凶狠。去了就是送死。 看管我的人对我倒是客气。只是不知其他人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 第二天中午。呆在房里闷极了。我问看守我的护卫可不可以出去花园里转转。 呆在房里还不如出去看看。 看守我的两个护卫起先不敢答应。后來我提议让他们去请示汉帝。 其中一人去了之后。片刻回來。允许我可以去花园里转转。但是不许出府。而且必须有人看守。 我点头应允。不答应也沒办法啊。 出了房门。一路走向花园。不觉韩王府萧条。反觉得仆役们人來人往。十分热闹。 我不解地问两个护卫。才得知汉帝的大军已经进了平城。因为汉帝在此。所以來此的将军士兵络绎不绝。韩王府的仆役们则忙着准备宴席。犒赏三军。 知道汉帝的大军已经进城。我的心里更是焦急。我和阿尔泰都被严加看管。想跑等于是插翅也难飞。 难道说我就只有乖乖地去做汉帝的妃子。 可恶的老东西。年龄都可以做我的父王了。居然还这么好色。 不行。我绝不会答应。 可是。假如只有我一人好说。大不了以死相逼。问題是现在阿恕和阿尔泰都在他手上。 “卖胡桃啊。卖胡桃啊。”用楼兰话喊着的叫卖声隐隐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在这平城。怎么会听到楼兰话呢。 叫喊声又传來。似乎总在韩王府花园的后门边围绕。而且这声音还很耳熟。 又有人大声斥责着。让那卖胡桃的赶紧走远。不许围着王府叫唤。 我心念一动。急忙对护卫笑着说:“我想吃胡桃了。能帮我把外面那卖胡桃的叫进來吗。” 两个侍卫惊讶地看着我。问道:“外面是在卖胡桃吗。外面就是听不懂他叫唤的什么。” 我这才想到。看守我的护卫是汉人。他们听不懂楼兰话。 我连忙笑着对他们解释。让他们帮我去外面将那卖胡桃的请进來。 护卫为难地摇摇头说:“不行。皇上不许你见外面的人。” 未完。马上补齐千
------------ 42.白登山 汉帝冷眼看着我。语气中带着讥笑:“你以为你还能和朕讲条件。等我们上了路。自然会放了他们。可你要是不听话。就别怪朕不客气。” 眼前这种情景。实在是逼人太甚。可我倘若有一丝胜算。也不愿这样任人摆布。 “陛下。”我突然叫道:“陛下。我能和您谈一谈吗。” 汉帝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说:“你随朕來。”然后转身向前走去。 我随着他走进了韩王府的大厅。汉帝摆手示意身边的侍卫退下。然后坐了下來。 他平静地看着我说:“你想和朕说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试探地说道:“陛下。第一时间更新您为何一定要玛奇朵随您回到大汉呢。” 汉帝唇边浮起一抹笑意。牢牢看着我说:“朕做事情不需要向人说明原因。朕想做就做了。何须原因。” “不然。”我坦然看着他说:“玛奇朵自问不是妖女。能够使陛下不在乎他人指责。冒着和匈奴结仇的风险。陛下原本就想对付莫顿吗。” “陛下原本带着大军。让我们都以为是冲着楼兰而來。可是中途陛下却突然來到平城。难道陛下从來就沒打算去楼兰吗。” “陛下和玛奇朵初次见面。就提到了玛奇朵在米兰城的那一场舞。可是。如果玛奇朵不是嫁给莫顿。陛下还会这样在意玛奇朵吗。第一时间更新” “如果陛下沒有在平城遇见我。现在又该怎么做。” 汉帝哈哈大笑起來:“你很聪明。朕开始对你有兴趣了。” 我的问題其实句句都是围绕一个问題。汉帝的目标究竟是谁。其实。虽然沒有得到他的答案。但是我现在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汉帝。他想要对付的是莫顿。 匈奴地域辽阔。人人擅战。汉人和匈奴人之间经常发生摩擦。匈奴人沒有粮食吃的时候。总是喜欢跑到汉人的地方抢。汉人的商队驮着货物到匈奴的时候。价格也总是开得高高的。因为他们知道匈奴人分不清茶叶的好坏。第一时间更新 汉匈之间。从來都是解不开的结。 既然汉帝默认了我的推断。那么我也放下心來。此时要做的无非就是等待莫顿的到來。 可是莫顿为什么还沒有消息。 第二天。我就从下人的口中得知。汉帝已经到处传开了消息。要带着我离开平城。 我的心好像油锅上的蚂蚁。开始受着煎熬。我既希望莫顿赶快到來。又担心他会遭到汉帝的伏击。 他刚战胜东胡图那。如果再遇上汉人的军队。即使匈奴一向善战。汉人却是以逸待劳。胜负也很难说。 第三日清晨。汉帝终于开始启程。 他带着韩王和我、阿尔泰、阿恕等人。其他的人都关押在后面的囚车里。前后左右都跟着大队的护卫。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平城。 一大早上的天气就灰蒙蒙地。天色阴沉。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汉帝也不急着赶路。过了中午。就看到了白登山。白登山位于平城外三十里处。山势并不急缓。而周围却是一片平原。只需登往山顶处。前后左右的情形都一望便知。 也许考虑到此处极易瞭望。容易防守。汉帝于是下令大军停下。就在白登山驻扎。 他派人将我从马车中请出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下车。我就看到韩王也从另一辆马车中下來。 几日的功夫。韩王发须都已多了斑白。面容也憔悴。不止如此。他的双手双脚还上了镣铐。每在地上走一步。就发出沉重的铁链声。 我难过极了。对汉帝说:“莫说韩王此时还沒查清究竟是否有罪。就算韩王犯了大罪。以他当年追随陛下打下江山之苦劳。陛下难道就不该善待他吗。” 汉帝看了韩王一眼。又扫了我一眼。淡淡说道:“朕倒忘了。这做女儿的自然是会护着做父亲的。” 我的心突突直跳。暗自诧异汉帝怎么会知道我和韩王的父女关系。 韩王此时却叹了一口气:“我辛苦瞒了十几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以为陛下不知。却沒想到陛下早就探清此事。可怜我父女眼前相聚不敢认。如此今日。多谢陛下成全。” 汉帝面有得色地说:“你以为朕一直不知道。早在十几年前。朕就知道这件事了。你左右逢源。端着大汉的饭碗。女儿却做了匈奴的阏氏。你以为朕糊涂了吗。” 韩王叹气说道:“不敢。我从來不曾那样想过。陛下就忘了。玛奇朵虽然是我的孩子。可是我也还有其他的孩子啊。” 汉帝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此时。大军已经扎营结寨。三军也开始埋灶生火。准备做饭。 天上的乌云黑沉沉的。愈发压低了。好像伸手就可以触到一样。 天黑以后。就下起了小雨。 雨密密麻麻地。夹着风向人脸上沒头沒脑地打过來。 在外行军不比平城。我和韩王、阿尔泰都被关在一顶帐篷里。另外还有士兵重重把守。 我看到阿恕和阿哲也都还好。只是阿恕的精神似乎很颓废。 我想安慰阿恕。可是压根就不能靠近他。 雨声越來越大。噼里啪啦地。夹杂着泥土的潮气向人袭來。 我的心也随着这雨声而不能平静。难道我真的要随着汉帝而去吗。 消息已经传开有几日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为什么莫顿还沒有动静呢。 韩王见我心事重重。安慰我说:“不用担心。也许他已经到了。只是找不到好的机会。陛下这次带了二十万大军。真要是打起來。可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我勉强一笑。心里却依然沉甸甸的。 半夜里。一阵战马的嘶鸣声将我惊醒。 仔细倾听外面的声音。居然有人大声嚷着:“匈奴人來劫营啦。匈奴人來劫营啦。” 我的心狂跳不已。连忙爬起來跑到帐篷口。拨开帘幔。胸前却立即出现了两把长刀。 守在两旁的护卫异口同声地说道:“请王女退回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否则休怪小人无礼。” 我无奈地后退。却依然不肯放下帘幔。我极力向吵闹声处眺望。 外面依然雨声如瀑。黑漆漆地也看不见情形。 嘈杂喊杀声持续了一会儿之后。就渐渐消失。接着就有人喊道:“退了。退了。”想是雨太大了。双方都打得吃力。 我在心里暗自猜想。是莫顿來了吗。这么大的雨。这么黑的夜晚。 韩王和阿尔泰也都说是莫顿來了 我也点头。是的。除了他。还会是谁呢。 一整个夜晚都难以安眠。黎明來得如此缓慢。 早晨醒來。依然是瓢泼大雨。地上已经泥泞不堪。 这天清晨。也许是由于下雨。汉军沒有开拔。 我们不能出帐篷。得不到任何消息。只能靠自己的眼睛去看去分析。 汉帝的帐篷离我们不远。由此可以看到不少将领进出。络绎不绝。 而山下也渐渐传來叫骂的声音。依稀是匈奴话。而且还有东胡话。 这可真让我感到奇怪。如果说是莫顿。怎么还会有东胡人呢。难道说。是投降的东胡人。可是。就算收编了东胡人。莫顿能放心地这么快就让他们参加战斗吗。不怕他们反水吗。 我和阿尔泰、韩王互相商量。也想不明白。 汉军开始迎战了。喊杀声持续了两三个时辰之后。又响起了号角声。这是匈奴收兵的号角声。 到了下午。汉军和匈奴又打了一仗。 我开始忍不住了。要求见汉帝。得到的回复却是汉帝很忙。沒空见我。 到了夜里。又是好一阵厮杀声。 这天夜里。我却睡得格外安稳。也许是想到莫顿就在山下。心里也格外踏实。 一连三天的大雨。天气恶劣极了。不但沒有转晴。反而还下起了鹅毛大雪。 泥泞的地上开始结着薄冰。一走一滑。好多汉人士兵都开始不习惯了。 天气越來越冷。对于我们倒还沒什么。已经习惯了。可是汉人却开始连声叫苦。都受不了这种寒冷的天气。 在这种情况下。我再次求见汉帝。居然得到了允许。 只是几日未见汉帝。从他平静的脸上。我分明感到了一丝烦恼。 他开口问我:“听说你要见朕。有什么想对朕说的。” “让我见莫顿一面吧。”我向汉帝请求。 “可以。”他答应得很爽快:“可是。你必须告诉他。让他臣服于大汉。” 我讶然:“这我可不敢保证。”莫顿心性一向高傲。怎么可能轻易臣服于人。 “那么。朕就不会放你。”他的脸色阴沉了下來:“你就不怕朕杀掉你吗。”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如果陛下一定要杀我。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玛奇朵只是一个女人。毫无任何力量和您对抗。 汉帝冷笑:“你说得这么可怜。毫无任何力量。你可知道山下现在三十万大军。都是为你而來的。” “这不正是陛下所愿意看到的吗。” 他被的话堵得一窒。眨了眨眼间。恼怒地说:“好。朕就让你明天和他见上一面。可是。你必须按照我的话來说。否则我就杀掉你的父亲和兄长。还有同伴。” 他这是拿他们的生命在威胁我。我感到一个阴谋向我袭來。
------------ 43.汉与匈 “陛下。您想要我说什么呢。” 汉帝诡异地一笑。对我说:“你就告诉莫顿。你要随朕回长安。让他收兵回去。” “这怎么行。……”还沒等我说完话。 汉帝就截住了我的话:“那好。那朕就先杀了楼兰的王子。來人。。。把阿尔泰给朕带來。”他高声叫了起來。 我的心立即提到了咽喉处。几乎都要蹦出來了:“你、你要做什么。你要杀了阿尔泰。” 阿尔泰很快就被押了上來。 汉帝得意地看了眼阿尔泰。对我挑眉说道:“很简单啊。如果你不答应。朕就杀了他。朕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他站起身。从身旁的侍卫腰间抽出一柄长剑。剑尖抵住了阿尔泰的咽喉。然后看着我。 阿尔泰哼了一声。毫无畏惧地说道:“堂堂大汉天子。居然威胁一个弱女子。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汉帝反而不以为意:“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了。譬如现在。你的性命在朕的手上。只要朕乐意。你是死是活都在朕一念之间。”他的语气阴森森地。剑尖往前一递。阿恕立即发出一声轻哼。咽喉处也现出一颗鲜艳的血珠。 “不要。。”我失声喊道。“我答应你。” 阿尔泰睁大了眼睛怒瞪着我:“玛奇朵。不要答应他。” 汉帝手中的剑又向前递进了一寸。阿尔泰的脸立刻痛苦地扭曲起來。 我再也无法看着这一切了。不顾一切地喊了起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放下、放下你手中的剑。” 汉帝得意地抛下手中的剑。哈哈大笑起來。 我立即扑向阿尔泰。仔细地查看他脖子上的伤势。好在只是破了一点皮。并无大碍。 汉帝略带嘲讽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來:“不知道匈奴莫顿看到你这么维护你的兄长。心里会作何感想。” 我感觉到阿尔泰的身子僵硬了起來。我不禁看向他的眼睛。他清澈的眼睛变得深邃起來。那里面的情绪太多。让我不敢直视。 背过身。我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阿尔泰的眼睛。第一时间更新怒视着汉帝:“陛下。将我们这些人玩弄于您的股掌之间。您很高兴吧。” 他仰头大笑:“你们除了臣服朕。别无出路。” 我愤怒极了。他这么得意。以为莫顿这次必败。可我认识莫顿以來。还沒见他吃过什么亏。也沒打过败仗。我只祈祷汉帝摔一个大跟头。 风雪越來越大。我搀着阿尔泰。在汉帝侍卫的看守下回到我们的帐篷里。 韩王看到阿尔泰的憔悴。急忙问我。 说清了经过之后,我担忧地问韩王:“这次汉帝到底带了多少人來啊。” “据我得到的消息。陛下这次带了四十万人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无法自由走动。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马。也许陛下还在别处埋伏奇兵。” “那么您认为谁会取胜。” 韩王叹了口气:“陛下一直想统一天下。他不清楚匈奴的实力。以为匈奴人和先秦的兵卒一样。他从沒有真正见过匈奴人的战斗。难说。虽说这次大汉有四十万大军。可是匈奴人惯于在马上來去自如。陛下。也许会为这次的轻率举止付出代价。” 我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无人倾听。然后小声说:“汉军有四十万人。不知道莫顿带來多少人。这场仗又要打多久。这几天开始下雪。按照以往的天气。说不定会下个十天半月的。汉人大多都不是本地人。不会习惯这下雪天。第一时间更新只是。汉军在白登山上。这里地势偏高。易守难攻。” 韩王却突然皱眉说道:“不。我们还忘了一样。” “是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军粮。” 他肯定地说:“如果真的要下个十天半月的雪。恐怕这粮草方面就跟不上。大军被困白登山。消息无法递出。粮草也不能及时补给。如果这情况一直这样继续。这场仗不打就已经败了。”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突然想到了。“所以。他才要我明天激怒莫顿。让莫顿和他开打。好速战速决。” “对。就是这回事。”韩王慢慢点头。眼里露出赞赏:“其实陛下已经想到了有可能发生的不利。所以才会这样做。” 叹口气。我为难地说:“那怎么办。明天我到底该怎么办。”假如我不按照汉帝的话去说。他就会立即杀了阿尔泰的。 此时。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阿尔泰突然开口。声音微弱而坚决。神情痛苦但决绝:“玛奇朵。不要管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为了我。束缚了你的手脚。” “不。”我激动了。看阿尔泰的样子。我很担心他会做一些傻事。我努力装做轻松地说:“阿尔泰。你不要担心。只是说一些让莫顿听了不高兴的话罢了。沒什么的。” 阿尔泰苦笑:“可是。如果莫顿生你的气。误会了你。那怎么办。” 我立即说道:“那也沒什么。至少比不上你的命重要。” “答应我。阿尔泰。不要做傻事。事情过后。如果我们都能安然无恙。我会对莫顿解释清楚的。” 阿尔泰深深地看着我。发出一声喟叹。不再说话。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在这样大的雪里。匈奴人也停止了攻击。 虽然我们三人是汉帝的人质。但是在待遇上还是好很多。帐篷里也有火盆取暖。 我渐渐听到有人诅咒天气恶劣了。即使是看守我们的侍卫。也开始咒骂着。说是见鬼的天气。 夜里非常安静。沒有匈奴人的攻击。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就听到外面有人惊叫起來。仔细一听。却是雪太大。压垮了半边帐篷。有一些士兵在睡梦中被埋在了雪里。 往外面一看。漫山遍野的大雪。白茫茫一片。无边无际。 这雪还沒停。还在继续下着。 鹅毛大的雪花好像搓绒扯絮一般。将整个大地都覆盖住。 看不见山头。看不见绿树。看不见河流。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这种白色空荡荡地。让人的心里也空荡荡起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汉帝派人來。押着我下山去见莫顿。 阿尔泰和韩王也都被捆绑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们身后各有一个汉人将领。押着他们骑在马上。 我和汉帝同骑一匹马。猩红的斗篷遮住了我被绳索绑住的双手。 汉帝从身后搂住我。亲昵地在我耳边说道:“你说。莫顿看到了我们这样。会不会很生气。”说完之后。又自言自语地说道:“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恐怕都会很生气的吧。” 我.干巴巴地回应道:“也许吧。” “那么。他会立即发动进攻。和我决一死战的吧。我很期待啊。”他继续说。 我沒有回答。 就我了解的。莫顿可不是冲动的人。就让汉帝自己先高兴一阵吧。第一时间更新 下山的路非常不好走。路滑不说。因为大雪覆盖了所有的道路。有些小溪和土坡也无法分辨。在前面开路的汉人军士。有好多都失足摔倒。 我渐渐看清了山下。 一顶顶帐篷将山下的路围了个水泄不通。路上甚至还放着许多棵粗壮的大树拦住道路。 莫顿的单于大旗在风雪中飘扬翻飞。黑色旗帜上的雪狼在风雪中愈发地威武。 旗帜下。一人一骑。莫顿骑着黑闪电。牢牢地看着我。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人。仔细看清之后。让我非常吃惊。居然是拓跋云。 我和汉帝向莫顿靠拢。大约三丈的距离后就停住了。不再靠拢。 看到我坐在汉帝的身前。莫顿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來。他高声喊道:“汉人皇帝。你约我到來。就是为了让我看到我的女人被你要挟吗。” 听到莫顿的话。我真想哭。这么多的匈奴人都看到我和汉帝共骑一马。心里肯定都会对我产生不满。可他第一句话就这么说。一句话就撇清了我。 他。一眼就看穿了汉帝的企图。 汉帝朗声大笑。在我身后说:“真是无礼的野蛮人。连下马向我行礼的规矩都不懂吗。” 莫顿哼了一声。骄傲地说:“你是汉人的皇帝。我是匈奴的单于。我和你的地位都是一样的。凭什么让我下马给你行礼。” 汉帝也哼了一声:“比人数。我大汉的人远远多于你们。比疆土。你匈奴再辽阔也比不上我大汉的土地大。比财富。大汉最贫穷的地方也比你们匈奴繁华。你身上穿的衣服。每天喝的茶叶。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孩子们吃的糕点。可都是來自我们大汉。” 莫顿听了哈哈大笑。回应道:“羊群的数量多过草原上的狼群。可是却敌不过狼。我匈奴虽然比不上大汉人多。可是个个都是马上的好汉。就连三岁的孩童。都会有自己的弓弩。衣服可以穿差一点。可是吃的却不能亏待自己。你们汉人每天吃的牛羊肉不都是我们匈奴人给的吗。沒有了这些牛羊肉。你们不过都是一群吃草的绵羊。” 我感觉到身后的汉帝生气了。他的身子剧烈地发抖。出气也变得急促。 汉帝并沒有马上发作。连续冷哼数声。然后说道:“是吗。可是你的女人却愿意跟着我到大汉的长安去。这样说來。还是我们大汉好啊。” 莫顿也哼了一声。明显的不相信他的话:“用刀子逼出來的话都不是真心话。我是不会被你欺骗的。” “是吗。那就让你的女人亲自來和你说吧。看我是不是在逼迫她。”汉帝说完这话。身子前倾着抱紧我。双手摸索进我的斗篷里。我只感到我的双手一松。手上的绳索居然解开了。 “玛奇朵。你对他说。我究竟有沒有逼迫你。”
------------ 44.雪染血 我为难地看向莫顿。却不知该说什么。 汉帝放我下了马。莫顿紧紧地盯着我。对我伸出手。一字一句地说:“玛奇朵。过來。和我回去。” 我多么想点头答应。多么想朝着他飞奔过去。可是想到身后的阿尔泰和韩王。脚下好像拴了千斤石头。一点也动不了。 见我不动。莫顿似乎有点焦急。不耐地催促我说道:“玛奇朵。快过來。” 回头看身后。汉帝好整以暇地挽着缰绳。自得地看着我。似乎一切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在他身后的两骑马上。是韩王和阿尔泰两人。他们都受制于身后的人。 此时。阿尔泰突然身形一歪。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落下马來。旁边的韩王同时也落下马。他们两人身子落地便同时向前滚去。一下子就脱离了控制。 他和韩王两人立刻背靠背一起。韩王手中有什么在闪烁。 立时。两人手腕的绳索飞快地断开落地。此时。汉帝地侍卫又围了上來。 其中一人挥刀砍向阿尔泰。他弯腰躲过。向前猛冲。硬生生从这人手里夺过了刀。然后高声对我叫道:“玛奇朵。不要管我。快走。” 情况突然变化如此之快。不假思索。我立即向前跑去。莫顿也拍马向前迎我。 身后的马蹄声哒哒地响。我拼命地往前跑着。胸腔里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近了。快近了。 再有几步。就快了。身后一股大力。我的衣服被人从后揪住。双脚立刻悬空。 我用力一个反肘向后击去。想摆脱身后这人的控制。手臂却被牢牢钳住。 侧眼看去。这人正是汉帝。他一手揪住我的衣服。一手握住我的手臂。将我往他马背上放去。 此时莫顿与我只差三丈距离。他已经执弓在手。一枝羽箭飞快地射向汉帝的坐骑。正中马眼。 可怜的马立即痛声嘶鸣。奋力将我和汉帝两人都掀下地。 被抓住的手臂感觉到力量一松。我立即奋力挣开。继续向莫顿的方向跑去。 身后也有羽箭破空的声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顾不得那么多。一心想快点逃离汉帝的控制。回到莫顿的身旁。 “玛奇朵。小心。”韩王突然叫了一声。随即一声闷哼。我似乎听到箭矢射入血肉的声音。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救援汉帝的侍卫。赶來拉我的莫顿。向我身旁赶來的阿尔泰和韩王。 他们的动作都变得慢了。 “噗”地一声。韩王和我一起倒在地上。他双手护住我。背后插着一支箭矢。 与此同时。莫顿也赶到我的身边。手中弓弦连声发响。立时逼退一部分想擒住我的汉人。 只是眨眼的功夫。第一时间更新匈奴人已经冲了过來。牢牢围住了我和莫顿。而汉帝也在身旁侍卫的保护下。退回了对面的阵营。 剩下阿尔泰仍然困在数十个汉军的重围中。我急忙抓住莫顿的双手。对他喊道:“快、快去救阿尔泰。” 话音刚落。“呛啷”一声。阿尔泰手中的刀被击落。他恍若不觉。依然向对方扑去。像困兽一般和身边的汉军搏斗。身后有人扭住了他的臂膀。他的双腿却不停地踢蹬。 他一个人怎能敌得过十几人。汉人擒住了他。将他往回带去。 “快。快去救阿尔泰。不要管我。” 阿尔泰一旦落到汉帝手里。将会是生不如死。情况如此紧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绝对不能有半分的拖延。 莫顿立即举起手中的刀。大喊道:“匈奴的男儿们。汉人皇帝居然想抢我的女人。给我杀了他。” 立即就有无数人喊着“杀了他。杀了他。”喊声如雷一般震耳。连山上的雪花都要震落下來。 大批的匈奴人骑着马冲了上去。汉人的骑兵也立即出來迎战。双方已经胶做一团混战。 “孩子、孩子。”微弱的声音传來。我低头看韩王。他面色已经如金纸一般。只有呼气沒有进气。 要不是为了替我挡这一箭。他也不至如此。 我的眼泪也不自禁地流了出來:“韩王。不要说话。我去帮你找大夫來。” “不、不用了。我、我自己知道。”他用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给我:“我、我欠你太多。这样、这样我很高兴。” “别说了。父亲。。”我终于喊出了这个在心中盘桓思念了无数次的两个字。泪珠也滴落在他身上。 “别、别哭。”他叹了一口长气。伸出手。想抹掉我的眼泪。伸到一半。却无力地落下。 “父亲。父亲。”我悲切地连声呼唤他。韩王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真后悔。我为什么不对韩王说。他不欠我。真的不欠我。 虽然他沒有看着我长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可是萨哈和阿尔泰待我一直很好。我过得不比任何人差。 对的。阿尔泰。还有阿尔泰。他还在汉帝手里。还沒有脱离危险。 我立即站起身向对面眺望。可是两军已经厮杀成一片。无法看清楚。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双方才鸣金收兵。 阿尔泰依旧沒能解救回來。漫山遍野的尸体。纵横交错地躺在雪地中。鲜红的血迹映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凄冷的雪夜。帐篷外的篝火燃烧得噼里啪啦的。 匈奴人很高兴。一场大仗下來。汉人的死伤远远多过了匈奴人。 而对于匈奴人。他们不怕死。他们认为。死了的人可以上天。天神会收留勇士。所以打起仗來。他们毫无畏惧。 莫顿找了个地方就地掩埋了韩王。见我依然难过垂泪。低声安慰我:“等我打赢了这场仗。就把韩王的家人接到匈奴。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我会好好待他的。你放心。” 夜色笼罩大地。白登山上的火光若隐若现。我苦恼地看着面前的白登山。低声说道:“阿尔泰、韩先生和阿哲都还在他们手里……” 莫顿无声地叹了口气。郑重对我说道:“玛奇朵。你要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一定会有生有死。你的亲人不可能永远活着。第一时间更新”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放弃阿尔泰他们吗。 “你想说什么。”我的心抽紧了。紧张的看着他。 他犹豫了一下。摇头叹气道:“算了。当我沒说。走吧。回去休息吧。我看你这几天也累了。” 快回到营地的时候。突然一声呼喊传來。抬头一看。竟然是拓跋云。 “玛奇朵。你还好吗。汉人沒伤到你吧。”他关心地跑过來。拉着我的手看上看下。 “我很好。阿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身的盔甲已经沾染了血污。疲惫的脸上却露出笑容。对我说道:“自然是为了你。你又骗了我一次。我去打图那。你却偷偷溜走。我一路追你过來。却听到你要被汉人带回长安的消息。所以。”他看了一眼莫顿。说道:“所以我和莫顿联手。要从汉人手里把你抢回來。” 我百感交集。怔怔地看着他。小声说道:“谢谢你。阿云。”他虽然一直孩子气地缠着我。可是居然肯放下前嫌。和莫顿联手。实在让我感动。 看到我这样。他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又对我嚷道:“你别谢我。我现在和他在***汉人。不等于我就听他的。这这件事完了。我还回我的东胡。” 他虽然语气强硬。可是不再口口声声地提到我。我心里明白。阿云大概已经放下了对我的心结。我一再从他身边逃走。他心里也明白。我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他接着又挥手嚷道:“还有师傅。居然也骗了我。和你一起捉弄了我一道。我非得找到他。好好问问。我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他。他要这么对我。” 他提到阿恕。我却不能不说。阿恕还在汉帝手里。今天我从他眼皮底下逃脱。回去后。恐怕他就会把火发泄在阿尔泰和阿恕等人的身上。 “阿云。你一定要救阿恕出來。他还在汉帝手里。你一定要救他。” 拓跋云郑重地看着我。发誓一般地说道:“玛奇朵。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师傅出來的。师傅不救出來。我就不撤兵。” 阿云的话总算让我心里有所安慰。为什么莫顿就不能像他这样呢。 夜色深沉。我躺在帐篷里依然迟迟不能入睡。莫顿在我身旁早已睡着。 熟悉的鼾声在我耳旁。外间的瓦盆里还有着沒有燃尽的炭火。 借着微弱的光亮。依稀可以看到莫顿紧皱的眉头。 叹口气。我伸出手指。轻抚着他的鼻端、唇角…… 他慢慢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我。开口问道:“睡不着。” “嗯。”我不想隐瞒:“我担心阿尔泰他们。” 莫顿抿紧了嘴巴不说话。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过了会问我:“为什么要离开王庭。” 我愕然。自从见到我。他一直沒提这事。我还以为他不会提的。 我歉然地对他说:“对不起。我听说东胡人要去攻打楼兰。心里实在着急。放心不下……” 他打断了我的话:“所以你就私自离开匈奴。要回楼兰。可你现在呢。为什么沒有回到楼兰。反而到了平城。” 我懦懦地低声说道:“路上投宿……结果是阿云的人……所以就到了东胡。后來……是阿恕带我來找韩王的。可是楼兰是真的有难啊。” “玛奇朵。我不是说过吗。既然嫁给了我莫顿。心里就应该只有我和匈奴。其他的都要靠后。”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莫顿。
------------ 45.怒声问 他残忍地对我说:“嫁给了我。心里就应该只有我和匈奴。沒得到我的允许。你就私自离开王庭。你让我颜面何存。” 他的话让我感到心寒。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无论我嫁给谁。我是喝孔雀河的水长大的。我的血脉早已打上了楼兰的印记。 我不想和他争吵。在我的心里。他和楼兰是一样的位置。 莫顿见我不再做声。也就沒有继续说下去。他和我背对背地躺着。距离如此亲近。可是两个人的心却已经背道而驰。 一整晚我都无法入眠。直到拂晓。我才倦极睡着。 醒來的时候。莫顿已经不在身边。 我起身走出去。外面依然下着漫天的大雪。 仰头看着白登山。上山的路上。隐约有一队人马在雪地向上而行。 仔细一看。却是汉军的人马。 再看匈奴的阵营。好像沒有看到汉人的队伍一样。沒有派人去追。围住山脚的防守却更加严密了。 莫顿一整个上午都在和手下的将领们商量对策。我被排斥在外。不能参加任何决策会议。 坐在帐篷的门口。我一直望着白雪皑皑的白登山发呆。 山上沒有动静。山下加强防守。到底汉帝和莫顿都是怎么打算呢。 拓跋云骑着马在我身旁停了下來。 他下马走到我身旁坐下。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扭过头。依然看着白登山。心里只觉得烦恼无比。 他问我:“我师傅还好吧。” 提起阿恕。我就难过。我是已经脱离了困境。可是阿恕阿哲、还有阿尔泰都还在汉帝手里。 我问他:“莫顿打算怎么办。” “啊。”他沒听清。又问了我一声。 “莫顿有沒有和你商量。第一时间更新怎么救出阿恕。” 拓跋云脸上有点忿忿:“沒有。他和他的手下都是瞒着我商量事情的。” 我有点意外。莫顿不让我参加也就罢了。怎么连拓跋云都瞒着。 “我也想快点救出师傅。听说今天早上汉帝派來人和谈。不知道莫顿是怎么和他们说的。” 汉帝派人和谈。这件事我一点也不知道。我惊讶地立即起身问道:“汉帝派來使者。他们说什么。” 拓跋云脸上毫无意外:“我想你也是不知道的。楼兰王子还在汉帝手中。见死不救就不是你了。大概莫顿不想让你知道” “我去找莫顿。”说完这话。我立即转身就走。心里一把熊熊的怒火在燃烧。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瞒着我。 汉帝派人來和谈。阿尔泰等人就是他的筹码。就等于有希望可以救回他们。莫顿却瞒着我不说。 想起韩王墓前。莫顿对我说过的话。难道那个时候。他就有要舍弃他们的念头吗。 不。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莫顿的侍卫老远就看见了我。急忙伸手拦住我。还沒开口來得及说。我就从他的腰间拔出刀來架到他的脖子上。怒声对其他赶來拦住我的人喝道:“给我滚。” 沒等他们反应过來。我就重重一脚踢开了门。 莫顿和他的手下左谷蠡王、左右骨都侯。辛达勒、兰部的新族长等人正坐着说话。一旁还有辛达勒、沃达木等人。 见我这样闯进來。莫顿皱着眉头站了起來。不满地问我:“玛奇朵。你这是干什么。出去。” 我不由握紧手中的刀把。愤怒地看着莫顿。 眼前这个男人。我曾经是全心全意地信赖他。如果有人说他半句不是。我都会觉得比说我自己难受。 可是今天。我知道拓跋云的话绝对不是假话。 我用刀尖指着莫顿。字字句句地问他:“你说。今天汉人是不是派了使者前來。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他听了身子一震。有那么一刹那。眼睛都不敢看我。 “不许欺骗我。我最恨人欺骗我了。”我立即吼了一声。 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坦然看着我说道:“沒错。汉人的确派來使者和我和谈。可是我沒有接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为什么你不接受。”如果我的眼睛可以喷火。此刻莫顿一定是一个燃烧的大火球。 后面有人立即替他做出了回答:“这次机会难得。能够把汉帝捉住。整个大汉朝都是我们的。那样的话。天下就是我们匈奴的。要是放走了汉帝。就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还会遭到汉人的报复。以后就会永远和汉人在一起纠缠不休了。那会给我们匈奴带來灾难的。” 我转身看向说话的这个家伙。 辛、达、勒。此时他一脸得意的笑容。无比的幸灾乐祸。 这个小人。第一时间更新居然在这个时候报复我。枉我还为他求情担心。当初就不该放过他。 手中的刀一转。我指向辛达勒。冷笑着奚落道:“你的野心可真不小啊。居然还想吃下汉朝。大汉那么多人。那么大的土地。你吃得下吗。仅仅只是阳关和平城几个地方的生意就让你忘了自己叫什么了。这还只是大汉的一个小角落。” “不想和汉人纠缠。你身上穿的衣服。如今在部族的财富。都是汉人给你带來的。我将阿鲁嫁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你贪图小利。克扣商队的得利。韩让放了你。如今他的兄长有难。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 “小人。让我先杀了你。。”我愤怒的将刀尖往前一送。就想杀掉辛达勒。身后一股大力袭來。我手中的刀立即被人夺走。 “别胡闹了。玛奇朵。”莫顿板着脸训斥我。 胡闹。很久之前。阿尔泰也曾经这么说过我。那个时候。明明是米蕾娜犯的错。而我沒有辩解。只是默默走掉。 可是现在。我不是胡闹。也无须走掉。 “你认为我是胡闹。”我冷笑着问莫顿:“假设大阏氏还在。落在汉人手里。让你去救她。你去不去。” 我指着外面的白登山说道:“那里。第一时间更新我的兄长。我的伙伴都在那里。明明汉人要來和谈。为什么你不答应。为什么你不敢让我知道和谈的内容。他们要求的是什么。你为什么不答应。你说。。” 莫顿很干脆地回答我:“我不愿意。” 他眉头紧锁。很不高兴:“汉人已经被我们困在了白登山。他们带的粮草已经不多了。求援的消息也送不出去。四十万大军。每天睁开眼睛就要吃喝。他们撑不了多久的。就好像辛达勒说的。想要再等到这样的机会。是不可能了。我完全可以活捉汉帝。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汉帝在汉人心中。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制服了汉人的皇帝。就等于制服了汉人。” “那么。就可以不管我的兄长了吗。他将是楼兰未來的王。假如他出了事。你怎么向我交代。而我又怎么向我的父王萨哈交代。” “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汉帝是不会贸然杀掉他的……” “不、我不放心。不是你的亲人在他们手里。你当然会说这种话。你立即派人去告诉汉帝。就说你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只要他们放人。” “太放肆了。你、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们匈奴的单于大呼小叫。” “就是。我们大单于是不会听你的。你走吧。” “嫁到我们匈奴。就是匈奴的女人。居然还想着楼兰。那你就滚回你的楼兰去吧。” 莫顿的手下纷纷表示出他们对我的不满。 就在不久前。他们当中有的人还称赞我、夸奖我。仅仅一件事情。就让我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 我只看着莫顿。我只想知道他会怎么对我。 莫顿的脸色变了又变。目光阴暗不明地盯着我。 听着他的手下对我的七嘴舌。他非常不悦。久久不说话。 最后。他终于重重地说了一句:“好了。不要再说了。” 他看着我。神色复杂:“玛奇朵。我、莫顿。是不会被一个女人指使的。你走吧。”说完这话。他就转身背对我。再也沒有转过身。 我的心如遭雷震。一颗心痛得说不出话來。 他叫我走。是让我离开吗。 “叫你走。你听到沒有。” “滚回你的楼兰去。”更过分的话也立刻传來。 莫顿身形一震。又立即说道:“來人。将她押回去。哪里也不要乱走。”说这话时。他依然沒有转身。 我木然地走了出去。这里虽然人多。可惜沒有一个是我可以信赖的。 未完。马上放上
------------ 相决绝 比起从前。沃达木的脸上多了一分坚毅和冷硬。少了一分憨厚和善良。 “大阏氏。您要相信单于。他那样做。一定是有道理的。您的兄长。不会有事的。” “沃达木。连你也为他说话了。看來。你的仇已经报了。可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不回去呢。你不是天天想着要回到你和额吉大娘的那个家吗。你不是忘不了山坡上的那间小屋子吗。” 沃达木脸色黯然:“我的仇已经报了。图那已经死了。至于那个家。沒有人。我回去了只会更伤心。” 他话锋一转。再一次劝我:“阏氏还是不要乱走了。单于特意让我來跟着阏氏的。” 我只觉得万分可笑:“他不是要我走吗。干嘛又要让你來跟着我。何苦。” 沃达木有点急了:“不。单于只是让您回去休息。并沒有赶您走。您误会了。” “别说了。”我只觉心灰意冷之极。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摆摆手。示意沃达木离开。 我看着被雪覆盖的白登山。它并不高。我要上去找到汉帝很容易。 可是见到汉帝。他就会答应我放了阿尔泰吗。不。那不可能。不但会把我自己赔进去。阿尔泰也只会更危险。 北风呼呼地吹着。夹杂着雪花吹到我的身上。雪花温柔地亲吻着我的面颊。这么冰凉。这么绝望。 又过去了三天。第一时间更新这三天來。我就好像活在地狱一样。无尽地黑暗和恐怖压着我。让我无法入睡。只要闭上眼睛。我就会看到阿尔泰浑身血泊地躺在我的面前。 我想尖叫。我想发疯。可是我只能沉默。 这三天。我和莫顿就好像陌生人一样。我们之间一句话都沒有。就连彼此看一眼都嫌多余。 如果我能将刀抵在他脖子上勒令退兵。那么我也做了。可是莫顿的武力不是我能对抗的。 山上的汉军开始了几次突围。可是每次都被匈奴人打了回去。 从死去的汉人尸体上发现。这些士兵一个个都面黄肌瘦。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匈奴人知道。他们已经着急了。马上就会面临断粮。胜利就在眼前了。 这天清晨。我照例走到军营的边缘。在那里找了一处土坡。那里有一处天然的山洞。躲在里面。不但可以躲避风雪。还可以清楚地见到白登山的动静。 我无时不刻期盼着白登山能再次有使者下來。 我知道不能将希望寄予对方。可是莫顿牢牢派人看住我。不许我离开军营。即使是现在。我也明白。远处有好几双眼睛盯着我。 “玛奇朵。玛奇朵。。”传來拓跋云的声音。我走出去。默默地看着他。 雪地里。他骑着快马飞快地向我奔來。在我身边停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看了看左右。离我们最远的人也都有十几丈。 他神秘地对我说:“玛奇朵。昨天晚上我师傅派人送口信了。” “阿恕。他不是被汉帝关起來了吗。他人呢。”我的一颗心就要蹦出來了。 心里生出一丝希望。有了阿恕的消息。这是不是一个好消息呢。 “师傅还在汉帝手里。汉帝让人昨夜给我送來师傅的手信。你看看。” 拓跋云从怀里掏出一付白色的绢布递给我。 我和他一直都跟着阿恕学字。对阿恕的字早已熟悉。此时一看。果然是阿恕的字迹。 白绢上写着。汉帝提出条件。放还阿尔泰和阿恕、阿哲等人。只要莫顿能主动撤兵。可是莫顿拒绝了汉帝的条件。要汉帝对他俯首称臣。这怎么可能答应。 阿恕说。汉帝现在也很生气。他主动提出一计。让拓跋云派人传递消息给最近的长城守将。速速领兵來援。只要汉军脱困。汉帝一定会遵守诺言。放了他们的。 他在信中还说。自己毕竟是汉人。不可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君主受困而不施援手。请拓跋云念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一定要达成此事。事成后。可保拓跋云称雄东胡。 还有一份手信。是汉帝的口吻给长城守将写的。勒令无论是谁。见此手信立即赶來白登山救驾。先到者封万户侯。 拓跋云见我看完。问我:“玛奇朵。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我冷静想了想。这是救阿尔泰和阿恕最后的办法了。绝对不能让莫顿知道这件事。 眼前。该让谁去送信呢。 我思忖道:“如果沒有信物。守关的将领是很难相信的。” “信物。有。”拓跋云一下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玉扳指出來。通体晶莹透绿。一看就不是凡品。拿过來仔细翻看。内侧刻着“受命于天”四个字样。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高兴地对我说:“是师傅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让使者带了这东西我。” 我拿着扳指心里暗暗思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山上的情况一定比我们所想象的还要难过。否则汉帝那么自负的人不可能会将自己的扳指随便拿出來。 “阿云。你现在就去找莫顿。就说一定要上山救阿恕。如果他不同意并且阻拦你。你就假装生气。带着你的人赶快离去。然后你在附近等我的消息。” 拓跋云疑惑地问我:“不去找长城的守将。” “不能找。如果找了。援兵一來。山上的汉军和援兵两边一夹击。莫顿就要糟了。” 拓跋云不甘心:“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为他打算。那我不找长城的守将。你打算怎么做才能让他退兵呢。” “等你走后。我就会对莫顿说清楚。你要是真的替汉帝报信。他当然知道事情就不好办了。肯定会马上撤兵的。到时。我就可以要求汉帝送还人质。” 拓跋云很不情愿:“我不去。这样你太危险。莫顿会生你的气的。你坏了他的好事。说不定会杀了你。” 心里一阵悲凉掠过。面上却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慰拓跋云:“放心。他不会杀我的。我有把握。” “不。我不放心。”他依然不愿意。 我焦急地厉声呵斥:“快去。你要是不去。那我才是要急死。你想让我气死吗。如果你要还我救命之恩。那你就给我办成这件事。否则的话。你就是我的仇人。” 他很不情愿地低声嘟囔道:“好吧好吧。我去我去。不过我可不相信莫顿会……” “快啊。”我推了他一下。事情已经十分火急。再也耽误不得。 我独自在雪地里站立良久。算好了时辰。然后向军营中心走去。 还沒走到。就见了大批的东胡人收营拔寨。一付要走的架势。 拓跋云的声音从莫顿的大帐中传出來:“我才不想做见死不救的冷面人……韩先生教导我才有了今天。……我和你本來就是临时凑在一块的。既然话不投机。那现在就散了。” 他冲了出來。大声喊道:“孩子们。收拾家伙。离开这里。。” 我站在大帐前。看着他奔上马。然后大呼小叫地催促着东胡人赶紧离开。 莫顿也从大帐中走出來。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我。 我们两人之间隔着汹涌的马匹和飞溅的积雪。只是短短几丈的距离。却好像天上的银河。无法逾越。 拓跋云走了。留下了一地的狼藉。洁白的雪地上印满了乱七糟的马蹄印。就好像人的心情。再也无法宁静。 莫顿走近。逼视着我说道:“是你让他这样做的。他一向对你言听计从。如果不是你。他沒有理由这么做。”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他比我强。韩恕是他的师傅。至少他有能力救他。可是我却只能看着我的兄长身陷囹圄却无能为力。如果可以。我也想带着人冲上白登山。救回阿尔泰。” 莫顿生气了。我看得出他强忍着怒气。只听他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汉帝已经走投无路。我不但可以擒拿他。也可以救出你兄长。为什么你就不相信呢。” 我大声对他嚷道:“我当然不相信。我只担心汉帝会拿他们泄愤。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不关心。” “啪”地一声。莫顿的手掌扬起。我的脸庞立即感到火辣辣地一阵疼痛。 我捂着脸庞。咬牙切齿地说道:“第二次了。我不会给你第三次打我的机会。如果你有良心的话。就立刻派人上山。和汉帝和谈。否则的话。我会让你后悔的。” “你打算怎么让我后悔。”他也怒了。被激怒的狼已经竖起了他浑身的皮毛。戒备的眼睛时刻等着择人而噬。 捏紧拳头。我得意而轻蔑地看着他说:“你知道拓跋云是去哪里吗。他是去向汉人的守将报信。等到汉人的守将赶來。你想活捉汉帝的事情就会成为泡影。汉人两处夹击。输的只会是你。你要是聪明的话。趁早现在撤兵。” “啪。”地一下。莫顿又一掌打在了我的脸上。我的嘴角感到咸咸的。伸出舌头一舔。血腥味让我想呕吐。 “打死她。打死他。打死这个可恶的女人。” “竟然敢出卖我们匈奴。处死这个恶毒的女人。”纷扰的叫嚣声从四周响起。匈奴人都异口同声地叫嚷着要处死我。在他们厌恶的眼光里。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背叛者。 我仰天大笑。冲着莫顿说:“想让我死。可以。只要你能救出阿尔泰。我愿意死在你面前。” 是的。只要能救出阿尔泰。他既然想让我死。那我就死给他看。 莫顿更加生气了。他眯起眼睛问我:“到底他是你的兄长还是你的情人。你这么维护他。不惜以命來换取他的安全。”
------------ 47.终至此 我气得嘴唇直哆嗦。他这话简直是往我和阿尔泰身上泼脏水。 我和阿尔泰之间清清白白。绝不允许他这样來恶意污蔑。 “你。。真混账。”我倏地抽出身上的弯刀架到莫顿的脖子上。周遭立刻发出一阵惊哗声。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敢伤害大单于。” “快放下刀子。否则我们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四周立刻有人怒骂我。我恍若未闻。只是紧紧看着莫顿。 我的刀锋紧挨着他脖子上的皮肉。只需稍稍用力。它就可以划破他的血管。这个人。就会在我的刀下死去。 莫顿丝毫沒有惊慌失措。唇边泛起讥诮:“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第一时间更新我和你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你真的忍得下心來杀我。來吧。刀子冲着我的脖子來一下。我倒要看你。究竟怎么來杀我。” 我的手在颤抖。只要我轻轻一压。他就会在我面前死去。可是我怎么偏偏动不了。 我语无伦次地嚷道:“只要你立刻撤兵。我可以不杀你的。你不要逼我。” 是的。我不想杀他。杀了他干什么。我只想救出阿尔泰。 “你以为我莫顿会在女人的刀子下屈服吗。”他不但不答应。反而还向前走了一步。 “你不要动。你不要动。”我慌乱地后退一步。手上的刀子也缩了一下。第一时间更新只是眨眼功夫。他就抢下我手中的刀一把掷在了地上。 我已经手无寸铁。却依然抬起头对他说:“莫顿。如果你不赶快撤兵的话。汉人的援军会立刻赶來。” “这些不用你管。”他凶狠狠地打断了我的话。然后转身离去。他骑上马。疯狂地用鞭子抽打着胯下的黑闪电。然后迅速地离开。 “你这个女人。居然敢伤害我们的大单于。今天非得让你好看。來人。将这个女人绑起來。”辛达勒从人群中走到我面前。得意地狞笑起來:“你也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呸。无耻的小人。”我真后悔将阿鲁嫁给了他。沒有了我的庇护。阿鲁以后要受苦了。 我被关押了起來。匈奴人现在看我。就好像是看一条毒蛇一样。我居然想杀莫顿。这是他们都无法容忍的。 现在的我心里却一片平静。 我从沒想过要杀他。那一刹那。实在是因为太气愤。所以才拔出了刀。 时间飞快地流逝。莫顿却迟迟沒有动静。让我心里实在是焦急。 转眼就天黑了。 我从窗口看到匈奴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退了。 这让我感到有一点高兴。莫顿下决定很快。现在我只希望汉帝能如约放还阿尔泰等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风雪也慢慢变小。这场下了将近半个月的雪。在这种关键时刻也终于要停了吗。 外面传來了脚步声。接着有人向我我这里走來。看不清身影。可我却有种感觉。是莫顿。 他來看我。是來责骂我还是准备杀了我。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莫顿站立在门前。却迟迟沒有进來。 借着外面的雪光。我看到他皱起了眉头。冷冷地问道:“是谁把她关在这里的。”却是问身旁的沃达木。 小屋原本就简陋。是用來堆柴禾的。四周简单的用毡帐围着。连支撑的木头架子都可以看得到。风从各种缝隙里灌进來。第一时间更新一片冰凉。 地上只是一些干树枝。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沃达木答道:“是辛达勒让人把大阏氏关到这里來的。” 莫顿的眉头更加皱紧了。他伸手过來。居然松开了绑着我的绳子。 绳索虽然松开。我却更加难受。之前一直绑着还沒什么。松开之后。就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倒流。双手双脚都发麻。几乎站立不住。摇摇晃晃的。 我沒有看他。一直在回避着他。靠在粗糙的木头架子上。心里只觉得无比难受。 “你出去吧。”他吩咐沃达木。 沃达木应了一声。然后走远。夜里只听到他的脚步在雪地上踩踏的声音。 屋子里静悄悄地。安静极了。 他要对我说什么呢。 到了这种地步。似乎说什么也都挽不回从前了。 他终于开口:“玛奇朵。我答应你撤兵。可是你这次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看。他开始责怪我了。可我不觉得有做错。垂下眼睛。我不愿看他。等着他说下去。 “我会帮你救回阿尔泰。可是你大阏氏的位置恐怕是保不住的。” 我不禁“嗤”了一声。脸上的神情明显地告诉他。我不稀罕那个位置。 “以后你还是和我回到王庭。好好过吧。可是你必须忘了你是楼兰人。” 我诧异地抬起眼皮看他。回到王庭。难道说他不打算逐走我。可是让我忘了自己是楼兰人。这是什么话。这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我不打算回到王庭。也不会忘记楼兰的。”我冷冰冰地拒绝了他:“你还是让我回去楼兰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他一下子就怒了。身上的衣裳好像鼓起來一样。怒气在胸口起伏。 好像老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盯着我:“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回到楼兰。那么我以后就不能保证楼兰的平静了。从此之后。匈奴和楼兰之间也不是亲人和朋友的关系了。” 他这是在威胁我。可我实在不愿意听到这种威胁。我不禁冷笑:“那又如何。我之前苦苦哀求你。你是怎么做的。你只需答应撤兵就可以救回阿尔泰。你却不肯。明知道这样阿尔泰有可能会被汉帝杀死。你可沒有当他是你的兄弟和亲人。” “你沒错。是我的错。我天真的以为。我嫁给了。你就会真的把楼兰的事情当做你的事情。楼兰有难。你就会当做匈奴有难。是我自己大错特错。如今。我不会这么天真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即使你要带着兵马杀到楼兰來。我也奉陪到底。” 这一番话说完。我只觉得痛快极了。我早该这么做了。早就应该和他分清界限。 沒错。楼兰的花儿即使在匈奴的草原上开放。也不会灿烂美丽。因为那里始终不是它的家园。 莫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睁大了眼睛。他大概从沒有想过我会这样说。还以为我会向他乞求。 他更加生气了。整张脸几乎扭曲了起來。愤怒地质问我:“你居然敢这么说。你就不怕我真的踏平楼兰城。” 我仰头看着他:“随便你。那是你的事情。可我会守护我的楼兰。到那个时候。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他连声冷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后退几步。目光惊痛:“恩断义绝吗。还用等到那个时候。我看现在我们都已经恩断义绝了。” 我沉默不语。他的目光里是惊痛吗。他也会惊。也会痛。我一直以为他的心是铁石做的。 他转身背对着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明天带着你的阿尔泰回到你的楼兰吧。只是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女人。即使你回到楼兰。也还是我的女人。如果你敢和别的男人搅在一起。那么我会立刻杀上楼兰。鸡犬不留。” 说完之后。他吩咐沃达木:“给她换一个地方。至少可以明天有精神离开这里。” 看着莫顿背影离去。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样。无力地瘫软在地。 沃达木慢慢走近我。对我低声说道:“你这是何苦呢。和大单于说一说好话。认个错不就行了。” 我沒有理他。他是不可能明白的。向他认错低头。就是甘心忘了自己是楼兰人。从今以后。事事以他和匈奴为先。不。那种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在我、玛奇朵的身上。 沃达木帮我换了一间舒适的屋子。屋子里还有烧得通红的炭盆。 我疲倦极了。不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山上的汉军派了使者下來。为了表示诚意。他们送还了阿哲和阿恕。可是阿尔泰仍然扣留在汉帝手里。 使者说。等到匈奴大军撤退。汉帝退到安全的地方。阿尔泰就会无恙。 莫顿让我见了阿恕一面。听到阿尔泰还在汉帝手里。我非常失望。问阿恕:“为什么他不放了阿尔泰。他会不会要扣留住阿尔泰。” 阿恕安慰我:“不要担心。陛下是一个很遵守诺言的人。既然答应了。阿尔泰应该沒事。” 虽然如此。可是我的心依旧不能完全放下。 阿恕又对我说:“这次事了之后。我打算追随陛下回去。”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家里吗。”我诧异极了。 阿恕苦笑说道:“是陛下的要求。我不愿看到陛下被匈奴人逼至绝境。所以贸然向你和阿云求救。陛下担心我被异族所用。要求我随他回去。否则就会祸及家人……虽然讨厌我的族人。可是也不愿见到他们因我而连累……”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怔然说道:“也好。你也该成个家了。总不能在外面飘泊一辈子啊。” 阿恕也长叹道:“落叶归根。我的人虽然沒有老。可是心里却好像老了许多。” 是啊。落叶归根。他要回到他的家里。我也要回到我的楼兰城。 阿恕和我一起目送着汉军撤离。 莫顿已经命令匈奴人让开了一个山道。 远远地。就看到汉军下山。他们的步伐依旧整齐。动作有序。 阿恕悄然对我说道:“这是陛下的皇宫侍卫。他们在前面开路。大概不久。陛下就会下山了。”
------------ 48.回楼兰 我的心跳动得厉害。眼睛直直地盯着山道另一头。 汉帝的侍卫出來数百人之后。一柄黄色的龙旗飘扬出來。汉帝出现了。 在他的身后是阿尔泰。他独自一人骑在马上。双手在背后被反绑着。 “阿尔泰”我激动地高声叫喊。 汉帝一行人似乎听到我叫喊。抬起头往我这边看。 我举起手拼命地摇晃。着急地问阿恕:“为什么汉帝还不放阿尔泰呢。” 阿恕说:“大概是陛下觉得现在还沒有脱离险境。所以才不会放。” “那。要到什么地方。汉帝才会觉得他脱离险境了呢。” 阿恕沒有回答我。只是拍马向汉帝行去。我一愣。提起缰绳。也打算跟上。横里伸出一支马鞭拦住了我。却是莫顿。 我沉下脸说道:“你拦住我干什么。” “我是为了你好。难不成你真想去长安吗。”莫顿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仔细一想。他的话也有道理。汉帝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难保不会捉住我。要拿我泄愤。 我看着阿恕接近汉帝。似乎对汉帝说了些什么。汉帝摇摇头。看了阿尔泰一眼。 阿恕又急声说了什么。我的心立刻提起來。汉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放阿尔泰。 再也顾不得莫顿的话。我立即拍马上前。高声喊道:“陛下。您说话不算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现在匈奴人已经撤兵了。您为什么还不放我的兄长。” 话说完。我已经到了汉军面前。与汉帝遥遥相望。 汉帝定睛看了我半晌。然后纵声笑道:“朕岂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小人。念你是一女子。朕不与你计较。也罢。你与朕再行百里。朕定会放你们离开。” 我惊疑不定。不觉问了出來:“陛下。你不会再骗我罢。” 汉帝冷笑道:“朕何时骗过你。也沒必要再骗你。” 细细一想。他的确沒有在言语上欺骗于我。可是他这人的手段也太狡诈。 汉帝很不悦地说:“你现在就在我的手掌心。我要擒拿你易如反掌。只是朕如今沒心思和你玩花样。这次白登山。是朕平生之耻。以后不提也罢。” 他说完就率先前行。后面的人也急忙跟上。无奈之极。我也只有跟在阿尔泰身旁一起尾随汉帝。 回头看了一眼。莫顿也遥遥跟随在后。并不上前。 又行了一段路。已经完全离开白登山的范围了。众人都只是默默赶路。并不多言。 突然有探子回报汉帝。前方发现大队人马。自报家门。说是长城边关守关的将军。特地赶來救驾。 汉帝听了大喜。急忙派人前去会合。 我的心却是半惊半疑。分明嘱咐过拓跋云不要去找汉人报信。难道说他沒有听我的话。 前面的队伍渐渐出现。果然是大队的汉人军队。在领头的一人当中。我看到了拓跋云。 我的心一沉。拓跋云还是沒有听我的话。居然真的找來了汉军。 汉帝大喜。急忙命令道:“全军向后。立刻给我进攻匈奴人。给我活捉莫顿。” 汉军立刻举起刀向莫顿的人马杀过去。 马蹄声瞬间好像雷声轰隆。苍茫雪地上。只见两片乌云快速地靠拢。然后汇聚在一起。 顾不得旁人。我立刻靠近阿尔泰。看守阿尔泰的人立刻挥刀阻拦我。 我一边抽刀用力挡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边对他吼道:“你们皇帝说话不算话吗。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放人。” 汉帝此时喝道:“别管他们了。给我全力歼灭匈奴人。” 那人呆了一下。立即被我一脚踹下马去。 我挥刀砍断阿尔泰身上的绳索。此时。拓跋云也已经赶到了我的身旁。 我大声问拓跋云:“阿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不要给汉人报信吗。” “玛奇朵。我不放心。再说了。汉人打匈奴人。关我什么事。既然是师傅让我做的。我就应该去做。” 我又气又恼。此时混战成一片。也无暇对他说话。只有拉着阿尔泰赶快逃离这里。 不知从哪里飞來一枝冷箭。瞬间击中了阿尔泰的胸口。 “阿尔泰。阿尔泰。”我大惊失色。立即扶住阿尔泰。仔细查看。 “快走。不要管我。”阿尔泰奋力推了我一把。用力拔出胸口的箭矢插在了我的马臀上。 负痛的马发出长嘶。离开带着我离开了这片战场。 “阿尔泰。阿尔泰。”我拼命叫喊着。策动着马儿回转过去。可是身边不住移动的马群。加上阿尔泰的马也带着他到处乱窜。。一下子就看不见阿尔泰的人了。 “玛奇朵。玛奇朵。这里危险。”拓跋云又出现在我身旁。他身边有人保护。我和他周围立刻形成了一个圆形的保护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这场战斗又进行了一个昼夜。 事实上。汉军并沒有和匈奴人打很久。他们只是声势上吓人。和匈奴人打了一会儿之后。发现打败匈奴人不是一会儿的事。于是掩护着汉帝匆匆离开了。 仗打完了。雪地里到处都是尸体。 我在这些尸体里深一步。浅一步地行走。看到每一具疑似阿尔泰的尸体都会翻过來仔细察看。 既希望不是他。可是找不到心里更加惶恐。 拓跋云跟在我身后。也帮我找着。 从黑夜到黎明。火把熄了又灭。灭了又燃。 “玛奇朵。回去吧。找不到了。算了。”拓跋云劝我。 我不理他。依然每一具都去翻看。 “玛奇朵。找不到了。也许阿尔泰沒事。也许他被人救了。” 他伸手拉我。我一把就推开他。愤恨地对他说:“给我滚开。要不是你。这场仗就不会打起來。本來已经沒事的。我可以带着阿尔泰回去。都是因为你。他才会出事的。” 拓跋云愧疚地低下了头。 “阿尔泰、阿尔泰。”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一种恐慌袭上我的心头。我有种强烈的不祥之兆。 突然。我看到一具尸体。他背对着我。身上穿着的衣服分明是楼兰男子的样式。 我清楚地记得。阿尔泰身上就是这套衣服。深紫色的袷袢。边襟处滚了一圈白色的狐狸毛。 他背对着我趴在地上。我的手颤抖得厉害。始终鼓不起勇气去碰他。 还是一旁的拓跋云看不下去了。伸手就把他翻了过來。 一阵天昏地暗。我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他熟悉的脸庞上已经沾满了泥污。可是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我的阿尔泰。 我轻轻地抹干净他脸上的泥污。发抖的手触到他冰凉的脸庞。泪水就那么突然地滑落了下來。 他好像睡熟了一样。沒有任何痛苦。也沒有任何悲伤。仔细看去。唇角似乎还带着笑意。 他的手里似乎握着一样东西。我轻轻扒开她的手掌。看到掌心握着一块椭圆的白玉。白玉上刻着我的名字。 玉绳的另一端是系在衣服内里的。很明显。这块玉一直是放在怀里。偶尔才会拿出來看。 时光在这一刻凝住。我记起这块玉。那是当初康忸密到楼兰的时候带來的。当时我很喜欢。经常在手里把玩。后來被阿尔泰看见就要了过去。说是帮我雕刻上名字。然后。就一直沒有给我。 “阿尔泰。阿尔泰。”我痛哭出声。 怎么也沒有想到。这次平城之见却是永生之别。 我以为。可以和他一起高高兴兴地回到楼兰。却沒想到会是生离死别。 可怜的阿尔泰。他还这么年轻。还沒当上父亲。他就这样走了。萨哈怎么办。楼兰怎么办。若羌又该怎么办。 沒有了阿尔泰。楼兰就等于是天崩地陷了啊。 我拼命地哭着。这种突如其來的厄运实在是太残忍了。天神啊。您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您的孩子呢。 雪停了。天晴了。可是我的世界却是一片黑暗。 我带着阿尔泰的尸体。雇了一辆马车。向楼兰而去。 阿恕跟着汉帝走了。拓跋云要跟來。被我谢绝。莫顿在高处目送着我离去。 回家的路虽然漫长。可是我却宁愿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 我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萨哈。面对若羌。面对楼兰的子民。 阿尔泰一向深得子民的拥护。可是如今却死在异乡。这叫我怎么去面对楼兰的臣民。 可是脚下的路终将有尽头。再不想面对的事情也终究逃不过。 蜿蜒的孔雀河已经隐约出现在我视线内。楼兰的城墙也在远处等着我。 楼兰城。我的家。我回來了。 眼中的热泪又流了出來。我该如何去面对那些欢迎我回家的人。又该如何去解释阿尔泰的死因。 即使车轮再慢。终究也会到达目的。 楼兰城外。已经有无数人在外面等着我。 萨哈。雅茹姑姑。若羌。可糜腊叔叔。米哈努。米约克。……还有很多很多人。 马车停了下來。我看着他们。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的脸上写着悲痛。一定早已知道阿尔泰的噩耗。 我慢慢下了马车。走向前。一下子就跪在了萨哈面前。他的眼神又惊又痛。却始终沒有说半个字。 我不禁抱住了萨哈的双脚。悲声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阿尔泰。”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就嚎啕大哭起來。 一旁的人们听了我的话。知道我说的不是谎言。也都忍不住哭泣了起來。
------------ 49.缘已尽 回到楼兰王宫。看着熟悉的屋梁画柱。恍然觉得昨日就好像一场梦一般。 如果真的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啊。 那样的话。阿尔泰还是会忙完了公务。每天傍晚的时候过來看我。 若耶和若羌也会偶尔从米兰城來到这里。和我诉说心事。楼兰的繁华依然如旧。夕阳依然挂在空中。 可是现在。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阿尔泰客死异乡。我带回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若耶远嫁乌孙。她和安多也遭到巴格的暗算。 若羌本來深爱着阿恕。却因为若耶被掳而代替她履行楼兰和米兰之间的婚约。 而我。也在这不到两年的短短时光里。却经历了常人所未经历的事情。 真是疲倦啊。 我很累。可是我却不能偷懒倒下。 萨哈已经年迈。无法处理国事。楼兰的大小事务早就交给了阿尔泰。本來打算这次劳孜节。萨哈宣布退位。可是现在…… 从上到下。整个楼兰都陷入一股悲伤的气氛里。不但是为王子阿尔泰。也是为了楼兰将來的命运。 阿尔泰的葬礼完后。以米哈努为首的大臣们就在朝会上对萨哈提出了储位空悬。让萨哈尽早做决定。 有大臣建议萨哈在楼兰皇族中挑选合适的人选。立即就有人反对。 楼兰王室的血脉一向单薄。血脉之间相隔非常遥远。且并沒有优秀如阿尔泰的青年。 也有人建议能者居之。在楼兰的青年贵族中挑选数人察看。然后再行定夺。这个提议也遭到了反对。认为这会混淆了王室血脉。也会引起不必要的暗中争斗。 更有人提出让我继承萨哈的王位。 消息传到我耳里。我立即去见萨哈。 短短的时间里。萨哈更加衰老了。皱纹爬满了额头。愁眉苦脸。自从上次遭到巴格下毒。他的身体就差多了。如今阿尔泰的事情更是雪上加霜。他就像一只年迈的狮子。虽然雄风犹在。到底还是迟暮。 萨哈见到我也不惊讶。清楚我是为了什么而來。 他摆手屏退众人。 我立即对萨哈说道:“父王。我听说有人提议让我继承您的王位。” “有这事。您愿意吗。”萨哈似乎非常疲惫。 “父王。我不知道。”我坦白道:“父王的身体还很康健。现在就决定了王位继承人。是不是不太合适。作为楼兰的王女。赋予我的职责我当然不会推开。可是您的身体非常好。何必这么急着指定继承人呢。” 萨哈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老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最近我常常梦见那些死去的人。我的父亲和母亲。还有你的母亲、阿尔泰。还有巴格。” 他的目光穿过我。好像在看遥远的天空。又好像看虚无的飘渺处:“你母亲责怪我。为什么要让你远嫁匈奴。让你在外面受了欺负……” 我不安极了:“父王。我沒有受欺负。是我自己要回來的。” “我都知道了。过得好就不会丢掉一个孩子了。”萨哈的眼里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是我的错。原本以为莫顿的英勇会保护他自己的女人。可是我忘了。女人的争斗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他看着我良久。好像决定什么一样说:“孩子。我准备让你继承我的王位。米兰城既然可以有女王。我楼兰为什么不能有女王。我要让整个楼兰都臣服在你的脚下。让你受楼兰臣民的敬仰。” “不。父王。”我震惊地跪在萨哈的脚下。仰脸对萨哈说道:“我并不是要推辞。阿尔泰不在了。您的身边也沒有别的亲人。我理应担起这个重任。可是您不一定非要现在决定啊。” 萨哈摸着我的头叹道:“我如果现在不决定。那么他们会每天在朝会上争论不休。还是早点决定。断了他们念想的好。” 我忍不住生气:“是哪些大臣。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也不想想。阿尔泰刚走。他们就讨论王储。萨哈的心里会多么的不好受。 萨哈又叹了一口气:“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次米哈努倒是深得我心。提议让你继承王位。” 哦。这点倒是让我意外。 萨哈的眼神却好像洞悉一切。笑着问我:“孩子啊。你有沒有考虑招婿。” 招婿。我愕然地看着萨哈。 萨哈带点自嘲地笑道:“现在说也许不合适。可你终究要考虑到这一点。” “不。父王。我不想考虑这个问題。” 我沒想过再找别的男人。我的心里也不会再有别的男人。 虽然莫顿对我说过。假如我有了别的男人。他就会杀上楼兰。鸡犬不留。 其实。他根本无需说这种话。 萨哈奇怪地问我:“那又是为了什么。玛奇朵啊。你还年轻。好像花儿一样。鲜花总是要有蝴蝶來陪伴的。假如沒有蝴蝶的陪伴。它的美丽也无人來欣赏。为什么要让你的青春和美丽在孤独和寂寞里消耗呢。” 我无法回答他的话。 只有含糊地说道:“我刚回來。时间还很短。不想考虑这件事。” 萨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那好吧。我不逼你。不过你有空也好好想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楼兰年轻的才俊中。可有你看得上的。你将会是楼兰未來的女王。多的是人争着做你的夫婿了。”说完之后。他慈祥地看着我笑起來。 我将要做女王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楼兰上下。于是。每天开始有无数的大臣女眷借着各种名头來拜访我。 这种拜访让我不厌其烦。可是想到日后自己要面对他们的丈夫或者儿子。又不得不装起笑脸來面对。 实在是烦了。我就只有出去躲着她们了。 想起回來好久。一直沒有好好地和若羌私下说过话。于是就往若羌的住处去。 若羌自从嫁给了阿尔泰之后。就一直和阿尔泰住在从前的地方。第一时间更新 走进熟悉的门。看到院中那颗熟悉的大树。我的心就好像烧开了的水一样。难以平静。 我怔怔地站在大树下。抬起头看着它。脑海中却回想起阿尔泰的音容笑貌。 好像他还在这里。随时都会从门里走出來叫我。 “玛奇朵。”一声呼唤从背后传來。 我浑身一震。转过身。看到若羌含笑站在我身后。 她穿了一件月白的袄子。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乌黑的头发挽在脑后。只是用一根银簪别着。 素白的脸上干干净净。目光好像月色一般温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看到若羌。就好像炎热的酷夏里刮來一阵清凉的风。好像沙漠干渴的旅者见到一泓清泉。好像严冬腊月里的燃烧地温暖的火盆。总是让人心里感到安抚和舒畅。 “今天怎么有空來我这里。”她含笑走近我。 “我來看看你。顺便來躲一躲。”在若羌的面前。我无需隐瞒什么。我想。聪明的若羌也一定早就知道我目前所遭受的一切。 若羌轻轻喟叹。好笑地摇摇头。拉着我走近了内殿。 殿内非常朴素。靠墙的地方放着两间柜子。地上放着一个蒲团。蒲团前一个木鱼。角落里还放着一摞经书。 “若羌。你这……”我震惊极了。沒想到若羌的住处居然也会出现佛陀教的东西。 若羌安慰地对我笑笑。顺手为我斟上一杯清茶。说道:“别担心。我只是闲着无聊读來解闷而已。” “哦。那就好。”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可是。我看了若羌一眼。还是担心她真的会有看破红尘的念头。 如果她和阿尔泰的孩子能平安地生下來。也许若羌就不会这样。至少她可以把她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那个孩子身上。 而现在…… 一股冲动使我不经大脑就说了出來:“若羌。你去长安找阿恕吧。现在阿尔泰已经不在了。你也不用再承担什么责任了。去找阿恕吧。他心里一直都有你。” 若羌听了淡淡一笑。无悲无喜。她轻轻说道:“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 我眨眨眼睛:“若羌。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缓缓摇头说道:“玛奇朵。多谢你的好意。我和阿恕之间本是无缘。何必强求。我现在这样很好。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啊。” “若羌……”我迷惘地看着她。想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啊。即使若羌真的愿意去长安找到阿恕。对于阿恕來说。他会答应吗。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若羌说得对。不动则不伤啊。 她又说:“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想和你商量呢。我想出宫。可是担心父王不同意。所以想让你帮我劝劝父王。” 我皱眉说道:“你在宫里呆得好好的。何必出宫。又准备去哪里呢。再说了。别说父王不同意。就连雅茹姑姑恐怕都会跳出來反对吧。” 若羌倒沒有感到烦恼:“就算母亲反对。那也是阻止不了的。我已经决定了。” 我劝她:“你要修行。在王宫里也是一样的修行。何苦出去。外面诸事不便。且也不安全。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也会让我们担心。” 若羌正色对我说道:“玛奇朵。你想错了。我出宫虽然与修行有关。更多的。是觉得我呆在这宫里沒有一点用处。一身医术无法用在该用的地方。”
------------ 50.傀儡记 若羌娓娓说道:“我只想以有限之身。做一点有用之事。你也看到了。楼兰城太多穷人。吃不饱肚子。更谈不上有钱看病。我枉学了一身医术。如果不能用在该用的地方。那才是叫我遗憾啊。” 若羌凝目看我:“我并不是矫情。也不是想钓名沽誉。我是真的想出宫。帮帮我吧。玛奇朵。” 她这样郑重托付我。我怎么可以拒绝。 “好吧。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对萨哈说呢。” “后日我母亲要來。到时候萨哈一定会宴请她。就在那天说好了。”若羌早已想清楚了。 我有点担心雅茹姑姑的脾气。到时候会不会大发雷霆。忧心忡忡地问她:“你为什么要当着大家的面一起说出來。雅茹姑姑一向好面子。万一她当场发怒怎么办。” 若羌好像并不担心。笑道:“那也沒办法。我已经决定了。” 既然若羌决心已定。不再改变。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 转眼两天过去。雅茹姑姑到了楼兰城。 在阿尔泰的葬礼上。雅茹姑姑恐怕是哭得最伤心的一个人了。短短的时日过去。她也仿佛憔悴许多。 她一來。就板着脸。对所有的人都不理不睬。只要求和萨哈私下面谈。 我已经开始学着如何处理政事。此时在外殿看大臣们呈上來的折子。 萨哈说。先让我学习如何处理政务。下一步再让我和他一起上朝。参加朝会。 这时。哈苏从旁边悄悄走了过來。向我招手示意。 我站起來走近她。哈苏拢着手。附到我耳边小声说道:“王女进去听听吧。雅茹女王太过分了。” 一听这话。我心里有点诧异。雅茹姑姑的霸道众所周知。只是沒有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萨哈也一直对她容忍。可是在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候。阿尔泰也刚刚去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她还会有什么无理的要求呢。 萨哈更不能受她的气。 这样的好奇心驱使下。我随着哈苏轻轻走进内殿。还沒进去。就听到雅茹姑姑竭力压低的声音。气势依旧呛人:“楼兰如果要选一位女王出來。还有谁比若羌更有资格。她是阿尔泰的妻子。也是未來的王后。既然阿尔泰不在了。这楼兰的女王当然应该是若羌來坐。怎么能轮到玛奇朵身上了。萨哈。你太偏心了。” 听了这话。我既好气又好笑。真想不到。雅茹姑姑居然这么有野心。可惜的是。若羌都已经决定出宫了。 萨哈无奈极了:“雅茹啊。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若羌是个好孩子。我也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她。可是她的性格并不适合坐上这个位置。况且。我也不忍心将这副重担压在她身上。她已经为了楼兰牺牲太多了。” “是你自己不愿意。别拿若羌來做幌子了。”雅茹姑姑一口打断了萨哈的话。尖锐地说道:“你不就是因为她是莎拉蒂的女儿吗。你那点心思我闭着眼睛都猜得到。” 雅茹姑姑的话让我感到震惊。她是什么意思。萨哈又会有什么心思。 萨哈有点恼怒:“你不要胡说道。雅茹。我让着你。那是因为看你同为王族的份上。楼兰纯正的王族血脉延续到如今。已经不多了。你心心念念想着做女王。米兰城已经给你了。还想伸到楼兰來吗。” 雅茹姑姑的声音变尖了:“米兰和楼兰本來就是一体。为什么要分开。当初你说过什么。要重新回到我们的王城。在属于我们的土地上生活。可是现在你却一直逃避。不敢面对。你说我可怜。我还觉得你可怜呢。” 萨哈的声音变大了:“我选址在这里有我的考虑。这里靠近楼兰的王陵。米兰城离王陵太远了。发生了什么意外都不知道。” 雅茹姑姑的声音变得阴阳怪气:“是啊。第一时间更新离得近。可是上次怎么火烧王陵呢。亏你还有脸说。” 这句话可真是狠。不但戳到了我的心里。也戳到了萨哈的心里。 萨哈久久沒有做声。好半晌。才无力地说:“上次是我的疏忽。大错已经酿成。可是我并不是逃避。我只想替楼兰找一条出路。” 萨哈和雅茹姑姑的话越來越让我摸不着头脑。并且感到迷惑。 不知为什么。胡夫爷爷的话再次浮上我的心头。 水是楼兰血脉精。昼夜不定水难生。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只听雅茹姑姑继续冷笑道:“都过了几百年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楼兰依然在这里。也沒见有什么大灾难。只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萨哈的话明显透着担心:“不然。这段时间气候异常。一场大雪下了将近二十天。下雪之前。明明是早晨。太阳却无缘无故消失。都说天狗吞日是大凶。我只担心。这会不会是预示什么。” 雅茹姑姑却不以为然:“不要说远了。现在是在讨论若羌和玛奇朵的事情。你完全是偏心。”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萨哈步步忍让。雅茹姑姑却咄咄逼人。我不愿意萨哈被她这样逼迫。重重地咳了一声。 屋里的雅茹姑姑厉声喊道:“是谁。居然敢在外偷听。” 我推开门。笑吟吟地说道:“姑姑。是我。” 看到是我。雅茹姑姑的脸顿时黑了。狠狠盯着我说:“原來你一直在外偷听。那么。我也不必瞒着你了。这个王位应该是若羌來做。你为什么要來插一脚。” 我笑了:“姑姑。你说了也不算数。你有沒有问过若羌的意见呢。若羌不愿做女王。哪怕我要让给她。她也是不肯的。姑姑何必在这里白费唇舌呢。” 雅茹姑姑听了更加生气:“若羌一向听我的话。我要是让她做女王。她也一定会答应的。” 我不由叹气:“姑姑。第一时间更新到底是你想做女王还是真心为若羌考虑。若羌也是人。她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你手中的木偶。由着你來摆布。” 雅茹姑姑的脸扭曲了起來。尖声叫道:“你胡说什么。我自然是为了我的女儿考虑。” “如果您为若羌考虑。那么我们现在就把若羌叫來吧。若羌要是答应做女王。我情愿让给她。” 雅茹姑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说的是真的。不会反悔。” “是的。我说出做到。您放心吧。” 萨哈叫了我一下。神情分明不同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我对萨哈示意尽管放心。然后转身出去。让人去请若羌。 不一会儿。若羌就來了。 雅茹姑姑一见若羌。就拉着她的手。激动地问道:“若羌。你一向是听话的好孩子是不是。” 若羌的眼里浮出疑惑。她看了我一眼。问雅茹姑姑:“母亲。您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雅茹姑姑高兴极了。眉飞色舞地对若羌说:“只要你答应了我这件事。我这辈子对你再沒有别的要求。孩子。你就答应吧。” 若羌又看了我一眼。眼里不无担心。她仔细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母亲。既然您和王上都在这里。也好。当着大家的面。我也有话想说。” 我看了若羌一眼。明白她打算现在就摊牌。 雅茹姑姑却蒙在鼓里。高兴地对若羌说:“你想说什么。孩子。” 若羌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我想出宫。” “出宫。”只是怔了一下。雅茹姑姑立即尖声叫起來:“为什么要出宫。有人对你不好吗。为什么。是他吗。还是她逼你。”她指了指萨哈。又指着我。 若羌摇头说道:“不。母亲。和王上、玛奇朵都沒有关系。我只想过我自己喜欢的日子。您就答应我吧。” “不、我绝不答应。”雅茹姑姑气得咬牙切齿:“我好不容易让你做了阿尔泰的妻子。你完全可以做楼兰的女王。将來。我的米兰城也是你的。为什么你就要放弃这一切。要出宫呢。你要出宫做什么。你想过什么日子。啊。说啊。你到底想过什么日子。” 她疯了一样的摇晃着若羌的双肩。几乎都频临崩溃的边缘。 “够了。”我一把推开她。将若羌护在身后。激动地对着她嚷道:“我说过。你不要总是当她是你手里的木偶。她是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喜欢做的事。你为什么总是逼着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呢。” “她一直喜欢阿恕。你却一直反对她和阿恕來往。你把阿恕逼走了。又逼着她嫁给阿尔泰。你以为你给她的。都是你自己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若耶心里埋怨你。觉得你偏心若羌。可我觉得这反倒是她的幸运。至少她不会像若羌这样随你摆布。你知道她的每天在做什么吗。她每天在看经书。佛陀教的经书。。。现在。若羌想过自己要过的日子。你还要阻拦。可惜。这一次。若羌是不会听从你的摆布了。” 雅茹姑姑的脸变得灰白。她失魂落魄地看着若羌。喃喃问道:“孩子。你告诉我。你真的不会再听我的话了吗。” 若羌不忍的看着她。脸上分明挣扎。目中蕴有泪光:“母亲。对不起。我真的已经累了。”
------------ 51.性本恶 无论雅茹姑姑怎么生气、命令、要求、请求抑或乞求和哭泣。都改变不了若羌的决心。 她、最终默许了若羌出宫。 这么多年來。也许现在她终于清醒。自己对若羌的一切。即使是以爱的名义。却始终如一道沉重的枷锁。若羌已经背负不起。 既然若羌打算出宫。可糜腊叔叔特地从米兰城赶來为若羌送行。 相对于雅茹姑姑。也许可糜腊叔叔才是真正了解若羌的。他对她的决定倒沒有太大的意外。 在送行的宴席上。他只是关心地问若羌。出宫以后打算去哪里。 若羌淡淡一笑。沒有回避这个问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轻轻说道:“我只想去一个沒人认识我的地方。” 一个沒人认识她的地方。她将以全新的面目來生活。但愿那样的若羌能够得到快乐。 只是。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眼前的繁华。好像一场美梦。总让我觉得。随时都会破灭。 难道说。若羌的离去。就是这场梦破灭的前兆。 我摇摇头。甩掉自己这突如其來荒诞的想法。却听到若羌在我耳边关切的问候:“玛奇朵。看你最近脸色不好。你可一定要多保重身体啊。” 我感叹地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怎么能够让我好得起來。第一时间更新如今你又要离去。人生聚散离合。悲多苦少。不提也罢。” 若羌好笑地说道:“我看佛经。只是为了求得内心的平静。你不需要多想。你一向坚毅刚强。只是往后。你可要受苦受累了。” 我苦笑着以手扶额。不胜烦扰。 若羌握住我的手。柔声说道:“來。让我给你把个脉。看你有沒有要……” 她脸色微变。失声说道:“玛奇朵。你有孩子了。” 在宴的人本就不多。雅茹姑姑闷闷不乐。可糜腊叔叔自斟自饮。萨哈也是心事重重。 此刻若羌的话甫说出。立刻就入了他们三人的耳朵里。第一时间更新 萨哈立即惊讶地说道:“孩子。这孩子是莫顿的吗。” 可糜腊叔叔不发一言。雅茹姑姑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孩子的事情我本來也沒打算瞒他们。此时索性也说出來:“是的。是莫顿的孩子。可我不打算让他知道。这个孩子将会是我自己的孩子。在楼兰长大。” 萨哈摇头不赞同:“怎么可能不让他知道。既然你打算坐上我这个位置。就必须有自己的孩子。一个沒有后嗣的王。尤其是女王。是不会被臣民们认可的。” “那您的意思……”我疑惑地看向萨哈。 萨哈叹口气。第一时间更新看着我说道:“孩子。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楼兰的年轻贵族中一定有愿意娶你的。你再找一个吧。如果你不想让莫顿知道。就只有找个男人。” 萨哈的话在我心里反复思量。 如果莫顿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会不会要來抢走他呢。可是。如果我把孩子生下來偷偷养着。萨哈又不同意。 的确。作为女王。如果沒有子嗣。臣民们的心也不会安定。 “让我想想吧。”我无力地对萨哈说。 萨哈笑道:“你可以想清楚。做父母的。都是希望拿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孩子。等你的孩子生下來。第一时间更新你就会知道。你也想将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捧到他的面前。作为楼兰王族的后人。他也当得起。” “是啊。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孩子。那么为什么。王上您为什么沒有将王位传给自己的孩子。难道说。他不是您的儿子吗。” 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外面传來。我惊讶地往外看。只见一个臃肿的身影从暮色里走进殿内。 走近了。才看到她居然还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婴孩。那孩子怯生生地看着我们。不哭也不闹。乖极了。 摇曳的火把招摇下。她和孩子都包裹在一身黑色的衣服里。只露出苍白的一张脸。第一时间更新那张脸上只看得到一双深陷的眼睛。面颊消瘦。形如枯槁。 我震惊地站了起來。这个女人竟然是塔克丽。 自从回到楼兰。我根本就无暇想到塔克丽。萨哈的身边是哈苏和谢普妮在服侍。 阿尔泰的葬礼、萨哈的身体。紧接着就是若羌的出宫。使我根本就忘了塔克丽这个人。 看情况。塔克丽的孩子已经生下來了。而且还是个男孩。可是这样子。分明不受到萨哈的待见。 雅茹姑姑这时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是啊。让你失望了吧。阿尔泰和若羌的孩子沒了。陈妃的孩子也沒了。你以为就会轮到你的儿子头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可是现在阿尔泰死了也沒轮到你儿子头上。你这是白高兴了。” “塔克丽。”我喃喃叫了她一声。然后看向萨哈。以目询问。 萨哈缓缓站起。一向慈祥的他此刻居然沉下脸來。示意哈苏上前抱过孩子。 哈苏看了萨哈一眼。默默走到塔克丽面前。伸手说道:“把孩子给我吧。” 塔克丽抱紧了自己的孩子。厌恶地看着哈苏说道:“不。我为什么把孩子交给你。你们都嫉妒我。处心积虑地想要谋算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把孩子交给你们。” 我不明就里。塔克丽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再看若羌。却是垂眼观心。第一时间更新闭目不看。 萨哈疲倦地对塔克丽说:“你还有脸带着孩子來这里吗。” 塔克丽突然激动起來:“我为什么不能來这里。我的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应该享有该享的权利。你口里说的好听。对你自己的亲生孩子却这么冷酷。” 萨哈突然震怒起來:“你还想怎样。阿尔泰也死了。要不是你。他原本可以有两个孩子的。”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大惊。 雅茹姑姑立刻站了起來。咚咚咚地走到塔克丽面前。一手就揪住了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道:“说。你做了什么事情。是你。是你害死若羌的孩子对不对。” 塔克丽护住自己怀里的孩子。惊慌失措地喊道:“沒有。我沒有。我什么都沒有做。” 雅茹姑姑好像疯了一样。和塔克丽抢夺起她的孩子。吓得那孩子哇哇地哭了起來。 雅茹姑姑好像认定了塔克丽害死了若羌腹内的孩子。疯狂地和塔克丽厮打起來。 塔克丽又要护着自己的孩子。又要躲避雅茹姑姑。一下子就吃了亏。脸上立即被雅茹姑姑抓出一道印痕出來。 哈苏一直站在旁边。见两人打起來。一边拦着雅茹姑姑。不让她伤到孩子。一边从塔克丽手里抱过孩子。 塔克丽也怕孩子吃亏。立即就松了手。将孩子报给了哈苏。 哈苏一抱到孩子。就立即拿去给萨哈。 萨哈一直沉着脸。见雅茹姑姑不顾一切地喝塔克丽厮打起來。大声喝了一声:“别打了。” 可糜腊叔叔也在一旁劝着雅茹姑姑。并且拉她。 若羌看着这一切。不住摇头叹气。 “够了”我也看不下去了。大声喝止她们两人停住。 可是这两个人却好像什么都沒有听到一样。互相纠缠在一起厮打起來。就好像楼兰市井里的泼妇一般打架。 一时之间。孩子的哭声、她们的谩骂声。可糜腊叔叔的劝阻声。还有我们的呵斥声。真是吵闹极了。 我气愤地冲着站在一旁的婢女和侍卫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们拉开啊。” “王上、王上。您怎么了。”哈苏惊慌的声音喊來。这才发现。萨哈已经气得昏厥了过去。 这下。塔克丽和雅茹姑姑也顾不得吵闹了。都连忙赶过來。 “來人。给我把这个女人押下去。严加看管。”我瞪了塔克丽一眼。萨哈对塔克丽说的话一定有原因。我不能疏忽大意。 对雅茹姑姑。我也沒好脸色:“请姑姑和叔叔到外边歇着吧。这里需要绝对的安静。” 雅茹姑姑已经头发散乱。衣襟也被塔克丽撕破了一块。她不服气地想要反驳我。却被可糜腊叔叔拉开。 若羌早就在一旁忙开了。她随身带着银针。此刻将萨哈放平了。一连在萨哈头上插了好几根银针。 她神色凝重。细细转动着银针。从前我见过若羌这样对待病人。每次下针都很见效。可是这次不知怎么回事。萨哈却一直沒有反应。 哈苏抱着孩子在旁边焦急地看着。那孩子也不住地哭泣着。让人心烦意乱。 我抬头。不耐地对哈苏说:“把这孩子抱走吧。真是吵死了。” 哈苏听了也沒有多说话。立刻抱着孩子默默地出去了。 萨哈依旧紧闭着双眼。衰老的脸上写满了愁苦。 不一会儿。巫医也赶來了。他将萨哈扶起。又是抹药又是祈祷。可是萨哈却仍然沒有好转。 记得很久之前。我也曾经将萨哈气晕过一次。那次。巫医赶來。很快就治好了萨哈。 可是这次…… 巫医又低声和若羌商量了一会儿。然后让我和若羌出去。说是要给萨哈做全身的针灸。 上次海兰巫师曾经背叛了萨哈。被巴拉克收买。在萨哈的药里做手脚。此刻这位巫医同样也是楼兰宫里的老人。可是我实在不敢相信。于是一口要求自己和若羌都在场协助。 巫医见我们执意在旁。也只得答应。
------------ 52.另有因 若羌和巫师一起。再一次对萨哈浑身进行了检查和针灸。可是萨哈却还是紧闭着双目。依然沒能从昏迷中醒过來。 若羌低声和巫师商议了一阵。然后歉意地对我说:“王上之前身体中过毒。身体早就不行了。现在就看今晚能不能平安渡过。如果一直到明天王上还不能醒來。那就……” 接下來的意思不说我也能明白。 我不愿置信地问若羌:“自从那以后。他一直很小心调养身体。不能就这样活活气得一下子就醒不來吧。” 若羌喟叹道:“王上的身体早已阴虚内燥。气血滞纳。不能畅通。就好像是涓涓小溪。一下子丢下一块巨石。这溪水也就堵住了。不能畅流。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们都会试试。现在真的只能等待。等待上天的眷顾。” 我看着若羌担忧的面容。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阿尔泰已经离开我了。难道萨哈也要离开我吗。 有种无力的感觉。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要离开我呢。 夜色如墨。黎明迟迟不來。这漫长的夜压得人完全透不过气。 若羌和巫医也一直守在萨哈身边。 喂水、不进。施针。不动。难道萨哈真的就要长睡不醒。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让人听了心里发糁。接着。又传來婴孩的啼哭声。隐隐约约。让人听了更是心烦。 顺着孩子的哭声找去。却是在哈苏的宫殿里。 我走进去时。哈苏正和好几个侍女围在一起哄着孩子。 已经一岁多的孩子。也懂一点人事了。周围都是陌生人。不是自己的亲娘。受惊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哈苏看到我。立即不安地对我解释:“不知道怎么回事忙着孩子刚才突然尖叫。吓死我了。是不是这孩子认生啊。这哭得……是不是吵了王上。王上如今怎样了。” 我沒有回答哈苏的话。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侍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示意她们退下。 也许是因为哭累了。也许是看到人少了。孩子的哭声慢慢微弱。他的眼珠是一种奇怪的灰蓝色。看上去精神也很颓败。 此时。哈苏又用勺子喂了几口羊奶。喝了几口之后。孩子也就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直到确定孩子完全睡熟了后。我示意哈苏将孩子放到床上。然后拉到一旁。小声地问询起來。 “萨哈说。要不是塔克丽。阿尔泰的孩子会平安生下來。这话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哈苏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哈苏。你一定要告诉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这件事很重要。” 哈苏抿了抿嘴唇。想了想对我说:“王上之前一直让我不要说。可是今天这样。我看也瞒不下去了。” “事发之后。王上觉得其中一定有人捣鬼。陈妃的侍女即使有心。毒药从哪里买來。又是怎么下到若羌的食物里的。若羌是懂医术的。寻常的药物又怎么会瞒得过若羌。而且。雅茹女王虽然冲动。也不至于不顾及王族子嗣。如果不是有人在旁边刻意引导。她是不会想到要危害到孩子的。若羌的孩子虽然是陈妃的侍女下的手。这其中塔克丽也做了手脚。在若羌出事之后。又是塔克丽在雅茹女王身边煽风点火。所以导致成如今这副局面。” 哈苏摇头感到惋惜:“如果不发生这些事情。阿尔泰王子至少也可以留下一个孩子啊。” 塔克丽居然敢背后对阿尔泰算计。我的心里一股怒火再也止不住了。 从哈苏处出來。我就笔直去了塔克丽的居处。 事先打听到。发生了陈妃的事情后。塔克丽的住处就被人看管起來。也不知宴会上。塔克丽是如何抱着孩子出來的。 天上一轮下弦月。又细又弯。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周边几颗疏朗的星星。黯淡无光地挂着。 夜风吹來。浑身都冰凉。心里的一团怒火也好像被一盆冰水泼灭一般。 我放缓了脚步。却发现自己已经來到了塔克丽的宫殿旁边。 隔着一条弯弯的河流。拱桥的一边就是塔克丽的宫殿。此时静悄悄的。也沒有一点灯光。 我到这里干什么。此刻找她又能怎样。事情已经发生。时间也回不到过去。只是塔克丽她太让我失望了。 转过身。我正欲离去。却发现对面一条黑影掠进了宫殿里。 奇怪。把守塔克丽宫殿的侍卫都去哪呢。 这么晚。会是谁。无论是谁。这个人做的事一定见不得光。第一时间更新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刚才那个黑影身材瘦削。这人究竟是和塔克丽约好的。还是要做不利于塔克丽的事情。 就算死。塔克丽也不能无故被人害死。若羌和陈妃的事情背后会不会另有隐情。 我悄悄走过拱桥。來到塔克丽的殿门前。守门的两名侍卫坐在地上手捧着弯刀。早已睡着。靠在墙上的脸容模糊不清。 大门半开着一扇。里面黑漆漆的。 我踮着脚步慢慢侧身走进去。隐约有说话声传來。虽然听不清楚。却知道就是塔克丽的声音。 声音是从殿内发出的。楼兰王宫里的房屋布局大都一样。 塔克丽住的是一栋两进的屋子。 循着声音慢慢靠拢。塔克丽大概住在第二进屋子里。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即使是夜里。楼兰的王宫里也应该有侍女值夜。可是这里压根看不到一个人影。 突然。脚下碰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我吓了一跳。低头仔细一看。却是一名宫女躺在地上。早已沒有了知觉。 这个宫女是怎么回事。是谁将她弄晕了呢。 此时。里面又传來说话声。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可是现在连我的孩子都被他们抢去了。你答应过。要把解药一次给我的。第一时间更新为什么还是这一点。” 塔克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些话。对方发出一阵阴测测的笑声。 “别着急。我不是说过吗。我可以让你的孩子做上楼兰王。我是不会让他有事的。这次份量虽然轻。也可以管好几天。” 他话一说出。我立刻就听出來了。这是巴格的声音。 原來一切都是巴格在捣鬼。 看來巴格还是贼心不死。还想着在楼兰兴风作浪。 如果不是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从前是他。现在也还是他。 他为什么心心念念地要和我们作对呢。 塔克丽又说话了:“我压根就不在乎我的儿子能不能够做上楼兰王。你到底给我施了什么术。让我说出那些话。每天。只有晚上我才是清醒的。巴格。你为什么不死呢。你给我的孩子下毒。又让我帮你害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我真想一刀杀了你。” 巴格连声冷笑:“如果我那么容易被人杀死。我还是巴格吗。” 塔克丽似乎冷静了:“告诉我。你到底怎样才肯把解药一次全部交给我。否则的话。我的孩子总是活不成的。我也干脆把你的事情告诉大家。到时候。楼兰所有的人都会讨厌你。憎恨你。你就算再有本事。只怕在楼兰也呆不下去。”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她的话让巴格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他假惺惺地劝塔克丽:“何必着急呢。我不是说过。只要你能将若耶引回來。我一定会把解药交给你的。” 塔克丽连声冷笑:“到现在你还放不下若耶。她孩子都生了。难道你打算替人家养儿子吗。只可惜。若耶不见得愿意跟着你的。” 巴格也突然激动起來:“她骗了我。在月氏的时候。她明明答应了我。要和我一起的。可是她骗我背叛了月氏王。我要毁了她。毁了她的一切。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我真想现在就冲出去。一刀刺死巴格。继续放任他。只怕他还要为了若耶。继续残害大家。 可是我知道。巴格的身手非常敏捷。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怕还会被他所擒。 这时。远处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接着又传來了孩子的啼哭声。塔克丽惊慌地说道:“孩子哭了。我的孩子哭了。你快把药给我。” “急什么。我不就是來给你的吗。喏。记住。一定要想办法让若耶回到楼兰。否则的话。你的孩子就沒救了。” 听到这里。我蜷缩了身子。往角落里藏去。 房门立即被推开。塔克丽飞快地从里面奔出來。向着哈苏的寝宫跑去。 一个黑影也立即跟在她身后。掠出屋外。向相反的方向遁走。 等到确定巴格离开之后。我就走出來。赶往了哈苏的宫殿。 殿门外。塔克丽正被三四个侍女拽住。塔克丽大声喊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的孩子病了。我要给他吃药。” 殿内。传來孩子的啼哭声。这次哭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你们不能这样。这会害死我的孩子的。”塔克丽绝望地大叫。哈苏宫里的侍卫此时也赶來。一个捂住她的嘴巴。另一个将她的双手反扭。准备用绳子绑住。 “放开她。让她进去。”我立即出声。 哈苏宫里的侍卫和侍女看到是我。立刻松了手。塔克丽一得自由。连看都來不及看我。连忙大步奔进去。
------------ 53.大灾难 我跟在塔克丽身后走进去。看到哈苏正着急地把孩子抱在怀里。嘴里哼哼唱唱。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背。很有耐心地哄孩子。 看到我们进來。哈苏呆了一下。塔克丽一下子就扑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一颗小药丸。塞进了孩子的嘴巴里。 “哎。你要干什么。你给孩子吃什么东西呢。”哈苏忙伸手到孩子的嘴巴边。想撬出來。 “哈苏。让她去。”我急忙阻止她。 塔克丽从哈苏的手里接过孩子。十分熟悉地拍打着孩子的后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脸上的神情温柔极了。 想到这孩子也有着萨哈的血脉。第一时间更新我的心里有处地方也柔软了起來。 即使塔克丽做错了事。那也是被迫的。是巴格使出卑鄙的手段逼的她。现在最要紧的是抓到巴格。 我向塔克丽走了两步。想劝她老老实实说出有关巴格的一切。 她意识到我的靠近。立即抱紧了孩子。警惕地看着我。连连后退。退到角落里。 我尽量使自己脸上的微笑非常亲和:“塔克丽。我知道你一定是逼不得已。是有原因的。你能告诉我。孩子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吗。也许若羌和巫医都可以帮得到你。” 她摇了一下头。对我话很防备:“沒用的。他们治不了。我之前就已经找过巫医看了的。” 我盯着她说道:“那可不一定。你就那么放心巴格给你的药。万一这药让孩子吃了越來越严重怎么办。” 塔克丽大吃一惊。受惊地问我:“你怎么知道……”话刚出口。又马上收住。想不承认:“这孩子只是一般的夜啼。和巴格又有什么关系。” 我冷冷地戳穿她:“别想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巴格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的话你能相信。他的心都被狗吃了。别到头來。你被他白白利用。孩子也沒救成。” “萨哈对你如何。你之前犯了那么大的错。都原谅你。现在你又害死阿尔泰的孩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也还是沒有降罪你。换了别人。早就杀了你了。” 塔克丽一脸的羞愧。掩脸哭道:“我也不愿意这样做。可是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孩子就会死的。那几天。他病得不成人样。水也不喝。更别提吃东西了。才一岁多的小人儿就瘦得沒了形状了。” 哈苏在一旁听到也对我点头说道:“的确那段时间。确实这孩子病着的。” 我叹口气说道:“那也不应该害人啊。那可是还沒出生的孩子。” 塔克丽只是一个劲地哭泣。也不说什么。 这时。外面有侍女急声禀报。却原來是若羌的侍第一时间更新急急地來找我。让我赶快回去。 我担心萨哈有变。也來不及和塔克丽多说。只是做了个眼色。示意哈苏看紧塔克丽。 我三步并做两 步。连忙赶往萨哈的寝宫。寝宫内已经是灯火通明。 还沒走近。我就听到一阵哀泣之声。 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这哭声……难道。…… 若羌和巫医、雅茹姑姑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急速地向前。拨开他们。看到榻上的萨哈居然睁开了眼睛。 “父王。”惊喜交加的我连忙扑在了他的身边。眼里顿时模糊。喉头也哽得说不出一个字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萨哈的眼珠微微转动。不舍地看着我。张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若羌小声地在我耳边说道:“玛奇朵。萨哈的时间不多了。我和巫医是用金针让他醒來的。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她的话犹如响雷。霹雳在我耳边炸开。我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这不可能。萨哈不是醒來了吗。不是说。醒來就沒事吗。 若羌沉痛地对我点头说道:“王上的脉息越來越弱。我和巫医沒有其他办法。只能用金针帮他吊着。可是这法子终究只是一时。别浪费时间了。让王上安心去吧。”说完之后。她自己的眼泪也流了出來。 我这才注意到。萨哈两边的脑袋上都插着两根又粗又长的金针。 这时。雅茹姑姑突然哭泣起來。小声地说道:“萨哈。你可不能有事。莎拉蒂走了。现在你也要走。剩下我一个人。我怎么可能挑得动这副担子啊。” 萨哈的嘴唇剧烈地抖动着。他的目光始终在我脸上打转。嘴里咿呀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我连忙开口说:“父王。您放心。我一定会管理好楼兰城。您不要担心了。” 可是他依然着急得样子。甚至用眼睛看着雅茹姑姑。用力地在嘴里呀呀。 雅茹姑姑在一旁哭泣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若羌推了推雅茹姑姑。小声地说:“母后。王上一定还有心事放不下。您还是赶快说出來吧。别让王上带着遗憾走。” 雅茹姑姑茫然地看看萨哈。又看看我。转头又看萨哈。问道:“你要我全都告诉她们吗。” 萨哈闭了闭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雅茹姑姑张开嘴。犹疑不决。反复看了萨哈和我之后。下定决心地说道:“也罢。我就说出來吧。反正我们也累了。看來这些事情也只有交给这些孩子们去做了。” 她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又屏退了巫医和一些无干的侍女和侍卫。最后。又让可糜腊叔叔守住门口。才在萨哈的面前对我们说:“这件事其实是我们楼兰的秘密。” “我想。你们从老胡夫那里。也应该知道了轮回咒的故事。可是。他还沒有來得及告诉你们的是。轮回咒。不仅是那位大巫师给自己下了。连很久之前的那位王子。也差点给自己下了这个死咒。” 雅茹姑姑一脸郑重。虽然明知只是差点。事情并沒有真正发生。可是听了心里也还是悬着。我想。好在月氏王已死。现在应该不会再担心什么噩运吧。 “王子深爱着公主。公主死去之后。王子非常伤心。他到处寻找高人。终于让他找到一个摩西教的高人。比他的敌人还要厉害。王子只想让自己永生永世陪伴在公主身边。于是恳求这位高人。让自己得偿所愿。高人告诉王子。他和公主。坏巫师的命运已经纠缠在了一起。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公主的命运永生永世也无法解脱。” “王子问。有什么可以解开的办法。那位高人说。只有王子和公主彼此之间忘记情爱。不再纠缠。这样。公主才可以摆脱噩运。” “王子为了公主以后不再受到大巫师的纠缠。于是请求这位高人。就按照他所说的办法來做。可是。高人说。王子的这个咒语意在打破黑巫师的咒语。所以。王子和公主必须互相忘记彼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旦两人互相都记起來。噩运很有可能会再度降临。那时候。孔雀河的水将会枯竭。楼兰将会变成沒有人烟的荒地。天空将永远沒有昼夜。四季也不会再轮回。那个时候。是谁也无法挽回的一场大灾难。” 我听着雅茹姑姑这一番话。心里咚咚乱跳。连忙说道:“姑姑。月氏王已经死了。这个轮回咒应该不会威胁到楼兰了。” 雅茹姑姑听了皱眉不解:“什么意思。难道说你遇到过什么。” 我看了眼姑姑和萨哈。连忙将在月氏发生的事情对他们述说了一遍。末了说:“那月氏王自己都坦承了自己是黑巫师转世。我亲眼看到他在我面前死去的。现在那个轮回咒应该也沒有什么作用了。” 雅茹姑姑叹了一口气。神色有点轻松。又上下打量我说:“但愿如此。这么说來。你是那位公主转世了。” 我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咧开嘴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月氏王硬要说我是……” 雅茹姑姑叹口气。眼里也含着泪花对萨哈说道:“这下你该放心了。那个该死的诅咒到此为止了。” 萨哈的神色却分明沒有丝毫轻松。喉间反而一再发出声音。示意雅茹姑姑。 我狐疑地看着雅茹姑姑。问道:“姑姑。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雅茹姑姑看着我。眼光复杂极了。好久。她才说道:“沒有了。什么也沒有了。水是楼兰血脉精。昼夜不定水难生。这是王子知道自己将死时。托人带回楼兰的。还有一首歌谣。也是那个时候传下來的。” “是我们小时候常听的那首吗。箜篌轻轻拨。胡旋舞不休;月光穿杨柳。骆驼跟我走……”我轻轻地哼起那首小时候就听过的歌谣。萨哈的眼神变得温柔。好像堕入了一个美丽温柔的梦里一样。 “是的。就是这首歌。听说王子临死时也一直哼唱这首歌谣。”雅茹姑姑点头。 我想起之前听到雅茹姑姑和萨哈的争执。于是问道:“我之前听到姑姑和父王争吵。说什么楼兰城和米兰城。那又是为了什么。” 雅茹姑姑又叹气说:“最早的楼兰城。就是米兰城啊。” “这个我知道。”我点点头说:“我和若耶发现米兰城里的地道。地道里有从前摩西教的壁画。” “是的。王子承诺让楼兰的人信摩西教。这才使得那位高人愿意帮助他。可是现在楼兰又有多少人信摩西教呢。好多人都去信佛陀教了啊。” “我之所以想让萨哈将王城搬回米兰城。是希望冥冥中。摩西教的力量可以庇佑我们楼兰。前段时间。不是有日食吗。当时把我们都吓到了。”
------------ 54.落花意 我很不明白。于是问道:“既然王室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为什么摩西教会日渐衰落呢。” 雅茹姑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叹气说道:“有盛有衰。一物起。一物落。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并不知道。我们得知此事。也是你和若耶小时候无意闯入摩西教的地道。细细搜索以后才知道的。 ” 我感觉雅茹姑姑一定还有什么沒有说出來。她不愿意说。我也无法勉强。况且萨哈就在旁边听着。想必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 “既然大巫师已经死了。前段日子的天狗吞日会不会是巧合呢。”我想了想。对雅茹姑姑说出我的想法:“隔了那么久了。姑姑到底担心什么呢。父王说得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王陵就在楼兰城的附近。如果搬回米兰城。王陵的看守就会减弱。楼兰的先祖们如果受到干扰。会怪罪我们的。” 雅茹姑姑冷笑:“已经受到干扰了。要怪罪也早就该怪罪了。何必等到现在。” 这句话好像闪电一样在我心里劈响。虽然是无心之言。可我却觉得仿佛说中了什么一样。 雅茹姑姑又和声对我说道:“我本來想着。让若羌继承我米兰城的位置。可是这孩子一口就拒绝了我。若耶又嫁给了乌孙王。更不可能回來米兰。王上既然选择了你作为王位继承者。我如今也沒有任何异议。我还是希望王族能从楼兰城搬到米兰城居住。至少那里是祖先最早的落脚地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楼兰和米兰合为一体。这一直是我心里的愿望。假如你愿意。米兰城的女王之位我也心甘情愿让给你。在那里。祖先的神灵应该可以保佑我们的。” 眼下实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继续争执下去还是不会有任何结果。 我含糊地对雅茹姑姑说道:“让我考虑一下吧。迁城是件大事。” 雅茹姑姑这才满意地点头。沒有继续强调了。 再回头看萨哈。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笑容安详又慈和。 “父王、父王。”我轻轻叫了一声。萨哈却沒有任何反应。 若羌急忙轻轻捻动着萨哈头上的金针。第一时间更新 “父王、父王。”我提高了声音。萨哈却好像泥雕石塑一样。连眼睫毛都不曾眨一下。 若羌慢慢拔出金针。沉默不语。抬起眼帘看我。黝黑的眸子里早已盛满了悲伤的泪水。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若羌。不敢问出那个可怕的事实。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萨哈。 可是萨哈依然沒有任何反应。他就好像熟睡了一样。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萨哈终于走了。楼兰一片悲伤。 可怜的楼兰城。刚送走了王子阿尔泰。却又要接受王上离世的噩耗。 清晨。天边刚刚露出一线曙光。第一时间更新白色的灵堂已经搭建好。得知噩耗的大臣们也纷纷从家里赶來宫里。一个个还沒进來就已经放声大哭。哀悼着萨哈的生平。诉说着他的仁慈。 等到众臣來齐。雅茹姑姑用平缓的声音向大家宣布了由我來接替萨哈的王位。 这件事之前就在朝会上提过。萨哈当时也已经表了态。因此众臣也都沒有异议。 接下來就是负责丧事的操办。由米哈努负责诸多琐碎小事。 当商议到要向周围的西域各国和王族亲人报丧的时候。我心念一动。想到巴格念念不忘的就是若耶。于是对雅茹姑姑说:“姑姑。这次若耶如果回來的话。天气寒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风雪随时会再度降临。我们还是派人在路上接应的好。之前若耶差点出事。您知道吗。” 就算她再偏心若羌。若耶毕竟是她的女儿。她不会不关心的。 果然。雅茹姑姑听了非常震惊。连声追问我若耶出了什么事。 我小声对姑姑说了发生在乌孙的事情。姑姑听说是巴格再次捣乱。连声咒骂:“这个人怎么就是不死呢。真是祸害啊。” 是啊。我也这样觉得。他不但祸害若耶。还祸害阿尔泰和阿尔泰的孩子。怎么他还活着呢。 老天爷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为什么恶人活得逍遥。为什么善良的人却遭到噩运。 如果他能回答我。我倒要好好和他掰一掰道理。 雅茹姑姑担心若耶的安全。立即从米兰调來一支五百人的护卫队。由可糜腊叔叔亲自率领。前往迎接若耶。 于阗、龟兹和大宛先后派來了使者前來吊唁。 而匈奴的使者则是阿哲。 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对待阿哲。他是我的侍卫。却敬仰莫顿。甚至情愿离开楼兰而投靠莫顿。 除了这点。阿哲倒沒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不过。看着这些使者。当着大臣们的面。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口里说着宽慰的话。觉得好像就在看一场笑话一般。 尤其是匈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莫顿前一刻与我决裂。后一刻派來使者慰问。尤其这使者还是我的人。真不知是是不是讽刺我。 也许他现在正在背后笑话我呢。 大臣们和使者的声音在殿上一唱一和。余音回荡不休。 “玛奇朵、玛奇朵。你怎么呢。是哪里不舒服吗。”一个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呼唤我。 我突然清醒过來。才发现自己依然坐在大殿的王座上。 而米约克正在我身边小声地提醒我。脸上难掩关切之色。 面前是楼兰的众臣和所有的使者。今日也是商量日后楼兰国与其他小国之间的相处协议。 其实。之前的协议如何。以后我想还是会如何。对于萨哈和阿尔泰的制约。我不打算去更改。现在这样。只是走一步过场而已。目的在于树立我女王的权利和威信。 米约克担忧地看着我。神色和善淳厚:“是太累了吧。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情有我们呢。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数日里。米约克对我诸多照顾。许多小地方都很注意我的情绪。我心里对他实在是感激。 我站起身。一阵昏眩袭來。身子不由摇晃了一下。 米约克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我。紧张地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病了。要不让巫医为你诊治吧。” 我摇摇头。表示不愿。 米约克不等我答应。随即高声对众人说道:“各位。女王连日來面见诸位。身体不胜劳累。今日女王先走一步。改日诸位离开楼兰的时候。女王自会前來相送。” 他不但帮我推开了眼前这些繁琐的事情。还免去了后面数日使者的求见。直接将使者的时间定在了离开的日子。 有使者小声地问询他是什么身份。阿哲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了几分探询。 米约克一边扶着我往外走。一边小声地说:“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我看你实在是疲倦。这些日子你人都瘦了……” 他的关心让我心里感到暖烘烘的。 只是。为什么米哈努脸上的笑容那么诡异。让我感觉很不对劲。 第二天。就有人报乌孙王和王妃已经到了城外了。 心里悲喜交集。喜的是好久不见若耶。不知她现在怎样了。 悲的是。萨哈离世她才能赶回和我相见。真可谓是身不由己。 果然嫁了人。就什么都由不得自己了。 我匆忙赶往城外。只见可糜腊叔叔在前。领着米兰城的护卫先进了城。 中间的两匹马上赫然是若耶和安多。两人的面容都清瘦好多。若耶的怀里还抱着她的小王子。最让我感到意外并且惊喜的是。康忸密和米蕾娜也回來了。在队伍的后面。还有乌孙的侍卫。一个个都是面容肃穆。盔甲齐整。 我想。若耶身边随行的人这么多。巴格就算想对她下手。恐怕也得顾忌。暂时是不用担心的。 按照礼节。若耶和安多在驿馆处下马安置。 雅茹姑姑见到若耶。也是又哭又笑。 我于是提议。让若耶干脆进宫來住。以全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也解雅茹姑姑思女之心。 安多对于我的提议自然不会反对。欣然应允。 于是。若耶又带着孩子和我们一起进宫。 等到若耶洗浴休息过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款待安多的宴会上同时也请了其他各国的使者。只有等待萨哈的葬礼过后。他们才会告辞离去。 我冷眼旁观着众人。于阗、龟兹和大宛的使者忙着互相结交。当知道阿哲身为楼兰人。却是匈奴的使者时。都露出让人讨厌的笑容。 若耶的眼里只有安多和她的孩子。雅茹姑姑则只有她的两个女儿。 米蕾娜的眼睛一直盯着康忸密。眼里情意绵绵。可是康忸密却好似毫无所觉的和安多悄声说话。 我百无聊赖地晃动着水晶杯中的葡萄酒。却迎來米约克的悄声问候:“玛奇朵。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只是。你确定你身边不需要人保护吗。” 放下酒杯。我苦笑着冲米约克摇摇头。示意不必担心。 米约克的眼眸黯淡了一下。随即又和我说:“米蕾娜这次回來。我看有点不对。” 我挑了挑眉。感兴趣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他神色好像很烦恼。小声地对我说:“她好像喜欢上了那位月氏的康忸密。” 这个结果是我预料之中。康忸密的性格洒脱。在两人同行乌孙时。一路上又对她照顾。米蕾娜要是不喜欢他。那才是怪了呢。 米约克又对我说:“可是我看。康忸密王子对她沒有半点情意。她这次可是会伤心的。”
------------ 55.阿迪亚 米约克担心米蕾娜会受到伤害。可这和我说又有什么用。 情爱就像一把双面刃。要想不受伤。还真是太难。 我不会再像从前。热心地替若羌和阿恕着急。也沒有多余的力气來促成或者促进米蕾娜和康忸密之间。 只是米约克对我提起。我也不能完全不理睬。 我问他:“你觉得米蕾娜现在和从前有什么变化吗。觉得她快乐吗。或者苦恼多过于快乐。” 他犹豫了一下回答:“的确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她很任性。这次回來成熟了许多。而且。我看得出。她不太愿意听我们提起匈奴。却对康忸密王子赞不绝口……” “那不就结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打断了米约克的话:“人生苦短。只要现在快乐就够了。至于以后。管不了那么多。” 我疲倦极了。却仍然贪恋的看着眼前每个人。谁说得准什么时候他们当中就会有人离我而去呢。 只要现在快乐就够了。反复在嘴里咀嚼这句话。这还真的是我心里想说的啊。 米约克呆呆地看着我。无疑对我很失望。他看了眼米蕾娜。此刻她正和康忸密小声交谈什么。任谁都看得出她正用全身心喜欢着面前这个人。 想起从前在匈奴的时候。虽然那答脱宠爱她。可她的脸上毫无真心的笑容。远远比不上此刻的光彩照人。 但愿她能得偿所愿。 再热闹的宴会也会有曲终人散的时候。 深夜。众人散去。我与若羌、雅茹姑姑站在殿门前看着若耶与安多依依话别。 大概是经过了一场病痛。安多的脸庞比从前更加瘦削了。 他一只手留恋地抚摸着若耶的脸颊。轻声叮嘱道:“小心照顾自己。” 若耶抱着孩子。目光眷恋地在他脸上流连。两人之间弥漫的情意让谁看了都忍不住羡慕。 若羌忍不住赞叹:“从前还担心若耶。现在看來。安多对她这么在乎。根本无需为她担心啊。” 雅茹姑姑也叹道:“是啊。这才是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啊。” ………… 送走了安多。若耶转身就看到了我。 她感到意外:“母后。你怎么还不去休息。是为了等我吗。” 雅茹姑姑干干地笑了一下。她怎么能说是因为不放心呢。我还沒來得及对若耶说明了。 我忙笑道:“姑姑是想让你今天去她那儿。可我不答应。所以姑姑生气了。在这里和我较劲呢。若耶。我不管。我可是和你说好了的。今晚你就和我、若羌睡在一起。” 若耶意外地看了眼雅茹姑姑。说道:“对不起。母后。我明天再去陪你吧。” 她信以为真。雅茹姑姑自然也只有说好。 我又说道:“今天晚上。我们三姐妹还是像从前那样一起睡。以后。恐怕是再也不会有这种日子了。” 我的话让她们想起了从前的日子。脸上也都带了伤感的追忆。 雅茹姑姑担心地看了眼若耶。又话里有话地问我说:“今天晚上。这样究竟能行吗。” 我点头。肯定的说道:“当然能行。姑姑你就放心回去睡吧。” 敏感地若耶终于感觉到了有点不妥。警惕地问我:“怎么回事。你们有什么瞒着我吗。” 我明白她心里也有很多问題。只是现在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而且我也担心隔墙有耳。 我明白她心里也有很多问題。只是外面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而且我也担心会吓到她。至于她的孩子。早已疲倦得睡着了。 看了看周围。月色清冷。四周寂静。好像有无数鬼魅伏身窥伺。若耶的孩子早已疲倦得在她怀里睡着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我们再说吧。” 若耶沒有再多问。只是加快了脚步和我们在众多护卫的保护下到了我的寝宫。 从前的住处太偏僻狭窄。虽然我不觉得有何不妥。在众臣的要求下。也搬入了一间新的住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按照众臣的意见。是让我搬入萨哈的宫殿。我想着萨哈刚走。就要住进他的地方。未免有失尊重。 如今安排的这间宫殿离萨哈和阿尔泰的宫殿都不远。位置也是王宫里的正中心。 这是间两进的宫殿。前面一进是供护卫和杂役、宫人的住宿。后面一进是我独自居住。 中间的大厅是供招待客人所用。我的寝殿靠西边。 进了房间。再进一道门才是休息的地方。宽大的卧室里除了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榻。旁边还有一张方桌。靠墙的地方摆着一排大木柜。里面都是我的衣物。 吩咐了侍卫小心看守。我们三人进了屋子。 若耶充满疑惑地看着我。 我伸出食指对若耶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打开房间的衣柜。又检查了床榻。在房里细细搜了一圈。才确定房里沒人。 若耶不解地眨眨眼睛。小声地问我:“玛奇朵。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叹了口气。踌躇了一下。终究说了出來:“巴格就在楼兰的王宫里。而且还要挟了塔克丽。让她想尽办法诱使你來。我担心他对你不利。甚至还会对你的孩子不利。” 若耶听了果然吃惊。原本走到床边。打算把孩子放下來的人又抱紧了孩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紧紧盯着我。生气地说:“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让安多留下來保护我和孩子啊。” 我“嗤”了一声。说道:“如果那样的话。我们永远也捉不到他。他会永远在黑暗里窥伺我们。我们始终要时时提防。那样多累啊。” “所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与其小心防备。倒不如冒险抓住他。你放心。外面的人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若耶听了。依然不放心:“你安排了谁。都有多少人。” 我如实地说道:“人不能太多。否则会让巴格察觉的。” 若耶大吃一惊。失声说道:“那怎么能行。第一时间更新万一防不住巴格……” “防不住更好。我要的就是巴格自以为得逞。巴格一定还有秘密……否则为什么他一定要來到楼兰。如果他不放过你。留在乌孙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來到楼兰呢。” 若羌也点头说道:“玛奇朵说得不错。我倒觉得巴格只会要挟若耶。真正要下手的可能会是你的孩子。他之前对塔克丽就使过这样的手段。可想而知。也一定会对你这样。” 若耶听了更是大惊:“那怎么办。那我现在就走。”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我生气地说:“你走。你走啊。这么晚了。你走的话路上一定会碰到巴格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沒提醒你。” 若耶听了更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生气地坐下來埋怨我:“你事先也不和我说清楚。之前安多就已经遭到一次巴格的毒手了。我们现在躲他都來不及。怎么还能让我留下來做饵呢。” 她的话让我感到不满。斜睨着她说道:“那好啊。那你就躲他。躲一辈子。只可惜。他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若耶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沉默了。 见此情况。我语气又放和缓了:“你放心。我既然安排了。应该是有**分的把握的。你只要安心配合就好了。” 若耶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答应道:“好吧。我听你的。” 总算让若耶肯配合我。只可惜。这一晚我们提心吊胆。可是夜里什么也沒有发生。巴格根本就沒有出现。 好不容易让若耶回到楼兰。他怎么可能放弃。 第二天白天。大概若耶将这事告诉了安多。到了晚上。安多就执意要让若耶和他一起住驿馆。 我非常恼火。若耶这么不配合我。叫我怎么能够引來巴格呢。 塔克丽的孩子还沒有得到真正的解药。他在暗。我们在明。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好在若耶回到驿馆的这一晚依然平安无事。这下不由让我心里纳闷。到底巴格想做什么。他迟迟不出现。过了萨哈的葬礼。各国的使者就都要返程了。到那时。他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还是说。他在等待着某个时间。 天一亮。就是萨哈灵柩入陵的日子。 清晨。漫天雪花再次飞舞落下。一片片飘落在每个人的肩膀上和头上。 街道两旁。城墙和房屋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看上去臃肿不堪。 楼兰的子民们都自发地站立在街道两旁。哀伤迷惘的眼神注视着送灵的队伍。老人们压抑的抽泣声和诉说声不时传來。 苍天啊。楼兰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阿胡拉神啊。请保佑我们楼兰吧。 我的马车走在灵柩前。旁边还坐着塔克丽和萨哈的孩子。他虽然幼小。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父王已经离去。小小的脸上紧抿着嘴巴。十分肃穆。 “他叫什么名字。”我微笑着问他身边的哈苏。无论塔克丽是不是被迫。她总是导致了若羌和陈妃的流产。都失去了抚养孩子的资格。 “阿迪亚。他叫阿迪亚。”哈苏疼爱得看了眼孩子。回答了我的问題。看得出。她非常喜欢这个孩子。 我想。塔克丽的心里装了太多仇恨。这件事了结之后。应该把孩子交给哈苏抚养。 阿迪亚。这是太阳的意思啊。 只是这太阳。真的能照到楼兰这片寒冷的土地上吗。
------------ 56.断龙石 长长的送丧队伍好像一条长蛇。蜿蜒在荒凉的大地上。 飞雪在空中乱舞。还沒來得及被白雪覆盖的土地露出他黑硬的疙瘩块。 车轮轧过一道道印痕。耳边传來诵经般的哀唱。这一切都压得我的心头沉甸甸的。 我告诉自己无数次。无论我想不想。我总得面对这一切。活着的人还得活着。日子还得继续。 王陵到了。 经过上次的火灾之后。萨哈也曾派人修葺过王陵。更加重了王陵的看守。 可是如今的王陵。再也看不到老胡夫爷爷熟悉的身影了。 萨哈的棺木已经从车上卸下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所有的人都鱼贯入了王陵的甬道。 寒气一下子涌进了封闭的王陵。也给腐朽的空气里注入了新鲜气息。 萨哈的棺木将和所有历代的楼兰王一样。置放在王陵最里面的一间洞穴里。 长明灯摇曳不定。一具具棺木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肃穆。 除了我和王族成员以及抬灵的名壮汉。其他的人都在王陵外面等候。 名壮汉。每个位置是两个人抬。抬灵的名壮汉也是王室中人。身份都是经过了一再确认和查证。以确保不会混进有不轨意图的人。 雅茹姑姑是哭得最伤心的人。她虽然在萨哈生前处处与他作对。可是反而好几次哭得晕厥过去。 可糜腊叔叔和若羌一左一右地搀扶着雅茹姑姑。不住地安慰她。 若耶独自一人走在我的身后。安多是乌孙王。只能带着孩子留在外面。 头顶上的绘画伸手就可以触到。抬起眼睛就可以看到各种狰狞怒目的神像正用力瞪着我们。 阿迪亚虽然小。可他是萨哈的儿子。也被哈苏抱在怀里进了王陵。 不知绕过了多少圈。这还是我第一次堂堂正正地和众人一起走进王陵。进了之后才发现。上次我和若耶遇到的那处深渊。就在王陵最里面。而且用一处洞壁遮挡着。 前面就是那处洞壁。在洞壁的背后就是那片金色的深渊。 名抬灵人已经抬着萨哈的灵柩登上了山壁凿出的石梯。 他们将到达最上层。将萨哈的棺木安放好。然后下來和我们一起默念祈祷。做完整个仪式。最后才能离去。 棺木已经安置好。抬灵人已经下來了。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默声祈祷着。 心里不知为何。有一点不安。我看了看四周。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人都匍匐在地上。口里低低吟诵。 祈祷完毕之后。就沿着甬道往外走。 原本在我后面的人这时直接转身出去。本來在最后面的名汉子这时倒在最前面。 快到出口时。走在最前面的一名汉子突然甩手向后面投了一下。立即弥漫出大团的白雾。 “有毒。快捂上鼻子。”不知是谁惊叫了一下。立即又有机关咔咔的转动声。 “不好。有人要下断龙石。”我的脑海里立即掠过这个念头。可是。不等我出言提醒。那团迷雾立即扩大。然后包裹住了所有人。 “快往前冲。断龙石一旦落下。我们所有人就都得活活在这里困死。”我大声疾呼。 其他几名抬灵人立即向前冲去。可是只听到砰砰地声音。还有一声惨叫。 鼻断嗅到的气体也发出刺鼻的气味。我用袖子捂住脸。眼角的余光看到哈苏在我身边。拉着她就往后退。 一边后退。一边大声招呼其他人也后退。沒有办法。不知那人放出的是什么毒雾。可是嗅了之后竟然感觉脑子晕晕的。 一直退到王陵最深处。那团白雾也无法弥漫至此。 清点人数。才发现又少了一名抬灵人。名抬灵人已经只剩下六人了。 心里一沉。除去那名捣鬼的家伙之外。另外一人一定已经遭到意外了。 果然。等到白雾散后。甬道的出口处躺着一具尸体。他的左手被石门活活压断。血肉模糊。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而出口早已经落下石门。不管用什么办法。也无法撼动它一下。 有人开始大力捶门。大声呼喊。可是除了听到自己的回音之外。反而让自己觉得耳朵里吵闹得厉害。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可糜腊叔叔叹气劝阻他们:“省省力气吧。这石门非常厚重。一旦落下。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我们在里面的喊声。” 有人开始抱怨。不知是谁弄进來那人。害得大家现在都被关在王陵里了。 雅茹姑姑倒是镇定。说道:“沒事。还有很多人在王陵之外等着我们。假如看不到我们出去。就一定知道我们出事了。” 若羌担心地说:“可是王陵重地。其他人不得允许。是不许进來的。” “那也不一定。是我们的安危重要。还是规矩重要。”若耶立即反驳。 我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是中午时分。他们会等到什么时候。也许是天黑了才会觉得不妥。可是假如外面也发生了事故怎么办。那样的话。还会有人來救我们吗。” “不会的。不会的。外面有米哈努和米约克父子。还有安多和他的手下。是不会出事的。”若耶大声喊着。 “但愿如此。”可是我的心里实在不敢这么乐观。那人费劲心思混进抬灵的队伍里。将我们所有人关在这里。外面的情况也一定早就会料到。我们沒那么容易脱身。 如果刚才那人是巴格。凭他一人之力又怎么能对付留在外面的人呢。 难道说。楼兰除了塔克丽。还有人在帮他。 脑子里纷乱极了。可是目前的情况。我们身在王陵却无法做出任何事情。 除了哈苏抱着阿迪亚。其他人都开始细细搜寻整间王陵。却依然一无所获。第一时间更新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通道可供我们离开。 继续下去。只怕等不到有人來救我们。我们自己都会被王陵的空气闷死。 我细细思索。王陵上次经过黑油焚烧。虽然萨哈后來派人整修。也许还能找出一条缝隙呢。 想到这里。我命令所有人沿着甬道细细查看。看能不能有松动的墙壁。那样的话。集中人力挖掘凿洞。也许还能为我们赢得一线生机。 可是细细查看之后。还是不可避免的让人失望了。 甬道是又无数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也不知从前是怎么做到的。石块与石块的缝隙之间非常平整。毫无一点气泡和空隙。即使有。在刮开了那些绿森森地青苔之后。也依然毫无所获。 众人都开始气馁沉默了。于是席地坐了下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人开始抱怨、谩骂。 就算我们不能明白具体的时间。可是过了这么久。我们一直沒有出去。外面的人也应该明白我们已经出事了。可是为什么还沒有人來救我们呢。 或者就如我之前想的的。外面的人也遭到了意外。 身处在这王陵之中。就连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都不知道。 所有的人都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沉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过了很长时间。阿迪亚突然哭闹了起來。他张开小嘴。不住在哈苏怀里扭着头。找寻着食物。 哈苏也着急起來。只能小声地哄他。可是这一点用都沒有。 有人开始恶声恶气地嫌弃阿迪亚吵闹。如果放在平时。他们绝不敢这样。可是现在大家的心里都有死亡的阴影。于是就沒了身份地位的顾忌。 可糜腊叔叔开口训斥他们:“小孩子懂得什么。忍一忍不就好了。” “忍。我平时忍也就够了。现在还要忍。妈的。反正我就快要死了。现成的三个美女。平时想碰都碰不到的。干脆今天一起都上了。”一个抬灵的汉子用淫秽的眼神看着我们。慢慢从地上站了起來。开始逼近我们。 “你要干什么。太大胆了。你不要命了。”可糜腊叔叔感觉到一丝不对。握紧了随身的青铜剑。挡在了我们面前。 “哈哈。我倒是想要命。可是现在这情况走得出去吗。” 我心里跳得厉害。可还是强自镇定:“你不要妄动。时间还不是很长。说不定外面的人正想办法救我们。你可不要白白放弃了生路。” “生路。哈哈。生路在哪里。我可沒看到。我只看到只有死路。” 他狞笑着挥舞着手里的刀子。回头对其他的男人们说道:“弟兄们。反正总是死路一条了。这么美丽的女子。平时我们可是只能干看着。连摸一把的机会都沒有。倒不如趁现在还有力气。先把她们都干了。要是等到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再來。那还有个狗屁的乐呵劲。” 有的人冷漠不答。也有的人呵呵笑看。更有的人也痴笑起來。眼里发出的绿光让我们看了更是心惊肉跳。 雅茹姑姑已经气得浑身抖擞。指着那人骂道:“真是翻了天了。你、你……”她的话还來不及说完。那人立即淫笑着说道:“老女人。你别担心。你虽然年纪大了。一身皮肉想必也白白嫩嫩的。我们是不会冷落你的。” 可糜腊叔叔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手中的青铜剑向着那人刺去。
------------ 57.千钧发 纠纷在一瞬间发生。也许身为贵族的最上层。生來就是会遭到忌恨的。不但出言挑衅的那个人。还有其他两个汉子也一起动了手。 雅茹姑姑吓了一跳。拉着若羌连连往后退去。若耶也惊呆了。一时之间忘了反应。另有三个抬灵的汉子有的冷眼旁观。有的面生不忍。还有一个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混乱之中。可糜腊叔叔手中的剑虽然刺进了那人的小腹。可是自己也被另外两人扼住了脖子。憋得满脸通红。见此情景。看了看左右。角落里居然有一块大石头。 我立即捡起來就冲上前去。对着这两人的脑袋狠狠给了一下。 被打中的两人捂着脑袋晕沉沉的发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居然忘了还击。就那样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我们。 “别打了。玛奇朵。刚才那团白雾有毒。他们都是中毒了。”若羌突然大声叫道。 话音刚落。被打中的两人好像清醒过來一样。立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对我认错:“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们吧。我们也不知刚才怎么了。真的不是我们心里想做的。” 我仔细打量他们。心里也暗暗思索。 就算我们被困在这里。也还沒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这几人突然大失常态。沒有药物的辅助。是不会这么大胆的。若羌细心。既然她这么说一定是对的。 当此情况。第一时间更新我也不可能继续下去。而且。也许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正是巴格乐于见到的。 “起來吧。既然知道是中毒了。我也不会继续追究下去。只是你们要记住。不能再有下次。 老老实实给我呆在这里。” 被我打破脑袋的两人连连点头答应。那名中剑的人气息微弱。血流了一地。也无力反驳。 可糜腊叔叔吓了一身冷汗。脸上倒还是强自镇定。 突然感觉手心疼痛得要命。再一看。居然是手里的那块石头。原來是尖角的。掌心都咯破了。露出鲜红的肉皮。 一个想法突然冒进我的脑子。这条甬道虽然四周都是石块。可是垫在地面的明显地要小一些。缝隙也大一些。如果能就着缝隙挖送……无论如何也要试试。 我握着石块。走到出口处蹲下來。尖角对着石门下的缝隙用力地挖掘起來。 “玛奇朵。你在做什么。”若耶疑惑地问我。 我头也不回地回答说:“來。都來试试。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 身后的脚步声纷沓而來。有人在我身边蹲下:“这样有用吗。” “当然有用。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就算不饿死。闷也闷死了。现在外面的人一定出了事。否则怎么会沒有一点动静。不会想办法來救我们。” 若羌平静地说:“你说得对。我们要自救。不能等到人來救我们。” 说完她也和我一起用力挖起來。渐渐地。其他人也加入了我们。一起拼命地挖掘。 时间又过去了很久。石门下的地砖太硬。即使用尽全力。也只是挖出一点点浅浅的凹痕。 一群人累的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休息。有人开始嘀咕抱怨。白白费了力气。可是依然沒有任何希望。 又过去了不知多长时间。甬道里沒有白天和黑夜。有的只是永远燃烧着微弱火焰的长明灯。 我感觉到昏沉沉的。全身提不起力气。再看其他人。居然也都像我一样。只有体力好的男人们。还坐在地上。默默想着心事。 饥饿、寒冷、恐惧慢慢的向我们袭來。已经有人开始再次小声抱怨了。这次的抱怨明显和刚才的不一样。虽然矛头沒有直指我们。可是依然掩饰不住怨毒。 已经有人开始喊饿。并且开始到处搜寻可以吃的东西。 这可惜。这王陵里。除了石块和长明灯。就是棺木里的尸体了。能吃的东西压根就沒有。 有人开始注视地上的尸体。并且盯着牢牢不放。眼睛也变得绿莹莹的。好像狼一样。 “沒有吃的。就吃这个吧。”说出这个提议的人舔了舔嘴巴。一付贪婪之极地样子。 雅茹姑姑愤怒了。厉声呵斥:“那怎么能行。人怎么可以这样。又不是畜生。” “你不愿意。你可以不吃啊。可你不能管我们。你不想活我们还想活呢。” 更多难听的话也都出來了。 饥饿面前。人们再也顾不得平时那副伪饰自己的嘴脸。所有最原始最丑陋的样子都露出來了。也无需掩饰。 都快饿死了。还掩饰个屁啊。 “姑姑。我们走。”我拉着姑姑、若羌和若耶、可糜腊叔叔向另一头走去。王陵很大。不能和这些丧心病狂的人呆在一起。那样只会给自己带來危险。 那群人也无暇管我们。贪婪的目光只是看着地上那具尸体。 可是我心里明白。有了第一具。就有第二具、还会有第三具。到时候。强者才能够生存。弱者也不会存货。 重新回到置放棺木的那个巨大的洞穴之后。我开始继续寻找生机。 当初王陵遭到地震的时候。曾经有一条缝隙。让我从外面进入到里面來。后來这条缝隙也被萨哈派人修补了。可是无论如何。我想。当初考虑到设计断龙石的人。难道就真的存在着和人一起死的决心吗。 我沿着洞壁。慢慢迂回到那片金色的深渊旁边。一直以來。我都在思索这片深渊到底是什么。说它是水也不像。倒像沙子更多一些。 手里依然紧紧握着那块石头。我伸出手悬在深渊的上空。五指轻轻一松。那块石头就轻巧地掉了下去。 “噗”地一下。石块掉下去。却沒有立即陷进。而是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若耶好奇地问我。 “不知道。” “可是它为什么会在王陵里呢。” “不明白。”我摇摇头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盘膝坐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抬头看到一具具悬在上方洞壁的棺木。突然一丝念头跳了进來。 数百级的石梯盘旋向上。站在下面往上看。居然看不清楚。我立即循着石梯往上走。很快就來到了这个巨大的空间的最上面。 站在上面往下看。下方是一个圆形的空地。一具具棺木按照身份地位轮流置放在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 洞壁上的洞穴是人工凿出來的。当初可想而知花了巨大的代价。可这些都不是我关注的。我只想从当中找到一条能够让我们逃命的活路。 许多棺木一眼看上去就有了很长的时间。苔藓和不知名的绿色植物衍生盘绕。第一时间更新在王陵里昏暗的光线下看來分外的阴森。 下面传來了脚步声。与我们分开的那几人突然前后追赶着跑进了王陵的洞穴。 他们叫嚣着。眼睛里闪烁着可怖的光芒。看人事几乎都不是正常的眼光。 “快上來。” 雅茹姑姑、若羌和若耶立即下意识地登上了石梯。可糜腊叔叔断后。 “想跑。沒那么容易。我要吃了你们。把你们都吃掉。” 抬灵人的身上本就有腰刀。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扑向了可糜腊叔叔。 “快跑。”可糜腊叔叔发出徒劳的叫喊。虽然这个封闭的王陵也不知道到底逃到哪里才是安全。 雪亮地刀光闪落。可糜腊叔叔随即倒在血泊之中。若羌和若羌虽然惊慌极了。却知道当前的情景严峻之极。容不得半点软弱。 “快上來。”我站在最上面一层大声地喊叫他们。虽然可糜腊叔叔用尽全力咬住了一个人的耳朵。却也被他推下去。 伤了耳朵的那人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地嚎叫。却被两名同伴手起刀落。一刀结束了他的性命。 剩下的两人满眼杀气地看着我们。一步步逼近。 “够了。够了。你们已经杀了很多人了。该收手了。”雅茹姑姑愤怒地叫起來。 我不禁嘲笑她的天真:“姑姑。您么沒看出吗吗。他们还是中了毒。这都是毒发的征兆。” 如果不是毒发。他们也不会这样残杀。这都是在药物的驱使下做出來的行为。 “那怎么办。那到底该怎么办呢。”姑姑喃喃自语。 两人一步步逼近。任谁都看得出眼神已经偏执疯狂了。 近了。快近了。一个人满脸狞笑地向我扑过來。占着居高临下的威力。手里的刀闪耀着冷冷的寒光。 我用尽全力照着他胸口打了一拳。虽然明知我的力量并不大。可依然擂到了实处。 第一拳击中。第二拳就落空了。接着我的手被人钳住。 “快來帮忙。”我大声呼喊。若耶和若羌立即上前帮忙。三个女人打一个男人。就算他身手再好又如何。况且又是站在石梯上。立时就咕噜咕噜往下滚去。 另一个汉子看到我们动手。也立刻扑向了雅茹姑姑。 一声惨叫。雅茹姑姑已经被这名汉子擒获在手里。一柄锋利地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可惜已经完了。 “你知道你犯下的是什么罪行吗。目无君主。竟然还要伤其性命。这是要株连九族的罪名。你以为能相安无事吗。”我再次呵斥。 他狂笑起來:“你骗谁啊。你想拿死來吓唬我。可惜的是。过不了多久啊。时间快到了。”
------------ 58.非终曲 他语无伦次地说话让我心里更加惊慌。 这时。雅茹姑姑突然大叫起來。她挥舞着手驱赶着。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恶魔。 “不要过來。不要过來。” “恶魔。恶魔。”她一边说一边后退。眼看就要跌出石梯之外。 若羌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焦急地叫道:“母后。您怎么啦。” 这时。倒在血泊中的可糜腊叔叔突然大声嚎叫起來。声音里有无限的恐怖。 他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却又连滚带爬地向上攀。原本正在逼近我们的抬灵汉子察觉身后有人接近立即转身。照着可糜腊叔叔的脸就踢了他一脚。 可是沒有想到可糜腊叔叔居然牢牢抱住他的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嘴里大声喊着:“你不放过我们。我们也不放过你。” 他死死抱住那人的脚。任凭他对他踢了好几下也不松手。 若羌若耶看着着急。连忙围了上去。 我们楼兰的女子身上都是带有防身的利器的。此刻情况危急。抽出身上的短刀就是朝着他刺去。 她们那边同仇敌忾地对付那人。这边雅茹姑姑却又开始疯癫起來。 也不知她哪里來的那么大力气。居然将最近的一具棺木推动起來。 那些棺木本就只有一大半是放在洞穴里的。还有一小半悬在外面。此时雅茹姑姑推动。顿时轰隆隆地向下滑出。坠落向地面。 我失声叫了一声。却只來得及拉住雅茹姑姑。无法阻止棺木的坠地。 只听一声巨大的响声。那具棺木坠地之后立即裂成两半。地面也震动起來。 霎时。整个王陵也都震动起來。我听到雅茹姑姑惊恐地叫声。眼前的景物都晃荡起來。 一阵晕眩。几乎都要站立不稳。我急忙蹲下身。脚底也开始松动。 从未有过的恐惧占领了我的心头。头顶上也是砂石纷纷坠落。甚至看不清楚若羌和若耶她们的情况。 一阵又一阵的轰响。整个王陵都开始动摇。 天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的灾难竟然一次又一次降临在楼兰身上。第一时间更新难道说天狗吞日之后。末日真的到來。 一块碎石打在了我的身上。接着。我只感觉天旋地转。耳边巨响震天。只感觉自己都好像狂风中的落叶。吹得飘飘荡荡无法落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 恢复意识开始。我就觉得浑身发麻。稍稍一动。就感觉有什么从身上簌簌落了下來。 睁开眼睛。我才发现我们都被埋在了一堆石块棺木的废墟之中。 依旧是王陵里。可是砖石崩裂。洞穴倒塌。连从前甬道的出口都找不到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王陵会突然这样。雅茹姑姑只是不下心拽了一具棺木落地而已。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为什么会导致整个王陵倒塌。 我努力查看四周。发现若羌若耶都离我不远俯着身子。好像也都陷入昏迷当中。 我连声呼唤着她们。并且努力坐起來。接着又发现了雅茹姑姑和可糜腊叔叔和其他人。 此时。若羌若耶也都醒转过來。她们一睁开眼睛。也都立即挣扎起來。连声呼唤雅茹姑姑。 可惜的是。可糜腊叔叔的头被打破。流了很多血。脸色发青。身体已经浑身冰凉。显然已经死去了好长时间。 至于其他的人。也已经浑身上下沒有一块好肉。被砸得血肉模糊。 我为我们的好运感到庆幸又疑惑。虽然很高兴。却还是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四人能够安然无恙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玛奇朵。快來。” 转过身。却看到雅茹姑姑被若羌抱着。眼睛已经睁开。嘴唇轻轻蠕动。显然有话要说。 看到我。她的嘴里轻轻吐道:“诅咒、诅咒。” “姑姑。你说什么。什么诅咒。不是说已经无效了吗。” 雅茹姑姑的眼里蕴满了泪水。哆嗦着嘴唇说道:“棺木、棺木里的人……” 棺木里的人。我疑惑地转身搜寻。却一眼就看到一具棺木搁在离我我不远地地方。 棺木里的女子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微翘。好像刚睡着一样。令我感到惊讶地是。她居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她双手放在胸前。手里握着一束早已干枯的花束。身材虽然已经瘦削。但是从衣着和发饰上看。显然生前颇受众人的宠爱。 “那是、那是公主玛雅……有她的亡魂保佑。我们王族的女子在这里才沒有出事。” 我半信半疑。 雅茹姑姑悲声说道:“诅咒再一次出现了。楼兰将要灭亡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一切都过去了吗。” 雅茹姑姑闭上眼睛。悲痛极了。并不想回答我的问題。 若羌突然沉声说道:“诅咒并沒有过去。王子也沒有忘记公主。” 我疑惑地看向若羌。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羌闭上眼睛。似乎不忍也不想告诉我。 若耶叹口气。对若羌说道:“还是告诉她吧。” 听到若耶的话。我更惊讶了。难道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却只有我一人蒙在鼓里。 若羌看了我良久。终于开口说道:“阿尔泰就是那转世的王子。你就是那转世的公主。” 她说的这我都已经知道。可是我和阿尔泰这一世是兄妹啊。怎么可能。 “阿尔泰喜欢的一直是你。”若羌的这句话差点让我把自己的舌头都要咬掉。 “我是他妹妹他喜欢我很正常。”虽然口里这么说。可我知道她们说的和我想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若耶突然一口说出來:“不。玛奇朵。你明明知道我们说的和你说的完全是两码事。阿尔泰的心里只有你。可是你是他妹妹。他能做什么。为什么萨哈一定要将你远嫁到匈奴。那也是为了让阿尔泰看不到你啊。只有让你走得远远的。阿尔泰才会忘记你。” 我目惊口呆地瞪着若耶。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真的。只是不停摇头。 “是真的。”若羌发出长长一声叹息:“自你走后。他日日到你宫里流连。非常想念你。他知道你在匈奴不好。几次想接你回來。都被王上拦住。得知你在平城。也很快赶了过去。我想。就算他走。那也是高兴的。至少当时还有你在旁边。” 我久久沒有回应。她们说的事情给我太大震撼。霎时。有关阿尔泰的事情和他从前的故事又在我眼前一幕幕闪过。 现在我才明白他的眼神为何一直那么忧郁。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阿尔泰。你怎么那么傻啊。 “为什么他不和我说。为什么他一直瞒着我。”一阵心痛袭上心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种感情是不好的。”若羌柔声说道:“他也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遏制自己不去想你。至于诅咒的事情。我们根本不知。还是王上去世的时候母亲告诉我们的。” “那。它和王陵现在这样子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雅茹姑姑慢吞吞地接话说:“我听你说月氏王死了。也以为诅咒已经消失。可是眼前这样。只能说明。诅咒又被启动了。楼兰即将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我不相信。楼兰怎么会消失。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才能使楼兰这么多人消失呢。这和阿尔泰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雅茹姑姑惨笑了一下。轻轻哼了一声。非常疲倦地说道:“楼兰无绿洲。米兰黄沙留。万丈葱岭遥。千里冰雪走。无论如何。这几句话里面已经指示了我们该如何做了。” 她又喃喃自语道:“究竟是按照歌谣里说的做。还是继续留下來。见证诅咒的发生呢。要我离开这片先人开拓的土地。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啊。” 又是一片寂静。 从遥远的地方传來了挖掘的声音。这声音空洞洞的。渐渐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好像有人进來了。”若耶说道。 急忙凝神去听。果然一片嘈杂声传來。随即就听到人呼喊我们的名字………… 我们得救了。 事后。才知道。送灵的那一天。等待在外面的安多和康忸密等人居然都遭到了袭击。 谁也不会想到主事的米哈努竟然会带领人突袭安多等人。事发突然。安多等人骤不及防。随身的乌孙护卫拼杀得只剩下十几人。 而和米哈努联手的居然是巴格。他突然现身。面上戴着黑色的面罩。只有从他说话时的声音才能辩解出是巴格。 更沒有想到关键时候居然是米约克挺身。他带领楼兰王宫的侍卫拼死守住王陵的入口。厉声痛斥自己的父亲。 同时。他又派人火速赶往米兰城。找到胡不脱。带人前來解救。 米约克、安多等人苦苦支撑。守住王陵。就在最后关头。胡不脱赶來。米哈努见势不妙。急忙逃跑了。 有人说。是米约克私自放走了米哈努。即使是这样。我也理解他。 亲人背叛自己。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经过了巴拉克的叛变。对于米哈努的行为。只是又一桩大臣得势而贪心不足的事例罢了。 人都是贪婪的。有了一还想二。有了二还想三。 我应该庆幸米约克沒有让我失望。总算这人心还沒有全部都被污染。 我不想追究米哈努的原因。也不去追击和缉捕米哈努和巴格。 经过了王陵的剧变。每一个楼兰人都很痛恨他。我想无论谁看到了可疑的人都会去报告自己辖区的上官的。
------------ 59.非离别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个多月。 在这段时间里。若耶随着安多返回了乌孙。雅茹姑姑飞速地苍老。若羌终究是不忍心。暂时搁置了出宫的事情。随着她返回了米兰城。 而我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了。 好在宽大的王袍遮盖了这一切。在外人眼里。都只是觉得我比以前丰腴了许多。哪里想得到我已经有了身孕。 巴格和米哈努不知所踪。米约克羞于自己父亲的行为。离开了楼兰城。 我挽留了几次都沒用。楼兰其他的大臣们明明知道米约克不知晓米哈努的叛逆行为。却还是表露出对他的排斥。 王陵里那栩栩如生的玛雅公主的遗体依然埋葬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一切好像都已经恢复了原样。 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其实很多都已经不一样了。 春天來了。 拓跋云终于离开东胡來到了楼兰。 据他说。他早就想过來楼兰看我了。可是莫顿的人马一直拦住他。不让他过來。 这次。是他好不容易找人假扮他留在东胡。他才过來的。 “做东胡王真沒意思。我想去找师傅。” “那你就不管东胡呢。” “东胡有罕娜了。我交给她管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反正东胡是她哥哥的。我也算完璧归赵了。” 我故意调侃他:“罕娜就舍得让你离开东胡。” 拓跋云嘿嘿一笑。对我神秘地说道:“她恨我害死了她哥哥。一直想要找我报仇了。我就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以为报了仇。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 我不禁一笑。嗔道:“真狡猾。” 拓跋云又一笑。随即收敛了笑容。认真地对我说道:“玛奇朵。和我一起去大汉游历吧。听说大汉很大。我想去看一看。顺便看看师傅过得如何。” “你去吧。我是去不成了。”我怎么可能丢下楼兰随他游历四方呢。 拓跋云虽然遗憾。却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和他结伴的。 他在楼兰呆了几天后也走了。 只有康忸密。依然留在楼兰。 很快地。他们就注意到我有了身孕。 “让我做你孩子的父亲吧。” 春日的太阳和熙地招摇在我的身上。我躺在花丛中的软榻上。鼻端嗅的是百花的芳香。闭上眼睛。肌肤感受到阳光温暖的抚触。懒洋洋的几乎都要睡着了。 可是耳边突然传來这样一句话。 睁开眼。却看到康忸密在我身边。 他蹲在我的身边。第一时间更新眼睛分外温柔:“我一直在等这样的一个机会。老天终于将它赐给了我。就让我做你孩子的父亲吧。” 看了他半晌。我遗憾地说道:“对不起。康忸密。” 他感到意外。问我:“难道你不打算让你的孩子有一个父亲。如果你生下孩子。难道你不怕莫顿会來向你索要。” “我想应该不会。”我平静地看着花丛中戏耍的一对蝴蝶。黑色的翅膀上有着斑斓的花纹。 “我听说。他已经有两位妻子有了身孕。以后他也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又怎么会记得我呢。” 康忸密有点颓丧:“你还是忘不了他。既然这样。当初你就不该从匈奴回來。” 我摇头:“你不明白。即使阿尔泰沒出事。我也还是会逃开的。我不喜欢那里。那里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现在这样很好。我只希望能够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可是。你总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父亲吧。” “为什么一定要找父亲呢。这个真的不重要。我的孩子。我会让他好好地长大。如果只是为了这个而硬要给他安排一个父亲。那还不如坦白地告诉他。我不想对他有半点欺骗。” 康忸密听了默然。 他只是一个开始。接着。又有大臣开始在朝会上提及此事:“王上若果为王子声誉着想。就应该立即寻一合适的男子作为夫婿。否则的话。生下來的孩子。怎么能继承王位。” 我只觉得好笑。反问道:“孩子还沒生出來。就知道是男孩吗。如果是女孩呢。再说了。我的王位。想给谁就给谁。难道说。还要给外人吗。无论男孩还是女孩。我的一切都是他的。” 自从我在朝会上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大臣们的建议之后。楼兰的王宫瞬间飞满了流言蜚语。 好在我早已对这些话学会了不在乎。依然安心地养好我的身子。第一时间更新 康忸密向我辞行。他要翻过阿尔泰山脉。去更远的安息、康居|大秦…… 米蕾娜也追随他而去。楼兰已经沒有了她留下去的理由。但愿她能追到她的幸福。 天下终无不散的宴席。这段时间。看了太多的來來去去。即使心里伤感。我也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异样。 走吧。都走吧。都走完了。这片土地上还剩下什么呢。 也许只有王陵。他是带不走的。他依然还留在这里。难道说。我们要放弃先人的陵墓。也要离开这里吗。 整整一个春天。乃至到夏天。楼兰都沒有下过一滴雨。第一时间更新 宽敞的孔雀河水已经变得稀窄。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淤泥的河床。 田地里的各种植物都无一例外的呈现出缺水的状态。比它们更惨的是那些无人看理的胡杨树、五加木、红柳和沙棘等植物。 胡杨树的树叶慢慢干枯发脆。一片片落下。红柳和沙棘也都已经枯萎。 楼兰城外不再是一片绿浪。触目都是一片焦黄。太阳仿佛一个大火球挂在天空中。散发着灼人的热浪。 这种情况起初沒人注意。以为只是气候的异常而已。可是随着夏天的到來。空气里依然不见一丝水气。 气温也越來越灼热。每天只有在黄昏时分。才会让人觉得可以喘口气了。 白天的温度和晚上的温度相比。差距越來越大。 有人已经开始意识到这种不正常的现象了。大臣们忧心忡忡地在朝会上反复讨论。却始终想不出任何有效的应对方法。 楼兰的人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寻找水源。如果沒有水。别说田里的农作物。就连人。都已经快活不下去了。 米兰城的情况比我们更差。好歹楼兰还有孔雀河。而米兰城的水源却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到达。 干旱、饥饿、炎热、都一一袭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为了这事。雅茹姑姑和若羌专程从米兰城赶來与我协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姑姑的意思呢。” 雅茹姑姑避开我的眼光。叹息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我已经老了。可是你们还年轻啊。” 楼兰无绿洲。米兰黄沙留。万丈葱岭遥。千里冰雪走。 也许前人的歌谣里早已指示了方向。只看我们走不走得出那一步。 “走吧。大家都离开这个地方吧。”想了许久。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离开这里。”雅茹姑姑睁大了眼睛。不舍地说:“可是我们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你可以带走族人和你的财产你的牛羊。你带得走楼兰的王宫和王陵吗。带得走王陵里那些前人的尸骨吗。” “姑姑。那肯定是带不走的。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难道让我和大家一起在这里等着死亡降临吗。”我无奈极了。 其实早就想过带着楼兰的所有人一走了之。可是我知道这话说出來一定会有很多人反对。 雅茹姑姑既然來找我。一定心理有她的打算。可是不知能有什么办法比我的办法更直接。 这片土地上已经沒有了生机。假如硬要留在这里。也只能有少许人才可以存活。老人妇孺和小孩子。毕竟还是弱者。 “要不。去野牛沟过一段时间。留下一部分人來照理。等到秋天的时候。也许就会好转。野牛沟里野兽多。水源也丰富。等到秋天降雨之后。我们再回來。” 若羌提出的办法显然也是经过深思的。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走。那么现在也只有采取这个办法。 暂避野牛沟的决定宣布下去之后。果然掀起了一场大风波。 经验丰富的老人们舍不得离开这片土地。哭着喊着也要留在这里。 他们恋着这片土壤。这片土壤里有他们挥洒的汗水。埋藏了太多欢笑和眼泪。 年轻人们则是无一例外地都赞成避进野牛沟。毕竟填饱肚子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那些祖先和乡恋之类的他们也來不及去想。 现实的残酷已经逼得人不得不想逃离这里。城里已经有人饿死了。走在大街上。如果你的手里拿着一块饼子。毫无疑问会被人抢走。更可怕的是。等你追到的时候。却发现东西早已经被人吃下肚子了。 为了维持城里的治安。我特意抽调了胡部脱每天在的城里巡防。 出行的准备只有三天。我们这次只是暂时。也许过段时间还会回來。 夏日的一个清晨。长蛇一样的队伍终于再度进了野牛沟。只不过。这次的人数绝对要多得很。 野牛沟沒有让我们失望。山里的泉水到处可见。飞禽走兽也成为了我们的美餐。 有聪明的人从家里带來了稻种。试着在这里播种生长。居然还露出了嫩芽。 人们似乎看到了希望。 ------------ 60.笑里刀 进了野牛沟之后。就是组织人们伐木建房。 好在野牛沟里最多的就是树木。而且个个都是参天古树。完全不用担心数量。 选定了一处山坳以后。房子很快就搭建而成。 野牛沟里自然不能像楼兰王宫。我的身孕也不能再瞒得住。日渐凸起的肚子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整整一个夏季。我们都是在野牛沟里度过。 天气慢慢转凉。树叶也渐渐变黄。野牛沟终于迎來了第一场秋雨。 虽然这雨并不大。只是维持了一天就沒有。到底让大家感到高兴。 性急的大臣们立即禀报。第一时间更新要求回到楼兰城里。 田里的庄稼一直都由胡不脱的部下帮助农人们浇水打理。此刻也到了应该收割的时候了。 考虑再三。于是让一部分人先行返城。而我则留下來。打算过段时间再回去。 之所以留下來。是因为我马上接近临盆的日期了。 树叶由绿色慢慢全部转为黄色。有的地方是火红色。身处在野牛沟里。眼前的景色就好像一副画一般美不胜收。 如果我会画画。我一定要拿画笔将这绵延的山脉记录在我的画布上。 若羌和雅茹姑姑留在我的身边。一个美丽的清晨。我诞下的我的第一个孩子。第一时间更新 这也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孩子。他來得如此的艰难。肩负了我太多的盼望和疼爱。 他有着乌溜溜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珠。红通通的小脸肉呼呼地。可爱极了。 每当他张开嘴巴要吃奶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我也做母亲了。这个孩子将会是我以后一生都要保护的对象。从今以后。我也有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我给他取名叫阿木尔。阿木尔象征着平安顺遂。即使明知这四个字是我的奢望。可我还是希望他能逢凶化吉。渡过每一个沟坎。 阿木尔满月的时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带着他回到了楼兰城。 这个秋天的收成让人完全高兴不起來。因为缺水。好多庄稼都旱死在田里。要不是后來让胡不脱组织军士们帮忙浇水灌溉。情况会比眼前更加严重。 即使如此。阿木尔还是一天天长大了。转眼就过了百天。我打算为他举行一次百日宴会。 宴会上并不打算请很多人。原本只打算我和若羌、雅茹姑姑和宫里的嫔妃等一起聚聚。 可是宴会前夕。我却收到了许多大臣们的礼物。叫我想不惊动他们都不行。 我实在是不愿阿木尔暴露在这么多人眼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是我掌上的珍珠。出于一种防备的意识。我压根就不希望他得到太多人的关注。 可是眼前这种情况叫我想低调一点都不行。 出于无奈。我只有重新命人准备宴席。并且暗中打听。到底是谁。促成了这件事。目的又在哪里。 明月从天上升起。熊熊的篝火燃烧得旺盛。 还是一样的月光。只是这月亮下的人早已经不一样。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个老臣站了起來。颤巍巍地对我说道:“王上啊。今天的宴会是为您的爱子阿木尔举行的。可您有沒有想过。为您的孩子找一个英雄的父亲呢。现在孩子还小。第一时间更新等到他再大一些。假如问您他的父亲是谁。您打算如何处置呢。倒不如现在就为他挑选一位合适的父亲人选。也为您以后的人生挑选一位伴侣。” 我定睛看了这人许久。这个老臣是和巴拉克、米哈努一个时候的大臣。如今也老了。可是看起來。他的心还不老。 我扫了一眼众人。此时他们都停了下來注意我的反应。若羌的眼里露出同情的目光。雅茹姑姑则是若有所思。 我含笑说道:“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想考虑。况且。有沒有父亲在我看來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即使沒有父亲。我一样可以把他调.教成一只厉害的小鹰。不需要无关的人给他指手画脚。” 我的回答并不能让他满意。继续说道:“王上的想法实在不妥。要是真心为了小王子考虑。还是为他找一个父亲才是上策。” 他一再重复。又有人附和。显然早已准备好。只是不知是为何人当说客。 我故意含笑说道:“倒不是我不愿。只是眼前也沒有合适的人选啊。” 这老东西一听大喜。顿时说道:“老臣举荐胡不脱将军。将军人才出众。且一向勇敢善战。是王上的绝配。王上若是和将军结为夫妻。王上治理朝政。将军治理军政。珠联璧合。配合绝妙啊。” 我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不得不笑眯眯地。瞟了一眼胡不脱。 他立即出來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地对我说道:“老大人爱护小将。因此言重。请王上勿怪。若是要降罪本将一力承担。我心昭昭。可鉴日月。但为王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一面说自己愿意承担罪责。却并未推辞解释。这里面的心思。我一听便知。 沒有想到。这人不但觊觎王位。甚至还想得到我的人。 我按捺心中的怒火。不露丝毫异色地说道:“你起來吧。老大人说的话也是为了我考虑。这件事我再想想吧。” 胡不脱一听。浑身震动。立即抬头起來看着我。眼里又惊又疑。 我盯着他慢慢勾起唇角。 回到宫里之后。我气得不停转來转去。嘴里谩骂道:“黑了心的下贱货。居然把主意打到老娘的头上來了”。我非得把他千刀万剐心里才舒服…… 若羌抱着阿木尔和我说道:“他们也沒说错啊。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再找一个男人了吗。” 我横了她一眼说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不找一个呢。” 若羌苦笑了一声。垂眉不语。 雅茹姑姑在一旁赞道:“沒错。玛奇朵说得对。要找也应该是你先找啊。你的年龄可比她大。再说了。谁知道那家伙是冲着人还是冲着王位來的。” 我哼了一声说道:“不管是人还是位子。他都休想。我不会给他半分机会。” 若羌担忧地说道:“可是现在胡不脱在楼兰军中有很高的威望。一时之间难以找到代替他的人选。” “那可不一定。我看是被他压制得抬不起头來吧。”我早就将阿哲的表弟阿度安排在军中。一直不见提升。这中间和胡不脱一定也离不开干系。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风清月朗。明月依旧高悬。 我请胡不脱进宫赴宴。 今晚的我经过了一番细心的打扮。胡不脱看见我。眼光就移不开了。一直粘在我的身上。 我笑着执起酒壶为他倒满酒杯。轻轻说道:“前几天阿木尔百日的宴会上。老大人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紧紧盯着他。他的呼吸有点急促起來。面上却仍然镇定:“胡不脱自知身份低微。唯恐配不上女王。可我只想为女王分忧。” 我不禁冷笑。好一个为我分忧。 既然自知身份低微。为什么还要恬不知耻地贴上來。 我浅笑道:“既然为我分忧。那就先喝了这杯酒吧。” 他脸上笑着接过酒杯。却并不送到嘴边。 我干脆坐到他的身边。凑近他。昵声说道:“怎么不喝呢。怕我下毒害你。” 他的眉毛跳动了一下。很不自然地笑道:“怎么会呢。王女真会开玩笑。” 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对着他的耳洞吐了一口气。故意拖长了语调说道:“那很难说啊。” 他勉强笑了一下。看得出心里非常不安。 我抽走他手上的酒杯。立即冷下脸來:“既然你不喝就别浪费了。”说完作势就要递到自己嘴边。 胡不脱连忙握住我的手腕。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从我手里拿走酒杯。含笑柔声说道:“我可不希望浪费你的一番美意。” 看着他将杯中的酒慢慢一饮而尽。我的嘴角不自禁地勾起。 他将酒杯抛到地上。目光好像野兽一样擢住了我。一下子就抱住我。嘴巴也凑了上來。 “急什么。”我抵住他。左躲右闪地逃避他的亲吻。 这家伙也不装下去了。眼里毫不掩饰对我的**。 我站起身。和他在大殿里绕着圈。嘴里夸张地大叫道:“不要。啊。你急什么。不行。再等等。啊-啊。。” 我故意地大声叫嚷。胡不脱听得更加血脉喷张。嘴里求道:“玛奇朵。我一直都喜欢你。别跑。你别怕。” 突然。他捂住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嘴角也有鲜血慢慢流出來。 “你、你给我喝的什么。”他嘶声问我。 “啊。。放开我。”我故意大声叫着。掩盖着他的问话。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刺进了他的胸膛。 胡不脱痛苦地捂着胸口慢慢倒在地上。睁大了眼睛愤恨地看着我:“你、你这个毒妇。你、你会后悔的。”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救命啦。快來人啊。”我大声呼喊。一把推开他跑了出去…… 第二天。胡不脱酒后失德。意欲对女王不轨。女王惊慌失措。失手将胡不脱刺死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楼兰上下。 ------------ 正文 ------------ 61.大结局 胡不脱死后,我安排阿度接替了他的位置。 对于胡不脱临死前的话我倒并不介意,无非是不甘心罢了! 可是不久之后,匈奴就來人了! 匈奴这次來的人依旧是阿哲。他一见到我,就要求和我私下面谈。 “单于已经知道了王子的事情,请您将王子交给我带回去。” “什么?这怎么可以?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将我的孩子交给别人的!” “单于不是别人,是他的父亲。” “父亲又怎样?他在我的肚子里长大,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才生下他,你现在突然要我将他交给你带回匈奴,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舍得。” 阿哲脸上现出为难:“单于说了,您要是不答应,他就会派兵前來攻打楼兰,单于说的话就一定会办到。您又是何苦呢?小王子在单于身边,单于也一定会好好待他的。” 我不禁冷笑:“好好待他?他的身边那么多的女人,你就能保证沒有人不会包藏祸心?况且,我听说他身边也有两个阏氏马上就要生产了,何必來抢我的孩子了?” 阿哲对我的话显然沒有招架之力:“王上,我也是奉命行事,大单于的性格您也是知道的。或者,如果你和孩子一起……” “不可能,提都不要提。”我立即截断了阿哲的话。 阿哲只好苦笑。 既然我不允许他们带走孩子,阿哲只能怏怏而返。 沒过多久,匈奴就要求楼兰向他称臣,并且送上一名质子前往匈奴。 楼兰目前具有王子身份的只有阿迪亚和阿木尔。 阿迪亚沒有得到巴格的解药,长期都是靠着巫医的草药生存,弱小的身子病病歪歪。有人劝我就送阿迪亚去匈奴算了。可是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莫顿的目的是阿木尔,假如我送去阿迪亚,那会葬送他的性命的。 可是让我送走阿木尔,却也等于是从我的心尖上剜肉啊! 看來一场大战势所难免,可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匈奴和楼兰之间的差距,而楼兰也注定会是输的那一方。 想了又想,反复思量,我请來了雅茹姑姑和若羌,请她们带着阿迪亚和阿木尔离开楼兰。 “我已经让阿度带领五百人先行开路,我们沿着祖先的來时路翻越葱岭,我想,总会有一处地方可以供我们住下來的。” “那你呢?你不打算和我们一起离开?王陵又怎么办?就让让它留在这里?” “不留在这里难道还要带着一起走吗?你们先和大部分人一起走,我留在这里处理一些琐事。这么多人一起走,总要分批才会让人放心的。今年冬季愈发反常了,自从入秋一阵雨,到现在也是滴水未下,风沙也越來越大,好多地方的土都已经沙化了!來年的耕种一定更加艰难。与其來年饿死,倒不如现在就去寻找生路。姑姑,拜托您了!” 雅茹姑姑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无限地悲哀:“这都是命中注定啊!” 雅茹姑姑带着若羌、阿迪亚、阿木尔等人,和楼兰的许多臣民一起离开了。 他们带着稻种、农具、布匹和牛羊等各种家产,坐上马车离开了楼兰,长长地队伍一直延伸到了天边。 还有一些死也不愿意离开楼兰的老人们,我也强行命人将他们送到了米兰城。 沒过多久,匈奴人带着大队人马打來了! 这一点是我预料到的,莫顿既然已经知道了孩子的存在,怎么会不派人盯紧我们的一举一动? 站在城墙上看莫顿,恍若一种隔世的感觉。这个人,曾经与我那样的亲近过,如今却是敌人! 世事真是会捉弄人啊! 他也看着我,久久沒有吭声,旁边有人替他传话:“匈奴大单于莅临,还不赶快打开城门迎接!” 我不禁想笑,高声问道:“单于此來所为何事呢?” 那人答道:“问这么多干什么?大单于想干什么也是你能过问的?” 口气这么大,只可惜这里不是匈奴! 我冷笑一声,很干脆地说道:“既然不是我能过问的,恕我不能接待。” 那人大怒,刚想开口,莫顿伸手制止了他。 他凝目注视了我片刻后,然后摆手让随身的人都退开。 他的下属起初不肯,但是拗不过他,最后只得服从。 所有的人都退开,城门前只剩下了他一人,他才高声对我说道:“玛奇朵,你下來吧,这样说话太累。” “不用了,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我们两人之间沒什么可以说的。” 他目光顿时一寒,好像冰锥一样地刺过來。冷冷说道:“哦,果然沒什么可以说的?那么你私自生下我的儿子却不告诉我,你怎么解释?” 我虽然木着脸,却仍然感到有一把火在我的心头和脸上同时燃烧。 愤恨地看着他,我不禁激动起來:“要我说什么?你欠我一条命,就必须拿你儿子來还。你别妄想抢回你的儿子。” 他也有点动怒了:“我欠你什么命?是阿尔泰的命吗?他自己被汉人的流箭射死,你不去怪汉人反而來怪我?” 我几乎喊道:“如果你一开始就答应了汉人的条件,阿尔泰也不会死去,,”这一声喊,将我和他都惊呆了! 我以为隔了这么长时间提到阿尔泰我可以镇定,沒想到自己还是不能控制地激动起來。大概这怨恨在我心里时日已久,所以一旦爆发出來也让自己惊讶! 莫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摆手,远处立即驰來一人,却是阿哲。 莫顿低声吩咐了他一句。 阿哲抬头看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莫顿又厉声说了一句,阿哲立即领命远去。 莫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细细一想,我立即变色,再看莫顿,似乎胸有成竹,稳稳地看着我。 我不禁嘶声说道:“莫顿,你让我失去了一个亲人,难道你现在还想让我再失去一个亲人?” “玛奇朵,你很聪明,知道我要做什么?乖乖听话,只要你愿意打开城门投降于我,我就不再追究。” “让我投降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话一样,我不可抑制地笑了起來。 “那么,莫顿,你还不如一箭射死我吧!我宁愿流血死去,也不愿摇尾乞怜。” 远处,阿哲骑着马,身边还有一骑慢慢走近。我对着我身后的士兵们伸手,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城墙上早已放置了一捆捆地柴木,此时他们拿着火把点燃,浓浓的青烟翻着滚向上卷去。 莫顿立即变色,急道:“玛奇朵你要干什么?不许胡來!”他猛然对着空中射出一箭,本來已退得很远的匈奴铁骑又立即用尽全力向楼兰城奔來。 阿哲也近了,他身边的那人也渐渐可以看得清楚了!是夏克娜! 我的夏克娜!她的头发已经花白,面容还是那么熟悉亲切。此刻的她也一脸惶急,大声叫嚷着向楼兰城冲过來。 别了!夏克娜,对不起!我知道,莫顿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别了!莫顿,对不起!我实在不愿意将孩子交给你!他就是我的命,是我远赴千山万水唯一的目标和信念! 别了!楼兰!就让岁月的风沙掩埋你,让你成为时间长河中一个神秘的故事和传说吧! “玛奇朵,你这个傻子,你真是个疯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莫顿的呼声一声接一声,他一句接一句地咒骂。 匈奴的铁骑也已经到了城下,按照莫顿的吩咐开始全力攻城。而我,任由浓艳包围,然后慢慢后退…… …… 半天时间,楼兰城就被攻破。放弃抵挡的楼兰城自然沒有半分的战斗力。而莫顿等人进城之后自然毫无所获。 楼兰人早已远走高飞,就算到达最近的米兰城,同样也无法探听到他们去往何处,最终走向何方。 ………… 三年之后,我们到达了一处辽阔的平原。这片平原的尽头是一座山崖,东边是一片大海。这里遍地都是沃土,麦种撒下去可以很快就萌出嫩芽,到了秋天的收成总是能让人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里有山有海,一年四季分明,雨季的时候雨水充沛,夏季的时候阳光耀眼。再也不用担心老天爷的脸色,再也不用顾忌会有天灾**。 在这块土地上,也有本土的土著人,他们有着黑色的肌肤和卷曲的头发,厚厚的嘴唇和惊恐的眼神。他们的武器粗陋简单,他们的战斗力粗暴直接。 我们在这里渐渐成了强者,不需要依靠别人就可以自给自足。 一晃眼十五年过去,渐渐有年轻人不安于呆在这里,想着要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地方。 阿木尔也开始向我吵闹着要出去闯荡。 他已经长成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模样和莫顿非常相像! 蓝莹莹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脸庞窄窄的。与他不同的是,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让我从心里为他感到自豪! 我的阿木尔,已经成长为一个帅气英俊的小伙子啦! 若羌劝我:“既然他要出去,你就答应吧。小鹰要离开母亲的翅膀才能展翅高飞!躲在母亲的羽翼下的到头來只会被人猎食。” 我叹气:“叫我怎能放心?我将他当做眼珠子一样的疼爱,唯恐他有半点委屈。当年我们來到这里,路上经过了多少风险,又是海浪又是风沙,还有劫匪,如今他要出去,这一路上音信不通,让我怎能放心?” “你多多派些经验丰富的老人不就行了?还有许多年轻人,也都长大了,他们也都盼着出去一趟。我们在这里开矿生产,这么多年也攒下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在这里一点用也沒有。孩子们也不稀罕。倒不如让他们拿出去当做盘缠,就算路上有再大的意外,冲着这些珠宝。让歹人拿去就是。想來也不会伤了他们。” 若羌句句在理,事实上我不答应也是不可能的,阿度暗地里已经发现他们有偷偷摸摸想走的计划了,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让他们出去。 我叫來阿木尔,问他:“我答应你让你出去。你也不用想心思自己偷着跑了。说说吧,你想去哪儿?” 阿木尔高兴极了,立即眉飞色舞地回答:“我听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处地方叫做匈奴。他们的首领被称作单于。他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只要是马蹄踩到的地方都是他的土地,我想去看看这位大英雄。” 我的嘴角有些许的苦涩,不禁说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一样是人也不是神。” “母亲,您也知道这位大单于吗?那您认识他吗?”阿木尔诧异地问我。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他呢!”好像触到了某种禁忌,我连忙摇头,可是从阿木尔困惑的眼神里,我知道他一定不相信我刚才的回答。 “答应我,不用去他的地方看。你会发现,有时候你听到的往往和你看到的是两码事,好吗?你想出去游荡,母亲都答应你,只是不要去做任何与危险有关的事情。母亲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回來,其他的都不在乎。” 我一再叮嘱了又叮嘱,阿木尔也都一一答应。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和许多急于想出去玩耍的年轻人一起出发了! 阿木尔走后,我更加觉得疲惫,于是将所有的事情都移交给了阿迪亚。 太阳升了又落,落了又升;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我的孩子一去就再无音信。 许久之后,渐渐有人回來,有的说阿木尔在路上遇到了劫匪与他们走失了;有的说阿木尔救了一位公主并且娶了她;还有的说阿木尔已经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并且向他讨教身手。 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就是不知道他几时可以回來。 我渐渐养成了在高处看大海的习惯,事实上心里盼望着能看到阿木尔的身影。海面上任何一艘船只都会引起我的注意,只可惜那里沒有我的阿木尔。 每当海面上掀起风暴的时候我都在担心,担心我的阿木尔是不是已经沉到海底,每次风平浪静的时候我都在祈祷,祈祷稳定孩子能够脱离险境。 不知又过去了多长时间,海面上渐渐有太阳冉冉升起,十几艘巨大船只组成的船队向这里缓缓驰來,不知是敌还是友。 曙光渐渐照亮了船只。我看到船板上站着两个人,一个身材高瘦,好像我的阿木尔,隔得太遥远,使我看不清他的面目。 另一人的年龄看上去则要大得多,红彤彤的太阳从后面给他们的身影镶上一道金边,我的眼睛渐渐模糊…… 是我的亲人回來了吗?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